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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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锦-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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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骑马去了后,陈悠追问阿鱼,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他们刚才过了一处斜坡,有一辆马车卡进了水洼里,那水洼看起来只是个浅坑,实际上里头深的很,马车卡进去了,就怎么也拉不上来。

于是只能叫兵士们人力来推抬,五六个士兵下了马来推马车,便让坐在马车中太医与医女先下马车。

可那些人不愿意,执意要待在马车中,怕下了马车后弄脏了衣裳和鞋子。

这些私兵因先被秦征交代了,不许与车队中的太医和医女起冲突,也只能忍气吞声,没办法,只好出了力气去抬。

就算是执行任务,出兵打仗,那都是流血流泪的,也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可主子既然吩咐了,他们就得忍着。

五六个士兵根本抬不上来,所以又叫了几个来,好不容易将马车弄出了水洼,这段官道因是上坡,马一个没拉稳,马车就往后退了段距离,拉也拉不住,那在后面抬马车的兵士猝不及防就被马车轮子撵到了脚。

若不是另外几个士兵拼命地推着马车,移开,那被撵了脚的士兵,恐怕脚面都要被撵了粉碎。

听到外头痛苦的喊声后,躲在马车里的太医这才伸出一个头出来,可瞧见士兵血肉模糊的脚面,他就变成了哑巴,这样的外伤,他根本就不会治。太医院的医女大多做辅助,实际说来,大多不会诊病开方,太医不会的,医女又怎么会知道。

白起正好骑马路过,瞧见这情景,气的险些呕出血来。这才匆匆跑来陈悠这里要伤药。

“那士兵伤的严不严重?”陈悠急忙问。

“大小姐,我也不清楚,但瞧白起大哥这么急,估摸着这伤不会太轻。”

秦征手下的私兵是平分给白起秦东不用阿北四个人带的,护送义诊队伍的私兵大半都是白起和阿北的人。

白起虽要求严格,但是对这些出生入死的手下却很关心,出了这样的意外,他当然气愤,如果那几个太医与医女不坐在车中,马车的重量很轻,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我过去看看。”陈悠当即决定。

这撵伤若是处理不好,这个兵士以后可就是个残废了!

阿鱼有些为难,“大小姐,有那么多大夫呢,哪里需要你,这外头还下着雨。”

“没事,一会儿前头还有个上坡,马拉不上去,咱们还是要下来走。”

阿鱼拿她没办法,只好赶快给香佩使眼色,让她跟紧给陈悠披上披风,外头罩上挡雨的蓑衣,这里地势高,风大,根本就打不了伞。

陈悠下了马车,就由阿鱼领着去了那受伤的士兵处。

此时受伤的士兵已经被抬到了一辆马车上,马车中还坐了两个医女缩在角落中。

看到来人掀开斗笠,竟然是陈悠,他拿着伤药的手哆嗦了一下,终于整个人松弛下来,“陈大姑娘,帮阿生瞧瞧吧,他这脚……”

马车拥挤,白起将地方腾给陈悠后,自己就下了马车。

陈悠剪开了这个叫阿生的士兵的裤管,而后将他的袜子剪开,当瞧见里头裹着的血迹斑斑早已被压变形的脚面时,也是倒抽了口冷气。

寻了浓度高的酒消毒,擦净了血污,陈悠这才开始检查。

脚步每个人本就有许多重要的穴位,阿生脚步的骨头有多处错位,加上韧带被撵伤,甚至伴有小部分粉碎性骨折,首先就要正骨。

陈悠几乎是看到伤处就明白了怎么处理。

香佩在一旁帮她擦汗,正了骨,给阿生的脚上了药后,用夹板固定住,陈悠的身子却突然一僵。

她不是丧失了外科手术的能力,那刚才那种胸有成竹、大刀阔斧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陈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有些不敢置信。不过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快速的给阿生包扎好,又留下了些口服药丸。

叮嘱了旁边的医女该如何照顾,这才下了马车。

白起在一旁等着,见到她下来急忙问道:“陈大姑娘,阿生如何?”

陈悠严肃道:“以后若是正常走路怕是不大可能,会有一些跛,但是那只脚却是保住了。”

白起低头咬咬唇,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从下巴上滴落,让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失落无比,“谢谢你了,陈大姑娘,赶快回去吧,这雨下的越发大了。”

陈悠安慰了他两句,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马车中。

阿生是与白起同族所出,是毅勇侯府的家生子,他虽与白起有亲戚关系,但是白起做事公正无私,却没有真正照拂过这个堂弟,阿生也颇争气,就从毅勇侯府秦征的一个小小私兵做起,随着白起出生入死。

那些打打杀杀没要了这个英勇青年的命,这一辆坐满人的马车却叫他成了残废……

这叫白起怎能不气?

中午,车队都未停下,因为雨势小了些,急着赶路,这种天气对于过惯了急行军苦日子的士兵们不算什么,拿出随身带着的肉干应付一下也就过去了,可对于那些在太医院养尊处优的太医和医女就不同了。

知道了中午不歇息要一直赶路,顿时就有了反对之声。

一个半百的太医从马车上跳下来,他身后急急又跟了几个年轻的太医与医女,都站在马车边不肯走。

☆、第306章 淮北(2)

第306章淮北(2)

顿时,车队就开始吵闹起来。

甚至有太医与兵士起了冲突,那兵士将闹事的太医给捉住,却招来旁的太医和医女围殴。

这些人都是要到淮北救治病患的,兵士们早得了命令不允许与这些人起冲突,现在就是站着挨打的份儿。

陈悠听到车队后面的吵闹声,询问马车边骑马的阿鱼。

“阿鱼,外头是怎么回事?”

阿鱼叹口气,“那些太医院的太医听说中午不歇息,与士兵们吵起来了。”

现在还下着雨,而且不小,到天黑赶到驿站恐怕都危险,中午哪里有时间休息,况且若是休息了,太医医女可以待在马车中,那这些兵卫呢?干待着淋雨吗?淮北这全是平原,连应急躲雨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些太医明显就是无理取闹,强人所难。

陈悠掀开马车帘子往后头看了看,就要下车,阿鱼急忙拦着她。

“大小姐,那边乱的很,白起大哥在呢,你还是不要过去了。”

陈悠想想也对,她过去不但帮不了什么,白起顾忌她说不定还展不开手脚。

“阿鱼哥,你过去看看,若是有什么情况就来告诉我。”

阿鱼听后骑马过去了。

整个车队都因为这件事被延误下来,大半个车队都被迫停下。雨势又开始变大,浇的人脸上的水都抹不开。

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这时候,陈悠突然瞧见远处几匹马飞奔着朝着这边过来,朦胧的雨幕中。越来越清晰。

她嘴角忍不住弯起,而后不顾香佩反对跳下车马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香佩赶忙撑了雨伞下来给陈悠挡住雨,“大小姐,你怎么了,下面雨大的很呢,还是回马车中吧……”

香佩一句话刚刚说完,抬头也看到了远处的身影。立即闭上了嘴。

果然是秦征。虽然他披着蓑衣带着斗笠在雨幕中疾驰,可陈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原来。不经意间,她已经将他的身影刻在了脑海中。

陈悠瞧着他越来越近,秦征在远处停下,下马时。朝着陈悠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就进了那吵闹的人群。

不多时,一个护卫骑马到了陈悠身边。“世子爷让属下传话,叫陈大姑娘赶紧上马车,他不时就会过来。”

陈悠点点头,可见那护卫一直停在马车边并不走。她自己只好上了马车,回头这才见那传话的护卫骑马走远了。

一刻钟后,车队再次启程。

这次。没有人再敢吵闹,所有的太医医女都小心翼翼。唯恐触怒了秦征。

阿鱼在马车边说了几句话,而后朝着香佩使了个眼色。

香佩急忙道:“大小姐,中午你也没吃什么,奴婢去后头马车给你熬个莲子羹。”

还没等陈悠说话,香佩就急匆匆下了马车。

现在,陈悠总算是明白那日为什么会是只有她和秦征独处一辆马车了。

这个小妮子,什么时候被秦征给买通了!

香佩下车不一会儿,马车外就传来秦征低沉磁性的声音:“阿悠,我进来了。”

秦征带着一身雨水进了马车,虽换了衣裳,但是头发却仍是湿的。颊边还有一两缕散发垂落。

陈悠递了干布巾给他,他随意抹了两把脸上的水珠,坐到陈悠身边,长长舒了口气,闭眼靠着车壁养神。

陈悠见他满脸疲惫,心疼的拿过布巾给他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却被秦征长臂一伸,揽到了怀中。

陈悠顿时脸一红,可并没有挣开,她偷偷抬眼看了秦征一眼,瞧见他深陷的眼眶和眼睑下一层暗影,情不自禁伸手就想触碰他的脸。

陈悠的手还没摸到秦征的脸颊时,就被秦征一把抓住,而后就再也没有放开,握在手心里放在胸前。

陈悠瞧他眼睛并未睁开,全身也渐渐软化下来,靠在他坚实宽厚的肩膀上。

秦征身上的味道其实并不好闻,泡了大半日的雨水,又在外头奔波,没有地方洗浴,顶多换身衣裳,能好闻到哪里去。

陈悠皱了皱鼻子,却笑着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口。

这时候,秦征微微挣开一双深邃的眼睛,朝着陈悠瞥了一眼,嘴角翘起,低头在陈悠的鬓发上落下一吻。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相拥了一会儿,马车里的世界好似与外面滂沱大雨的世界隔开。

正当陈悠以为秦征睡着的时候,他却动了动手臂将她移了些位置,让她更舒服的坐在马车中。

陈悠一只手把玩着他腰间的一面令牌上的穗子,一边问:“秦大哥,刚才那些闹事的太医你是怎么平息的?”

秦征微微眯起眼,眼中一道寒光闪过,“无用又涣散人心的人留着何用?”

陈悠一惊,撑着他胸膛直起身子惊讶地看着他,“秦征,你把那些人杀了?”

秦征发现,她一生气或是一恼怒的时候便不喜欢唤他“秦大哥”了,他嘴角微翘,少有的带着一种邪气,不过与“秦大哥”这个称呼相比,他还是喜欢听他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声音。

“怎么,在阿悠眼里我就是个杀人狂魔?”

陈悠急忙摇头,解释道:“不是的……”

“放心吧,我只是叫那些人也体验下我的手下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而已。”秦征含笑拍了拍陈悠的手。

而后似乎又特别满意她小手的光滑,在手中把玩了许久。

陈悠松口气,这些太医和医女是该好好教训,能待在马车中已经不错了,还想要要求别的,当真以为自己的地位了得?

人贵在自知,若是做了超过自己的身份的事情,自然会被人讨厌,以至于自己吃亏。

那几个闹事的太医医女此时正披着蓑衣跟在车队后徒步,他们并不会骑马,若是坐不了马车,就只能靠着一双腿了。道路泥泞,他们根本就不像兵士们穿了专门制式的盔甲,而是一般的布靴,陷在泥水中早就湿透,身上的衣裳更是被浸湿贴在身上,又重又难受。加上他们速度又慢,几乎是小跑着才跟上车队,是不是还摔倒在泥水中,狼狈的可以。

这里是荒山野岭,又是淮北地带,他们的行李都在马车上,根本就逃不了,也不敢逃,若是遇到难民,他们定要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下。

原来旁的还跃跃欲试准备反抗的太医在见到这几个人的惨状时,都偃旗息鼓,默默的坐在马车中。有时上坡难走,也能配合着下马车跟着走一段路。

在太医和医女的配合下,行程加快了许多,加上下午雨停了,众人不用再穿着厚重的蓑衣,赶路就更快了些。

陈悠从她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几个早就配好的药包递给秦征。

“秦大哥,这个你带在身上,剩下的分给你那些贴身的护卫,现在天气炎热,我担心到了淮北重灾区会有疫症发生,这个药包带在身上可以预防大多数的疫症。”

秦征低头瞧着手中可爱的药包,却笑起来,“这是阿梅阿杏做的?”

陈悠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与她理论这种问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点头,“确实是她们两个小的做的。”

以前阿梅阿杏学做女红的时候做了许多荷包来练手,后来都被她收集了来,这些药包是她进宫之前,亲自在药房配了药装进的这些空荷包中的。

抬头见秦征翘着嘴角看着她,陈悠立马好似解释一般的道:“我……我虽不擅女红,但是荷包这种简单的也是会做的!”

“哦?那我便等着阿悠亲手给我做一个荷包。”

这下陈悠傻眼了,没想到秦征会直接开口向她要东西,陶氏自她小时就对她采取放养政策,只要求她跟着秦长瑞和赵烨磊身后学了几年字,书大多读的都是医书,而后她便一直跟在唐仲身边行医,家中的事,她管的并不多,身上穿的用的,要不然是出自陶氏之手,要不然就是李阿婆做的。后来阿梅阿杏大了些,也给她做些贴身用的东西。

她自己是一件都没做过,这女红水平,也顶多在个缝缝补补的层次,要绣荷包、做衣裳那就是有些为难她了,她连绣花针有哪几种都不知晓。可既然在秦征面前夸下了海口,也不好就收了话去。

陈悠勉勉强强又苦着一张脸答应下来秦征的要求。

将药包贴身带着后,秦征在马车中小睡了会儿。他昨天半夜出去的,到现在都没休息过,已是非常疲累了。

可睡了不到半个时辰,白起就来寻他,说是前头遇上难民了!

秦征也睡不下了,叮嘱了陈悠两句,好好待在马车中,千万不能出去,就跳下马车,翻身上马,与护卫们一起去了车队前头。

陈悠坐的这辆马车原是秦征的,是给他平日里休息准备的,有护卫守护着,在车队比较靠前的位置,前面的情形,虽说不能完全看见,但是掀开马车帘子还是能窥见不少。

陈悠微掀开车帘,朝着车队前面看过去,这一看之下,她险些震惊的叫喊出来。

车队走的官道被挡住了,不是别人,正是淮北的灾民。

这些衣衫褴褛,浑身脏污,瘦骨如柴的灾民看起来一个个黑黝黝的,哪里还像是大魏朝的普通老百姓。

他们用来挡住官道的不是树木石头,也不是铁钉武器,而是一具具散发着味道的死状可怖的尸体!

☆、第307章 救灾(1)

第307章救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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