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图凤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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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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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奇门遁甲之术和重重陷阱守卫着,固若金汤,只凭江湖中那些拳脚刀剑根本无法攻入,所以百年来才能高居传说之首。

百多年的传奇之地,岂是温墨情一人之力能倾覆的?

倘若被人知道他为了言离忧竟想要放火烧山,那么定远王世子也好,破军少主也好,不管挂着多少光鲜身份,温墨情这个名字必定要成为武林公敌了。

“阁主,那边有人过来。”公孙彦玉忽然跑到二人身边,遥指山脚边一点人影。

不等楼浅寒发话,温墨情嗖地起身朝人影方向快步走去,看得公孙彦玉呆愣干笑:“阁主,这……这人真的是温少主?不对劲儿吧?温少主是那种会为一个女人乱掉方寸的人吗?万一那言姑娘真回不来……”

楼浅寒少顷沉默,解下马背上牛皮酒囊喝了几口,淡然目光波澜不惊。

“那就陪他平妖山。”

距离走来的人影还有一段距离时,温墨情就已经失望,他看得清楚,来的人并非言离忧,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不由放慢了脚步。

见温墨情放慢速度,迎面走来的小女孩儿只得紧赶两步,打量打量温墨情,又怯生生地望向后面不远处的楼浅寒等人:“你们……你们是在这里等人吗?”

“你怎么知道?有人让你来找我们的吗?”温墨情心头一动,和声道。

小女孩犹豫一下,轻轻点头:“有个哥哥要我来的,他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一个叫‘破公子’的叔叔。”

破公子。叔叔。

温墨情毫不怀疑,这是来自楚辞的恶意挑衅。

“我就是,把信给我就好。”心里总有那么些不痛快,因此温墨情的脸色并不是太好。

“哥哥说,要确定是破公子才能给。”小女孩抱紧怀里一掌大小的浅色布帛,认真表情可爱至极,“要证明你是破公子得回答一个问题,破公子最喜欢的人是谁?”

温墨情眉梢高扬。

这问题纯粹是明知故问,他也不会羞于启齿说出言离忧的名字,只不过这问题来自楚辞,而且明显带着某种非善意调戏的味道,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爽,十万分不爽。

“……言,离,忧。”

最终,还是得沉着脸一个字一个字崩出来。

“哦,答对了,给你吧。”小女孩信守诺言将布帛交给温墨情,而后仰着小脸儿在原地站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温墨情瞄了一眼不明所以,索性先不理会小女孩,低头仔细看那布帛上癫狂字迹,眉头渐渐紧皱。

“行踪暴露,铎国在林中拦截,言姑娘已独自入主峰,暂无事。女童送信辛苦,请按约付其纹银十两。楚。”

如果说楚辞龙飞凤舞的笔迹让温墨情眼睛疼,那么最后一句就是让温墨情心疼了,那女孩儿也顺理成章成了身价最高的信使。温墨情虽惜财却也不至于赖着钱不给,目送小女孩离开后随手撕烂布帛,毫不客气向楼浅寒伸出手掌。

“纸,笔,写信。”

楼浅寒使了个眼色,公孙彦玉急忙奉上笔墨纸砚,探头探脑看温墨情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直接送到天阙殿二皇子手中。”温墨情头也不抬,已然把乱雪阁的众人当成自己属下来吩咐,“再找人去趟定远郡,无念正在府上作客,让他过段时间再耍脾气,宫里许是要有事发生,尽快赶回。”

楼浅寒沉默看着温墨情忙碌安排,及至各人都去按吩咐行事,这才淡淡开口:“朝廷的事,你还要继续管下去?”

“不想管,可是放不开。”温墨情捏了捏眉心,面色并不轻松,“原本打算帮二皇子拿到药就罢手,现在看是不行了,不出所料,大渊边陲战火将起。”

“起不起与你何干?”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判断吗?”温墨情颇感无趣,倚着马,神色萧索。

楼浅寒是君子楼中最寡淡冷漠的少主,江湖的事也好,朝廷的事也好,世间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除了君子楼内关乎到师父手足的要事外,也就只有乱雪阁收钱夺命的任务能让他动动眉头。这般性格温墨情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在这远离熟悉人群的漠南之地,没有人主动来分享那些十分糟糕的猜测,温墨情总感觉很闷。

更何况,只能在这里枯燥等待的日子,他本就过得不舒坦。

公孙彦玉见楼浅寒有意避开温墨情想要引起的话题,无声苦笑,摇摇头凑到温墨情身边:“温少主有什么不痛快还是对属下说吧,这会儿阁主也烦着呢。”

“你能调动乱雪阁人手?”扬眉淡问,温墨情一副不领情态度。

“这……调动人手必须经由阁主同意,属下无能……”

“那么,对你说也没用。”温墨情回身,也不理会楼浅寒是否有在听他说话,自顾筹谋起来,“楚辞猜到我会跟来漠南,根据他信上所说,朝中应是有人与铎国暗地里勾结通信,所以铎国才会恰到时机派人在妖山中拦截他和离忧。现在铎国大概是畏惧君子楼实力不敢妄动,但敌对之意已经摆明,果真如此的话,用不了多久漠南这一片地域就要陷入战火。”

楼浅寒似是没听到温墨情的话,依旧一副木然表情,反倒是公孙彦玉大惊失色:“铎国想要进攻大渊吗?凭他们的实力,与大渊为敌岂不是自寻死路?”

“那是从前,倘若铎国如南庆、狐丘一般已经与霍斯都结盟,铎国大可借路给霍斯都军队,让他们来做破门之箭。总之事不宜迟,让帝都那边早有准备是必要的,等接回离忧后我也会尽快赶回帝都。”

温墨情做决定从不征求任何人意见,似乎也没有必要征求,只是这一次的果断决定,好像令得楼浅寒极为不满。

“真打起来,你要怎么做?”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誓言仍在,当以性命相守。”温墨情想也不想,回答斩钉截铁。

“你是君子楼少主,不是上阵杀敌的士兵!”罕见地,楼浅寒铁青脸色,眉宇间怒意隐隐流动,“誓言是你自己许下的,童将军从未强行要求于你,这算什么承诺?师父破例许你干预朝政,却没允许你把性命都搭进去!”

温墨情挑唇浅笑,笑容却有些冷,有些疏离:“我欠童叔叔的恩情,你比谁都清楚,即便如此你还是要拦我吗?”

“我若不拦你,还有谁能拦得住你?”楼浅寒怒极反笑,“好,你去上阵杀敌,你去送死,我不管,看你死后谁照顾童将军。还有言离忧,你一死我就杀了她为你陪葬,看你在九泉之下怎么瞑目!”

眼看二人就要吵翻,公孙彦玉急忙横到中间把二人隔开,左边说两句好话右边劝阻三声,又是哀求又是赔笑脸,总算让楼浅寒收敛怒意冷哼转身。劝走了楼浅寒,公孙彦玉又对如何劝阻温墨情犯起愁,无奈目光掠向被暮色笼罩的苍茫妖山,一声叹息幽幽绵长。

言离忧自然不知道妖山之前温墨情和楼浅寒又起了争执,轻松度过死藤坡后本想直奔山顶,谁知丁三又是耍赖又是捣乱,硬是把并不长的一段路拖到天黑。

少年见天黑路滑,建议歇息到黎明再行路,言离忧有先前与温墨情四处奔波、风餐露宿的经历在并不觉得难熬,只是心中惦念温墨疏病情,终是彻夜辗转难眠,到平明时分终于能继续上行时,明若秋水的眼眸下明显两个大黑眼圈。

早上天气凉爽,地表泥泞也不如昨日,是而三人行走速度快了不少,晌午未到,几处木制屋顶已经遥遥可见。

“丁三,把药送去,我带这位姑娘去敲门。”少年将背上满载药篓交给丁三,礼貌地请言离忧先行,“姑娘对药草甚是了解,第三关应该可以顺利通过,能不能见老怪就看姑娘机缘了。”

“这就到了?”言离忧有些不敢相信。

污泥沟,死藤坡,这才两关而已,少年先前说的瘴林还未闯过,这么容易就可以去见老怪了?

少年看出言离忧的迟疑,抬手指了指房后:“瘴林就在后面。跟前两关不同,瘴林关不是谁都能尝试的,先要老怪说允许才能去,说到底,还是要看老怪愿不愿意成全姑娘的愿望。”

满山珍稀药草宁愿烂掉也不肯送人就罢了,难道来求药的还得看脸面是否投缘么?这妖山老怪的确是怪脾性。言离忧想了想,轻声像少年道谢后走向顶处一排木居,半路时回头看看,正见少年眼中一抹惋惜余光。

那样的目光,是否预示着什么?

胆大且信心坚定的人不少,其中定然也有懂得医药知道如何避免缠骨之毒的人,可妖山依旧如此神秘,有人求得灵药的消息少之又少,想来要达成目的尚有十分艰难的步骤。言离忧不敢放下警惕之心,走到房门前规矩站立,礼貌地叩门三声。

许久,房内有人尖锐怒喝。

“你烦不烦?不是说十年内不再来吵老子吗?怎么又跑来了!”

第230章 序幕之时

安州河边,冷风如刀,漫天素雪翻飞,落入河中尽数融化,随着河水无声东逝。

“上次看见安州下雪还是大家都在时,谁也没想到那么快您就不在了,许多年过去,如今就只剩下我独自一人在这里赏雪。”赫连茗湮面对长河怅然呢喃,翻飞衣袂上湖蓝丝线精绣的锦鸾鸟栩栩如生。

锦鸾,只在霍斯都帝国境域内才能生存的美丽鸾鸟,亦是高贵身份的象征,非王侯公卿不得以之为纹案穿戴。

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有谁能想到,昔年安州城中令无数人惊艳的异域行商之女,如今身份竟是霍斯都帝国高高在上的公爵呢?除了赫连茗湮自己,谁都不曾如此大胆预料过。

这一天本该是属于赫连茗湮自己的,就连萨琅也不会来打扰——无论有多重要的事情,唯有这一天她想安安静静度过,对她来说,多年前的这一天是她人生转折之处,亦是她所见悲哀故事的开端。

可惜,这一年的重要之日,注定是安宁不得了。

“请问阁下可是慕格塔·洛绮罗公爵?皇上有要事想要面见阁下,还请阁下跟我们走一趟。”

劲装轻甲,腰佩官刀,六个显然是宫内锐金营侍卫的人将赫连茗湮团团围住,为首一人客气拱手搭话,语气却是不容反抗地强硬。

赫连茗湮娥眉轻敛,言辞漠然:“今天我哪里都不去,他想见就亲自过来这里吧。”

皇命大于天,在大渊境内谁敢拒绝渊皇的命令?那六个侍卫早得了命令无论如何要将赫连茗湮带回,见其态度傲慢出口轻狂,对视一眼后齐齐将手按于刀柄上,语气中多了几分威胁味道:“我等奉皇命行事,身不由己,若有冒犯之处还望阁下见谅。”

铿。

半寸刀光出鞘。

赫连茗湮仿若没有感觉到威逼之意般,侧身回眸望着宁静无波的河面,明如皓月的眼眸里一丝哀伤悄然滑过。

“我喜欢大渊,这里有我钟情的山水,有我情投意合的朋友,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能在大渊度过一生……”

莫名其妙的话让六个侍卫摸不着头脑,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明白要带走的绝美女子是何意图,才想重申“邀请”,冷不防柔而苍凉的叹息低低回荡,一直缱绻到人心底。

“只可惜,我是慕格塔家的女儿,注定要与大渊为敌。”

话音甫落,那缕教人心疼又心醉的叹息还未消散,陡然一声高喝惊破美景佳人组成的诗意画卷,一队手执弯刀步伐整齐的霍斯都士兵在慕格塔·萨琅的带领下赫然出现在惊慌的侍卫面前。

“渊国皇帝欲指使人刺杀我霍斯都公爵,人赃俱获,看你们还能怎么抵赖!来人,把这几人给我拿下收押,我这就通报陛下向渊国皇帝质问!”

饶是从禁卫军中精挑细选而出的佼佼者,六个侍卫哪敌得过一众高大孔武的霍斯都士兵?不过眨眼功夫,揣着温敬元圣旨的侍卫们便成了落魄俘虏,被霍斯都士兵呼喝怒骂着押走。

“绮罗,走吧,河边风冷。”一身束袖劲装的萨琅看起来精神百倍,精明睿智取代平素慵懒表情,唯有眼底那抹疼惜未变。

赫连茗湮没有动,目光仍定定望着河面。

“堂兄,你喜欢安州吗?”

“安州啊……还好,富庶繁华,商旅往来不息,比咱们国都还要热闹。”

“我喜欢安州,非常非常喜欢。”淡淡苦笑凝聚在赫连茗湮唇角。平伸手掌,几片雪花落在指尖掌心,赫连茗湮体会着微不足道的凉意,眼神愈发哀婉:“我在安州生活那么多年,喜欢的食物,喜欢的商铺,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东西都在这里,可是我不得不背弃它们,带来战火将他们摧毁。堂兄,也许一场战争过后,安州就再也没有了,那我的心呢?除了痛,再也不会盛放别的了……”

萨琅深吸口气,化作无声叹息缭绕雪中,抬头仰望,蔚蓝天空连一只孤雁都没有,空旷得寂寥无比。

“绮罗,这不该是你肩负的重担。如果有一天你累了,想要放弃了,堂兄一定会支持你到底——慕格塔家已经被束缚,倘若你期盼自由,我愿豁出一切,为你打开这间永无天日的牢笼。”宽厚而温暖的手掌试图给予安慰,却被赫连茗湮不着痕迹躲开,萨琅愣了愣,旋即苦笑涩然,“你……越来越像离忧了。”

※※※

“我是第一次来漠南,之前从没在妖山露过面,阁下大概是认错人了吧?”

站在木居前与想找的人一门之隔时,言离忧忽而被那一句怒喝问得心慌。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曾来过漠南,更不曾荒唐地许下什么十年之约,但这份肯定仅限于她“自己”,并不包括直至今日也难以辨清关系,与她拥有酷似样貌与嗓音的另一个人。

青莲王。

房中沉寂许久,过了半晌才传来一声模糊不清、连年纪都分辨不出的细声嘟囔:“明明就是你,踩坏那么多药草,就算你化成灰老子也认得!说话不算话,这才六年多你就跑来扰闹,一点儿都不守规矩!”

六年,青莲王,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总觉得有些奇怪之感。

言离忧莫名焦躁,努力抑制情绪的举动令得声音略显低哑:“说话的可是老怪前辈?我不清楚前辈为什么会认错人,但既然我来到这里又恰好与前辈的旧识想象,说来我们还是有些缘分的,希望前辈能——”

“前辈前辈前辈……嘿嘿,你又没见过我,怎么就知道我是你前辈?真有趣了,一边说着老子认错人,一边又借此关系套近乎,谁家自以为是的女人,你要不要脸?”

背负着青莲王的名声,言离忧曾听过许多难听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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