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用,你小子定是知情者,搞不好这事儿就是你小子跟老十三两个整出来的,也罢,等老子破了此案就好生收拾你一下,不能将你握在手里,那就只能废了你了。
“王爷,事情已然有了进展。”胤祚刚一走入书房,林轩毅便笑着说道:“据‘鸿鹄’线报:五月十二日,赵申乔曾到望月楼赴约,请客的人虽神秘,但却瞒不过望月楼的伙计,请客的是十三爷,望月楼当值的伙计已然被‘鸿鹄’控制起来了。另,据浙江方面飞鸽传信,当初去调查赵申乔的人是四爷的手下,是个名叫王泰的王府校尉。”
“嗯?怎么回事?老四也参了进去?”胤祚愣了一下道。
邬思道摇了下一头道:“不一定,十三爷时常在四爷处走动,要想指使一个王府校尉并不算难事,此人当时正好在浙江公干,十三爷让他出面调查一下赵申乔却也不算什么难事儿。”
胤祚想了一下道:“传令下去,活捉王泰!”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一波三折(下)
王泰觉得自个儿最近很不走运,不过就是出了一趟差使而已,却落到了丧家之犬的下场,当然比起那些莫名其妙失了踪的同伴来说还算是好些,至少他还活着,当然他之所以能活着并不是命运之神的眷顾,只是因为他多年的江湖经验救了自个儿一命。回到京师不过三天,先是陈翔东,接着是牛成洪,再来是叶小三,这些个一同出差使的兄弟们突然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消失得无影无踪,若是别人失了踪王泰也不会放在心上,但作为一起长大的师兄弟牛成洪断不会不出一声就离开的,哪怕是执行王爷的秘密命令,“老牛头”怎么着也会私底下吱一声,这原本就已经是很奇怪的事儿了,更奇怪的是王泰发现自己中了毒,恰好王泰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也知道该如何解救,所以他活了下来。
毒并不难解,王泰很轻松地就解了自个儿所中的毒,可更毒的却是人心,能在戒备森严的王府内对自己下毒的又能有谁呢?答案是很清楚的,除了自家主子之外,定不会有别人。王泰不想死,所以他只能逃,对于自个儿的轻功和逃匿的本事王泰还是颇有几分自信的,所以他逃了,只不过他也没能逃出多远,还没出京师地界呢,王泰就发现自个儿落入了包围圈中。
来的人尽管都蒙着面,可却瞒不过王泰的眼,都是熟人,都是同一个主子手下的奴才,平日里可没少在一起厮混,大家伙谁行谁不行各自都清楚得很,王泰绝望了,他知道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可就在他闭目等死的时候,情况却突然发生了剧变,一群高手宛若从天而降一般杀了出来,往日的同伴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被人给放翻了。
意外被救,这让王泰很是激动,只可惜他激动得太早了一些,还没等他开口问个明白,就被人用刀背给干翻了,等他醒来,立刻发现自个儿不是不走运,而是走了霉运,原因很简单,他是被冷水泼醒的,睁开眼所看到的第一个人正是他平日里最怕看见的人——毅亲王胤祚!关于毅亲王的传说很多、很多,王泰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当然知道面前这位爷不是啥善碴子,所以他很老实,老实得乖巧,用不着动刑,有啥话就直筒子倒水,一骨碌全说了出来,连他五岁时偷看隔壁大婶洗澡的事儿都没敢隐瞒。
王泰有没有说实话胤祚自然是分辨得出来的,可问题是王泰的实话却令胤祚更加糊涂了——老四竟然知道老十三的不轨举动,派出来追杀王泰的也都是老四手下的“血滴子”,当然,并不是身手最强的那一拨。老四想干什么?这案子难道真的是老四策划的?王泰的口供加上赵申乔的指认足以将老四打入深渊的了,以老四的精明会让这个王泰活下来?不太可能!这其中定然有诈!那么老四手中的凭仗又是什么呢?
“四爷若是想打乱朝局、重新洗牌,为推广摊丁入亩的折子争取时间,他会采取此等手段吗?”林轩毅听完了胤祚的疑问,笑呵呵地问道。
胤祚摇了下头道:“唔,有这种可能,不过可能性很小,若是别人或许可能,但老四,嘿,他不会,本王跟老八都不是傻子,不会中这等恶毒之计,指望老八去趁火打劫或许有可能,可未免太低估了老八的手腕。”
林轩毅紧接着道:“这就对了,朝局乱起来的可能性很小,却不是没有,四爷固然是不会费心去策划此等计谋,但若是四爷知道有人打算搅乱朝局,那么四爷顺带利用一下,做点儿尝试又有何不可呢?”
“嗯,先生之意是老十三玩的花招却没想到老四在背后推了一把,来了个顺水推舟?”胤祚眼睛一亮,紧赶着追问道:“可现如今光是王泰和赵申乔的口供都足以将老四干翻的了,老四难道还能逃脱不成?”
“王爷谬矣,王泰的口供只能说明四爷、十三爷调查过赵申乔,并不足以说明四爷就是威胁赵申乔之人,王爷不也派人去调查过吗?即便是八爷只怕也不会放过调查赵申乔的,此口供并不足以为凭。至于赵申乔的口供就更是个笑话了,别说乔吉已死,即便是没死,指证到了最后又该落到谁头上呢?”邬思道冷笑一声道。
嘿,落谁头上,娘的,还不是该落咱头上,这就成了咱自个儿陷害自个儿,贼喊捉贼了,奶奶的,晦气!胤祚苦笑了一下道:“老四这货还真是够阴的,此事跟老十三一准脱不了关系,不过老十四一门心思地鼓动咱跟老四干起来,这小子究竟在唱哪出戏?有没有可能这案子就是老十三、老十四联手搞的,而老四知道了,顺带推了一把?”
林轩毅皱了下眉头道:“此事的可能性是有,只是一时间还无法下定论,让历河感到奇怪的是赵申乔的态度,明知道必死无疑,为何还要作伪证,这对他又能有何好处?”
“嗯,本王也在想这事儿,无论赵申乔招还是不招,他都难逃抄家灭族的命,既如此他又为何要作伪证,这其中必然有蹊跷,难道他想保住谁不成?”胤祚点了点头道。
邬思道想了想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赵家此次是在劫难逃了,不过却也难说,王爷可曾记得施世伦的事儿。”
施世伦?嗯?私生子?胤祚愣了一下道:“邬先生是说这赵老头也有外室?”
“不清楚,只是有可能而已。”邬思道摇了下头道。
胤祚哈哈一笑道:“好,本王这就去提审赵申乔,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话音一落,胤祚便打算向外走,林轩毅忙提醒道:“王爷何不从赵凤诏身上先着手。”
赵凤诏?嘿,这个自然得好好审审,贪财的人往往怕死。胤祚笑了笑,没答话,自顾自地出了书房,到了府门外上了大轿子径直奔天牢而去。
赵申乔有子二人:赵凤诏、赵延诏,次子延诏身有残疾,长子赵凤诏才华出众,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算得上俊俏人物,不过牢狱之灾下,再出众的人才也没了人样子,此刻跪倒在胤祚面前的赵凤诏哪还有半点儿的风流倜傥,除了颤抖外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胤祚高坐在上首,有些子厌恶地看着跪倒在刑堂地面上的赵凤诏,冷冷地说道:“赵凤诏,你收受贿赂,为人关说官司,事实俱在,你可知罪?”
“王爷,小的冤枉啊,小人冤枉啊,王爷,小人都是被逼的啊。”赵凤诏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扯着嗓子狂呼冤枉,听得胤祚一阵子恼火,也懒得跟他废话,喝了声:“拖下去,先打三十大板,让他好好清醒一下。”
可怜赵凤诏原本就是个白面书生、官宦子弟,细皮嫩肉地,怎能挨得住打,原本就怕死的他一听要打,立刻杀猪般叫了起来:“王爷,不要啊,小人招了,小人全部都招了。”
嘿,真他娘的不中用,还没打呢,就要招了。胤祚厌恶地挥了下手,示意上前架起赵凤诏的王府校尉退开,沉着声道:“招了就好,本王问你,你家中有几个兄弟?”
赵凤诏不明白胤祚怎会问起这么个古怪问题,可也不敢不答,哆嗦着道:“回、回禀王、王爷,小的,小的家中尚有一弟,就,就兄弟二人。”
“嗯?还不说实话,看来不重打,你是不打算招喽?”胤祚沉着脸,冷哼道。
“王爷,冤枉啊,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啊,小的断不敢欺瞒王爷,小的……”赵凤诏一听要打立刻大叫了起来。
“嘿嘿,真的吗?本王问你,你家外头可曾还有其他兄弟,嗯?”胤祚邪邪一笑道。
“外头?”赵凤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紧赶着否认道:“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没有的话,你紧张个啥子?赵凤诏眼中的那抹异色如何能瞒过胤祚的观察,到了这会儿胤祚已然确信邬思道的判断——赵老儿在外头定然留有野种。胤祚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慢慢地踱到赵凤诏身边,指着刑堂内众多的刑具,幽幽地道:“这刑堂里的刑具不算多,嗯,一共也就是三十八样,本王打算让你一样样试过去,你看如何啊?”
赵凤诏的双眼随着胤祚的手指转了一圈,顿时哭喊着叫了起来:“不要,不要,我说了,我全都说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柳暗花明
赵申乔出生名门,家世显赫,为官也算得上廉洁,只是有一样不好,待人极为苛刻,看同僚、下属稍有不顺眼就是上弹章,无论是在浙江还是在朝中都是如此,满朝文武中别说朋友,就连说得上话的同僚都没有,被人称为“铁石心肠”,可人心总是肉长的,无论多么坚强的心总有他最柔软的一块地儿——赵熊诏就是赵申乔的命门之所在。
赵熊诏,字侯赤,一字裘萼;赵申乔之长子,按胤祚原本来自的时空,此人当是康熙四十八年之状元,自幼文采出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然命运不济,其母为赵申乔侍妾,因得罪主母,母子俩很早就被逐出家门,此为赵家丑事,素来不为外人所知,然赵申乔自从得知赵熊诏才华出众以来,却也没少私下资助此子。
胤祚一从赵凤诏的口中探出了赵熊诏的消息,也没耽搁,立刻提审赵申乔,待得赵申乔一带到,胤祚笑眯眯地盯着赵申乔好一阵子,才慢悠悠地问道:“赵大人,赵熊诏是何人啊?”
“我,我,我……犯官不知道王爷说的是谁?”赵申乔苍白着脸坚持道。
“不知道?”胤祚嘿嘿一笑道:“哦?赵大人还真健忘啊,嗯,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忘了,也罢,反正本王记得就成,唔,按大清律法,以下犯上,诬陷朝臣该是反坐之罪,赵大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该不会连这点都忘了吧?嘿,谋逆之罪当抄家灭族赵大人该是明白的,看样子本王该让人去加一个海捕文书了,赵大人,你说对不?”
“王爷,你不能……”赵申乔面色惨淡地叫了起来。
胤祚一挥手打断了赵申乔的话道:“能,怎么不能,赵大人以为本王没有这个能力?”
“王爷,你……”赵申乔面色突地变得血红,恨恨地咬着牙,再也不肯开口。
“啊,让本王想想,嗯,让你出面诬陷本王门下奴才的人除了拿你那个贪鄙的儿子做威胁之外,该是还为你那个长子许下了不少诺言吧?唔,也有可能还答应栽培赵熊诏的对吧?啧啧,赵大人愧对长子,总得设法给些补偿,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可惜了,无论那人是谁,他自身都难保,你还指望他能帮你保住儿子?”胤祚不紧不慢地说道。赵申乔跪倒在地上,别着头就是不吭气,可身子却不争气地哆嗦了起来。
不说话?嘿,没关系,咱就给你加点料,看你说是不说。胤祚冷笑了一下接着道:“赵大人,五月十二日酉时一刻你到了哪儿该不会也忘记了吧?”
“酉时一刻?犯官,犯官那时正在家中会客,江南道御史严文陪可为犯官作证。”赵申乔一听是问起这事儿,顿时松了口气,很是干脆地答道。
“不错,赵大人总算是说了句实话,很好,那么戌时二刻,你又到了何处?说!”胤祚突地提高了声调,一声断喝顿时吓得赵申乔浑身直打哆嗦。
“我……”赵申乔的嘴皮子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戌时二刻你假作送别严文陪,实际上送完了人,你并未回府,直接到了望月楼三楼‘丙三’包间,见了个神秘客人,本王说得没错吧?这神秘客人究竟是谁,赵大人不会说不知道吧?嗯!”胤祚一连串暴风骤雨般的话语接连而出,将赵申乔的精神防线击打得千疮百孔,赵申乔再也支撑不住了,瘫软在地上,直喘粗气,好半会才颓唐地道:“王爷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问犯官。”
“哼,本王知道不知道是本王的事儿,你说不说实话却是你的事了,说吧,事到如今,那人已经帮不了你了,再不说实话,本王也只好大刑伺候了。”胤祚沉着声道。
“唉,一念之差啊,犯官自康熙九年中进士以来,每一行事莫不以报效朝廷为先,即便是出首 《南山集》 一案,也纯属公心,怎奈到了末了还是私心未泯,终犯了大错,悔之晚矣,悔之晚矣!”赵申乔老泪纵横地念叨着,缓缓地说道:“不错,五月十二日犯官是去见了个人,那人就是十三爷,十三爷拿出证据胁迫犯官,犯官也不得不从,再者十三爷也保证定能从程、钱二位大人房中搜出禁书,犯官一时糊涂,酿下了大祸,唉。”
嘿,你个老小子,到了这会儿还吞吞吐吐地不说实话,老十三一个没有爵位的闲散王爷能让你这么个左都御史乖乖听话?扯他妈的淡!胤祚冷哼了一下道:“赵大人所说的固然不假,不过好像还漏了些什么吧?要不要本王拿海捕文书提醒一下赵大人?”
“不,不要。”赵申乔颤抖了一下道:“王爷还想知道些什么,犯官说就是了,望王爷成全一、二。”
“嘿,十三爷有何德何能能说得动你赵大人,他该是有所凭借才是,另外一人是谁?”胤祚轻笑一声道。
“是……”赵申乔是了半天却不说究竟是谁,两眼直看着刑堂内的那帮子王府校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瞧得胤祚直皱眉头,挥了下手,让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接着冷声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好,犯官可以说,但请王爷应承犯官一件事,否则犯官就是死了也不会说的。”赵申乔咬着牙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