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烟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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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烟暖-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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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琼眼中的嘲讽得意越来越深刻,刺得她眼睛生生的疼。看向穆清徽的视线有些微微的模糊。四野都很安静,安静的可以听到狂风摧花的声音,她以为过了很长时间,其实不过是一瞬而已。这一瞬,她忽然想通一件事,也许自己在他的心中不过如此。站在他身边的人并不是非她不可,她只是恰好入了他的眼,可那是她还“活着”的时候,现在在他的眼中她早已是个死人,还凭什么守着不放呢。

她想起外公说的那句话,他问,那个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会不会是她。她还傻傻地回答,说他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可是不过过了半年,他的心便移到他人身上了么?她原没想要和谁争,可是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落琼?

算了,算了,现在告诉他还有什么意义呢。君心已变,做什么,都是枉然。薛蓝田冷笑着跨上了马,整个过程竟然无人阻拦。落琼几次想冲到前面去都被穆清徽似是有心似是无意地挡住,气得牙根痒痒。

薛蓝田冷笑着一扬鞭,骏马一声嘶鸣,冲出了篱笆墙外。白马绝尘而去,薛蓝田俯身纵马,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顺手向着腰间一抓,使力向着穆清徽处投去。

众侍卫本来被今晚这事情搞得晕晕乎乎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忽然看到空中急速射来一物,小风眼疾手快,身形一动拦在穆清徽身前。口中轻喝,“世子小心”一枚蓝色的珠子便被他稳稳握在了手中。穆清徽倒是不以为意地负手站着,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有一些莫名的情愫。

小风有些狐疑地展开手掌,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暗器。待看清是什么事物的时候面色却是忽地一变。他从小在穆府长大,很多东西都是见主人惯常佩戴的,其中就包括这么一枚沧海遗珠,原本是老夫人生前最珍爱之物。后来传给了世子,再后来听说是给了???

穆清徽站了片刻,原本已转身欲走,看着小风没动,只是看着手上的事物发呆,微微蹙眉道,“什么厉害的暗器,伤到了?”

小风忽地跪下,双手捧起了那枚珠子,呈到了穆清徽眼前。深蓝的珠子被笼在半旧的银丝络里,下面垂着的碧丝绦有些凌乱。穆清徽眼中飘过明显的震惊,缓缓拿起了珠子,仔细端详着,仿佛要反复确认。

抬起头,看着扬尘处渐渐化成一枚小黑点的身影,身形不由一动。“快备马”声音中竟带了一丝颤抖。他一向情绪不太外漏,此时一声轻喝把一众军士吓的不轻。以为是出了什么要紧的大事。一旁的士兵赶紧牵马过来,穆清徽似是嫌他过慢,未等那军士站稳便翻身而上,一声嘶鸣,在众人呆愣的眼光中黑马扬蹄,追随着那匹白马的方向奔驰而去???

第三卷  陌上花开  第四十八章最笨的劫匪

银白的骏马从军营呼啸而出,划过孤凉的夜色,一头扎进高大浓密的阔叶林中。夜岚朦胧,宽阔的枝叶上有凝结的水汽滴落,落在面上,像是未干的泪痕。夜风狠狠打在脸上,虽隔着一层面皮但还是刀割一样的疼。

薛蓝田使劲挥舞着马鞭,朱红的唇角咬得苍白。胸中几个起伏,一口浊气长吁而出。刚刚真是被气昏了头。如今策马狂奔了半晌,刚刚从心头涌起的那缕怒火渐渐平息了下来,灵台也清明了许多。想来经历了几番生死,心境本应愈发老成,养成处变不惊的良好心态,方才对不起那些个大起大落的坑人经历。方才真是惭愧了。好在现在渐渐冷静下来,呵,如今这平静的速度也是愈发傲人了,想来向着那些大人物的境界又近了一小步。

此番她已不是那个刚刚过来时蒙昧单纯的小姑娘,想事情也开始学的透彻深沉。薛蓝田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思索今日里的事情,所谓一心二用大抵如此。如今这件事情要分两方面想。一个是她与穆清徽之间的缘法,另一个是她和舒落琼之间的那些仇怨。

从缘分的角度来说,她和穆清徽这一波三折有始无终的缘分。实在是浅薄的让人唏嘘。从一开始的单相思,到后来的大反转,期间过程起伏跌窘,性命堪忧。终归到了如今这番境地,如此看来,落琼与穆清徽的缘分比她深的不知几许。

不过一码归一码,她和落琼之间的这个粱子还没完。

这一次就这么算了,谁叫她刚刚脾气一上来就真的走了呢。下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机会了。不过下次再让她碰到落琼一定会跟她拼个你死我活的。若是穆清徽定要护着落琼,那便她和他的交情就算是真的完了。只是不知道穆清徽心中到底怎么想,或许他还能记得她的好,知道落琼不是个好东西之后,或许能站在她这边。唉,现在还想这些干嘛都被人赶走了。

薛蓝田越想越觉得吃亏,越想越觉得委屈。刚刚和落琼比试不是没有受伤,只不过不想输了气势。现在左手上的伤口疼的愈加分明起来。薛蓝田咬着牙手上的鞭子依旧不停,再回去已是不能了,为今之计只能先能跑多远跑多远,从长计议了。

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薛蓝田回头,看到一抹黑影在深夜中急速移动。由于夜色深沉看不清形容,听蹄音,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只有一人。难道是派人追过来了,估计是发现了沧海遗珠。哼,现在还追上来干什么找我回去?以为本姑娘是想赶就赶,想留就留的人么?那也太随便了。本姑娘这次就教教你什么叫做后悔!更重要的是深夜敌友不分,万一是落琼派来的人灭口可如何是好。薛蓝田思量一番一咬牙,用籍子狠狠刺马腿,马哀鸣了一声,发了疯的狂奔,身后的黑影似乎直了一下身,愣了一下,手上的鞭子催的更勤了。但是本就落了一段距离,加上薛蓝田这么个玩命的方法,最终是渐行渐远了。

薛蓝田在马上舒了一口气,马儿负痛狂奔她在上边被颠的也是七荤八素的。左手的伤口彻底裂开,有汩汩的热流顺着手腕蜿蜒流下。过了不知多久,似乎已经听不见身后的马蹄声,白马似乎也已经拼尽全力。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这马的力气似乎已经到达极限了,薛蓝田思索着要不要弃马步行,这深山之中加上夜色的掩映应该不难藏身。

正思考着,不知是不是最近她运道太差,老天可怜她,终是开了一回眼。却见管道上正有一人策马而来。薛蓝田暗喜,此番难道是开始转运了!

待那人走近,薛蓝田看准时机举步轻掠,一个翻身上马,直直跨坐在了那人的身后。袖中的匕首抖出,学着那些电视里的劫匪恶狠狠地说,“别出声给我往那边走。”

那人似是微微一怔,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原本他是向着薛蓝田来处的方向行去的。此番却被薛蓝田逼迫着向着相反的方向行去。似是迟疑了片刻,居然真的没有出声,默默的调转马头,向着来处行去。

看来是真的被薛蓝田吓到了。薛蓝田暗喜,这里的人真好唬弄啊。那人似是想要回头,薛蓝田瞪了他一眼,继续恶狠狠地说,“别回头,不然老子割了你的头!”

那人似乎很是听话,薛蓝田说过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头,只是一心地策着马。薛蓝田暗中偷笑,这下胆子更大,“快点开,老子正被人追杀呢!”

穆清徽看到前方的白马发狂了一样的奔跑,心中更是焦急。但是怕又吓到她,所以不敢追的太紧。那白马这样个跑法,终会有力竭的一补,到时候追上她便任她打骂发泄罢了。她还活着,这很好。

不知追了多久,遥遥的已然可以看到那匹白马。穆清徽古井无波许久的面上破天荒地露出一个略带温柔的笑容。待看到兀自绕着圈,形单影只的白马后心中却是一凛。策马疾纵过去,白马上面的人儿却早已不知去向。穆清徽面上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一双手握着缰绳咯吱作响。苍茫四顾,杳杳阴山,却不知伊人何处。

再说薛蓝田这边,她所劫的那人真是听话的很,挥鞭疾驰,一句话都不多问。薛蓝田回过头去,已然又绕过了一个山头。连军营里一点零星的灯火都看不到了。心中渐渐踏实起来,那些人再也追不过来了吧。

想着想着心中便慢慢放松下来,抓着匕首的手也是缓缓松弛了下来。想是刚刚太过紧张又实打实地打了一架,现在一放松疲惫感如滔滔江水一般涌现上来,头也越来越沉,一点,一点地磕在那人的肩膀上。慢慢的手便滑了下去,不一会儿居然就这么晕睡了过去。纵马的人感到后背上的人越来越沉,坐下骏马一个颠簸,忙抓住了滑到腰间的玉,手,防止背上的人跌落下去。缓缓回了头,鼻尖充斥着淡淡的桅子香气,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愉悦的笑意。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史上最笨的劫匪当属她了吧

第三卷   陌上花开  第四十九章 又见拂雪

朦朦胧胧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空气中有淡淡的沉水香的气息。屋子中的烛火应该很明亮,可是眼皮为何这样的沉重,如何也睁不开的样子。难道是魇住了?忽然一双温暖而略带湿润的手抚上了面颊,反复摩挲,温温凉凉的竟十分舒服。薛蓝田梦中哼了一声,翻了个身,面上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带着似有若无的叹息离开了她的面。

氤氤氲氲间她好似听到有两个人在说话,模模糊糊的甚是不分明。

“她就交给你了。若她问起我,便暂且瞒着她吧。”

“少爷……”

似是男子轻轻的叹息,“她面上的伤,还有没有救?”

另一个人却没了声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淡淡的摇头。

第二天的清足,疏袖在松涛鸟鸣间渐渐苏醒。木屋建在山中花香馥郁,田野苍翠,暖风袭人。薛蓝田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几次确定终于认定自己并非做梦。思及昨夜,居然在劫人的过程中睡过去了,这传出去岂不笑死人。薛蓝田满面羞红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揣度着现下里的处境。此地地处偏僻倒是个隐居避世的好场所。算是昨日里劫到了个好人家,不但没有把她交出去,还把她移到此处。啧啧,这下真是碰上大好人了!

“吱呀”的一声轻响,檀色门被缓缓推开。天光映照中隐隐浮现出出一个瘦削清丽的美人,薛蓝田被惊的一阵瑟缩。待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却结结实实地愣在了当场。

“拂雪?”看着眼前清清泠泠,妙影如岚的一袭水色,薛蓝田使劲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眉头一簇,轻轻龇了一下牙。

“难道昨夜被我劫持的是……”薛蓝田的灵台渐渐清楚起来,待想清楚后,一张欺霜赛雪的脸红的像是刚刚被煮过了一样。可是她明明记得她劫持的是个男人啊 许是夜深雾重情急之下没有辨认清楚。这下不止是丢人了,好不容易当了一次劫匪不光睡着了,更乌龙的是劫的还是自己人。

拂雪渐渐走近淡淡一笑,一双秋水晓寒一般的黑瞳中藏了几分怜惜。柳烟一般的眉在见到她的脸时轻轻一皱,像是触动了些什么,“小姐,到底是谁把你欺负成了这般模样?”

薛蓝田摸摸脸,面上的面具早已不知何处,看来面上横亘的那弯疤痕已然彻彻底底暴露在了拂雪的视线中。薛蓝田笑的有些尴尬,本想没多久就能再次相见,没想这一别就是一年。而且再次相见的时候还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在此地见到拂雪本就惊讶,她不是应该在杏林山庄么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拂雪见她神思瞬变,以为她在暗自怀伤,想要问出的话涩在了唇边。

薛蓝田看出了她的担心,忽然粲然笑开,语气也尽量显得轻松,“怎么样这刀疤显得凶狠吧。以后我去当山大王,一定有很多人追随。你当我压寨夫人如何?”

拂雪眸光微微一颤,面色是很难看的模样。柳烟样的眉梢攒成了一簇,有些哭笑不得,“小姐这样,竟也能笑得出来。”

薛蓝田故作大度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何,难道多了这么一道疤,非得寻死觅活的才耸是正常么?”

拂雪微微一怔,若是寻常女子,若是毁了相貌可不是整日以泪洗面,恨不能就此了却残生。没想小姐她竟如此,如此豁达,反倒还来安慰她。拂雪心中对薛蓝田的敬爱有多了几分。但虽说如此,天下间又有哪个女子不在乎自己的相貌的,拂雪心疼地抚了抚薛蓝田的脸。终是忍不住开口,“小姐,很疼吧。”

薛蓝田一愣撇撇嘴,“能不疼么,呵呵,还好啦。”

拂雪的眉头又皱到了一处,“到底是谁,竟能忍心。是不是那个舒少白!”

薛蓝田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一阵恍惚,嘴上的笑容有些牵强,“唉,不是啦,是一个叫舒落琼的死女人,在推我下山崖前,又给我深深留了个纪念而已。”

拂雪蹙了蹙眉头,舒落琼这个名字如何这样耳熟,思索了半晌,恍然大悟般,难道是月行的落琼公主。薛蓝田看出了她眼中的震惊,轻轻叹了口气,“你猜的没错,就是那个落琼公主。”

拂雪还想说什么,薛蓝田忽然打断了她,换了副笑容,“你还没跟我说说,你如何会在这里。照理说你不是个偷懒的人,山庄没有什么事情么?”

一听到山庄这几个字,拂雪原本就不佳的面色更是泛出淡淡的苍白。

看着拂雪的神情,薛蓝田心中一动,果然山庄出事了么。

拂雪秋水晓寒一般的眸色低低垂着,似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自从知晓小姐陨逝的消息,山庄就……”

薛蓝田心中隐约猜到了结果,可是一时不想承认。苏雪林死了。

她这个庄主也“死”了,杏林山庄如何能不死呢?薛蓝田看着面色不佳的拂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然笑道。“大家,都安顿好了么。”

拂雪倏然抬首,眼中神情瞬息万变,终是点了点头,“都安顿好了,这几年山庄里盈利不少,我给大家分下去了。虽然没人分到的不耸多,但是开个小店铺,置办几亩良田也是没问题的。”

薛蓝田终于又露出了笑容,“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似是又想起什么,“拂雪呢,拂雪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我,我始终不过是一人,能有什么打算呢。”拂雪的笑容有些微微的僵硬。薛蓝田心中有些戚然,杏林山庄不在了,苏雪林也已经不在了。拂雪不像小竹,小竹现在始终是有个依靠。而拂雪,此时真的是独自一人了吧。于是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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