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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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官人-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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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接到入V通知,28号,也就是这周三入V,入V当天会立更三章,希望亲们继续捧场~嗷

再谢!

崴了脚的侯爷

除夕,景府今年更是锦上添花的热闹——景家大公子回来了,又新封了侯爷,集万千尊崇于一身,虽然景府的女主人是林家人,而林家此刻也正仿佛在油锅里煮,却搁不住景侯爷周身万丈光芒的照耀。

于是,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了,一切都是冲着景侯爷来的——所以前来拜年贺岁的官员们踏破了门槛、挤破了头,生恐落在人后面。

而各家的诰命夫人等邀请林夫人的势头也是不减当年,酒席宴会上,大家都默契的对林家之事只字不提,张口便是满嘴的敬赞景侯爷之言,林夫人应接不暇,心中隐隐有些难受——世事如浮云,荣华的时候听人家说什么都是好的,败落的时候,听人家说什么也是伤心难过的……

如此往来宴饮的劳碌加上心中本就郁结的伤心、忧虑、苦恼等愁绪的夹击,林夫人刚过了大年初五便病倒了,遂将一切往来应酬都推了,自在府中调养。

众人也都知其缘故,并没有人抱怨她失礼,反而都殷勤来问候。景年于是更忙上加忙起来。

景侯爷这几日行动颇不利落,因为,他,又受伤了——

大年初一的清早,伺候侯爷起床的侍从发现,自家的侯爷早已经在椅子上坐着了,且衣着整齐,头发也梳好了,只有左脚的靴子还没穿上…而侯爷自己,正皱着眉头抱着左脚揉捏,侍从小心翼翼的上前服侍,发现自家侯爷那只金贵的左脚上,脚踝肿的上下一样粗,不禁“哎吆”一下叫出声来……

景府的马夫王大今天很慌乱——昨晚是除夕,夫人赏了他一坛墨老酒,他喝过就睡了。今日清早起来,发现马厩里侯爷那匹素爱如珍的银鬃马一身白毛汗,正虚弱的趴在食槽旁一动不动……

王大喂水,银鬃马不喝;王大喂食,银鬃马不吃……银鬃马直弱弱的趴了一天。到了晚上,这才摇摇晃晃、勉强的站起来喝了几口水,便又躺在地上不动了,将王大吓得半死,当夜冒雪出去请了兽医来诊治,兽医说:“无妨,是劳累过度的缘故”只命王大多喂些上好的食料调养几天便可。王大方放了心,将银鬓马旁边所栓的两匹矮脚母马立即牵了出去……

明月公主在景府小住几天后回了宫,林家之事中的几个重犯,刑部判在正月十五后问斩,太后的病似乎更加重了一些,明月公主也郁郁寡欢,年也没过好。

因为林夫人卧病,于是每日都有一些前来探视林夫人病情的亲朋女眷等,景府除了景年没有第二个能主事的人,他少不得拨冗接待,一来二去,他渐渐厌烦起来。

恰在这时,长公主明月不知从何处得了信,也来看望林夫人,应林夫人之请,竟又在景府小住起来,如此一来,景年更觉的这府里简直没法住了——

虽然以往他也不喜欢这些虚热闹,但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年格外的不能忍受,于是脾气变得格外的大,动不动就发火。明月公主冷眼旁观,早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筹划。

因为公主一来景府就住绿云阁,所以,景年连东院一并不回了,每日从外面回来,也只在前院大书房歇息。明月公主从来没有受过这等冷遇。

于是,这晚,景年从云尚书家赴宴回来,刚进前院,便见大书房内赫然亮着灯,而一袭鲜明服色的明月公主则正独立在廊檐下,看到景年回来,她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款步上前相迎,一边道:“景年,”

景年便立住脚,问:“公主有何事见教?”

明月公主听此言,脸上露出些尴尬的神色,勉强笑道:“景年,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我也不怨你,你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如今,我来这里的目的,想必你也明白…以前是我错了,我如今是诚心想改过来…无论你肯不肯,都由不得你!”

景年闻言微微一笑道:“公主多虑了,在下虽不才,倒也不至于为了公主一句话而置天下于不义的境地,就是公主后来所为,在我看来,也不必为此心怀愧疚,这方是公主作风。至于其他,公主有雅兴谈,恕在下无暇听尔”

明月便红了脸道:“景年,你取笑我?”

景年便道:“不敢,在下不过实话实说”

明月公主闻言一双凤目立时眯起来,昂首打量着景年——明月公主生来便是被人捧着、敬着的,这养成了她一种天然颐指气使的气度,一生气起来,看起来便完全没有了少女的风姿,而是以一种很凌厉的气势存在着,甚是怕人……

景年站在几步之外,并不为其所动,依然淡漠的站着。

眼中看着明月这副暗暗咬牙切齿的模样,忽然不能明白自己以前怎么会喜欢她?难道,她是长大后才变成这样的?因为自己这些年一直在外,见她也只是逢年过节进宫的时候,所以对她的印象还只是保留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十四五岁时的明月,虽然也是颐指气使的,但还不使人讨厌,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娇蛮的小姑娘。

只是如今,如今再不是以前那种感觉了……

明月公主看景年仿若一块冰,站在那里并没有要与自己再多谈的意思,被人无视和冷落的气恼叫她烦躁起来,她跺了跺脚,孤注一掷的道:“景年,我知道你是因为柳承谟的事恼我,我,我现在已经和他断了,思来想去,我心里还是喜欢你,真的……”

说完,她以一种势在必得的神情看着景年。

景年听了她这番话,仔细揣度自己的内心——他原本以为亲口听明月说出她和柳承谟的事,自己会愤怒、会痛不可当。然而当此时,明月真的亲口承认了,他竟只有恍如隔世的感觉,胸口犯上来的只有一丝怜悯又伤感的情绪,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

所以,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公主的内心,恐怕只有公主自己知道…在下倒是真心以为,公主不可如此草率的负了柳公子……”

景年此话,确是一片真心之言。他回顾以往,觉得自己和明月,不管怎样都是小时候的玩伴,就算到了如今,自己深恨她的心狠手辣乱杀无辜,也还能对她说出一两句真心之言。

可是明月公主听了,却羞恼相加,咬牙道:“景年,你定是爱上别人了!有一句话我先放在这里,只要你还是清乾的臣,你我的事,便已是定局了!”

说着,深深的看了他两眼,转身便欲离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道:“还有上次侍卫们失手伤你,我并不知情,你不要记恨”

景年闻言不禁失笑,待想说:“倘若我的底下人失手打了公主,我也说不知情,公主可信么?”想想又觉无味,她既然对自己撒这样的谎,就算自己当面拆穿,她也不会承认,没必要多费口舌。

于是,便只道:“公主与在下之事,自然是已成定局。只是,大约不是公主适才所说的那些”

言罢,觉晚上喝的酒渐渐上来了,便欲回房,明月公主见状,回思了一回,自觉今夜无法说动他,便又看了他两眼,悻悻的自回绿云阁。

这里,景年回房,喝了醒酒汤,洗漱已毕,便斜倚在床上,回思刚刚明月所言,不觉皱起了眉头。脸上有些冰冷的怒气——明月是这样的性子,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凡她看上的,就算自己得不到,也不叫别人有。小时候如此也就罢了,争的不过是些好玩的好吃的,如今她大了,再是这样的脾气,可就深为讨厌了……

景年合上眼,又想起明月最后说他爱上了别人之言,他深思着,觉得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快了起来。

静默了半晌,他觉得躺不住,不由得又翻身起来,叫进来两个贴身的侍从——在军中待的久了,他身边侍候的人都是军营中带出来的兵。

命人研着磨,他飞快的写了封信,便叫两个侍从骑快马,连夜将渝州的人叫上一个来,他有话要问。

侍从冒着寒风去了,景年这里顿时毫无睡意,披着大氅坐在桌前,就着蔼蔼的香篆开始数更漏,伺候的下人看自家侯爷忽然这么精神振奋起来,就知道又是有渝州城的人要来了,便在背地里交头接耳——渝州城里一来人,侯爷就会高兴两天,侯爷最近脾气大得很,难伺候的很,是该叫渝州城里的人来一来了……

是以,大家都忍着困意,勤快的上来伺候,一回儿剪灯烛,一会儿添茶水,一会儿又上来换暖炉,这阔大冰冷的书房里顿时有了点喜气洋洋的意思————

ˇ对面新开的兵器行ˇ

看到吴小山一大清早的就跑来替自己放鞭炮,康三元高兴想,还是小山好啊,连忙来开大门观看。

大门一开,康三元先是一愣,因为她发现吴小山今日大变了样了——吴小山平日都是不怎么修边幅的,常常是一根黑布随意的绑绑头发,衣服也穿得这边皱了那边斜了,还经常出现个莫名其妙的洞。

康三元曾经私下庆幸过:多亏自己开的不是包子店,不然以吴小山这副邋遢的形象,准得严重影响铺子的收益…

所以,当她一开门,发现吴小山穿着一身整齐干净的靛青色外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高大挺拔的站在眼前的时候,抬头发现,自己竟才只到他的肩膀,不禁讶异的一愣——没留神,他竟是个大人的身架了……

吴小山见她惊讶的打量自己,便将竹竿插到菜地的篱笆上,自己则走过来对着康三元深鞠一躬道:“师父,徒儿给你拜年了。”

康三元连忙也一弯腰,笑道:“过年好——”心里却想:“咦,我是不是还应该给吴小山也备一份红包来着,他叫我师父捏……”

还没等她踹算出该给吴小山多少红包,却见吴小山鞠完了躬,便高高大大的直起身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个干净的布包,层层打开,露出一对闪闪发光的珠花来,吴小山挠挠头,忽然有些拘谨的道:“咳,师父,我前几日在街上看到这个,觉得师父带了一定很好,我就买了——”说着小心的递到康三元面前。

康三元低头就他手里看那两支珠花,一只翡翠色的,一只是奶白色的,俱扎的甚是精巧,便想到,自己到这一世之后,还从没带过什么首饰呢。不过,倒也没觉得缺憾。

只是,看来吴小山是有心的,想必他在街上看到这个,就想到左邻右舍的老板娘们具是满头珠翠,独自己师父头上光秃秃的,被人比了下来,看着憋气,所以竟买了这个送自己。

小山真是自己人啊,这样一想,康三元高兴的眉花眼笑的接了,并且立即就确定了给吴小山红包的数目……

大年初一起邻里亲朋好友之间,照旧要互相串门联络感情,从初二日起便开始有远亲远客之类的来往拜访,虽然都是小门小户的,但看起来也很热闹。

银姐家也是一样,银姐的娘家人,孙大哥的姐姐们等一来一往也是很忙的,康三元在新旧街坊们中走了一圈,又到本家嫂嫂们那里挨个坐了一遍,她的事儿基本上就完了——康三元的妈是独女,康三元的姥姥一死,那一边便没人了。

大节下的街上的铺子都歇业了,也没个逛街的地方,康三元无事之后,便窝在步云街的家里,白天养狗,晚上秉烛读书。

过了年三月份便是春闱会试的日子,王冕知自过了年便在准备,康三元在自家的后花园子里看到他过两次——康三元家的后花园有一座居高临下的凉亭,可以俯瞰步云街、泯水河。

两次王冕知都是同一帮同样年轻的学子在一起,看样子是刚从书院回来。这些年轻人显然都是新科的举人,在街上边走边纵情谈笑,康三元看着这情景,脑海中不由得冒出八个大字:“少年得志,春风得意”

王冕知便是这众多春风中最清淡的那一股,白衣素裳,清风雅致。康三元站在自家的凉亭上品度了一会儿,洋洋得意的想,还是冕知弟弟最出众……

最出众的冕知弟弟在某一个晴朗的天,来看康三元,康三元一个人正在家憋闷的慌,见他来,喜出望外,连忙喝退众狗们,笑着将他迎进院里,一边泡茶,一边问他春闱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了一会儿闲话,康三元忽然想起自己如今读的一部外传上,颇有些字不识得,正愁没有人请教,现在正有举人坐在堂中,此时不问更待何时?于是她回到西厢房,从床上拿来那部厚厚的《历代贵妃传》,将书上画了圈的字一个个指出来问王冕知念什么,什么意思等等。

王冕知惊讶的看着这一大本的圈圈,和康三元自己用小毛笔注的蚯蚓文字——汉语拼音,问道:“三元姐,这些是什么?”

康三元简洁的道:“我做的记号”

在王冕知的指导下,康三元这个下午便在家做了一下午的“记号”,许多个夜晚积聚在心头的疑惑顿时解除,康三元再看这书,便觉得通畅了许多……

过了几日,王冕知含笑送了康三元一本《广韵》,康三元如获至宝,回赠王冕知以银耳莲子粥……

《广韵》很厚,十几天之后,康三元才翻到中卷,然后便在中卷里发现了一个填了经典小情诗的书签,诗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看来这孩子喜欢上什么人了,康三元想,抿嘴一乐……

过了初五之后,康三元便在家闲不住了,她惦记着彩绘瓷器没有多少存货了,便每日去铺子里的楼上继续画,以免到时候手生了,要的人又多,再砸了招牌。

听说,过两天太尊长公主又要来上珈山沐浴了…康三元看了一眼外面阴冷的天,回想了一下与宋崖去黛山泡温泉的那段经历,想,黛山上名不见经传的一眼泉,都如此的阔大舒适,上珈山的想必就更胜几筹了。

她想到这些,不由得又猜度了一会儿宋崖的身世、下落,越发的觉得他像“景刘案”中的漏网之鱼,所以景年带兵一出来,他也就不用再躲了,说不定就随着大军走了也未可知。

然后她又做了一点幻想——如果他真是这样的富家公子哥儿,如今鲜衣怒马了,多少应该回来报报恩啊,好歹两人也是熟人了,且到后来关系也还可以的说……

到了初八日,康三元收到了一个包裹,并一封短信,是夏风在遥远的燕州从官道寄过来的,康三元拿着这些带着一路风霜气息的包裹,心里感叹——这应该就是这个时代的快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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