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轩脸上的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为这段生死苦恋。
夏至霖垂下头来,黯哑地喃喃:“我还能做些什么呢?还能做什么……”
接下来,是一片沉默,傅雅轩注视着他,缓缓道:“你应该去见她的。”
“不!我怎么能让她看见我这个样子?”他愤怒地大叫起来。
傅雅轩摇摇头,她心中的爱情不是这样子的,她缓缓道:“她如果真的爱你,就不会在乎你变成什么样子……”
夏至霖大声喝断她的话:“我不能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我宁愿她以为我已经死了,宁愿她以为我对她负心。”
傅雅轩愤怒地道:“原来你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既然你那么讨厌看见自己的样子,不如死了算了!”
夏至霖整个呆立着,强忍着眼泪,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努力镇定着,终于又忍不住,掩住了脸,痛哭失声。
……
傅雅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里去的,她疲惫横躺在□□,双目空洞洞的。
她的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
崔墨耀轻轻坐于她身边,问道:“刚才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
“就出去走走。”她淡淡地应一句。
“怎么了?看你好像心情不好?”他趴在□□,用手肘一下一下地撞她。
“没事。”
“没事为什么心情不好?刚才心情还好好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道你不开心吗?”崔墨耀将头拱在她的怀里扭动着,娇痴得不像他所有。
傅雅轩俯首凝视着他,就这样静静的凝着他,她心里想,如果她的墨像夏至霖一样,被毁容貌,她会怎么样?还会像现在这样爱他吗?
会吗?
一时之间,她茫然了,也突然明白到夏至霖的忧虑是有理由的。
崔墨耀注意到傅雅轩脸上神情复杂地变化,他抚着她柔顺的发丝,温柔地问道:“不累吗?要不我帮你揉揉背。”
傅雅轩忽然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地问道:“墨,如果我今天被火烧了,脸上留下了很丑的疤,你还会爱我吗?”
崔墨耀失笑,轻斥道:“说的什么傻话。”
“我是说如果嘛,如果是真的呢?”她继续追问。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样爱你。因为我爱的是你的全部,不只是你美丽的外表,不只是你张扬的个性,不止是你的勇敢,你的执着、你的善良、你的才华……你就是你,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
他扳过她的脸,让她面对他,拿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睛。
他没眨眼睛,所以她相信他说的都是心底话,她扑嗤笑出了声,心爱的人表白比什么都能让人开心。
“无论你将来变成什么样,永远都是我爱的那个你。”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说得很认真。
她小鸟依人般扑进他的怀里,像只蜘蛛般粘在他身上,顿时满室春意盎然。
“墨,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也会永远爱你。”她轻轻在他怀里呢喃。
“咱们都老夫老妻了,别想太多,睡吧。”
于是,熄了灯,柔柔的晚风吹啊吹,吹入了罗帐,渐渐地抖落一地愁……
清晨,大伙儿似乎起得特别早,而且个个都精神奕奕的,就连那拉车的马儿,都精神抖擞,随时准备出发。
阳光透过薄雾安静地洒在大地上,树林中的鸟儿开始一展歌喉,这种如画美景,路秋红却一点都不留恋。
她将马车里的行李检查了一遍,竟然一件不少,她从马车里探出一个头来道:“还不上车,难道你们想留在这里?”
傅雅轩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美丽的大山,静悄悄的,人来了,它不欢喜,人走了,它不哀愁。
“走吧。”崔墨耀勾过她的肩头,冲她微微一笑。
真的要走了,从此以后,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她匆匆人生的一部分记忆而已,而她,也只是这座大山数不尽的过客的其中一个匆匆过客罢了。
“快点啦,老爷夫人。”路秋红在马车上催促着,生怕龙胜男反悔,那他们走不成了。
龙胜男也许本性并不坏,但她毕竟是一个强盗。
就在这时,一个人缓步而来,只见她一身素白的颜色衣裙,步履是那么婀娜,腰肢是那么轻盈。
路秋红心里直着急,平时赌钱的时候没见她的第六感这么准,这回想着龙胜男,龙胜男就真来了,邪门啊。
傅雅轩停下脚步来,缓缓地回过头,注视着龙胜男,只见她柳眉轻颦,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忧郁,容貌虽非绝美,但却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谁会相信,武林中闻风丧胆的强盗头子龙胜男,竟然是一个如花美娇娃。
当昨晚听完夏至霖那一番话后,傅雅轩再也没有恨她,反而觉得她应该能拥有更多,而非这样孤寂地活着。
武林高手,大多孤高冷傲,桀骜不群,行事孤僻,武功越是高超,侧越是如此。
是你吗?
如龙胜男这般,武功练得出神入化,却又怀着一腔柔情,她并不想做一个冷若冰霜,与日月争辉,永远高高在上的女子,她只想像天下所有的平凡女子一样,拥有一个家庭,拥有平凡的幸福。
“你们别紧张,我只是来送送你们,并不是要改变主意。”龙胜男嫣然一笑,打消了大家的顾虑。
傅雅轩抿唇点点头,付与她一笑。
龙胜男又笑道:“这段时间给你们带来这么多麻烦,真的很不好意思。也谢谢你们教会了我很多,我衷心地谢谢你们。”
傅雅轩微笑道:“不用客气,至少你现在不会把他认作是你的那个他了。”
她指的是龙胜男把崔墨耀认作夏至霖的事,现在正牌的夏至霖回来了,就没崔墨耀的什么事了。
龙胜男心里情不自禁地想起夏至霖,心里痛了一下,但随即复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不过官贼不两立,他日如果我们站在敌对的位置上,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傅雅轩拍拍她的肩,沉声道:“我知道我怎么劝你都不会听的,我只希望那一天不会到来。”
“你们一路顺风!”
“你保重。”
崔墨耀拉着傅雅轩的手,走向马车。
……
坐上马车上,前面天地辽阔,他们即将踏上新的征程。
在傅雅轩正要喊起程时,忽然看到一条人影,自阳光下,坚定地大步向这边走来,他完全置旁人惊诧的目光于不顾,眼睛里只有一个人。
是夏至霖!在傅雅轩愤怒的点醒下,他经过反复的思量,终于克服了自己的心结,揭去伪装,勇敢地站了出来,毫不迟疑地站在阳光下。
当站在龙胜男身后时,他犹豫了一下,但终究霍然坚定地走到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他最爱的女子,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不可以再错过一次。
龙胜男凝着他的眼睛,低声叫着:“至霖,是你吗?”
她缓缓伸出双手,颤抖地摸上他的脸,瞬间,眼里流下了两行清泪。
这一瞬间的夏至霖,仍然有一点点担心,有一点点紧张,他的心跳得厉害。
但是龙胜男完全没有注意他脸上的异常,只是深情地抚摸着他,呢喃道:“你终于回来了,我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他的心终于可以完全放下了,他充满愧疚,俯在她身上哭泣道:“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龙胜男拥住这个哭得像个孩子的男人,笑中带泪地说:“只要你能回来,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回来了,一切都好了。”
夏至霖终于明白,他低估了自己,更低估了龙胜男,浪费了两人的生命中本可以幸福快乐的三年。
一个那样爱着他的人,怎会在乎他容颜上的改变?
当她经历过与他的生离死别,生命中彻底失去他的踪迹,还有什么比重新拥有他更加重要?
他是否依然美丽俊朗,是否依然风度翩翩,是否才华横溢……全都不重要,只要他能够回来,他活着,他在。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永远!”他说出自己欠她的承诺。
闻言,龙胜男的心底仿佛有一个脆弱的角落被敲碎了,一时间被喜悦之情给充塞得喘不过气来,仿佛已经等待了这句话一辈子之久。
她的心微颤着,却不敢轻信他的话,生怕自己再次被他伤害,佯装平静地挑眉问道:“不是又要骗我的吧?”
夏至霖将她抱入怀中,俯首在她的耳畔嘶声低语:“以前是我年少无知不懂事,离开你以后我才发现自己不能没有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过我脸上的这颗泪痣是你前世留下的,在三生石上刻过印记的,连转世都抹不掉的痕迹,所以,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她当时只是开玩笑说的,而他居然还记得。
一瞬间,龙胜男绽放灿烂的微笑,闪亮的泪珠儿情不自禁地滚落,说道:“那是我对你三生三世下的魔咒,你还这么高兴?”
“我愿意被你生生世世下魔咒!”他在她耳畔轻说。
如此缠绵的情话,霎时,龙胜男的脸红到了耳根子去了。
这次,总算是皆大欢喜的结果,马车内,傅雅轩会心地笑了。
这次,他们终于真真正正地可以放心起程了。
“我们走吧!”傅雅轩现在的心情无比激昂,对未来之路充满了信心。
韩高扬起鞭子,大喊一声:“喳!”
马儿扬蹄,奔驰而去。
可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呼啸之声大起,几十匹健马一起奔了过来,凄厉的呼啸夹杂着震耳的啼声,委实叫人胆战心惊。
马儿受了惊吓,扬起前蹄嘶听着,韩高紧扯着缰绳,才稳住了焦躁不安的马儿。
几十铁骑瞬即将他们团团包围住,马上的汉子手里都拿着长鞭大刀,一个个凶神恶煞,仿佛不取他们的性名誓不休。
龙胜男连眼皮都不眨一眨,冷笑着道:“你们这算是什么意思?”
龙见田轻策马向她走来,冷声道:“龙胜男,如果你现在把这几个人杀了,你还是我们的大当家,否则休怪我们不念旧情。”
“龙见田,我本想看在你是我二叔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的,你为什么偏偏回来送死?”龙胜男冷笑道。
他们的对话,大家都听得很清楚,傅雅轩难以置信自己所听到的,她居然放过龙见田,她居然放过这个恶贯满盈的人,傅雅轩真的很不明白,龙胜男到底是太过自信龙见田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还是终究她是个女子,所以有妇人之仁?
依眼前的阵势看来,龙见田绝对是有备而来的,像他这种老奸巨滑,当然不可能来送死。
勾结。
“胜男,如果你一直执迷不悟,休怪我这个二叔对你不留情。我这样做,只是不想看到祖宗的基业都败在你手里,还有寨里的几百号兄弟,他们的性命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龙见田当真说得大义凛然,令一旁的铁骑都不禁为之佩服,他们没有看错人,龙见田更有大将之风,更适合当他们的领导人。
龙胜男冷哼道:“说得好听。二叔,你跟双鹤堂勾结的勾当,还有跟其他道上的人互相勾结,出卖咱们弟兄的事情,要我说出来给大伙儿听听吗?”
“说的什么疯话!”龙见田居然面色不变,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可我不是疯子。”
“胜男,既然你不知悔改,那我们只好帮帮你了。兄弟们,上!”
说话间,几十个山寨里的兄弟踏马而上,手里挥动着鞭子或大刀,圈子的范围越来越小了,到最后,他们只剩下马车上这块阵地了。
龙胜男和夏至霖就坐在马车上,她面沉如水,他面冷如霜。
“冲出去!”傅雅轩稳坐车厢中作指挥。
韩高挥舞着马鞭,直向人群冲了过去,突围而出,龙见田的眼眸一眯,大喊道:“哪里逃!”
他飞身边去,击出一掌,将车厢击破,碎片飞扬。
龙胜男冷冷地看着他,自己有意避让,看是令龙胜男错看是懦弱了,他非要逼得她大义灭亲。
“龙见田,接招。”龙胜男一剑向龙见田直刺了过去。
龙见田一剑迎上,一股强大的内力冲向龙胜男,她只觉得手一麻,掌中的剑几乎脱手震飞出去。
龙胜男手腕被震得又酸又麻,才知道龙见田这几年的武功精进了不少。
龙见田得意地道:“胜男,你总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这次你总算知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了吧?”
“哼,你得意得太早了。”
龙胜男拾起剑,举剑冲向龙见田,这时她的短剑已化做一片寒光,转瞬间便刺出了十余剑,她剑法之迅捷毒辣,武林中几乎无人能及。
龙见田骤然间剑势竟被她逼住,暗中不禁吃了一惊。
龙胜男剑法不但狠辣,而且招招都有不惜和对方两败俱伤的姿态,她竟不惜要与龙见田同归于尽。
再看傅雅轩这边,她虽不想杀人,这些人都是何其无辜,但眼下她却没得选择了,只见她长剑一挥,便有几个人倒下,谁也看不到她是怎么出手的,因为她出手实在太快了。
龙见田真的低估了他们的实力,几十名铁骑在五个人的联手下,竟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被打得七凌八落,鼻青脸肿,伤的伤,逃的逃。
那边,又是数十招拆过,龙胜男出剑更快,更毒,剑剑不离龙见田的要害,剑尖已堪堪到了龙见田的咽喉。别人看着,都只道她已占了上风。
却不知那龙见田打斗的经验丰富,心机也多,此刻的他让她施尽剑招,从中找出破绽,他掌中剑虽在展动,只不过是虚应故事,但求护身而已。此刻他突然心事明朗,平平一剑削出。
龙胜男顿觉对方一柄轻飘飘的长剑,竟骤然变得千斤般重,剑还未到,已有一股大力涌来。她应变不及,只有挥剑迎了上去。
她剑虽辛辣,内力却和这龙见田相差甚远,龙见田这一剑力已用足,她舍己之长,用己之短,挥剑迎上,这无异以卵击石。
这只因她委实太小瞧这龙见田的的武功,等到发觉时却已迟了,纵然明知吃亏,也只有硬着头皮一拼。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龙胜男就吃亏在这个上面了。
“我来。”
夏至霖大喝一声,喝声中长剑挥出,也迎击了上去!只听“锵”的一声龙吟,火花四下飞溅。
龙胜男和夏至霖以二敌一,竟还是力不能及,两人但觉半边身子发麻,掌中剑几乎脱手飞去。
好深厚的内功!傅雅轩等人都看得呆了。
只见这龙胜男和夏至霖身子凌空飘开了两丈,几乎已退到墙上,两人临危不乱,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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