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
大小姐感染了鼠疫!
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大小姐医术高超,她自己怎么会感染鼠疫呢?
“高大夫,你一定是诊错了,你再给大小姐瞧瞧。大小姐得的定然不是鼠疫,不对,何太医,您给大小姐瞧瞧!”阿鱼语无伦次的嘶吼着。
何太医摇摇头,而后又拍了拍阿鱼的肩膀。
阿鱼不敢置信退了两步。
香佩听到了这个结果,早已捂住嘴巴哽咽出声。
秦征冒雨带着手下回了淮扬府,刚进了那所隐蔽的院子。天空就刹那一个闪电。闪电照亮了秦征满是雨水的俊冷面庞。
白起从房中迎出来,见秦征毫发无伤,提着的心这时彻底放了下来。可是一想到自己私下瞒着的那个消息,白起心中又忐忑不安。
将手中干布巾递给秦征,“世子爷,那事情如何?”
秦征瞥了眼白起。眼神深沉,眼瞳深处的黑暗狠戾就像是一只蛰伏了许久的孤狼。让白起心口跟着颤抖的一缩。
“已经解决了。”秦征声音淡淡的回道。用干布巾随意抹了一把脸上冰冷的水珠。而后直接将干布巾扔到了地上。
这次去归顺那个山寨,秦征虽是时间花了长了些,但是并未折损几个人,也算得是大捷吧!
听到秦征的答复。白起由衷的高兴起来。
“世子爷,先去洗洗吧!”
秦征视线余光扫了白起一眼,剑眉微隆。这小子今日怎变得如此殷勤,“嗯。等我出来希望你没有坏消息告诉我!”
这几日累极,每日趟在泥水中,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只之前在马车中寐了半个时辰,现在浑身脏臭湿透,是该先去好好洗洗。
等秦征洗浴后换了干净的常服从里间走出来,墨黑的长发披在肩后还在滴着水,却一眼就见到白起笔直地跪在外间,托举的双手中放着一封信。
秦征冷眸危险地眯了眯,而后几乎是从牙齿缝中挤出了“白起”两个字!
白起只觉得这带着嘶哑沉怒的声音像是一记带着倒刺的鞭子用力甩在了他的后背上,让他浑身都开始恐惧地颤抖起来。
他低下头,不敢与主子酝酿着狂怒风暴的眼神对视。
秦征一把从白起手中拿起信封,急躁地拆开,当熟悉的字体展示在他的眼前时,他再也没有心情嫉妒这与赵烨磊几乎是如出一辙的字迹。
他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徘徊嘶吼,笼巢县发了鼠疫!
他的阿悠还在笼巢县中!
他的阿悠遇到危险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他,派了人送信来,他却没能及时的去救助她,第一时间成为她的后盾!陪伴在她的身边!
他的阿悠一定很失望吧!
鼠疫,这是多么可怕的疾病!秦征不敢再往下想。
秦征惊怒又恐慌担忧,他盯着低头认错的白起几乎目眦欲裂。
“我以前是如何说的,如何做,想必你也知道。”
白起冷汗涔涔,艰涩开口,“属下明白,等淮北一带事结后,属下便回府领罚!”
“这里不需要你了,明日起便回建康吧,你的事情不用来接手!”秦征冷冷抛出了这句话,像是锋利的寒冰,将白起刺的遍体鳞伤。
他一早便说过,他需要的是审时度势听取命令的属下,而不是这般私做决定,隐瞒不报的人,白起的做法超越了秦征的底线,何况这件事还是关于陈悠的!
白起本是秦征最看重的属下,但是他竟然犯了秦征最忌讳的错误,若不是秦征还念在一丝兄弟感情,那他的结局早与那个消失了的玄林一般了。
时日相处久了,秦征对他的看重磨平了白起的心性,让他忘了秦征并非是什么会心软的人,他是暗处的猎豹,是草原中的孤狼,他需要的是为他做事的属下,而不是隐瞒着他的兄弟。
面对自己的主子,白起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他用力抿了抿唇角,而后斩钉截铁的道:“属下知晓了!”
秦征连看都未看他一眼,拿起搭在一旁的披风就火速出了房间。
阿北守在门外,里面的声音他自然也是听到了,他面色是从来没有过的肃穆,这样的脸色在他面对死亡的威胁时都没有过,良久,阿北在黑夜中长叹。
秦征出来时,阿北将主子的佩剑递上。
而后询问,“世子爷,我们去哪儿?”
“姜驸马。”秦征冷声说道。这次淮北一带官员的剿灭,他们早已在建康就商量好的,姜戎在明,他在暗,原本护送义诊队伍来淮北并不是他的事,只因为陈悠在其中,他才私下揽过了这个差事。
按照商量的进程,这个时候姜戎已经已到了淮扬府。他们之间的暗哨有联系,秦征刚刚从手下那里收到姜戎的信,信中提到了陈悠所在的笼巢县。
他要先去姜戎那里了解一番笼巢县和陈悠的情况,并且接头商量淮北的事宜。
下着细雨的暗夜里,秦征带着几个得力的手下消失在雨幕中。
不用站在院中,注视着秦征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暗叹口气,转身进了小院中的房间。
白起还孤寂地跪在地上,昏暗灯影下,显得寂寥无比。
“在湖北竹山时,就算得你有一劫,早就写信知会你,让你做事小心谨慎,你却还是犯了忌,看来你终是命里需有。”不用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眼角余光瞥着地上的男人。
白起就像是一尊雕像,一动也不动,不用瞧见他身侧紧攥的拳头,室内的气氛压抑的让人难受。
最后不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白起,“平日里那副说教的气势呢!就这么招,就蔫了?得了,我怕了你,你等着,我给你算上一卦。”
不用见白起这个样子,风凉话都说不下去了,从袖带中摸出三枚古铜钱,取了今日的正方位,嘴中念叨着就将铜钱抛了出去。
铜钱滴溜溜在地上一滚,但是不用死活却只找到了两枚,第三枚却找不到了!
不用心中一惊,寻不到完整的三枚铜钱,这是连卦象都没有!
而从来都卜不出卦象便只有一个原因……
现在,连不用的脸色都开始变得难看了。
不用的沉默让白起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得,这回这劫难还真是玄乎了,连我都牵累了,这三枚算卦的古钱可是价值连城,这突然少了一枚,我这得少说三个来月不能卜卦了。这天机忒也可怕,白起大哥,不是兄弟不帮你,若是日后还想得咱主子重用,多讨好咱未来的世子妃才是。”
白起一震,不用以前便说过,他的卦目前只有三个人算不准,第一个就是他们主子,第二个是李家三小姐,第三个便是陈大姑娘。世子爷的卦是算不准,但若是算陈大姑娘的卦,那是连卦象都没有……
不用走到白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得嘞,也就是三五年不得重用,自己卸了双腿而已,身残志坚,快起来,把你手头上的事情都与我好好交代清楚,回建康享福去吧!”
白起这时才缓缓起身,领着不用去了书房。
秦征与姜戎连夜暗中见面,姜戎告知了今日笼巢县发生的事情,又将在城墙上瞧见了陈悠告诉他,秦征从姜戎口中得知陈悠安全,那暴虐的神情这才消弭些许。
姜戎与秦征说话的语气带着些责怪,“自家的媳妇秧子照顾好,阿意可是很看重陈大姑娘,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莫想着将人娶回去了,阿意那脾气,定要给陈大姑娘寻一个比你好上几倍的!”
秦征只能尴尬的陪着不是,自凤玉一事后,清源长公主就清楚了两个小儿女的感情,陈悠身份低微,清源长公主怕陈悠遭了轻视,还多番对他旁敲侧击,甚至还有将陈悠收为义女的心思。
秦征简直是有些哭笑不得,他若是对陈悠不好,他亲爹娘便是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哪里还用长公主操心。
☆、第323章 病危见面
第323章病危见面
秦征是带着姜戎的叮嘱连夜出发的,而他刚秘密出了姜戎下榻的院子,阿北就送来了一封信。
秦征寻了个光亮的地方拆开,当看见信纸上特殊的记号时,才知道是父母从建康寄来的信。这条递消息的线路是秦征与父亲私下里的,若不是有什么急事,秦长瑞是绝对不会启用这条线。
展开信封时,秦征想来刚毅内心有一丝颤抖,陈悠如今在笼巢县处于危险之中,若是父母在建康又出了什么事情,那该如何?
等到一目十行将信中的内容浏览后,秦征松了口气之余却又十分的后悔自责。
因为白起的故意隐瞒,笼巢县发了鼠疫的事情竟然已传到了建康父母的手中,之后,还要让父母特意写信来万分心焦的提点自己,他辜负父母所托也愧对陈悠。
秦长瑞信中还特意交代秦征看到此信后定要筹备粮食草药送入笼巢县。
因为一时得到了这个消息,又知姜驸马帮助了笼巢县,却将笼巢县缺药材的事情忘到了脑后,他深眸里是深深挫败和唾弃,让在一旁的偷眼瞥主子猜不到他心思的阿北,眼角一阵抽搐。
回过神,秦征便将信用烛火烧了,而后转身列了一张清单给阿北,让他交代属下去办。
而他要带着几个亲卫去笼巢县!
阿北只见秦征翻身跨上越影,不知他后面要去往何处,“世子爷,我们去哪?”
“笼巢县城。”秦征坚定地吐出这几个字,而后深远目光凝视着虚空。好似透过无边黑暗看向某一个日思夜想了许久的人。
阿北一惊,“世子爷,您不能……”
“你想回去陪着白起作伴?”阿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征冷声截断,并且被堵的再也不敢开口。
很快,一小队人马就秘密出了淮扬府城。
寒凉黑夜,窗外只有雨声。虽是夏季。但淮北一带夏季本就不多热,现在又连日阴雨,浓重深夜里。反而给人感觉到一丝沁骨的凉意。
在这样的凉夜中,烧的已经迷迷糊糊的陈悠却觉得自己浑身每一处都是火烫,就像是泡在滚热的开水中,怎么挣扎也挣扎不上来。水越来越热。好似下一刻就要将自己烧着。
坐在床边的何太医收起了手中的银针,却黯然地摇头。“一套针已经下去了,但是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躺在床上的陈悠,原本瓷白滑腻的小脸此时晕染着不健康的潮红,嘴唇因为发热艳红如血。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显然十分的难受!
香佩边默默流泪边将手中从凉水中拧了的湿帕子给她擦拭额头脸颊手心降温。
高大夫早已吩咐人去煎煮汤药了,施针已经没用。如果高大夫配的方子仍是不起效的话,那也就只能听天由命!
高热中的脑子一团乱麻。许许多多的事情也不知是前生还是今世,都在脑中交错着,就像是快速闪过的幻灯片。
祖父领着年幼的她在药田中种植草药,她拉着阿梅阿杏的小手在李陈庄后的山头上查看她们挖的用来抓小动物的陷阱,李阿婆带着她上林远县卖草药,她与陶氏一同去摆摊卖药膳,她第一次见到秦征时对他的耿耿于怀……
有些事情,原本因为时间流逝已变得慢慢模糊,可此时却是清晰地刻印在她的脑海中,那种感觉就像是每一个微小的细节她都知道。
纷乱的事情闪过之后,就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陈悠现在已没了意识,香佩只能将汤药灌入细嘴壶中,勉强给她灌下去。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灌进半碗,香佩眼睛都要哭肿了。
外面天色黑暗的骇人,好像是黎明永远也不会来临了一样,现在陈悠床前只剩下了香佩和阿鱼两人。
香佩哽咽着轻声询问阿鱼,“阿鱼哥,你说大小姐会好起来吗?”
阿鱼想也不想用力的点点头,“大小姐一定会好起来!”
仿佛阿鱼这句肯定的答案让香佩坚定了原本坍塌的信念,她用力抹了把眼泪,也跟着重重点头,“对,我也相信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小姐救了这么多人,老天一定不会就这样薄待她的!”
两人秉着渺茫的信念,也镇定了许多。
秦征自己调|教出来的兵卫,他们私底下是有自己的一套联络方式的,秦征派了得力的人在陈悠身边保护,在接近笼巢县时,他让阿北去联络笼巢县中的护卫。
阿北办事很快,但是马匹奔到秦征面前猛勒缰绳停下时,他却不敢去看秦征。
阿北的异样立即让秦征紧张起来,他虽然龙章凤姿,面庞俊美非凡,但是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却很是叫人害怕,有时用阴冷狠戾的目光瞧人,更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开始浑身哆嗦,阿北现在就被这样的感觉折磨着。
跟在秦征身后这么多年,作为他的心腹,阿北知道,这是主子发怒前的征兆。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刚刚收到了消息低声却非常清晰的告诉秦征。
“世子爷,陈大姑娘她——她染了鼠疫了……”
秦征紧攥着的缰绳,有片刻的呆滞,随后他双眸中就爆发出一种暴戾来,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又像是滔天的海浪,下一次要毁灭所有。
阿北这匆匆瞥了一眼,就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低着头的阿北,没有听到秦征说什么,他只听到了森冷孤寂的黑夜里,主子变得沉重的呼吸。
片刻后,越影身上狠狠挨上了一鞭子,本就是千里马的越影像是一道闪电般就消失在黑夜中,只留下一串错乱的马蹄声。
越影是世子爷的爱马,若是世子爷无事,甚至会亲手给它洗澡梳理鬓毛,就算是有时无事歇在毅勇侯府里,世子爷还会抽空骑着它去郊外别庄溜溜。越影也颇为争气,不仅通人性,又一次甚至将世子爷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就算是上了战场,世子爷也舍不得这般用鞭子抽打它,可刚才越影身上挨了的那一鞭子可是不轻的很。
阿北只知道,世子爷此时是真的急的狠了,这样的暴戾的世子爷他还是在老侯爷被毒害昏迷不醒时见到过……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阿北不敢耽搁,迅速骑马追上去。
笼巢县城中有秦征的人,他进入笼巢县自然是简单的很,这道厚重城门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形同虚设。
等到了惠民药局,秦征从越影身上翻下后,便直直将越影扔在院中,门口值守的护卫见到主子来了,直接就将秦征引到了陈悠的房前。
秦征要猛力推开房门的手突然被一个人拦住,秦征抬起眸子,却见到阿鱼拦在他面前。
与秦征阴冷的眼神对视,让阿鱼心口跟着一个颤抖,但是他并未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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