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当场就晕了过去。
于是,愤怒的洪家将一腔怒火全部归结到许臻娘身上,并报了官。
当许汀得知消息,紧赶慢赶的到了衙门的时候,许臻娘已经蜷缩在号房一角的地上,睡着了。许汀见她憔悴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不顾三七二十一的上前将她摇醒,也不管她迷蒙的睡眼,急急的问:“姨姨,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臻娘脑袋还是迷糊的,见是许汀,便揉了揉眼:“你怎么来了?”
“什么叫我怎么来了?”许汀急得跳脚,“你好端端的出门给人接生,几天不回来不说,怎么还弄到衙门里来了?”
接生,许臻娘这才清醒过来,她撑住额头,苦笑一声:“就是接生出了问题,母子二人都去了。”
“啊?”许汀张大嘴巴,“所以那户人家就把你告了?”一旁的衙役收了许汀的钱,便补充道:“许小哥啊,你姨姨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过鬼门关,有点什么事情就赖到稳婆身上,以后谁还敢当稳婆啊,也亏他们好意思。不过,这家人太能闹腾了点,大人的意思就是,关你姨姨两天,再赔点钱就算了。”
许汀连忙作揖道谢:“多谢差大哥了,这两天还要靠差大哥多照顾照顾,我出去找找门路。”
许臻娘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衙役行礼道:“麻烦差大哥了,不知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毕竟洪家折损了两人,心里不甘是肯定的。”
那衙役叹道:“唉,要是人人都像许嫂子你这样通情达理便好了,那洪家的你不用管他们,他们占不到一个理字。”
许汀忙忙的出去找人帮忙了,而许臻娘却被留在了号房。衙役收了些好处,对她倒也不差,不但扔了床破棉絮,还给了她两个玉米面馒头。
是她不好啊,虽然疲惫至极,但许臻娘却没有办法入睡了。如果当初,她能够当机立断,说不定洪家儿媳妇就不会死。只是,她太害怕担责任,那一声声的“保孩子”在她耳边响着;同时,她又不忍心就这样不管产妇的性命,最终一个迟疑……
洪家被判为无理取闹,但许臻娘也赔了十两银子,在号房住了一天。第二天一早许汀带着银子来接人的时候,洪家一家老小也一齐堵在衙门口,冲着许臻娘横眉怒目。
“姨姨,你好好睡一觉吧,没事的,不要往心里去。”到家后,许汀体贴的烧好热水让她洗澡,又自告奋勇的去熬粥。
“让我来吧,我不累的。”许臻娘散开了发髻,挠了挠头发,“对了,花花呢?”
“秦大哥派了个嬷嬷过来带着她呢,这会儿怕是还没有起。她昨天晚上非闹着要你,折腾到半夜才睡。”许汀从柴房拢了一些柴火,头也不回的说道。
“这回又给小秦添麻烦了吧。”
“没有啊,我只是跟他借了银子,又没有叫他去跟衙门打招呼,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姨姨都进号房了还不是大事?你个小没良心的。”
“明眼人都知道洪家人无理取闹嘛,生孩子哪里会百无一失的。”许汀嘟囔着。
“其实,真的是我的不对,如果我早些做决定,说不定能保住一个。”许臻娘无力的揉了揉太阳穴,“我始终觉得,对不起他们。”
有同样想法的人不止她一个,洪家人也是这么认为,因为,刚过了中午,洪家便来了人,堵在许家门口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什么没有用啊,什么不顾人命啊,什么浪得虚名啊,反正没有重复的。许汀早在她们骂第一句的时候便想冲出去理论了,被许臻娘拉住:“他家死了两个人,让人家发泄发泄吧。”
结果,这一发泄便发泄了两个时辰,直到天色黄昏的时候,除了多了一群围观人员外,她们还是没有骂完。
许汀终于受不了了,冲到门外,指着闹事的几个婆子,骂道:“你们还讲不讲理了,我姨姨是稳婆,又不是大夫,你们自己不舍得请大夫,现在死了人居然怪到这里来,还有没有王法!”
“我家都死人了啊,你还来跟我们讲王法!王法说的,欠债还钱欠命还命!”洪家的婆子也不是好惹的,开始反击。
许汀哪里是一帮婆子的对手,很快便被攻击得溃不成军。就在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吆喝:“快让让,快让让,太医大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简直是忙得要晕倒了,深刻觉得还是上班轻松啊。
而且,某溪居然还遭遇了被查酒驾呢,由于滴酒未沾,某溪很有自信的去吹了一下测试仪,结果测试仪居然叫起来,交警GG很凶的让我下车接受进一步检查。
我说,我没有喝酒啊,可能是吃了醉虾吧。交警GG说,被查到的每个人都说是吃了醉虾。可怜的醉虾,真是躺着也中枪啊,问题是,某溪是真正的吃了醉虾的那个,于是测试了数值是5,交警GG感叹:这测试仪也太精确了吧,5都能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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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虽然说住在京城,可大家都是平民百姓,能见到达官贵人的机会也不多。太医只是个八《文》九品的官罢了,可在大家《人》的眼里,太医是住《书》在皇宫的,给皇帝看《屋》病的人,那该是多尊贵啊!围观群众们个个踮起脚尖,恨不得多长了两只眼。
洪家的人也愣住了,没有听说许婆子有太医这么大的靠山啊,只是一个接生婆子而已!没有多久,轿子便到了许家门口,秦若望从里面踏出,虽然穿的并不是官服,但还是能看出来身上的衣料价格不菲,再加上他长得又是俊秀文雅,生生的让围观人群觉得了鸿沟。
许汀笑嘻嘻的问道:“你怎么现在来了?”
秦若望轻轻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人:“这些日子都太忙了,没有空过来看你。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吗?”
许汀摇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人是过来买药的。”
“买药的,是吗?”秦若望一双凤眼往洪家的几个婆子身上一瞄,顿时让她们打了个寒颤,“莫不是,看着我这个徒弟年幼可欺,过来无事生非的吧?”
这个小子是太医大人的徒弟!围观众人都被一个大雷打蒙了,齐齐看向并不起眼的许家药铺,从心底感叹:许家真是厚道人家啊,太医的徒弟这么好的招牌都不打出来!同时,对洪家开始鄙夷了,人家是太医的徒弟,所以这家的稳婆定然是极为妥当的,怎么可能故意害你们的人命呢?
大势已去,洪家自认没有能力和太医抗衡,只好灰溜溜的离开。秦若望使了个眼色,随从们自然将围观的人驱散,他自己则是和许汀一起往后院走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人说你这里有人在闹事,便过来看看。你这孩子也是,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去找我呢?”刚到后面,秦若望便开始着急的询问。
许汀叹一口气:“还不是姨姨不让。她前几天出去给人接生,结果出了人命,一大一小谁都没有能救活,人家就告到衙门去了。还好衙门没有说什么,只是姨姨自己,非把责任往身上揽,现在正在伤心呢。”
秦若望不由得摇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我?臻娘呢,还在屋里吗?”许汀点点头,自觉自发的前面带路。
许臻娘斜倚在床上发呆,连日的疲累让她的脸色显得有些惨白,秦若望眉毛一皱,快步走上来就给她把脉。
“小秦,你怎么来了?”许臻娘这才反应过来,很是吓了一跳。
秦若望放下她的手腕,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正色说道:“你劳累过度,必须要休息,我再开一副药给你,一定要吃。自己的身体,怎么就那么不在意呢?”
许臻娘扯了扯嘴角:“你都听许汀说过了吧,我接生出了差错。”
“这不管你的事,”秦若望很快就下了结论,“女人生孩子本来就容易出差错,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许臻娘脸色很是难看,“因为一开始,洪家人就让我保孩子,可是,我又想让那个女子活下去,所以我一直在希望他们能够母子平安,所以说,这完全是我的责任。当时她已经是难产了,如果我能早点下决心,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秦若望敏锐的从她的话中抓到了重点:“是他们让你要保孩子,所以说,错的是他们。我最知道你的为人,你一定是不希望那个产妇送命,如果不是他们不拿自己家人的性命当回事,你也不会这么矛盾。”
“你就别安慰我了,”许臻娘摇摇头,“不管找再多的借口,两条人命消失了这是事实。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去做稳婆了。”
“这样也好,”秦若望点点头,“我也一直都不希望你做这一行,让我放心不下。现在我也慢慢在太医院站稳脚跟了,你只需要在这里好好的过日子,把许汀和花花带好就可以了,我会派人把你们的生活费送来。”
“那就是说,你愿意养着我了?”许臻娘抬头,脸色平静。
秦若望拉住她的手,很是坚定的说道:“放心,没有多久了,我就能够掌握秦家,到时候,我就会风风光光的迎你进门!”
许臻娘将手抽开,冷笑道:“那现在呢,我算什么,你的外宅吗?”
“怎么会?”秦若望恢复了以前的一丝跳脱,眨了眨眼睛,“外宅可不是你这个样子的,如果我要找外宅的话,就一定要找一个漂亮得惊为天人的年轻姑娘,然后安放在柳枝胡同。”
“对了,柳枝胡同,张寡妇做了外室就住在那里。怎么,要去那里赁个四合院给我住吗?”
“这可不行,你不够漂亮啊。”秦若望挠挠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哦,知道了,就像你府上的两个漂亮丫鬟一样,那姿色才够,对不对?”许臻娘老实不客气的揭他的老底。
“啊!”秦若望扶额,“现在都没有正人君子了吗?诸师父不厚道啊,亏我还给他发了许多安家银两!”
“诸夏是老实头,可不像你这样油腔滑调。”许臻娘白了他一眼,“人家还一个劲的要去拿命换钱,来报答你家呢!”
“爷爷真是救对人了。”秦若望聪明的将话题转移,说起了他爷爷以前的一些逸事。许汀看着许臻娘慢慢放轻松的脸色,不由得呼了一口气。
“姨姨,姨姨!”随着清脆的呼喊,花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两只小胳膊摇摇晃晃的,直直的扑进许臻娘的怀里,脑袋埋了进去蹭了又蹭,怎么都不肯松开。
“乖乖,想姨姨了没有啊?”
“有想,也有听哥哥的话。”花花的脑袋还是不肯挪窝,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好了,可别憋坏了。”许臻娘揉揉她毛茸茸的头发,“我不在,哥哥有没有欺负你啊?”
花花抬起头,飞速的朝两边看了一下,发现没有许汀的人影,便正大光明的开始告状了:“哥哥坏!”
“哦?哥哥是怎么欺负你的啊?”秦若望从怀里掏出一块糖来,在花花面前晃悠着,“告诉我,这块糖就给你吃。”
花花眼里顿时冒出了火花,看看糖块,再看看许臻娘,小脸一板,装出一副很凶的模样,小手一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啊呀,好凶啊,哥哥就是这么凶你的吗?”许臻娘见她腮边的两坨红扑扑的小肉团顺着行动抖了一抖,不由得失笑,伸手捏住了,往两边一扯。
“痛痛。”花花口齿不清的叫唤着,一双大眼睛还是盯着秦若望手里的糖。
“诺,给你。”秦若望将糖块递过去,花花接过,欢天喜地的舔起来。
“花花长的可真像她娘啊。”看着吃得满脸满手都是的花花,许臻娘感叹了一声,“等她长大了,也会是个美人。”
“她的娘啊,你有没有再去看过?”秦若望自己倒了杯茶,想起了当年苦命的沈娘子。
许臻娘叹了口气:“没有,人死如灯灭,没有必要再去为个死人烦心。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两个孩子。许汀还好,有你的学生这个名头挂着,只是花花,我害怕她会跟她娘一般。”
“遇人不淑吗?”秦若望不以为然的笑笑,“放心,我会给她找个好人家的。”
“我不是说这个,”许臻娘摇摇头,“我担心的,是她会和她娘一样,将丈夫当做自己的天地,自己的一切。人,尤其是女人,一旦失去自我便会一无所有,沈娘子就是这般。没有人说她不够美貌不够温柔不够贤惠,但她还是死了,被她看做是天的丈夫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秦若望放下茶杯,正色道:“你的意思,就是你不可能如同世间其他的女人一般,乖乖的等我养活?”
“没错,”许臻娘也放下了笑容,“我想,我们应该要好好谈谈了。你说你会来娶我,会养活我时,我还是真有些开心。经过这么久的朝夕相处,我知道,我是有一些喜欢你的,但我不可能因为这个便会乖乖的嫁进你家,为你操持家务生儿育女,然后再为你的后宅稳定做贡献。我不是善于心计的人,也不是能跟你那个阶层的夫人们和睦相处的人,如果我遇到什么不顺眼的,会直接上拳头的。你可要想想好,这样的女人,娶了以后,对你会有什么好处呢?”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秦若望笑嘻嘻的摇摇头。
“许汀说,他会读书会写字会算算术,甚至还会一些拳脚,都是他的姨姨教的,当时我就在想,他的姨姨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吧。再想想自己,为了一些麻烦事情逃出家里,似乎连个女人都不如,那个时候,我便想见一见你。于是,我便跟着许汀,发现你在国公府做扫地婆子。别忘了,我是学医的,你那点乔装打扮在我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一个从家里逃出来的小妾之类,觉得这种女人简直是太不守妇道。只是,在真正跟你住在一起后,我才发现,我想错了。
你很奇怪,如果说是大家小姐的话,怎么可能什么粗活重活都会干,还敢去做稳婆,要知道,稳婆这种见血的活,不是胆子极大的人是不敢去做的。可如果说你是穷苦人家出身,那怎么会读书写字,甚至还会画两手画。总之,你是个不一般的女人就是了。接着我便发现了,你对女人们很是关心,例如对沈娘子;你很看不惯沈大郎这样的男人,甚至不惜拳脚相加。你跟周围的人关系很好,可又仿佛格格不入,于是,我便越发的觉得你很奇怪,越发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