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烟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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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烟暖-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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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无礼!”那女子轻轻一喝,眸光深深“公子可有把握?”

“愿意一试。”

“请随我来。”红衣女子和薛蓝田几人被四个掌柜引到了西灏城最大的医馆中。伤者都被转移到了这里。

三个重缓都已经进行了初步的处理,薛蓝田来到了那个三公子的床前。果真烧伤很严重,最糟糕的是由于大量的失血、失液已经出现了冷休克早期的症状。面色苍白,皮肤湿冷,脉细数···

薛蓝田眉头渐渐锁了起来,这里没有去甲肾上腺素,没有多巴胺,各种药理书上学过的抗休克的药物通通没有!中医里休克属于“厥证”和“脱证”的范围,对了!“小竹,快,先吩咐药房去煎一副生脉散!”小竹飞快地向药房跑出。薛蓝田拿出随身带着的针具,急刺三公子人中,内关几个穴位,想是受到了刺激,三公子轻轻哼了一声。薛蓝田不断地调整着进针的方向深浅,头上渐渐冒出细密汗珠,心中默念着千万不要发展成DIC。

过了半个对时,小竹飞快地端来一碗浓浓地药汁。薛蓝田单手轻扬,一个瞬刹间三公子身上的针就被收到了针帘中。小竹扶着三公子喝下了药,病者原本苍白的面色渐渐缓了过来,那红衣女子在一旁静静看着,原本凝重的眸子渐渐泛起了一丝释然。

“你们先找人用冬瓜茎汁轻拭患处,再找个人带我和小竹去药房配药。”薛蓝田急急说道。

医馆的小厮只是看着那红衣女子。那女子冷冷看向小厮,“还不快去!一切事宜全听这位公子吩咐!”

那小厮忙带着薛蓝田和小竹去了药房。“我需要血竭、麝香、冰片、没药、红花、朱砂、儿茶···”药房中的师傅忙把薛蓝田需要的药品找出来,均是上乘。尤其是血竭,薛蓝田从未见过这么大块的。血竭是剑叶龙血树的树脂,这一方足有半个瓷盆大。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薛蓝田淡淡吩咐道。小厮和管事都迅速退去,空荡荡的药房中只剩下了她和小竹两个人。

二人把这些药都碾成了粉末,装到小瓷瓶中。“小竹,再多装一瓶,正好给小白他们用。”

“怪不得蓝田姐让他们都出去了,难为你现在还想着他们两个。”小竹露出了促狭笑容。

“切,这叫不用白不用。”薛蓝田好笑地瞪了她一眼。“行了,咱们出去吧。”

到了诊室,薛蓝田从瓶中拿出七厘药粉,调了黄酒轻轻帮着三公子送服下去。又取出一些拿着黄酒调好敷在伤口上。那三公子神识渐复疼得浑身一颤,不住呻吟。

“这七厘散不能多服久服,每次只能服用七厘。其余的每日外敷便可。薛蓝田把瓷瓶递给了那红衣女子。“我看这命算是暂时保住了,其余的就靠其他的医师护理吧。”

那女子眼中终是有了一丝笑意,若春水破冰般慢慢溢到了眼底,“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薛蓝田。”眉眼间含了沉沉笑意。那红衣女子显然一愣,其余的人听到了这个名字也都怔忪了半晌。没有想到这个眉目清丽的小小少年竟然就是传闻中杏林山庄的庄主——杏林医仙薛蓝田!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十八章 西灏 昼锦堂

医馆中几轮青灯泛出淡而昏黄的光晕,众人这才如梦方醒般簇拥着上前,眼中满是膜拜的辉光,在十几双眸光的照亮之下,薛蓝田饶是脸皮再厚也不由得红上一红。

“红素不知竟是薛公子。刚刚真是怠慢了。”红衣女子缓缓上前竟冲着薛蓝田深深一礼。原来她叫红素。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果然人如其名。

薛蓝田这下更是不知所措,“不是还有几个重伤员么,赶快带我再去看看。”

众位医师急忙让开了通道,正在护理伤员的医士也停了手。薛蓝田上前看了看另外两个重伤员,情况没有三公子严重。想是越是平时养尊处优,越是经不起折腾。这三公子看来完全没有逃生意识,唉,这就是安全知识普及不到位啊。

简单地帮忙处理了一下又嘱咐了护理的医士几句,大家都是行内的人,都有临床经验,所以就不必多加赘叙。

此时月上中天,薛蓝田累了一晚早已疲惫不堪,红素吩咐下人把薛蓝田一行送回望仙楼。

四个人缓缓向着楼上走去,薛蓝田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怎么不提醒我要诊金?!”

舒少白淡淡一笑,“要做到绮罗香的大掌柜岂是简单人物,你放心,明日一早自然有人送诊金过来。”

“哦?真的?”薛蓝田仿佛有些不信。

舒少白却轻轻点了点头。

“还好,还好,就算不送诊金咱们也不亏。”薛蓝田和小竹相视一笑,小竹笑着拿出了那瓶七厘散,“咱们公子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顺了这么一瓶好东西确实不亏。”

舒少白二人嘴角抽了抽,均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二日,熹微的天光透过窗棂的镂花投射进来。薛蓝田伸了个懒腰舒活舒活筋骨起身穿衣。

刚刚穿戴完毕就有店里的小二叩门的轻响,“薛公子,绮罗香红素姑娘送来诊金请公子到大堂签收。”

霍地薛蓝田打开了门扉,一双秀目晶亮亮地盯着小二的眼睛,“你说的是真的!红素姑娘派人送诊金来了!”

小二笑着点了点头。

“小竹!小白!小卿!起来收钱啦!”

小竹三人从房中出来。薛蓝田高兴地手舞足蹈,“哎呀小白!你可真厉害!这都被你猜到了!”

望仙楼的大厅中放了满满四箱的金银珠宝,竟是绮罗香四掌柜亲自押送。房客们都看得傻了眼。

薛蓝田整肃衣衫,一脸从容地缓缓下了楼。折扇轻摇,温厚如玉,好像片刻之前的望形姿态不过是一场幻觉。

众人看到缓缓而下的风雅公子,纷纷侧目。薛蓝田折扇轻掩,山水氤氲的扇面下嘴角不住地抽动,心中得意的早就忘乎所以。

绮罗香的掌柜看到薛蓝田忙深深一礼,躬身道“我们家主人今晚邀薛公子绮罗香一聚。感谢公子出手相救,这些诊金还望公子笑纳。”

薛蓝田微微抱拳,笑得含蓄温雅。“本来救人性命是医者本分,红素姑娘真是客气了。”必要的客套还是要有的。他们绮罗香这么有钱,不狠狠敲诈一笔怎么对得起自己!

大家又寒暄片刻,薛蓝田因还在旅途中,那些掌柜很是贴心地帮薛蓝田把金银全部换成了汇通钱庄银票。方便携带,又因为是全国连锁可以随时兑换。薛蓝田又是一阵感谢。

送走了四个财神,薛蓝田刚刚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手中银票,“这银票哪有真金白银实在啊,万一贬值可怎么办啊?”

小竹斜瞟了她一眼,“那好,我去帮公子把真金白银兑出来,你一个人背啊!”

“小竹,你···”薛蓝田做痛心疾首状。“算了,有银票就好。小竹放你那。”

“好嘞!”小竹喜滋滋地接过银票。“放我这就是我的啊。我看看,哇,那红素姑娘真豪爽三千两!”

“嘘~低调,低调。”薛蓝田忙捂住了她的嘴。

“啊,这绮罗香逛过了,咱们今天去赌坊如何!”薛蓝田一脸坏笑地看着小竹。

小竹忙护好了胸口的银票。

正午的天光暖洋洋地洒下来,霜叶摇红,四人慢悠悠地走在朱雀大街上。薛蓝田今日高兴,到了锦衣坊为四人每人置办了几套新衣服。薛蓝田穿着新换的一身暖黄金绫直裰,随时准备闪瞎人的双目。

“这身够土财主吧。”薛蓝田摇着新买的银边折扇。

“公子,您哀悼那些真金白银,也犯不着穿到身上啊。”小竹一脸厌嫌地看着明晃晃的薛蓝田。

“还是你懂我。”薛蓝田肆意地笑起来,“进赌坊么,当然要高调一点!”

路过绮罗香的时候,昨日的浮华还未散尽。河面上漂着花灯的残骸,地上满是彩色的纸屑。烧焦的侧楼已经被围起来,工人在里面进进出出,想是在进行修补。其余的三个楼却未受多大的影响,照常营业。

从绮罗香再往前走,行到朱雀大街和衡水大道的交界,便是西灏城最大的赌坊——昼锦堂的所在。

薛蓝田没有想到,身为一个赌坊,竟然也能建的如此规模宏大。一丈高的朱红大门像是巨兽的血盆大口,要把每个来人的金银都吞噬干净。

四人进入大堂,堂中人声鼎沸,每个桌前都围满了下注围观的人。堂中伙计看他们像是贵客,殷勤跑来,“请问公子要玩些什么?”

这下算是问住了薛蓝田,原本来这里就是因为好奇,纯属是打酱油的,既然小二开口了,不玩点什么,似乎面子上颇为过意不去啊。“都有些什么啊?”

那伙计眯眼一笑,“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可是四国最大最齐全的赌坊了。六博,五木,双陆,打马,掷骰子,推牌九,斗蟋蟀···只要您能想到的应有尽有。”

薛蓝田总觉得自己成了待宰的羔羊,求助性地看向了在后面一直不语的舒少白。

“就双陆吧。”舒少白语气淡淡的带着几许无奈。

“好,公子这边请。”

薛蓝田四人被引到了双陆棋的赌桌前,薛蓝田低声在舒少白的耳畔到,“去吧,小白我看好你,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

舒少白并未在意,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这双陆棋,有黑白棋子各十五枚,双方各执一色。棋盘上面刻有对等的十二竖线。两枚骰子均有六面,和现在的骰子一样,分别刻有从一到六个点数。玩时,首先掷出二骰,骰子顶面所显示的值是几,便行进几步。先将己方十五枚棋子全部走进最后的六条刻线以内者,即获全胜。由于获胜有很大的偶然性和技巧性,所以在八荒各处都很受欢迎。

不多时,小二便把换好的筹码送了过来。昼锦堂的筹码都很值钱,一百两一码,薛蓝田心疼地换了五百两,郑重地交到了舒少白的手中。

舒少白收起筹码,款款落座,一双寒目深沉如海,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贵气。单手执起两枚骰子,漫不经心地一抛,竟是两枚六点!围观的人群倒吸了一口凉气。舒少白不以为意,伸出两指捻起一枚黑子,轻轻叩在棋盘之上,闲庭落花般的悠闲从容。

对手似是被他的气度所摄,额角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过了近一个对时,最后一枚黑子走到了刻线内,舒少白完胜。

“小白!你简直就是天才!”薛蓝田怎么都想不到,这个举剑若雷霆万钧,杀人时面不改色的冷面公子竟然连赌戏都玩得如此流水行云。他还有什么是不能的呢?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十九章 西灏 路遇

舒少白一连玩了五盘皆是完胜。筹码越来越多,赌注越来越大,最后竟加到了两千两。薛蓝田在一旁乐开了花。早知道舒少白这么全能就应该把三千两都压上。

迎战的人越来越多,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最后导致全楼性的暴乱,大家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奔到了双陆棋盘前。里三层外三层,彻底围了个水泄不通。

薛蓝田收钱收到手发软,手中筹码攒到了一万两,在一旁乐开的花。

渐渐的日影西斜,昼锦堂中人群拥挤,空气憋闷。薛蓝田饿了半日腹中也早已辘辘。想起晚上还有红素姑娘的约,便轻声凑到舒少白的耳边,“我饿了,咱们去绮罗香吃饭吧。”

舒少白笑笑,扔下了手中的棋子,“好,今天就到这吧。”此时场中黑白两子缠斗正酣,舒少白明明已经露了胜势,这般毫无征兆的弃子就等于认输。众人都愣在当场,一时间整个昼锦堂静的都能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随后满堂哗然。棋桌另一边的对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略染了怒气,“公子这是戏耍在下么?”

舒少白不以为意地笑笑,微微一用力桌上的一枚骰子就化为了齑粉。“我说今日到这了便到这儿了。”

掌柜看到此番情境马上跑来打圆场。朝着对面那位赌客挤眉弄眼,“你看看,这位公子主动认输,你白白赢了两千两还计较什么!”

那男子缓缓坐下,面上还带着些许不悦,心中恐怕早就乐开了花。薛蓝田却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她的本意是赢完这局就走,没想到舒少白剑走偏锋逻辑和她完全在两个层次上。

四人出了昼锦堂,薛蓝田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两千两啊两千两~你怎么这么忍心啊!”

“不是你说饿了么?”舒少白很无辜地看了她一眼。

薛蓝田狠命捶着胸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赢得那一万两就当是诊金都给你了。”舒少白嘴角轻轻抽了抽。

“不行,我说过了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这些本来就是我的,诊金你还要再付!不能赖账!”薛蓝田一下子紧张起来,护住了怀中的银票。

舒少白眼中带笑,无奈摇了摇头。

“公子你还真是···”小竹在一旁斜看着她也是一脸无语。

薛蓝田轻轻撇了撇嘴角,低着头缓步向前,靴尖轻轻踢着地上的浮尘。其实她不是在乎那些钱。只是怕他们还清诊金之后她与他之间就再无瓜葛了吧。

恍惚间竟撞上了前方的来人,“哎呦!”薛蓝田捂着微微撞疼的额头。

“公子没事吧。”上方传来的嗓音温雅深沉。薛蓝田看到轻扶上来的半截月白衣袖,猛地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那双眸温柔如泉却又幽深如海,正灼灼地看着她。薛蓝田心跳停了半拍。忽然漆黑的眸子里漾起了一层涟漪,波光粼粼地看着眼前芝兰玉树一般的男子,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昨晚我见过你,你就是救沐意的那个人。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轻轻一揖,带着云淡风轻般的温煦笑意。“萧路人。”

萧路人?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萧路人?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佳公子偏偏起了这样一个名字,未免有些不吉。

薛蓝田低头沉吟半晌,正走神间,那萧路人望着她淡笑着开了口。“是薛公子吧。”

“啊?”薛蓝田瞪大双眼愣愣地看着他。

“昨日全靠公子救了三公子一命,否则整个绮罗香今日就要遭殃了。”

“唉,可是伤的那样重,绮罗香应该也赔了不少钱吧。”薛蓝田烟眉轻颦,微微叹了一口气。

“咳嗯嗯!”此时小竹凑了上来,“公子,这还有三个喘气的呢!”

薛蓝田侧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头后又换了副含笑的嘴脸。“这是我的大弟子小竹,后面那两个,呃,是我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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