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头好像轻了许多,她轻轻地动了一下,满头的发丝和头饰,飘落地上,铺了一地。
她愣了愣,下意识地摸摸头,光光滑滑,一根头发都没有,她吓了一跳,以为是错觉,连忙奔到镜前,镜里的尼姑是谁?再看左右,并没有其他人。
“啊……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她一拳砸烂了铜镜,疯似的怪叫起来。
叶纯荣上前抱住她,安慰说:“别这样,没关系的,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怎么办?我怎么办?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叶夫人挣扎着,不断地捶打着叶纯荣的胸膛,疯狂地尖叫。
要知道,女人天生爱美,注重自己的容貌,特别是一头青丝,对女人来说,那就是第二张脸,也难怪她会发狂的,那简直比杀死她还残忍。
叶纯荣一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了,只能任由她捶打。
“我要杀了那个贱人,我要杀了她……”她十只手指抓着自己的光头,抓出了血丝来,咆哮如雷。
“别这样,你别伤害你自己,我会心疼的。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好受,你就打我,骂我,都可以。”叶纯荣捉住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
崔墨耀实在看不下去,偷偷地溜离了,才落得清静。
……
月亮不知躲哪去了,天上下起了小雨,小雨点打在落花上,聚成一滴很大的水珠,最后掉在地上,渗进土里。
风像大刀,雨像利剑,千千万万的刀剑同时剌入行人的心脏,行人却浑然不觉得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王府里走出来的,再回去,已是不可能。
迷迷茫茫地打量着四周,一阵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方向。
她迎风伫立,置身于一片烟雨蒙蒙中。
王妃不见了!(5)
她没有意识的往前走,四周静极了,只有雨点和风声,飒飒然,凄凄然,世界是神秘而阴森的。
没有害怕,没有泪,脑里有的,是那张冰冷的面孔,挥之不去。
她要走往哪里?她真的不知道,只是一下地往前走,往前走……
王府里发生了这么多事,身为王府的主人崔墨耀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帮那一边都不对,偏偏两边势同水火,势不两立,他被夹在中间,迟早要么被烧死,要么被淹死。
他现在就躲在书房里,交待盈霜,不告诉任何人关于他的行踪,不允许任何人进书房。
一灯如豆,散发着幽幽的晕黄光芒,偌大的御书房之中,寂静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崔墨耀静静地伏首看着桌案上的灯火,灯油似乎快要燃尽了,仅只能绽放出微弱的光芒。
除了这里,整个府里,恐怕是没有一个地方能安静的。
突然,门被推开了,一个焦急的声音道:“不好了,王爷,不好了……”
崔墨耀不悦地瞪着慌慌张张的盈雪,冷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盈雪双腿一软,跪了下地,吃吃地道:“王……王爷,王妃她……她不见了……”
蓦地,崔墨耀脸色一沉:“她怎么会不见?”
“奴婢找遍了王府,都不见王妃,又等了好几个时辰,直到现在都深夜了,还不见王妃回来。”盈雪几乎要哭出来了。
崔墨耀拍桌而起,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哇!”她吓得大哭起来。
“没用的废物!”崔墨耀大骂一声,夺门而去。
……
抛着手里的银两,路秋红一蹦一跳地在路上走着,真是赌场里不知时间过得快,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深夜了。
不过,今天赢了不少,总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地上坑坑洼洼,湿湿滑滑的,显然是刚才下过大雨,但这显然一点都不影响她此刻的好心情。
“嘻嘻,嘻嘻……”拿着手中的一袋银两,亲了又亲,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她想,今天晚上她做梦也会笑醒的。
就在这时,脚一不小心踢到了东西,路秋红一个踉跄,直往前栽了个狗吃屎。
银两散了一地,满身满脸脏水,路秋红从泥滩里爬起来,咒骂道:“什么鸟屎,倒霉死了,见不得我赢钱啊,老天啊,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起身开始借着微弱的光线拾起散落实上的银两,突然,她摸到一个软软的,还暖暖的东西,乍一看,竟然是一条腿,人的腿。
“啊!”她吓得魂飞魄散,往后退了两步,被草藤绊倒,再次倒进泥滩了,这次,她全身的衣服无一处幸免的湿了。
她双手合什,颤抖着道:“别来找我,不是我杀死你的,别来找我……”
她爬起身就逃,走出好远,突又想起忘了拿银两,那可是她拼杀的半天才赢回来的,那可是她的全部财产,她的命可以不要,钱不能。
王妃不见了!(6)
颤颤巍巍地,她又折了回去,一步一步,走得非常小心,耳边,阵阵寒风吹来,在宁静的黑夜中,听来犹为恐怖。
“拜托拜托,千万不要来找我,不关我的事……”她嘴里念念有词,不断地为自己壮胆。
她走了回去,终于在草丛中找到了那袋白花花的银两,心中欢喜雀跃,脚不小心又被草藤绊倒,这次,她没有倒进地泥滩里,正庆幸,睁开眼睛,“哇——”。
她对上了一个人的脸,她正压在那个人身上,隔着衣服,她隐约感到了那个人的心跳。
半信半疑,恐惧慌乱,她伸出手去,轻轻地探在那个人鼻子下,突然松了一口气,原来还有气,还活着。
一个好好的大活人,躺在这里装死,害她跌倒,吓她半死,路秋红站了起来,狠狠地踹了那个人两脚,并大骂道:“叫你装死,叫你装死。”
骂了几声,地上的人仍没动静,这下路秋红慌了。
不知为何,路秋红又蹲了下来,看了躺在地上的人一眼,只见她一身华贵的锦衣已被泥水染脏,她的脸却是那么干净,一张漂亮的脸蛋,看起来应该是双十年华,这打扮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何以,会深夜沦落荒野?
这样的美人,平时都少见,更别说是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这个人若是卖到青楼去,应该能赚一笔可观的银两吧。
想到那白花花的银两,路秋红马上垂涎三尺。
但这也太缺德了吧,而且那个人看起来身份不一般,算了算了,她惹不起的,算了。
不理她,可是,留她在这里,她会不会死?如果她死了,那她就是见死不救,不就成了间接的杀人凶手?
要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路秋红又返了回去,她蹲下身子去,将那人扶起,才发现她身上异常发烫的热,她在发烧。
该死的,她还很重,娇小的路秋红根本拖不动她,背也背不动,她又狠狠地踢了她两脚,怒道:“叫你睡,叫你睡得这么安稳……”
一边不服气地骂骂咧咧,一边用尽吃奶的力气拖着那人走。
……
这是哪里?
傅雅轩虚弱的睁开眼,喉咙乾得难受,四周,她看到的,是布满蜘蛛网的削落的破墙,破烂的瓦顶,有大大小小的孔,光线就是从上面透下来,最大的一个孔有脸盘大小,可以看到今天的天很蓝,看不到云。
空气中,隐约能闻到淡淡的药味。
傅雅轩坐了起来,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吓了一跳。
她身上只穿了一条脏破的长裙,与其说穿,不如说披在身上,衣不蔽体,她连忙把衣服拉好。
天啊!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穿这身衣服?
难道……她被贼人污辱了,就连她的衣服也被抢了?
呜呜呜……她竟然连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她一头撞死算了。
脑里正闪过这个念头时,一个少女端着药进来,看见她已坐起来,又惊又喜地道:“你醒了?”
王妃不见了!(7)
傅雅轩看到这个少女,身上所穿的,正是自己穿出来的服饰,不禁叫起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你身上半纹钱都没有,这衣服就当抵药钱了,你若舍不得,这药就别喝了。”说着,她就要把药拿出去倒掉。
“慢……慢着……”傅雅轩连忙叫住她。
那少女走了回来道:“我把你救了,辛辛苦苦地把你从山上拖上来,又辛辛苦苦地一大早上山采药,又辛辛苦苦地煎药,还不是为了你,你非但没感谢,还要责怪我。”
她委屈得快要哭了。
傅雅轩连忙道:“你别哭,我喝药,我喝就是了。”
“这才乖。”那少女展露一个甜美的笑容,把煎好的药递给她。
喝完药后,傅雅轩感觉好多了,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虽然救了你,可你千万别找我报恩,我叫路秋红。”少女在傅雅轩旁边躺下休息,一双腿跷得老高。
傅雅轩在这个时空见到的少女,几乎个个是淑女,当然,有些是装出来的,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粗鲁的美女,她真有点怀疑这少女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她又问道:“路秋红,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路秋红沉吟了一会儿,认真地道:“这里是我临时的一个落脚点,至于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一向是到了哪里住哪里的。”
傅雅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住这种地方?”
一般的好姑娘可不敢住这荒效野外,不怕劫财也怕劫色,看路秋红长得娇小玲珑、弱质纤纤,她若不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就是一个疯子、傻子。
路秋红则头看了她一看,悠然地道:“小样儿,小看我了吧,我可是会武功的,一般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你是行走江湖的女侠?”
“差不多吧。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个人深更半夜晕倒在荒效野岭?你要知道,如果你碰上的不是我,而是别人,恐怕你此刻,都得给阎罗王当媳妇了。”
路秋红带着嬉笑的一个问题,猛然让傅雅轩回想起晕倒之前所发生的事,崔墨耀那冷漠的表情,彻底的撕碎了她的心。
失望、打击、伤心、怨恨,再加上夜里的风寒,使她在高热中昏迷了过去。
此刻,她掩住面孔,轻轻啜泣了起来。
路秋红一愣,没想到自己戳了她的伤口,连忙安慰道:“你别哭,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一定帮你出头?”
傅雅轩感激地望着她一眼,又摇头:“你帮不到我的,但我还是谢谢你。”
“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是你不愿与我说?”
傅雅轩没有回答,只是躺了下来,望了一眼碧空,轻叹一声。
天下之大,她该何去何从?
路秋红却突然坐了起来道:“既然你的身体好得差不多,我要走了,这个地方就让给你吧,等你想好了再回家吧。”
傅雅轩连忙拉住她:“你要走?”
路秋红理所当然地说:“我当然是要走的,这又不是我的家,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的。”
“不,你别走。”
“为什么?”
“你走了我怎么办?要是有坏人来杀我,那你不就成了间接的杀人凶手,你可不能抛下我不管。”傅雅轩死扯住她,好不突然才结识一个奇女子,她怎么能轻易放走,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不——会——吧!你把我当你的保镖了?拜托,我好心救了你,你可以报答我,比如用金用银都可以,但千万不要缠着我呀,我是独来独往的女侠呀。”
路秋红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了。
傅雅轩说:“好人送到底,送佛送到西。”
终于,路秋红还是得妥协:“你家在哪,要是不太远的话,我送你回去好了。”
奴才不是人吗?(1)
“不,我不回家。”她不会再回那个地方,她要证明自己没有他,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快乐。
路秋红瞪着眼睛看了她好久,下了一个结论:“你……不会是大户人家的逃妾吧?”
傅雅轩无奈地翻白眼,她的脸上凿着一个“妾”字吗?
她纠正说:“你说错了一个字,我是正妻,不是妾。”
“跟夫家闹矛盾了?”路秋红小心翼翼地问,就怕一不小心触到雷区。
傅雅轩含泪点头,委屈地说:“我被人陷害,他非但不帮我,还不相信我,所以,我就算在外面活不成,也不会回去。”
路秋红竖起大拇指,豪迈地道:“有志气,我支持你。”
见傅雅轩一旁掩面而泣,连忙安慰道:“别哭了,我会帮你的,谁让咱们是同是天涯沦落人。那个打靶子的男人,自有上天来收拾他。”
傅雅轩拭去泪,睁着美眸问:“难道你也是……”
“你想那里去了,我可是黄花大闺女。我从南方一直游玩到洛遥城,要投靠一个人,他可是京城里当大官的。”路秋红的眼中发着异样美丽的光彩。
“找你的情郎?”
路秋红掩嘴而娇笑,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好了,我会关照你的,等我做了达官的夫人,你至少……也得是个丫环。”
某人直翻白眼,然后问道:“那他叫什么名字,你说出来,或许我认识。”
“他叫牛牛,大家都是这么叫他的。”
某人闻言,立刻晕倒过去。京城里怎么可能有一个大官叫牛牛?
……
听闻傅雅轩离家出走的消息,舞蝶的病立刻大好,已经可以下床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阻隔在她和表哥中间了,她一定会藉此大好机会掳获表哥的心,把傅雅轩彻底赶走。
她走遍了整个王府,问遍了整个王府里的下人,没有人知道王爷去了哪里。其实她知道盈雪和盈霜姐妹一定知道王爷的行踪,可是她们恃着有王爷和傅雅轩的宠爱,根本不把她这个郡主放在眼内,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环。
“盈雪,盈霜,本郡主再问你们一遍,王爷在哪里?”
“不知道。”盈雪和盈霜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两人都同样受过王妃的恩惠,想到眼前这个舞蝶,恃强凌弱,还气走了王妃,害得小公主没有母亲,她们就恨死舞蝶。
“你们若是不老实回答,这个就是你们的榜样。”舞蝶随手摘了一朵芍药,狠狠地揉碎。
“我们不是不说,只是不知道。”
“看来不给你们点苦头吃,你们不知道这里现在的主人是谁。来人,把这两个忤逆的丫头,各打三十大板。”
家仆听令上前,一看是要的王爷和王妃的贴身丫头,一个个都站在那里不敢动,要知道他们今天若得罪了这两个丫头,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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