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绣玉点了点头,只要能招陆书皓为驸马,她再等上两年又有什么关系,她就不信凭当一个堂堂公主,还抢不过沈倩如那个乡下丫头。
虽然慕容绣玉知道沈倩如是武威侯府的二小姐,可是她却依然要把沈倩如看成一个乡野村妇。慕容绣玉不明白,看低了对手其实是看低了她自己,她要同乡野村妇抢男人,便已经把自己放到了同样的位置。
“母后,您打算怎么办?”慕容绣玉摇着皇后的胳膊撒娇的问道。
皇后神色阴郁的说道:“玉儿,这事你不必问,从明儿起你好好学习如何管家,待出嫁之后你便要独力掌管公主府,母后也不能时时帮你。”
慕容绣玉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羞红,皇后见了女儿的神色,心中不免暗暗叹了口气。皇后不明白,虽然那陆书皓人材出众,可也不是独一无二的,怎么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硬是铁了心要嫁给他呢?
皇后转念一想这几个月皇上和她闲谈时说起陆书皓都很满意,大有在陆书皓除服之后委以重用的意思,皇后便也不再疑惑了。让慕容绣玉嫁给陆书皓,便是把陆书皓与太子绑在一起,对太子来说,这无疑能更加稳住他的地位。再过上十几二十年,陆书皓在朝中有了一定的势力,无论许贵妃的儿子慕容玺有多讨皇上的喜欢,他都不能动摇太子的地位了。
想到这一层,皇后轻轻点了点头,更定坚定了自己想法。
“玉儿,不要再闹了,这阵子你闹的不轻,仔细你父皇不再喜欢你了。重华宫那人又有了身孕,听太医说这回是个女胎,以你父皇对她的宠爱,这个孩子生下来,母后只怕会影响你在你父皇心中的地位。玉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皇后低低说了一回,看到女儿连连点头,皇后心里才踏实下来。
慕容绣玉走后,皇后独坐了一会儿之后才传人进来服侍。女儿节将至,皇后命人将赏给众王公大臣家小姐的赏赐备好,便已经用了大半天的时间。
天色将暗,皇后明显有点儿心神不宁,她忍不住抬头向殿外张望。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一个小太监才跑来禀报,说是皇上在前往翊坤宫的路上被重华宫里的人截走了。
皇后听罢心如刀绞,那许贵妃越来越恃宠而骄,如今连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她都敢公然截人,真是完全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中。偏皇上自从得知许贵妃有喜之后对许贵妃的宠爱更胜从前,已经不是暗着偏心,而是公开的偏宠许贵妃,弄得皇后在宫中尴尬无比,对许贵妃的恨意也更胜从前。
知道皇上今天晚上是不会再来了,皇后强做无事的传了晚膳,却没用几口便将晚膳赏给了几个心腹的宫女太监,然后便回了寝殿。
回到寝殿之后,皇后将宫女尽数遣退,走到床边摆着拳头大小夜明珠的铜柱旁,皇后轻轻摩娑着铜珠上极为精美的凤纹,她的手游走到凤眼之时,忽然曲起手指在凤目上敲了六下,这六下敲的很有规律,先是轻叩一下,然后是连续急促的四下,最后又是缓缓的一下。
这六下叩完之后,皇后便离开铜柱到了梳妆台前坐定,将自己的头发打散,如瀑的乌发黑亮顺滑,服贴的披在皇后只穿轻罗白绢寝衣的背上,让平日里总以威严示人的皇后平添了几份柔弱。
莫约过了一注香的时间,一个通身都笼在黑布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从皇后那张大床的背后缓步走了出来,那人直走到皇后的背后,抬手拿过梳妆台上的象牙梳子,极尽轻柔的为皇后梳理着柔滑的青丝,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皇后在铜镜之中看到这人,她抬起手覆在那人的蒙在黑布之中的手背上,喃喃道:“你来了。”
那人就那么让皇后按着自己的手,不动,也不说话。
皇后转按为抓,拉着那人的手站了起来,转过身子面对着这个裹着黑袍子的人,她的脸上有着异样的红润,眼中也闪着热切的光。
那人原本如古井无波般的眼神终于起了变化,仿佛忽的生起了两团火。原本由皇后抓着的手也反抓住皇后的手,那人用力一拉,皇后便被他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
皇后的泪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她紧紧抱着那人,无声的哭泣着。
过了一会,皇后才用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泪,象极了小姑娘,看的那人眼神一阵激荡。
“清儿……”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人才艰难的发出极沙哑干涩的声音。
皇后听了,那刚用袖子抹去的泪又涌了出来,她低低哭着唤了一声:“三哥……”便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那人闭上眼睛,他的眼皮竟也是黑色的,看上去是那么的恐怖。
“清儿,什么事?”费了极大的力气,那人才问出这五个字,说话对他来说仿佛是极大的酷刑一般。
“三哥,帮我杀人。杀今科探花陆书皓的妻子陆沈氏,不要留下痕迹,要看上去是病死的。”皇后飞快的低声说道。
那人点了点头,伸手隔着黑布轻轻抚摸皇后的脸,皇后抓住他的手,在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那人身子一阵剧烈颤动,他飞快的抽出手,闪身退回帐幔之后,很快便没了踪影。
皇后看着一室清冷,眼中尽是怅然若失,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若当初没有选择这条路,她会不会过的幸福?然后也仅仅是想想,皇后心里很清楚,自从当初她做了决定,那份她和他都无比憧憬的幸福就永远与她绝缘,后悔么?皇后也问过自己,或许偶尔会,可是在更多的时间里,她很享受这份天下第一女人的尊贵。
再说陆书皓和沈倩如在侯府用过晚饭后便回到自己的家。白日里答应了陆书皓,沈倩如不得辛苦自家的五姑娘,陆书皓倒是畅快美了,可怜沈倩如的五姑娘又酸又累的,个中滋味真是不足为外人所道。
夜深人静,小夫妻俩个在内室都睡着了,今夜陆书皓特地吩咐不让丫鬟值夜,因此外间东窗根儿底下的炕上便趴了一只三尺多长通身雪白似银,额上有金色箭镞标志的白狼金羽。
金羽这半年以来长大了不少,已经从幼狼成长为少年狼,除了沈倩如的话,其他人说什么它都不听,沈倩如不再跟前,金羽俨然成了陆府一霸,谁都不敢接近它,可是一到了沈倩如面前,金羽便乖的如小绵羊一般,凭沈倩如怎么摆弄它都行,绝对没有一丝脾气,哪儿还有点儿狼的影子,完全就是一大型忠犬。
金羽原本盘成一团,那么披覆的银针似被毛的大尾巴覆在交错的两只前爪上。突然,正睡着的金羽忽的站了起来,只见它以极轻盈的姿态跃到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金羽两只前爪死死的扒着地,两条后腿紧紧绷起,一双金绿色的眸子已经变成了金褐色,满口雪亮的,闪着寒光的狼牙尽情的展示着锋利,让人一见便望而胆寒。
窗外,在如泼墨一般的夜色之中,仿佛有些什么在飘动,而金羽的双眼正透过糊着浅烟灰霞影纱的窗子死死的盯着那仿佛在飘动之处。
空气似乎都凝窒了,外面的飘动静止下来,金羽也没有动,只是警惕的盯着窗外,莫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暗夜中的黑影动了,只不过这一回那黑影是向外退去,金羽一直盯着那黑影,却没有追出去。它又跃回炕上懒懒的盘了起来。看上去仿佛是又睡了,可是熟悉金羽的沈倩如若是看到金羽的样子,便知道金羽根本就没有睡,它这会儿警惕着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各惊心
金羽再通灵也不能说话,因此有人夜窥陆府内宅之事并没有沈倩如和陆书皓都不知道。沈倩如起了个大早,陪陆书皓一起用罢早饭,送陆书皓出门,看着他的轿子走远了方才折回府中。
这大半年以来沈倩如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睡,昨夜陆书皓睡在她的身边,沈倩如并没有睡踏实,左右今儿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她大可以中午好好补上一觉。
陆书皓到了翰林院,翰林院里一切正常,崔秀也没有过来,陆书皓便和往日里一样研习近五年来的官员奏折,这是皇上最近亲自交待下来的任务。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皇上是真的要重用这位新科探花了。因此不论其他的庶吉士还是翰林院的讲师,都对陆书皓客气有加,特别是那几个庶吉士,对陆书皓的态度甚至可以说用卑躬屈膝来形容了。
这也难怪,能得到皇上和太子的双重赏识,再加上他有身为侯爷和郡主的岳父岳母,陆书皓的前程可谓无限光明。在身罩光环的陆书皓的映衬下,其他的庶吉士真是不够看的。
陆书皓刚在桌前坐定,便听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听着那脚步声,陆书皓原本舒展的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团。他已经听出来这阵脚步声的主人是太子慕容珏。
就算再不心甘情愿,陆书皓也得站起来身来整理身上的袍服,他刚整理好,房门便被推开了,太子慕容珏顶着那张令陆书皓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脸出现了。
“臣陆书皓参见太子殿下。”陆书皓刻意沉声问安,并双膝跪了下去。
慕容珏立刻伸手来扶陆书皓,象往常一样笑着说道:“翰诚起来,我早就说过私下里不必行此大礼。”慕容珏倒是真对陆书皓青眼有加,连平日的自称“孤”都不用,竟以你我论交。
陆书皓被慕容珏寒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不等太子的手碰到自己,便抢先站起来并且后退了一步,刻意拉开自己和太子之间的距离。
慕容珏心里咯噔一下,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就算是贵为太子,也少不了身为皇家子弟的敏感。从前他过来,可是从来没在陆书皓身上感觉到种刻意的抗拒与疏离。
太子凤眼微眯,若有所思的打量起陆书皓。陆书皓今日头戴银冠,身着雨过天青色素缎交领直裾,以银丝玉带束腰,看上去极清新如山泉一般,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赏心悦目,要想俏一身孝可不是独独说女子的。
与装扮的清新不相称的是陆书皓那冷若寒冰的面容神情。这会儿已经是早春了,太子却硬生生被陆书皓释放的“寒气”冰着,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书皓见太子没说话,他也不说话,只是又向后退了一步。陆书皓已经如此明显的表示出自己的抗拒,太子再猜不出是怎么回事儿他就不用混了。
太子微眯的凤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知道必是有人和陆书皓说了什么。是谁说的?太子暗自思忖起来。知道他有断袖之好的人并不多。朝中大臣们是不知道的,除了他的弟弟齐王和陈王,再就是近身服侍他的几个小太监。除了这几个人,应该没有外人知道的。
太子在心里心快的排查了一回,齐王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向来唯他马首是瞻,应该不是他。陈王?也不会,陈王的把柄还在他手里攥着,他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生事。不是齐王和陈王,那就只有服侍的近侍?到底是会谁呢?太子一时想不出来。
太子在想心事,陆书皓正努力扮冰山,于是房中的气氛便诡异起来,跟在太子身后的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大气儿不敢出,恨不得立刻变成隐形人,太子爷若是不高兴,首当其冲倒霉的可是他们。
莫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太子才干笑道:“翰诚,这才一日没见,怎么就同孤生分了,来,坐下说话。”
陆书皓垂眸疏离而不失恭敬的说道:“君臣有别,在千岁跟前臣岂敢坐,千岁请坐,臣站着恭听千岁的训诫。”
太子见陆书皓态度疏离的紧,真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皱着眉头沉沉嗯了一声,袖子一甩便转身走了。
太子走是走了,可他绝对不是就此放弃。贵为当朝太子,慕容珏想要的便一定要得到,他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放弃。之所以转身就走,太子是要回去查是谁在陆书皓面前多嘴多舌。
见太子走了,陆书皓不禁松了一口气,自从知道太子有断袖之癖之后,陆书皓便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太子,他只有冷脸以对,好绝了太子的念想,他可没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癖好,更不想被人当做猎取的目标。
陆书皓在翰林院中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此时在家中的沈倩如正面临着要命的大危机。
沈倩如看帐册看的饥肠辘辘,便命人摆饭,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摆上桌,沈倩如不禁食指大动,她正要动筷之时,金羽却忽然从外头狂奔进来,它冲到饭桌前人立起来,两条前腿在桌上猛一划拉,便将桌上所有的盘子都扒拉到地上,一时间叮叮咣咣噼哩啪啦响了好一阵子,惊的一屋子的人都傻了眼。
所有的人都知道金羽极通人性,它虽然有时候会呲起满口狼牙做势吓唬人,可是从来不捣乱不伤人,象今天这样更是头一回。
沈倩如忙抓住金羽的两条前腿佯怒道:“金羽,不许胡闹淘气,我肚子饿了,你却把饭菜都打翻了,让我吃什么啊?”
金羽用头顶着沈倩如,将她顶到靠墙的罗汉榻上坐定,然后转身向外低啸一声,片刻之后,一条黄狗叼着一只活兔子跑了进来。众人只见这条黄狗小心翼翼的走到金羽面前,讨好的将那只活兔子放到金羽的面前,然后两条前腿弯曲,头低低的伏下,仿佛在向金羽行礼一般。
金羽傲慢极了,看都不看那条黄狗一眼,只用前爪一拨,便将那只哆嗦的不象样子的活兔子拨到了散落在地上的各色菜品之中。
出于本能,兔子见地上有青菜,便吃了一口,不成想连嚼都不曾嚼几口,那只兔子便一阵哆嗦抽搐而死。
看了这一幕,大家都明白了,不由的一阵后怕,敢情这是菜里有毒金羽才掀了桌子。好悬啊,万一是夫人吃了这些饭菜,岂不是……大家都不敢再往下想,齐刷刷的看向了沈倩如。
沈倩如也明白过来了,她颤声唤了一句:“金羽……”
金羽便乖乖儿跑到沈倩如的跟前,跳到榻上挨着沈倩如蹲坐着,还将头歪到沈倩如的手底下,沈倩如习惯性的轻搔金羽的头顶,金羽舒服的眯起了一双金绿色的狼眸,看着很是惬意。
看着一地狼藉,沈倩如沉默片刻后才平静的吩咐道:“把东西收拾起来放着,不要声张此事。”
邱妈妈忙上前道:“夫人,这事一定得查啊!”
沈倩如轻轻点头,对于邱妈妈,沈倩如向来是很敬重的。她轻声说道:“能在这屋里服侍的,都是极可靠的人,我信的过你们。邱妈妈,你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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