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几百人有轻微症状,惠民药局和驿站的所有房间都腾出来了都住不下,只能三五个病患挤一间,有的症状清些的,就靠在惠民药局或者驿站的大厅和走道上。
触眼到处都是虚弱的病患,满耳都是哀嚎声。
这样的情景叫人瞧了觉得心被捏成了一团。
北门难民营的病患被移出后,难民营又经过一次彻底的打扫,喷洒了消毒药水,焚毁了那些病患的衣物,而后安排健康的人住进去。病患被集中在惠民药局和驿站,即便是病患家属,只要是健康的,也被隔离在外。
若是真不舍自己的家人,便可自愿申请进惠民药局和驿站帮忙,冲作医护。这也为惠民药局和驿站中增添了帮忙的人手。
这番做法后,在惠民药局和驿站中帮忙的人也有了三四十人。这倒是为陈悠这行人减轻了许多压力。
陈悠与高大夫坐在惠民药局的诊房中,这是一间最小的诊房,只有两张桌案和身后的一排书架,旁的就连一个小几都放不下了。旁的诊房都安排了病患。
此时,天色已黑,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着,诊房内,一盏昏黄的灯盏突然一阵颤抖,险些要灭了去。
原是香佩端着托盘推门进来,带进了一阵风。
自从下午安排好了笼巢县的病患后,陈悠便与高大夫两人在诊房中,直到现在都是滴水未进。
“大小姐,高大夫吃些东西吧!”
香佩将托盘中的两碗还冒着热气的稀粥端到桌上,又拿出了一碟卤牛肉,这是路上秦征给的,香佩一直收着没吃,没想到这个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
陈悠头也没抬便问,“你们可吃过了?”
香佩明白,大小姐这是在问她和阿鱼。
香佩转身又给二人倒了两杯温水,轻声回道:“奴婢和阿鱼先前都喝了粥,大小姐不用担心。”
陈悠这时候才放下手中的笔,让高大夫用粥,高大夫年纪大了,身子本就不大结实,这个时候更加不能饿着。端起自己的碗,陈悠快速的吃着,却将那一小碟牛肉留给了高大夫。
随意用绢帕抹了嘴,陈悠吩咐,“我们带来的卤牛肉多,我又不大喜欢吃,回去你和阿鱼都吃些,若是吃都吃不好,明日怎么干活!”
香佩瞥了陈悠一眼,明白陈悠这么说的原因,她是怕高大夫不舍得吃这小碟牛肉,其实牛肉哪里多,总归就那么一小块,这一小碟子切了就是四分之一,这还是香佩节俭。
果然,听到陈悠说的这句话,高大夫不再犹豫,将剩下的牛肉都吃了。
笼巢县的粮食已经拮据成这样,就连他们这个京中义诊小队里的大夫都只能喝稀粥了!
用完了晚饭,陈悠脸上变得更加的凝重,今日的粥篷已经施粥了,她还并未问老管家所剩多少粮食,可想必也不会有许多。
而她与高大夫之所以从傍晚就坐在这个小诊房中奋笔疾书,实则是在统计药材的数量。
来淮北的义诊队伍带的药材不算少,可是光义诊小队就有十多二十个,这药材一分下来便就不多了,之前熬制药水又用了一部分,现在百多余的病患都等着用药,药材实在是所剩无多。
笼巢县面临着断粮断药的危险……
这药材满打满算顶多也只能使用两日时间,这还是按照最节约的算的。
今晚用的药量还没算上。
香佩收拾碗筷,轻轻帮着带上了门,高大夫到底年纪大了,吃过了晚饭,便开始犯困,写着写着他就打起瞌睡来。
陈悠叹了口气,轻轻推了推眼睛迷糊的高大夫,“高大夫,剩下的不多了,我一个人就行,您先回去歇息吧,明日还得您给那些病患诊脉呢!”
高大夫瞧着因为自己犯困写出东西都是乱七八糟,算不对,反而还添乱了,有些不好意思,陈悠坚持让他回去歇着,高大夫叹了口气,“老头子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这里就多麻烦陈姑娘了。”
不多时,诊房中就只剩下陈悠一人,香佩过来陪着她,可惜香佩不识字,只能在旁端茶送水,根本帮不上忙,最后陈悠索性也叫她去睡了。
直到夜深人静,只能听到窗外滴滴答答雨水滴落的声音,陈悠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这才将一切都处理好。
此时,诊房中蜡烛都换了两根,已经将近寅时了。
口有些干渴,桌案另一边有香佩留下的一壶茶水,陈悠起身想要去倒水,刚刚起身,却一阵头晕目眩,险些让她摔倒。急忙扶住桌角这才稳住了身形,歇了好一会儿,这才感觉到好些。
估摸着是自己这两日太过劳累的缘故,陈悠也不起身了,就坐在椅子上顺气。
她转头朝外看去,诊房内烛火昏暗,窗户紧闭着,其实根本看不到外头的情景,陈悠却能感觉到外面黑暗湿冷。
她双眸好似穿过了窗栏,看到远方。
这已经是阿鱼送信给秦征的第三日了,笼巢县的一切都非常有限,如果再没有支援,那么她刚刚承诺的那些话都将成为难民反驳的利器!
她已经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这一刻,陈悠是多么的渴望秦征的到来。
深深呼吸了一口带着些潮湿霉味的空气,陈悠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养神,药材紧缺,她虽然极度的盼望秦征能来,但是陈悠却明白,秦征并不是神明,她在笼巢县内是独身一人,能靠着只有自己。
当务之急还是要寻到有效治疗鼠疫的法子,她长长的出了口气,而后默念灵语,进入了药田空间。
先将自生药田中的草药全数收割,又种植上需要的,陈悠感觉到腹中饥饿,走到湖边,随意捧起两口湖水,饮入肚中,陈悠还记得,药田空间中的湖水能够让人不饥饿,做完这一切,她便一头扎进了药田空间小院内的书房中。
☆、第318章 泄露
第318章 泄露
直到感觉外界天色开始微微泛白,陈悠才从药田空间中出来,可惜的是,在药田空间中的书房中看了许久,仍是未见到治疗鼠疫的有效药方。
坐在椅子上,眼前有些重影幢幢,陈悠用力揉了揉眉心,而后在黎明的最后一刻,这才趴在桌子上小睡了一会儿。
睡觉时,她心中还在惦记着草药,其实所需的草药,药田空间中有许多,可她却不能大喇喇的就这么拿出来,究竟要用什么法子,拿出草药又不会被发现,这么困倦着想着时,陈悠已进入了梦乡,这一日,她实在是太累了。
几乎是眼睛一闭,她就睡了过去。
香佩早起发现陈悠并不在房中,她的心一沉,急忙小跑着来诊房寻,推开诊房的门,果然见到陈悠趴在桌案上,虽是夏季,可是淮北天气阴沉,就这么睡在诊房里,也是湿冷的。
桌案上放着整理好的册子和摊了一大块的蜡油,那是蜡烛燃烧后融化的,陈悠呼吸声有些浓重。
面对香佩的这侧脸庞上,眼下有些青影,原来红润粉嫩的唇瓣有些脱皮,整个人也显得憔悴消瘦,香佩瞧见陈悠这个样子,心口猛的一酸,转头,急忙抹去眼角的泪花,他们小姐何时受过这种苦!
取了披风,轻轻地盖在陈悠身上,可这样轻微的动作,还是将陈悠惊醒了。
“几时了?”陈悠沙哑着嗓子问道,抬起头时,额角炸裂般的疼痛,急忙在太阳穴处按了按,陈悠才觉得好些。
“回大小姐,马上辰时了。大小姐,你再回房睡会子吧,外面还有高大夫他们呢!”香佩心疼的道。
陈悠摇摇头,“今日定然还有病患要被送来,滕县令的病情也不知道怎样了,我还得去看看,库房的药材也要分发,姚太医和齐大夫要在驿馆照料,这边定然忙不过来。”
“可是……”香佩还想着劝陈悠歇息。
“香佩,我无事,我身体一向好的很,你去端些稀粥来,咱们用了后,便去诊治病患。”
陈悠坚持,香佩无法,只好出去端朝食,可想着大小姐是大夫,平日里也确实是少见到她生病,若是身体有哪里不适,应该自己也知晓。香佩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快速的喝了碗稀粥,胃里有了暖意,陈悠便出去干活了。
不一会儿,老管家就满脸沉重的匆匆进了惠民药局。
“老管家,怎么了?”陈悠有些不解的询问,这个时候,老管家不带着人准备粥篷的粥食,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老管家请陈悠还有惠民药局中另外两个大夫借一步说话。
到了空无一人的诊房,老管家这才无奈又歉意道:“各位大夫,老头子实在是愧对你们啊,你们在这里为了病患连安危也不顾的在这里医治,可是老头子这里却是连熬粥的米都拿不出来了……”
陈悠听后,眸色一厉,“您昨日不是说府衙中的粮食还能够撑过两日?”
老管家点点头,将真相一一道来,原来罪魁祸首是县令夫人!她竟然私下命令几个人手将府衙中的备用粮给藏了起来!老管家是原邹家的家奴,即便后来他比较偏着滕县令,可也不能与县令夫人对着干,这些粮食一开始便只是的滕县令以备后患储藏起来的,现在笼巢县情况危急,她害怕粮食被这些难民吃光,又和着难民进府衙强抢粮食的事情,县令夫人便把粮食藏了起来!
陈悠简直不敢相信这位县令夫人,几位大夫也都皱眉,显然这样的变故十分的难处理。
一时间,诊房中沉默下来,一旦等到笼巢县中的粮食和药材全部用完,等着他们的便是可怕的后果!
谁也想不到这样的危机竟然提前了!
“老管家,这件事我们也帮不上忙,您便与刘捕头说了,让他处理,定然会有个结果!”
这次,即便是陈悠也有心无力,她与县令夫人没有丝毫交情,她劝服她,她根本不会听,可以知晓,县令夫人不是有心系苍生的人,从这件事便可知,那么多难民等着粥篷救命,她竟然自私的将粮食私藏!
老管家长长叹了口气,“老头子知晓了,那便不打扰各位了!”
众人都散去后,陈悠让香佩唤来阿鱼,交代了阿鱼去寻秦征的那几个护卫,将她布置的事情交代给他们。
这粮食要用来救命的,县令夫人若是不交出来,那便不要怪她不客气!
阿鱼将陈悠说的话告诉给秦征的护卫,几个护卫这个时候也不感到奇怪了,都严肃的答应下来,很快闪进雨幕中去办事!
阿鱼立在惠民药局的门前,眸子却都是担忧,他早已不指望秦征的救援,他只是在盼着,那封信到达了建康没有,老爷夫人瞧见了没有!
阿鱼送出的信,确实是被快马加鞭即刻就送到了建康,但是此时秦长瑞一家在建康城却也是在水深火热之中。
因为赵烨磊的身份被暴露了!
建康城,一家不起眼的茶楼中,进去后却是别有洞天,里头的布置就好似一座私园,京中谁也不知道,这家看似不起眼的茶楼,实际上背后的东家是十三王爷。
赵烨磊跟着人忐忑进了茶楼,而后见到茶楼中精美的布置,毫不输于官宦府邸中的花园,他的眉头就深深拧了起来。
今日他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说的晦涩,可他还是瞧出了这封信的威胁意味,不为了别的,信中竟然说知晓他的身份!
按照信中的地址,他寻到了这处茶楼,这里似乎很是隐蔽。
被带进了香亭水榭深处的一间厢房内,当赵烨磊见到门口守着的阿茂时,他的心中便是猛震!
这些日子他对京中的掌权者也熟悉了许多,而且十三王爷并不是第一次见,早在华州他便见过,门口守着的这个护卫恰是十三王爷身边形影不离的人。
他心中一点也没底,十三王爷的身份与他可说是云泥之别,为何却在这个时候寻到他的头上!
而陈家顶多也只能算得上是个富贾,并不起眼,在辽东一带,富甲天下的商人比比皆是,陈家根本就不算什么,即便是秦世子与秦长瑞走的近,那也不能说明什么,他虽是乡试头名,可大魏朝这么多州府,头名的多了去了,十三王爷对他又有何可图?
这么想来,他乃至是陈家根本就没有十三王爷能看得上的东西,为何他要来为难他?
那日,赵烨磊虽听到秦长瑞与陶氏在书房的谈话,但也只是知道秦长瑞当初在收养他的时候是有目的的,并非知道秦长瑞与陶氏重生而来的身份。
自然也不知他上世时的官途是如何的。
他眸子深处一抹暗色划过,顿了顿,便进了开了半扇门的厢房。
阿茂瞥了他一眼,伸手将门掩起,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厢房中很暗,外面绚烂的阳光根本一点都没照进来,刚从明亮之处走进昏暗,赵烨磊眼睛下意识眯了眯。
十三王爷坐在房间深处的桌案前,他细长的指尖上把玩着两颗翡翠大珠,不停地在手中旋转,他的脸只有一半在光明中,赵烨磊刚刚从光亮处来并没有看清他掩藏在昏暗中的半张脸的表情。
低调奢华麒麟图案的蟒袍,乌黑长发用金冠束起,十三王爷颇为俊美的一张脸上是带着些邪吝的笑容,他在昏暗中微微抬眸审视着这个刚刚从屋外明亮处走进来的青年。
青年颀长高瘦,清雅俊逸,但是脸上却带着一股病态的苍白,他一双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眼眸伸出晦暗,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十三王爷轻笑了一声,这笑声带着玩味,也有着危险。
晦暗的厢房里,极低的谈话声从里面传出,阿茂守在门外,却连面色变都未变一下。
转眼便是夕阳西落,厢房的门这才被人从里打开,随着门被打开,一束金色的余光照进屋内,落在里面穿着华贵蟒袍的男子脚上。
然后赵烨磊就听到身后男子的声音钻进了耳朵。
“赵公子,还请你记住你承诺的话!”
夕阳余晖中,赵烨磊回头看了屋内那人一眼,迎着金色光亮的脸瞬间掩进了暗色里,他嘴唇动了动,而后转回了身,他明白,从这间厢房中踏出一脚后,他以后的人生将会完全改变!
两日的时间,早已让李霏烟在淮北的探子将淮北的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她捏着手中刚刚送来的消息,嘴角得意的翘起。
哈哈,这个愚蠢的女人,就算是秦征也护不了她,这是上天也在帮她呢,淮扬府笼巢县竟然发了疫病,真是太好不过了,便让你死于疫病之中!
李霏烟兴奋之余,并未忘记手中的布置,她动用手中的权利,拦下了淮北鼠疫的消息,她要阻断陈悠所有的救援,让她死于非命!
与此同时,秦长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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