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精细的九玄阵。这一团凌乱的女子,向来是他最为头疼的那一类。
尤其是想到,这个女人是……
慕闫杉偏过头,轻叹了声气。
这时,阿双终于翻到了一块雕刻精美的汉白玉,她捏着它一笑,一把塞入慕闫杉的手中,“这块玉我一直是随身带着,价值不菲,这个做抵押,应该够了吧!”
慕闫杉拿着这玉,当真不知道是要还给她,还是暂时收起,思量半晌,终是将它放入怀中,免得这女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阿双看他收了东西,眉梢扬出喜色,再度跨上马,随便拢了拢包袱,而后拍拍战马的背,“坐。”
慕闫杉眉心一动,有些失笑,索性也跨上。然却第一时间将这小丫头的身子向前挪了半分,他坐于鞍上,而她则被迫窝在他的怀里。
“这匹马认人,你驭,跑不快的。”慕闫杉动了下唇角,忽而扬鞭,只见那先前还半走半跑的马,突然就向前奔了出去,,阿双一惊,霎时搂住了慕闫杉的腰,大喊:“你,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慕闫杉斜下眸看向她泛出怒意却充满神韵的眼眸,不经意笑了下。
半个时辰后,马出京城。在城门过卡时,侍卫纷纷对慕闫杉行礼,但称呼却被慕闫杉给压了回去。
一路上阿双满是好奇,待城门关上,她便拽了拽衣角问道:“向来你也是官宦子弟吧。看他们好像都认识你。”
慕闫杉眉心微动,轻笑,只道:“是吗。”
阿双努努嘴,回过头,“生在官宦家,一点也不好,连成婚都要被迫。”
“平凡百姓家,不也如此。”慕闫杉不以为意。
而这一句话似乎也戳中了阿双的想法,不予反驳,却仍旧不甚开心。
“你很抗拒这门亲事?”慕闫杉忽而开口问道。
阿双身子蓦地一僵,脸上霎时蒙上一层落寞,“听说人家是当朝的将军,我家父明显就是想攀人家的关系。我去避避风头,让那男人知道我这方无心,向来那人既然位高权重,也不会难为我爹爹,直接去找个心仪他的女子,不是更好?而我,也不是做什么夫人的命,我就想自由自在的活一辈子,像云一样,哪怕不嫁也行!”
“骨气不小,可官场上的门道,你爹的想法,并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你就不怕,等你避风头回来,你爹爹已经因为拉拢不到可靠的势力,所以势单力薄,被迫解甲归田了吗?”慕闫杉随意开口,深眸落下,看向了怀中的人儿。
阿双闻言,也是一怔,似是确实在离开的时候没想的这么复杂。她有些忧虑,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所有的情绪都被她写在了这张脸上。忽而一怔,她昂头看向慕闫杉,“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恰是这一昂头,阿双坐的有些不稳,身子一滑,险些跌落。幸好慕闫杉眼疾手快地将她再度用力扣入怀中,护在身前,只静静道了一声:“别乱动。”
这忽然靠近的距离,还有那一股陌生的香气袭上阿双的心,她的脸色有些浮红,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又再度抬头看了眼慕闫杉,发现月光下的这个男人,有着一种极为安静的气息,看起来不太容易接近,但也有着一种令人向往的冷静与睿智。
似是感觉到了炙热的视线,慕闫杉稍稍低下了眸子看向阿双,四目相接,引得阿双慌乱的将眼睛别开,用力的咳嗽了两声。
夜风扑面,徐徐在阿双的脸上化开。她有些超脱了年龄的惆怅,终于阖上双眸,欲让慕闫杉停下,返回。
慕闫杉看出端倪,双眸没由来多出些柔软,正当要勒好缰绳将马停下,就听到旁边杀出来一个程咬金,高喊了一声:“慕闫杉!我派人去你府上找你,你怎么反而跑这里来了!关于军备之事,皇上的意思是什么!”
徐毅带着人马匆匆向这边赶来,看起来仍是风风火火。
慕闫杉勒马急停,撇头低咒了一声,果见阿双瞠目结舌的回望着他道:“你,你是慕……”
她记得,娘亲和她提过,这门亲事正是说给朝中第一大将军慕闫杉的。
难道,难道他就是——!
慕闫杉眉心微紧,半晌,点了下头,翻身下马,看向徐毅,道:
“皇上没提。”
“没——”徐毅扬起右眉,视线扫过了一旁的阿双,“这黑不溜丢的小子是什么人?”
“她是……”慕闫杉不知该如何直言,回头看向阿双,却见她已经先一步自己走来。
啪——!
阿双一巴掌打在了慕闫杉的脸上,而后攥了攥手,愤愤说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用力的喘息,而后翻上慕闫杉的马,就这样骑着走了。
一旁徐毅看的一愣一愣,平日里慕闫杉虽然不大多话,可是也是战场上谁也无法轻视的战枭,如今竟这样挨了一巴掌!
这小个子了不得,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徐毅拧拧眉,也下了马,道:“这小玩意儿你从哪儿弄来的?怎么这么辣!”
慕闫杉冷哼一声,斜了徐毅一眼,“遇见你,果然没好事。”
言罢,慕闫杉横了两步,突然就骑上徐毅的马,一声力喝,霎时迎风去追阿双,不,是户部侍郎文大人的独生女,文念双。
“我,我的马!!”徐毅大喊,追着跑了几步,追上的只有被慕闫杉扬起的灰尘。
“该死!!这姓慕的果然和我八字不合!!”徐毅愤愤,一脚踹飞了地上的石头。
慕闫杉骑着马向返京路上而去,没过多久,稍稍有些懊悔。其实方才只是想一边护着文念双不遇险,一边是准备待这位大小姐转累了,便带她回府,谁料中间杀出一个徐毅,用这种非常不好的方式结束了这初次的会面。
婚事……
想到这本来就牵扯很多的亲事,慕闫杉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多少有些烦躁了。
正当这时,前方映出了一人一马的身影,看样子是马匹有些不停驭马者的话,在那里抗拒着不走,而马上之人则是已经被这马折磨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慕闫杉见状,若有似无轻笑了下,而后停在了那马的旁边。
“我说过,这马难驭。”短短几个字,清清淡淡,侧过的静眸中,倒映出了那张被抹黑的脸。
文念双鼓腮,狠狠瞪了慕闫杉一眼,又羞又气,“什么人骑什么马,骗人都不眨眼!”
“我从来没骗你。”慕闫杉接道。
念双这么一想,确实是自己从头到尾在自说自话,也是她自己先隐瞒姓名,慕闫杉不仅没骗她,还是她理亏把人家当大头。
念双抿抿唇,有些踌躇,但又放不下脸面请慕闫杉帮忙看看这马,于是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句:“总之我的事……不用你管……”
“哦,是吗。”慕闫杉言简意赅答道,突然翻身下马向念双走去。
念双全身紧绷,随着慕闫杉的靠近低喊:“我,我是不会随你回去的!我——”
话没说完,慕闫杉忽而将她抱向了徐毅的马,而他自己则骑上了自己的战马,冷冷回头对文念双说道:“待会儿会有人来要马,你告诉他你是谁,他自会带你回去。既然你不让我插手你的事,那我便告辞了。”
慕闫杉说罢,便正了身,看起来是真的起码要走。
文念双彻底惊了,回身看看向着这边奔来的一队人马,还有脸上表情狰狞的徐毅,念双心上一紧,便在慕闫杉骑马要走的时候,忽而吃力的探出手揪住了慕闫杉的衣裳一角,大喊:“别……别丢下我!他们人好多……逃婚这种事,不想,不想被别人知道……”念双越说越小声,揪着慕闫杉的手也发了冷汗,看起来如此放下架子实属不易。
慕闫杉侧头默默看了念双,又看向追来抢马的徐毅,哼笑一声,握住了揪在他身上的那只小手,突然一用力,就这样把这娇小的人儿拽入了自己怀中,稳在身前,低声道:“抓好了。”
念双先是没反应过来,可当慕闫杉突然喝马,战马用着比刚才来时还快的速度向着城门跑去后,念双惊叫一声,实打实的抱住了慕闫杉的腰际。
而与方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念双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抱得人是谁,脑海中不经意浮现了“夫君”二字,心中渐渐添了些悸动。
原先的她以为,大将军一定会是一个古板的莽夫,没想到竟是……
念双轻咳两声,然后小声说道:“之前的话,你……别忘心里去。”
慕闫
杉笑而不语,双目始终盯看着前方。
于是念双也不再啰嗦,安安静静的呆在慕闫杉的怀里,靠着他,莫名的安心。
回程的路,因为慕闫杉加快了马速,所以要比出去时快了许多。这时念双才知道,原来方才慕闫杉是故意放慢了速度,就是为了让她明白亲事的利害关系。
当他们到了文府门口,十余位家丁纷纷举着火把涌来,文大人更是与他的夫人一同快步走来,见自家女儿平安无事,这才长舒一口气,可一见将她带回来的竟是慕闫杉时,文大人猛的倒抽一口气,“慕……慕将军!”
慕闫杉轻颔首,先一步下马,然后亲自将念双扶下。
文大人似乎有些恼怒了,才刚将女儿接回来,就低声斥责:“你看看你向什么样子!还不快给慕将军道歉!”
文夫人也有些尴尬,迅速掏出丝绢帮文念双将脸擦干净。黑色渐渐褪去,一张清秀的小脸渐渐映出。
慕闫杉看得一时失神,确没想到文念双竟然是个如此清美的人儿,长相安安静静,一点也不像方才出走时的性子。突然感觉到念双也将视线投来,他迅速别开视线,平复着方才在心中荡起的一缕波澜。
然这样微秒的气氛,独独是文大人没有看出,歉意说道:“慕将军,实在是我管教无方,才会在将军面前如此失礼,待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这孩子,还望将军别将此事放在心上。”
慕闫杉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口气,对文大人道:“大人,关于这门亲事……我想,还是要多考虑下文姑娘的意愿。就算亲事不成,我在朝里的立场,也不会改变,还请文大人放心。那么,就不多扰了,告辞。”
慕闫杉礼貌颔首,上马,离开前又看了眼念双,微微一笑,策马离开。
而慕闫杉临走前的那番话,彻底让文念双以及文大人怔住。
言下之意是,成不成亲都不会有太多影响,让她来决定,也就是说,他同意退婚。
文念双着实没想到慕闫杉会主动取消这么亲事,她上前了几步看着慕闫杉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甚至就连自己父亲在旁边的斥责也几乎完全听不见,此时的心思仿佛被慕闫杉这个男人完全占据。
莫名心情变得不好,文念双努唇,突然对着慕闫杉离开的方向大喊一声:“不成亲便不成亲,有甚了不起!”
喊完后,念双紧紧咬着下唇,愤愤返回府中。
文大人彻底愣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反倒是文夫人看出些门道,小声对文大人道:“咱们家闺女生性逞强,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大概是对慕将军动心了。”
“什么?”文大人有些惊喜,一下就将心放下了,“慕将军让问这臭丫头,臭丫头似乎也动心了,那……这门亲事不是就没有问题了吗?”
文夫人笑笑,道:“看来是这样了。”
说至此,两人纷纷笑起,带着家丁返回府中,只听街上仍传来马蹄之声,还有徐毅的雷公般的大喊:“慕闫杉!!你居然把我的马丢在外面,你这混蛋!”
返回将军府,慕闫杉栓好马,沐了浴,而后在房中坐靠在窗边,房中有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还有些图纸在桌上被风吹的摇曳。
这时慕闫杉想起什么,拿起了方才文念双教给她的那块玉佩,上面竟写了一个“云”字,不由想起这小女子方才在马上对他说的话。
“想要像云般自由自在……吗?”慕闫杉难得轻笑一声,后靠在了窗棱旁,将还湿润的长发拢在一边,对着月,将白玉高举,眼中透出了一丝柔,“我的,妻子……吗?”
夜风安静的吹拂着,撩过衣袂,卷起发丝,铺洒了一世的幽静。还有一种宿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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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面的皇宫中,却有着一种极为不同的气氛。
处理完政事的夏侯泰,眼看着夜色已经落下。
其实今日他批示奏折明显放慢了许多,似是在深思着什么事。
千雪……还有那个,可能出生就会背负着东卫仇恨的孩子。
夏侯泰眯住双眸,终于将最后那本奏折扔下,从椅子上起身,道:“郑喜,起驾千乐宫。”
郑喜闻言,匆匆点头,弯身
走了出去。
很快便传来了起驾之声,夏侯泰长吸一口气,闭眸痛苦的挣扎了一会儿,这才扬袍向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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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乐宫中,千雪刚刚接受完太医的诊脉,正安静的侧卧在榻上。收回纤细的右腕,她静等着御医的话。
太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与另外几名太医商议,最后对千雪点点头,道:“恭喜娘娘,您确实怀有身孕,而且听脉象,应该是双胎!”
这件事出乎千雪意料,她怔了好一会儿,反问:“双胎……?两个,孩子吗?”
太医们纷纷点头,“只是,娘娘身子虚寒,就怕娘娘身子承受不住。”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了郑喜的传报,同时伴着一声:“朕不允许皇贵妃有丝毫闪失!”
太医皆是一惊,急忙跪身大喊:“臣等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门被推开,夏侯泰负手而入,但他视线却没有看那些跪拜的大臣,反而将一切的注意都放在了千雪身上。
千雪也有些不知所措,掀被想要下来迎,却被夏侯泰先一步开口,道:“你们都先出去。”
太医与郑喜领命,小颜也在看了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