《绿水桥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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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桥平-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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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突然的袭击一下子吓得手足无措的我,在脑海之后不断盘旋的一个念头,就是快逃,可刚想转身去找小七,右手手腕处就被人紧紧攥住,然后用力一拉,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到了杜玖身前——杜玖低下头,微眯着丹凤漆瞳,威胁般的目光,冷冷望着我。

“又想逃了?”

听了他这话,竟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逃的话,难道我就该坐以待毙,等着人来杀我么?

适才以刀抵着我的那第六个人,也冲到了最前面,与突然袭来的几个黑影打在了一起。杜玖的身侧,只剩了唐义一人。

“唐义,你看着她,先走。”杜玖冷声道,平静而冷冽的脸上,根本寻不见丝毫波动,动作迅速而利落将手中的长绳子一段系住了小七的一条前腿,另一段,则系住了唐义所骑之马的一条后腿——几次危险,我能成功逃脱,全靠了小七,而杜玖这样做,绊住了小七,也就不用担心我会再逃跑了。

“是,大人。”唐义低沉着声答道,牵过马,一跃而上。

腿被这样绑住,小七也只好紧紧跟在唐义之后,往西疾驰。

还未跑出多远,视界豁然开阔,路急转向右,空出的地方,是断崖——突然,前方唐义所骑的那匹马猛地一下向前翻倒——一道极细的寒光泛过——树之间,竟拉过了一道钢丝,而前方的那匹马,是因为前腿突然被钢丝截断,所以才——小七昂首腾空一跃,而我则尽量快地拔出腰间匕首,一手紧紧拉住缰绳,侧俯身子,割断了绑在小七前腿上的那段长绳。

可小七才刚在断崖前勒住脚步,我一下没抓稳,侧身摔下,幸而有小七及时衔住,才没有往断崖处继续翻滚。

然而才刚站起身,耳边一阵寒风过,唐义的刀,已抵在了背上。

“是杜玖,命令你杀我的么?”

“不是。他现在,应该也已经死了。”

……哈?

唐义说,杜玖现在应该也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又为什么要杀我?”

“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

“那块布,到底藏在哪里?”

不知这样说话到底分散了唐义多少注意,总之当小七慢慢靠近了之后,瞬间抬起一脚,成功地将唐义踹到一侧,再补一脚,将他踹下了断崖。

站在断崖边,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强自镇定,告诉自己必须尽快逃离此地,四下打量,发现唐义带我走的这一条,竟是死路。而两侧山坡极陡,其上树木密集,除了往回之外,再没有其他办法了。

小七低下头,舔了舔我的手心,低叹一声,拉过缰绳,一跃而上。

奔回原处,地上,竟有十数具的死尸凌乱交叠。而最中央,一手撑着插在地上的青剑、单膝跪地、耸拉着脑袋的人,是杜玖吧。

那些已不会再醒过来的人身上,大多都有一处致命的剑伤——未流出多少血,一击致命,全无半分多余——应该,是杜玖所为罢。

难道说,这些人,都是想杀杜玖的?

不是应该和杜玖一伙儿的么?

倒戈了?

许是又听到了动静,瞬间转过来的视线,凌厉得几乎可以杀人。

浓稠的血腥味,昏暗的视界——为何我突然会有,这样似曾相识的感觉?自心脏流溢而出的悲伤,又是因何?

身子仿佛不再是我自己的,竟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杜玖身前,低下头,轻声问道。

“……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你?”

“呵,大概,心血来潮而已。”杜玖冷笑着,说完这一句,一向冷峻的丹凤漆瞳刹那失去了距离,整个人,颓然向一侧倒去。

线条俊美的脸,全无一丝血色,苍白得可怖——刚才未注意,他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其中几处,看起来都相当致命。

伸手在他鼻前一探,还有呼吸,虽然,已变得衰弱。

欸。

这么重的伤,他竟然还活着。

虽然很想就这样丢下他,和小七一走了之,但——

算了,不管他究竟是何居心,他好歹也算是救过我。这一次,就换了我救他,将这人情还了也罢。反正,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将他救活。

++++++++++++++++++++++++++++++++本章未完待续+++++++++++++++++++++++++++

绿水桥平  第一卷 月茫茫逐华照君  第47章 逃亡(5)

在杜玖身边坐下,略一思索,从腰间系着的锦袋中拿出了那个朱红色的小瓷瓶,即瓶绿豆眼所说的百护汤——幸好在掰开杜玖的嘴之前,先在耳边晃了下,听出了小瓷瓶内装的并非液体,往手心小心一倒,竟一连滚出了三颗乌黑的小丸,若是直接往杜玖嘴里一倒,怕是一口气要倒去小半瓶。

是药三分毒,谁知道这百护汤要是过量了,是不是就会变成毒药?

不懂一次该多少粒才好,为求稳妥,还是只拿了一粒塞入杜玖的嘴中——也幸好他虽然昏迷了,但是稍用力一撬,还是很乖地就张开了嘴,也就省去了什么“对嘴喂药”的苦情狗血戏份。

喂药之后,就是检查伤口。全身最致命的伤有两处,一处在左肩下,正插着一支黑羽短箭,看起来很像是毒箭。另一处在左腹部,被剑划开的伤口足有十五厘米长,皮肉绽开——或许再深那么一些,就能看见内脏了,流出的鲜血已将大半青衣染成了深紫黑色。其余大小伤处也有十数处,不过相对来说要浅很多。

“受伤这么重,要是没救回来,你可别怪我。”双手合十,对着杜玖说了一句。

杜玖一动不动,眉头不知何时却已紧紧皱起,很痛苦的样子。伸手在他额前一探——烫得惊人。这样的高烧,是因为中毒了的缘故么?

如今,也只能希望那个绿豆眼的百护汤真的还能有解毒的功用了。

现在暂时还不敢挪动他的身体,担心已凝结了不少的伤口又会被扯开。犹豫了片刻之后,决定先处理左肩下的那支黑羽短箭——考虑到杜玖已陷入昏迷,可能会因为痛而胡乱动作,一手摁住了他的肩膀固定,深吸一口气,另一手一狠劲儿,将短箭一下拔了出来。

这一拔,最糟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短箭头部,箭头并没有被一同拔出,可能是因为箭头上有倒刺之类,所以深陷在了肉中。

因大量失血而变得惨白的脸,已变得潮红得厉害——根本不敢再拿手去碰。

或许从绿豆眼那里拿来的瓶子中有麻药,可我分辨不出。只好将杜玖之前给我的匕首拿到残余的篝火上烤了烤,算是消毒,再在地上捡了个酒囊,幸运的是,第一个随手捡的里面竟还有些酒。回到杜玖身边,将酒倒了一些在刀刃上,又往伤口上洒了一些,最后又倒了些酒搓手,算是也为手消了毒——将杜玖的上衣褪开,凑到杜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没有麻药,得罪了”,左手用力摁住伤口周围,右手紧紧握住匕首,看准了方向,一刀慢慢地探了下去。

顾不得这一刀下去,渗出的鲜血又染红了视界,左手挪近,小心地拨开皮肉,仔细寻找。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或许前后并未超过十几秒,但却感觉时间慢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总算,找到了那枚深陷肉中的箭头——梭形金属箭头后的三脚倒刺,死死勾住,只好用刀将周围被倒刺勾住的肉也一并割开。

将带了勾连的血肉的金属箭头一并取出之后,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刚拔出了金属箭头的伤口,鲜血,不断地往外涌出——稳住心神,知道这时候除了将伤口烫焦之外,别无他法,只好回身将匕首再放在篝火上烤灼。篝火边还散落着的一些枯枝,够得着的,全部都被我投入了篝火之中。

这时候也顾不得身上带着的丝帕够不够干净这种问题,暂时那丝帕抵在伤口周围,擦去了伤口周围的鲜血,也算作压迫止血,再迅速将灼热的刀刃覆盖在伤口上——皮肉烤焦了的腥臭,混合着血液的腥味,扑面而来——喉间,忍不住一阵紧抽。

不过这一下,血总算是止住了。而在常家庄的时候,那老伯替我准备的行李之中正好也有个针线包,一时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拿过针线,将针架在剪刀的两片刀刃上,放在篝火上烤灼,再拿酒将线冲了一遍,勉强缝合了伤口——原以为自己会缝得很笨,没想到真的一动手,自己的动作还挺熟练。

或许,在现代的时候,我的工作,真的是需要动刀子的吧?

将左肩下的伤口处理了之后,接下来要处理的右腹部的伤口就没那么麻烦了。由于手上酒囊中的酒已经用完,又在周围找了一遍,总算又找到了两袋。

由于担心伤口会被扯裂,只好拿过杜玖的那柄青剑,将篝火勉强拨弄到了身侧——流出的血液,有些,已凝成血红色的冰晶——虽然上衣已被完全褪下的杜玖浑身发烫得厉害,这样的寒冻刚好能够降温,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冻僵了。

以酒清洗了右腹部的伤口之后,再以针线将伤口缝合。如此,将全身十数处伤口处理完之后,在脸边凝结成冰的汗滴,抬手一抹,疼痛,微有些麻痒。

可杜玖现在还发烧得厉害,忍住了身上疲惫,起身,拿过空酒囊,在附近走了一圈,收集了凝结在树木草叶之上的霜晶,倒在手帕上,包好了,轻放在杜玖的额头上。

做完这些,再也忍不住,背倚着小七,就这样沉入了睡眠之中。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微微泛灰。身边,小七和杜玖也都还在。

伸手往杜玖额前一探,总算是往正常恢复了不少,只是还微微有些低烧。

距离半夜时的那场莫名其妙的厮杀应该已经过了几个小时。虽然心底多少期盼着杜林、郭锦他们会出现,但再这样待下去,那些要杀我和杜玖的人也很可能会再次出现,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让小七驮了杜玖,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至于之后杜玖要怎么联系杜林他们,也是杜玖醒了之后的事了。

接下来的一天,都沿着山路附近的小溪行进。白天时候,林间的气温也比外边要低不少,不过好歹还是在零度以上。因为担心杜玖可能会着凉,只好将常老伯替我准备的一件棉大衣盖在了杜玖身上。不过在出发之前,我好歹忍住了恶心,在乱尸堆中找了一遍,找到了杜玖的包裹,里面还有两套换洗衣服鞋袜,将杜玖身上被血染透了的衣服小心换下,而我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沾了不少血,也只好换下,揉成一团,扔到残余的篝火中烧了个干净。

一路上,也在周围仔细寻了一些白茅根'1',以刀柄碾压成粉,洒在杜玖身上的伤处,作止血之用。而常老伯替我准备的一件缃白棉衣,也被我剪开了,当做绷带使用。

不过我就没有杜玖那么能捕猎了,所以一路上除了常老伯帮我准备的一些肉干之外,再没有荤菜。但若是肉干的话,又担心会对杜玖的消化造成负担,一路上也只喂他勉强喝了些泡了烧开过的溪水的面饼糊。至于百护汤,由于不知道具体的使用方法、担心若用不对就会变成毒药,反正,杜玖也已恢复得能喝下一些东西、烧也几乎退了,若再出现那种生命垂危的情况,再用也不迟。

这一晚又是在林间寻了个背风的地方歇息。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总算在山坡上找到了一处猎户留下的空屋子,虽然只是用木板和茅草搭建起来的简陋小屋,但好歹不用再“享受”露天睡眠了,而且小屋内还有锅灶台,一侧还堆着一小沓柴禾。

将杜玖从小七身上小心挪到了小屋内的简陋小木床上,一直到这个时候,他都未睁过一次眼,每次喂他喝面糊的时候,他都会迷迷糊糊地嘟哝几个我听不懂的奇怪音节,意识根本还在昏迷状态。不过当我在屋子后借着越来越微弱的天光采了些野菜回来、生了火、掰了些肉干扔到锅里,炒好了菜的时候,屋子一边一阵窸窣声响,转过身去,杜玖已勉强支起了身子,冷冷地盯着我。

漆瞳内寒光泛过,除了冰冷的威胁外,还有几分厌恶。

是在不满我救了他么?

不过一想到他很可能是因为闻到了菜香才醒过来的,忍不住咧嘴一笑,一下就将这严肃的气氛生生破坏掉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么?”好不容易收了笑,抬眸望向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的杜玖,轻声问道。

杜玖冷着脸,直瞪着我,还是不说一个字。笼罩在他周身的恐怖黑雾,浓得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正当我转过身,决定不理他的时候,他竟低声说了几个字——

——“这衣服,不是我的。”



'1'白茅根:白茅根,始载于《神农本草经》,原名茅根。为禾本科植物白茅的根茎。全国各地均有产,但以华北地区较多。有止血的功用。

绿水桥平  第一卷 月茫茫逐华照君  第48章 伤者(1)

杜玖的声线一如往常那般冷冽,语调也是一如往常那般的缺乏起伏,此刻却更为这句太过出乎意料的话添了十二分的喜感。

忍不住,就这样右手举着锅铲,左手捂住肚子,捧腹大笑。不过若是被人瞧见了我现在的这副奇怪的模样,大概对方也会忍不住大笑吧。除了偶尔歇息的时候,一路只顾着逃命,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形象究竟已有多狼狈。好不容易能暂时歇下,浑身筋骨,只觉隐隐酸痛。

虽然这一路大多是沿着小溪走的,在中午气温还比较高的时候,还会牵着小七在水里走上一段,但就凭这一点小小伎俩,实在是担心不知何时就会有杀手突然出现。

由于这简陋小木屋内没有桌子一类多余的家具,炒好菜之后,用刚才找到并洗干净了的唯一一个铁碗装了,回身端到了床边,放在床沿。其实说是炒也不大好——水放得太多,几乎已变成了炖了。

杜玖已经躺了回去,听到动静,也只侧过脑袋,斜睨了一眼热气腾腾的肉干炖野菜,表情依旧冷冽,读不出究竟是厌恶或是其他什么。

不过他醒来之后,纠结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的——好,我承认我之前可能真的是拿错包裹了。不过,刚才那一笑让郁积心中的苦闷一下子如烟消云散般,为了感激,我还是勉为其难地走到屋后,从小七身上驮着的一个布包中寻了一个用常老伯为我准备的其中一件棉衣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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