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慕容离等人趁此机会飞身攻了上来。
武其手下反应倒也不慢,回过神便将滚石推下,但却已被慕容离抢占了先机,这滚石便派不上多大用处了。
“武其,慕容离他是我亲生夫君,记得手下留情。”
眼见慕容离率人攻上山来,我不放心在他耳边叮嘱一句。
武其漫不经心垂首瞧了我一眼:“一定。”
这无疑又是一场血战。
双方实力不相上下。尤其武其这方还占着有力地势,慕容离欲攻上山来略有难度,但却依旧未有人退缩。
武其见形式有些不妙,不知从哪找来根铁链,将我绑在树上。
“等我回来。”
临战前,他回头瞧了我一眼,这一眼多多少少恢复了些往日的温和。武其面容白皙,嘴角天生便带着微微的弧度:“黎玉,无论结果如何,不要怪我。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我别过头去,不想瞧见他同慕容离厮杀的模样。
耳旁刀剑铿锵,战马嘶鸣,不时伴着巨石滚落的轰鸣,还有众人的惨呼。
长剑入肉声仿佛响在耳边,随之而来的还有浓重的血腥气味。
我不想瞧眼前场景,也不敢瞧眼前场景。
“武其,眼下你还有退路,不要作出追悔莫及的事。”
慕容离声音淡淡,很快便淹没在长枪戾气之中。
大抵过了一刻,也可能是一个时辰。
我身上铁链一松。
浑身浴血的武其扯着我便朝山顶而去。
慌乱中我回头瞧了一眼,两方人马都已拼杀殆尽。慕容离身上也未好到哪去,鲜血染透衣袍,依旧朝我喊道:“玉儿,别怕。”
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我拼命点了点头。
武其停下脚步时,我们身后是万丈深渊。
立在沙土松动的崖边,武其却好似松了口气一般,定定的瞧着随后追上来的慕容离。
崖上只有我们三人。其中两人都带着伤。
我微微动了动手,武其便带着我朝后退一步:“黎玉你别逼我。”他说的风淡云清,只是呼吸却愈发沉重起来。
我握了握拳,也就依了他的话。
“我还是没斗过你。”良久,武其笑着开口,语气渐渐虚弱:“慕容离,你还有什么话对黎玉说吗?”
慕容离负手而立,依旧玉树临风:“没什么话,她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你当真以为黄泉路上你能走的逍遥吗?”
武其不再作声,脚步又朝后退了一步,沙石滚落声更甚:“是吗,我倒是要瞧瞧你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我随着他退了一步又一步,慕容离则是一脸平静的迈步往前。
最后,终是到了尽头。
武其停了下来,再度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黎玉,无论结果如何,不要怪我。”
而后附在我身上的力道一松。
身后再没了依靠。”黎玉,保重。
第一百零一回
第一百零一回
笔直立在不远处的慕容离突然像没了支撑一般,狠狠摔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我不敢回头,不敢向悬崖下瞧,下意识挪着僵硬的双腿向前走。
跪倒在慕容离身旁,将他抱在怀中。
慕容离已陷入昏迷状态,嘴唇惨白,嘴角依旧挂着血迹。
我手上一片黏腻,上面满是慕容离的血。
我突然有些恐惧,封住了慕容离的穴位,而后拼尽全身力气将他扶了起来。
从山顶到山下,我一直不曾回头。
山脚处,迟暮狼狈自马上翻下,拉着我问:“我大哥呢?我大哥呢!!”
我哆嗦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见我如此,迟暮气急败坏的一拳击在马车上,而后踉踉跄跄的朝山上跑。
如意张了张嘴想叫住他,最后却还是作罢。同其他人将慕容离扶上马车,往王府而去。
慕容离昏迷了整整七日,这七日我守在他榻边不敢动地方。
迟暮也来过,面色很是憔悴,每次不过是坐上片刻便离开。一句话也不说。
全府上下充斥着压抑的气息。
第八日,日光初照,慕容离手指微微动了动。
我被他这轻微的动作给惊的跳了起来,高声将守在外头的御医们叫了进来。
又是一番听闻问切,御医们连日来紧皱的眉头舒展不少。
“黎玉。”
我正倚在门口发呆时,瞧见迟暮走了过来。
“怎么了?”
因许久未沟通,这突然开口攀谈,让我深觉怪异。
迟暮将那位老者给他留下的笛子狠狠摔在地上。玉石四溅,满地碎片之中,有一条白色蛊虫缓缓蠕动。
我愣住了,张着嘴瞧迟暮:“这……”
“这是蛊,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你便给他补补身子。”迟暮扯出一抹笑容:“至于我大哥,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不要愧疚,我想他需要的也不是你的愧疚罢。”迟暮将蛊虫拾起,托于掌中,微一使力,蛊虫便没了生息。
一个月后
慕容离倚在榻上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黎玉,我好疼啊。”
我侧头瞧了他一眼,提不起精神同他说话。
自打前几日他转醒之后便是这副德行,动辄腰疼腿疼屁股疼,总之身上没有什么舒坦的地方。初始我还有些担心,身前身后的伺候了许久。但后来我便发现了他这完全是无理取闹啊。
见我不搭理他,他又捂着头:“黎玉,我头真的好疼啊。我是不是被武其打傻了啊?”
闻言我连瞧都不想瞧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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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迟暮从外归来,手中还提着给如意买的一些珍贵补药,或许是听到了慕容离的话,将头探了进来:“据我以往的经验,你知道自己傻了,那就证明还不算傻。”
慕容离脸一黑,随手抄起身后的枕头朝门口扔了过去。
迟暮一惊,连忙躲开。
“黎玉,你瞧我一眼行不行?我从醒来到今日,你一个正眼都没给过我。”
此次慕容离醒来之后,好似格外话多,是不是那蛊虫太补,有些过头了?我认真思考事情的可能性。
“我真的疼啊。”慕容离这是打定主意耍赖到底。
我没好气将手旁温好的药汁端到他嘴边:“喝了吧,喝了再歇一会。”
慕容离不再出声,依着我的手将药喝了个干净,而后微微蹙了蹙眉头。
我顺手给他塞了块糖豆,他愣了片刻,见我要走,急忙将我拉入怀中,瓮声瓮气道:“能不能不要想他了。”
我身子一僵:“我没想啊。”
这话倒也是出自内心,那日迟暮奔上悬崖之后,见没法下去寻人,便差人找来几段玄铁制成一副软梯,亲自从崖上爬了下去。
据说爬到一半又黑着脸爬了上来,说是梯子太短。
这么来回一趟便废了一个时辰的功夫,而后便是继续将梯子加长。
迟暮一夜未归,如意虽未陪在他身旁,但却是在府上踱了一夜步子。
隔日天光大亮,迟暮又跌跌撞撞的跑回府上,面上倦色难掩,喝了一口茶后,却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兴奋道:“那下面是湖!是湖!我还在湖畔瞧见了血迹,但那血迹只有一段,而后便无迹可寻了,但是!!!老子捡到了大哥的玉佩!”
一直攥着我心的那只手好似突然松开了些。我腿有些软。
若是最后时刻,迟暮拉着我一起寻死,我大抵便不会这么内疚,想来果然是活着的人较为受罪。
“他不是没死吗。”许是我频频出神,慕容离语气中带了几分委屈:“你说说谁比较重要。”
他突然正襟危坐,扳着我的肩膀认真问道。
我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慕容离,你今年多大了?怎么像三岁奶娃娃一般。”我将他手拨开。
他双肩一垮,黯然道:“我知道了。”
虽说我知道他是故意作出这副样子,但他这副样子,委实太过惹人怜爱,皮相本就生的好,此番望去便像个受夫家冷落的新妇。
我将他圈入怀中,亲了亲他面颊:“当然是你重要了。”
他身子一僵:“玉儿,我身负重伤。”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你知道的,身负重伤的人都没什么克制力。”说完便将脸埋在我胸前,张嘴轻轻咬了一口。
我身子一软,直接将他扑在了榻上,而后又手忙脚乱爬起来一巴掌拍在他小腹:“你能老实点吗?自己身子带着伤知不知道?”
慕容离充耳不闻,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你可不能乱动啊,我身上都是伤,稍稍一碰就疼的不得了。”
我翻了个白眼,我印象中的慕容离一直是位内敛的隐忍的有理想有抱负威武不屈的四好青年,身上与生俱来带着的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的淡然。但眼下瞧来,我好像误会他了。
我将他的脸推开:“我真揍你了啊。”
慕容离撇了撇嘴,正要低头吻下来。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响声极大。
一道人影快如闪电,一头便扎在榻前,身上衣袍有些松垮,一瞧便知是风尘仆仆赶路而来。
“敬华!敬华!敬华啊!”
来人痛呼三声,话语之悲惨,听得我泫然欲泣。
慕容策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一番后才抬起头来,而后瞧见我在慕容离身下,表情大概有些扭曲,这才终于发现了不对。
不动声色站起身子,一边抹泪一边倒退一边笑:“呃呵呵,你们继续……继续……”退到门口转身欲跑。
“皇兄。”
眼见慕容策身影要消失在院中,慕容离叹了口气,而后淡淡然的唤了一声。
慕容策倏然顿步,侧头瞧了瞧:“你们……完事了?”
我满脸通红从榻上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理了理衣衫,瞪了一眼好整以暇的半倚在榻上的慕容离。他倒是变的快,这么一瞧,有了平日里慕容离的影子,阴翳又冷漠。
慕容策磨磨蹭蹭的又挪了进来,瞧见我后咧着嘴露出一口皓齿:“弟妹。”
我动作僵硬的朝他颔首。
“皇兄此番来是?”
慕容离抱臂瞧着一张脸上写满‘我有很多很多话同你说’的慕容策。
“敬华啊,都是我保护不周才使你受伤啊敬华,说来说去都是我这当哥哥的不称职啊敬华,我连自家兄弟都顾不好啊敬华,我愧对列祖列宗啊敬华,我更不配做一代帝王啊敬华。我辞官吧敬华,我无颜面对你啊敬华。”慕容策一边流泪一边反省,听的慕容离薄唇紧抿。
“皇兄。”慕容离面色平静:“你说完了?”
慕容策哭的几乎抽了过去,听见慕容离唤他,一边咬着手帕一边抬起头:“啊?”
“我累了,皇兄发泄过便出去罢。”慕容离说完便转了个身,将挺拔的背影留给扑在榻边的慕容策。
“皇上……皇上还是请回罢。”
我琢磨了半晌,以为还是应当同慕容离站在一条战线。
慕容离露出一副哀大莫于心死的模样:“当真木有转圜的余地吗?”
“呃……木有……”我有些不忍心瞧慕容策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说完之后便低着头将他赶出门外。
“他来做什么?”
听见慕容策走了,慕容离这才将头转了过来。
我摊了摊手:“你都不清楚,我更不清楚了,不过瞧这模样,近日他是不会走的。”
是以在晚饭时瞧见慕容策端坐在主位上,我一点都不奇怪。
见我进来了,慕容策急忙起身:“弟妹啊,我敬华弟弟是不是还不能亲自来吃饭?你快些给他打好端回去,万万别怠慢了啊。”
众人:“……”
我只端了一人份的饭菜回了慕容离的房间。
也不知这几日可是换了厨子,饭菜异常油腻,只瞧一眼这菜我便觉有些反胃,更别说是吞入腹中,想想便觉有些承受不住。
将饭菜放在慕容离身前的矮桌上,我托腮望着吃相优雅的他,尽管他这副皮相我已瞧了好几年,但千真万确是越瞧越有韵味。
“你是不是想吃了我?”正一派优雅的吃着饭菜的慕容离突然停下动作,微微偏头笑眯眯的同我对视:“那你等我吃饱了啊。”
“……”我被他堵的说不上话来。胃中突然一阵翻腾,我捂着嘴往外跑,一出门便撞上匆匆朝屋里来的迟暮。一个没忍住,秽物如数吐到了迟暮身上。
迟暮脸色由白转红,由红又转黑,由黑又转绿,最后化为青色。朝我怒吼:“卧槽你大爷爷!”
我抬头瞟了他一眼:“哦,我大爷爷是断袖,平生最爱唇红齿白的小骚年,他老人家泉下有知应当倍感欣慰。”
“……”
“哦对了,你这是有事找慕容离?”
我本还想同他叙叙旧,不成想他似一阵风一般跑了,边跑边干呕,也不知最后到底吐出来没有。
“黎玉,你……你这几日都没好好吃饭……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了啊?”身后传来慕容离小心翼翼的声音,身子随即被人揽在怀中:“我去请大夫来瞧瞧。”
将我放在椅子上,慕容离也好似一阵风一般跑了,边跑边傻笑。我有些无语。
片刻之后,屋中便挤满了人,慕容离杵在大夫旁边,一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见他如此,我也莫名紧张起来,低头瞧了瞧平坦的小腹,心中有了些期待同欣喜。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这是喜脉啊。”
大夫诊过脉后,急忙起身行礼,连连道贺。
慕容离闻言身子晃了好几晃,回身将正准备道喜的一干人等都撵了出去。而后快步跑到我身旁,丝毫不掩饰面上的喜色,小心翼翼将我搂进怀中,声音哽咽:“黎玉,我们要有孩子了,我要当爹了。”
我伸手搂住慕容离,将头埋在他颈窝,酝酿半晌,也放声痛哭起来。原来要做人家的娘竟然是这样的感受。
我这一哭不打紧,吓的慕容离浑身僵硬,想将我推开却又不敢,只得轻拍我后背柔声安抚。
他越安抚,我哭的越起劲,最后一把将他推开:“这几日你不是总想做坏事吗?来呀!做呀!”说罢便作出要将衣裳褪了的动作。
慕容离被口水呛的一阵咳嗽,急忙抬手将我半褪的衣衫穿了回去,白皙的俊脸上通红一片。破天荒的说不出话来。
自打我有了身子之后,慕容离便寸步不离我身旁。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好似小安子二世一般。也因此被迟暮耻笑了许久。
“黎玉,咱们两家来定个娃娃亲罢。”
这日,我同如意正在东院的亭中养神,迟暮手中捧着一盘酸枣而来。
“不行,你家孩子若是换个爹,这事倒还可以考虑一下,毕竟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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