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来。
陶氏便趁着这个机会。裁了布给她做一身衣裳。
陈悠拎着一个小木桶,带着阿梅阿杏给小院中的菜园浇水。陈悠打水,让两个小包子浇水。这谁刚浇到一半,小院门口就来了一个熟人。
正是张元礼的祖父张大爷!
张大爷显然也注意到了陈悠。他眼神一闪,低声撇头问身边跟着的伙计:“便是这个丫头?”
陈泉脸色一苦,可对东家也不敢隐瞒,只能无奈地点头。“少爷获救那日,便是那丫头与少爷在一起。”
张大爷冷哼了一声,甩了甩长袖就进了陈悠家的小院。
陈悠没想到这张大爷这么不客气,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这么大喇喇的进了他们家的院子。
陈悠站在井边,皱眉看着他,这才气的想跺脚。张大爷根本就把小院中她们三姐妹当做空气!
阿梅也气的想上去拦阻这两个厚脸皮,被陈悠止住。
陈悠转过身,“阿梅阿杏,你们在这瞪着,我去寻爹娘。”
阿梅阿杏点头。陈悠将木桶交给两个小家伙,快步进了堂屋。
将外面张大爷不请自来的事情说与了陶氏听,陶氏“哼”了一声,等了多日,这个姓张的老家伙还是来了。
放下手中的针线活,陶氏将陈怀敏交给陈悠,她便去了东屋将秦长瑞扶了出来。让他坐在主位。
张大爷这一踏进陈悠家中的堂屋,就看到的坐在主位上的秦长瑞。一身短打衣衫的秦长瑞坐姿随意中又很自然的流露出的严谨高贵的,即便衣裳陈旧,可那笔直的后背,淡淡而笑的温润的表情,却让张大爷瞪大了眼睛。若不是还顾着他的老脸,这时,张大爷一定要抬袖擦擦自己的双眼,确定一番眼前这到底是不是事实,而不是他的幻觉了。
陶氏袅袅站在秦长瑞身后。目光柔和地看着张大爷,明明就是普通的眼神,可就是让人觉得冷意侵人,好似做事说话都会杀人于无形。
张大爷被自己这不自然冒出的想法唬了一跳,连忙有些不自在的甩甩头。
秦长瑞笑着道:“前些日子,我伤重在身,这家里的事便交给的阿悠她娘操持了,不知,张大爷这匆匆来访可有要事?”
秦长瑞这突然文绉绉的话让张大爷一时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好似之前木讷拙笨认死理儿的庄稼汉一下子变成了有文化有心计的精英男。
也让张大爷产生了难对付的念头。
陈泉早就震惊的连路都走不动了,之前陈永新去张大爷家卖粮食时,还是他给的银钱,那时的陈永新与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
若非不是亲眼所见,陈泉都觉得是老天与他开玩笑,这么极端性格气质的两个人,竟会是同一个人!
“陈家兄弟,我今日来可是为了一桩大大的好事!”张大爷也很快冷静下来,做了这么多年的黑商,他的脸皮自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还有什么事还能比张大爷上次那事更能让陈某记忆犹新的?”秦长瑞淡淡说出这句话。
张大爷嘴角的肥肉一跳,随即已经恢复了满脸的假笑,“永新兄弟你说的哪里的话,你说的什么事,我年纪大,可是记不清了。”
说着张大爷不用人请,便自顾自坐到了秦长瑞的对面。
“您不用记,只陈某一人一直记住便是。”秦长瑞说着弹了弹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
张大爷被秦长瑞噎的想吐血,陈悠带着几个小家伙在西屋,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偷偷的在心中给秦长瑞这个新爹竖了个大拇指。
张大爷料到与秦长瑞理论这件事怕是只能无功而返了,他皱了皱眉,现在秦长瑞好似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原本他十成的把握,这个时候一下子降了五成。
笑了笑,张大爷这才切入正题,“永新兄弟啊,你也知道这村中传的风言风语,那日阿悠与我家元礼却也是在一起的,我家这小伙计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阿泉?你说是不是?”
陈泉被张大爷一喊。回过神,急忙连连点头称是,“我那日从县城运粮食回来,恰逢少爷沐休。就一并将少爷给带了回来,走到村头时,少爷说有事儿,让我先回去,我未多想,就先回了。可东家担心主子,让我来寻,我来到村口,就见那丫头伏在我家少爷身上……”
后面的话陈泉已经说不下去,那情景让他如何去说。自家少爷被一个十来岁的女娃调戏……这说出来可不要招人笑话。
陈悠在西屋气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若那日不是她急救张元礼,怕是他这时候连小命都没了。
秦长瑞早便知道了这事,他瞥了眼张大爷,见他满脸得意。嘴角翘了翘,“张大爷,我怎听的与你这小伙计说的不同,那日,你们张家少爷被马蜂蛰了,我这小女可是救了他的命!这要论来,我们家阿悠可还是你们张家的救命恩人!”
张大爷听到这脸色一变。“不管怎的说,你家这小闺女总是与我家元礼扯了些关系,以后便是成人了,也会招得风言风语,不如趁着这风儿,我们便成了事儿。自问我张家这门第在李陈庄也是数一数二的,阿悠到了我们家也不吃亏。若是你们答应了这事儿,以后我们成了亲戚,自是不是亏待你们!”
陈悠眼睛瞪的老大,她万万没想到张大爷来是来给她与张元礼定亲的!
她如今才十岁。若是如今就定了亲事,按照这李陈庄的规矩,她就要去张家做童养媳,张元礼这厮竟然背着她搞这样的动作,真是太也气人!
秦长瑞也被张大爷说的脸色一变,他忽的眯起眼睛,一双深邃寒潭紧盯着张大爷,“张大爷请回吧,陈某今日就把话说直了,你这孙子,还配不上我家阿悠!阿悠的婚事也不用你操心,以后我自是会为她谋一门好亲事!”
张大爷怎么也未想到秦长瑞说的这么直接,话里话外将张元礼贬的一文不值,他被气的脸色通红,险些一口气喘不过来,晕倒在桌上。
张大爷捏着桌角,恨不能用眼神瞪死眼前的一对突然变得这么狂霸酷拽的夫妇,他方才说什么?说他家的元礼配不上那个死丫头!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张大爷猛地站起身,愤慨地指着秦长瑞:“瞧瞧你们家这穷酸样儿,还敢嫌弃我们家,我看你们这对夫妻是有眼不识泰山,等着瞧吧!总有一天会叫你们后悔,日后除非你们带着你们家的闺女跪到我家门前,不然休想与元礼扯上半点关系!”
放完这句狠话,张大爷吹着胡子就出疾步匆匆的离开了陈悠家的小院。
这人一走,陈悠就拉着几个孩子从西屋出来,陈悠率先走到秦长瑞身前,弯腰行了一礼,抬起头来,再也憋不住,笑出声来。他这新爹说话还真是威武。没瞧见方才张大爷离开时那难看要掉墨汁的脸色吗。
陶氏站在秦长瑞身后瞪了她一眼,“莫要笑了!以后小心着张家祖孙两。”
陈悠点头,同时,心口也大大松了口,若是陈永新夫妇没被换芯儿,怕是她此时早被送到张家了。
秦长瑞的伸手朝着阿悠招招手,让她到身边去。
陈悠连忙上前走了一步,秦长瑞摸了摸陈悠柔软的发髻,在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来。
“阿悠,以后什么事都莫要担心,有爹给你顶着。”
陈悠怔了怔,她没料到秦长瑞会说出这句话来,即使已经对秦长瑞信任,可陈悠仍然不了解秦长瑞的为人,突然,她心口暖暖的却又有些想笑,难道她就要体会到“一爹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了?不管如何,别人保护的感觉总是好的,有倚靠也总是件让人窝心的事。
他们这来自不同地方的一家人,好似越攥越紧也越靠越近了。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这日的插曲很快就被陈悠一家人忘却。
毕竟他们的生活是他们自己的,并非是活在人们的流言中,秦长瑞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几日过后,他走路已经趋于常人,只是还不能久站,但比前时已好了许多。
过后几日,陈悠与陶氏又去了一次县集,陶氏寻人打探了赵举人家的住址。在县集中也并未买什么,就带着陈悠匆匆的回了李陈庄。
陈悠这几日常见陶氏与秦长瑞关在屋中商量事儿,陈悠见到家中越来越少的粮食,只出不进的花销。一直着急的紧,有心想与陶氏商量个法子,可次次总被陶氏搪塞过去。
秦长瑞与陶氏不知在安排什么,也不告诉她,陈悠心中有些失落,一时无聊,也便像以前一般带着阿梅阿杏去村后山头采些草药,这样一来,也可以路过李阿婆家瞧瞧李阿婆。
她好几日都未见李阿婆,不知李阿婆有没有担心他们姐妹。
陈悠知会了声陶氏。便带着阿梅阿杏出门,还未走到村头,就被身后的声音唤住,陈悠转头见是大伯娘家的二堂哥。
陈悠疑惑的停下脚步,“二堂哥。有什么事,这般急?”陈易一口气跑到陈悠面前,陈悠见到他满头的大汗,急喘着粗气不解的问道。
陈易喘了口气,“阿悠,快跟堂哥去趟前院,唐大夫寻你。”
陈悠眉心皱的更紧。唐仲寻她做什么?
“二堂哥,唐大夫怎会在前院?”
“阿悠,快些吧,都在等着你,我们边走我边与你说。”陈易急道。
陈悠当即拉着阿梅阿杏跟着陈易快步去了。
陈易呼吸急促道:“阿悠,你不知道。娘他们将大嫂从的县城带回来后,回家第一日还好,第二日嫂子就不舒服了,直将赵大夫开的药包全服完了,这身子也不见点好。唐大夫也被大哥请来了两次。方才唐大夫给大嫂号了脉,点名说要叫你去帮忙。”
陈悠没想到陈白氏竟然还未好,而且听陈易这说法,好似情况更差了,唐仲医术也可称得上精湛,竟然连她都搞不定,要派人寻她来,为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陈悠心里的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又出来了,可是就像是真相面前被蒙上了一层轻纱,让她看不清,也猜不透。
陈悠先将两个小包子送回了家中,又大略将陈易的话与秦长瑞和陶氏说了,这次,秦长瑞却是跟着陈悠一起去了前院,陶氏留在了家中。
到了前院,便见到陈王氏与陈秋月紧张站在门外,外头还有蹲在地上满脸无助揉着头的陈奇,还有站在不远处一颗柿子树下看热闹的二房一群人。
陈顺那小子在另一边还带着弟弟妹妹们打闹,笑闹成一团。
陈悠皱眉朝着陈顺那边望了一眼。
秦长瑞已经与长辈们打了招呼,里头唐仲在喊,“阿悠来了?”
陈悠连忙应了一声,疾步进去了。
唐仲看到陈悠进来,朝着她招手,“阿悠,你过来给你嫂嫂号脉瞧瞧。”
陈悠闻言严肃的点头,走到了昏迷的陈白氏床边,伸手触上陈白氏的手腕,沉下心感受着陈白氏的脉搏。
“脉来流利,如盘走珠”,从“尺”至“寸”有如行云流水……虽然脉搏微弱、细缓,可陈悠仍然能清晰的分辨出陈白氏的脉搏竟然还是滑脉!
滑脉乃是女子之中妊娠妇女的独有脉相……可是陈白氏腹中还未成形的胎儿明明已经流掉了!怎么还是如此。
陈悠小小眉头深拧,她转头问一旁守着陈白氏的曾氏,“大伯娘,这几日大嫂可有什么异常的症状?”
曾氏用帕子抹了一把泪珠,她眼眶红肿着,显然是这几日熬夜又担心的,“那日海棠身上的血明明止住了,回到家中第一日也还好,可后头又不停的流血,本是一日淋漓不停,可这两日血量越来越大,服用了张大夫配的药丁点用也没有!莫不是,海棠的命要保不住了吧!”
曾氏越说越觉得恐怖,若是她这大儿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大儿,又该怎么看待大女儿。一想到此,曾氏只觉得心痛如绞,都觉得呼吸不过来。
这才堪堪几日,曾氏本一头的黑发就已经急白了一半。当真是“一夜白头”。
唐仲坐在一旁,右手抵着下巴,一副深思的样子,他转头问陈悠:“阿悠,如何?”
陈悠直言,“滑脉。”
陈悠话一出口,唐仲眉头都要拢成小山。他与陈悠号脉的结果一般无二,同样是虚弱的滑脉。女子滑脉,无非就是有喜,可是这陈白氏分明腹中已没有生命迹象。也并非双脉,为何还会显示这样的脉象。
唐仲行医这么多年,早年又走南闯北,天下新奇古怪的病例见过的不知凡几,可从来没见到过这种奇怪的情况,一时竟也束手无策。
他想着陈悠当时是第一个医治陈白氏的,又知道一些新奇的方子,或许她可能有些医治的思路。
唐仲站起身,“阿悠,那日你医治你大嫂时。当时是什么情况。”
陈悠便将那日她给陈白氏止血按压穴位都仔细说了。
陈白氏受到重创流产,陈悠处理的办法没有一样是错误的,之前他听曾氏说了张大夫施了针,又看了药方,同样是没问题的。可怎会还是这样的结果,这根本就不应该啊!
唐仲许久都没遇到这样棘手的问题了。
陈悠脑中飞速运转中,搜寻着有关于孕妇方面的医学知识,一直她都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她总是摸不到那层边儿。
唐仲脑子里也是每个思路,他胡乱的问曾氏,“大嫂子。你家儿媳是何时月事停止的?”
曾氏一时被唐仲问的愣住,回神后有些尴尬道:“这个我却也不知了,我将老大叫进来问问。”
此时,救陈白氏的命要紧,哪里还顾着这些讲究。曾氏连忙就要出去寻陈奇。
这时,陈悠脑中突然隐藏在黑暗中的一抹光亮炸开。她急忙叫住曾氏,“大伯娘,不要去了,您快去烧些热水!”
曾氏此时六神无主,听到吩咐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着应声去烧水了。
唐仲也是满脸惊喜:“阿悠,可寻着原因了?”
陈悠点头,“唐仲叔,先前我给大嫂诊脉,断的她孕期是一月多余,可那时,大嫂腹中孩子早已死去,这怀孕期限有可能极不准确,或许早已有了两月有余。两月有余的孩子已有了一定形态,怕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流掉的……”
陈悠说到这里,唐仲脑中也是豁然开朗,他连忙走到陈白氏身边,再度给她号脉,听了陈悠这一席话,陈白氏的这一切症状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胎儿根本就没有流出来,还留在母体之中!
陈悠清楚记得当时一位资深妇产科老医师给他们上专业选修课说过,女子怀孕,一个月有余,可通过药物流产,将未成形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