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皇上吩咐的……”牢头口中嗫嚅着,犹豫着上前解开锁镣,在千浩雪的怒视下惶惶不安地走出。
暗黑的牢房内便只余下两人。
千浩雪将手中金牌朝男子一抛,面无表情道:“带她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宇文陌青伸手接过,诧异地抬起头来。
“不用问为什么。我这么做,不过也是为了自己。没有谁愿意自己深爱的人心中记挂着的却是别人。凌哥哥是,我同样也是。”千浩雪双目垂视着地面,忽地抬起头来,面上一抹决绝:“我千浩雪向来不喜欢做好事,但凡绊着自己的必将除去。好在那孩子是你的,不过是顺手推舟罢了。”
宇文陌青将金牌握紧,犹豫道:“可是你……”他若真的走了,三哥知道后定不会轻易饶过她。
“时间不多,要走便快走!……我至少还有皇兄撑着,凌哥哥若想当个顺当皇帝,暂时还不能把我怎样!”千浩雪不耐地扫了眼面前的男子,冷声道。
宇文陌青心中感激,却一向不善表达。看到外间牢头又在探脑袋,当下便从怀中取出一张金黄卷轴:“这张卷轴乃北塞各国的百年和约,切记交给三哥。今日得嫂嫂相助,青永世铭记!”言毕大步踏出牢房。
那牢头还没反应过来,腰间的剑已然被青衣男子抢过。一刀下去,墙上便溅开一簇鲜红,温热的血液沿着斑驳老墙往下淌开。
“她已被我接置宫中。恐怕皇上很快便能察觉,你最好立刻前去。”千浩雪语气森冷,暗含绝然。这么做,对于自己恐怕是破釜沉舟。
宇文陌青魁伟的背影立时顿了顿,转过身来,深深一鞠便拂袖而去。
门外军士不过轻哼一声便没了声响。
四周忽然极静。昏暗灯光下,千浩雪瞅着墙上那滩徐徐蜿蜒而下的血红,绝色容颜苍白如死寂,少顷,忽然咧开嘴低低笑起来。
一双黑色镶着金边的皂靴不着痕迹地踩着地上鲜血无声跨入。
女子迷惘的笑声嘎然而止……
第82章 第82章 此生不见2(大结局)
坤泽殿里,夏子樱端坐桌前,握在手中的杯子早已凉却,手心微微发凉、发颤,如同此刻的心,按捺不住地抽疼。
宇文陌凌根本不曾中自己的计,下过药的酒不知何时被换,待自己醒来时早已被移至昔日君逸住过的殿中。还未恍过神来,又被几名大个太监挟到了千浩雪宫中。也不知这位把自己恨到骨头里的女人,到底是不是真心帮助自己。可是以如今这般光景,也只能束手一搏了……
但愿此番顺利吧,她再也经不住折腾。一次次地燃起希望,却又一次次的落空,若此次仍不能如愿,她不知道还能再找出什么理由来哄骗自己。
握在手中的杯子因着内心的强烈不安而颤抖着,将那瓷白的盖子震得当当响。夏子樱终于按捺不住要站起身。
镂花窗前忽然掠过一道青光,转瞬一道魁梧的身影便立在几步开外,迟疑着,举步不前。
夏子樱正要迈出的步子猛地刹住,万般不信地摇了摇头。
立在对面的清俊男子,狭长凤眸里波光潋滟,英挺的鼻梁下,薄唇倔强紧抿。唯一不同的便是,原本光滑的下巴上不知何时长出了密密胡茬,平添了许多沧桑……真的是他!
老天爷,你告诉我他到底受了哪些苦啊?
女子上下牙关控制不住地打起颤来,眼中一潮,身子向前扑倒在男子怀里:“混蛋!你这个讨厌的混蛋!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死了,你为什么要回来……”
白皙的手指紧握成拳,一次次敲击着男子的胸膛,恨不得捏碎了揉进心里,再也不要分开。
“当——”宇文陌青手中的剑落向冰冷的地面,那带着血迹的手在空中顿了顿,下一秒便毫不迟疑地绕过女子腰身,狠狠抱紧,魁梧身躯不住颤抖着:“是,青活着,活着来接子樱离开!再也不分开!”
“活着就好……”夏子樱哽咽着仰起头来,冰凉的手指抚上男子密密胡茬,无限贪恋:“带我走吧,再也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宇文陌青眼中一涩,一颗滚烫的泪珠滑落地面。狠狠点了点头,修长手臂将女子拦腰一抱,揽在怀中朝窗外疾飞而去。
*
老树林里马车还在,时修大约是去江边的船上陪伴红裳了,不见人影。宇文陌青将夏子樱朝马车上轻轻一放,便拽了缰绳拼命朝东江奔去。
因着手中金牌,一路畅行无阻,眼看就要到达江边,宇文陌青心中稍感安慰,害怕马车太快震颤了腹中胎儿,便微微放慢了些许速度。
“有人追来了!师兄快!!”夏子樱胃中泛酸,本要撩开帘子舒口气,却忽地看到岔路上疾驰而来的一纵黑衣队伍。
打头的白衣男子绝色面容上一抹不明狠厉,拼命朝马儿甩着鞭子,似乎恨不得立刻便要追至面前。
夜风呼啸,旷野里只闻得车儿马儿“咯噔咯噔”的剧烈声响,再无旁的声音。
这场景像极了那个梦,梦中那抹青衣身影直直朝崖下栽去的样子她至今还记忆深刻,夏子樱一颗心猛地揪紧。
但愿那永远只是个梦!
宇文陌青闻言回过头去,果然三哥领着一干黑衣侍卫迅速追来,慌忙扯紧缰绳大喊道:“子樱坐稳——!驾——!”
马车迅速朝前疾驶,距离终于拉宽了些许。
还未待二人松口气,一道黑色利剑忽然伴随着呼呼风声直射而来。宇文陌青心中一震,那箭便直直穿透拽着缰绳的大手。顿时,鲜红的血液顺着箭梢汩汩流出。
“嘶——”宇文陌青深吸了口冷起,强忍住钻心的剧痛,手中力道却丝毫不敢松弛。
“师兄——”夏子樱闻言不对,抚着肚子钻出马车。
“子樱,快坐回去,快——”宇文陌青忍着剧痛,强装无事宽慰着。
“呵呵,再快能及得上朕的千里马么?”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嗓音。一纵黑衣侍卫瞬间便将马车围了个通透。
宇文陌凌从马上轻快跃下,面上一抹不明笑容:“啧啧,原想着将马儿射死,却不料偏了,竟伤了朕的亲亲皇弟。该死的奴才。”
宇文陌青将夏子樱护在身后,目光冷冷注视着面前的绝美男子。
“一对小情人纵使真想走,又何必如此偷偷摸摸?甚至还买通了朕的皇后,呵呵呵,可笑……”宇文陌凌绕着二人踱起方步,忽然伸手将贯穿于宇文陌青掌中之箭猛地拔下,鲜红的热血顿时喷洒而出,溅在银白色的锦袍上,一簇触目鲜红。
剧痛刹那袭入骨髓,宇文陌青身形一晃,险些便要朝地上栽去,夏子樱忙伸手抱过,双眸灼灼看向宇文陌青,满满的心疼,口中怒道:“宇文陌凌,你若还有良知,便不该追来!”
良知?
子樱,凌在你眼中竟然如此不堪吗?就算是骂我,你也不愿抬头来看我一眼?
宇文陌凌心中酸涩,忽地咧嘴笑开:“有趣。朕的爱妃和朕的皇弟私奔……哈哈哈,天下还有比这更有趣更有良知的事么?”
状若随意般将女子从宇文陌青身旁扯进自己怀里,轻嗅鬓间:“爱妃身上的味道永远如此清雅,陌凌此生大约是永远忘不了了……”
一纵的黑衣侍卫将马车围了个通透,全然不带一丝逃生的奢望。
夏子樱一瞬间忽然绝望了。
几番忽喜忽悲,她太累了。频频的给她希望,又屡屡迅速扑灭。或许,这个世界从一开始便不欢迎她,否则为何这般频繁折难?或许所有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一场梦。梦醒后她还是那个背着包的登山客,然后拍拍屁股,继续下山过那朝九晚五的单调生活,虽没有爱,但至少不恨。
“陌凌,你杀了我吧。”
宇文陌凌抚在女子肩上的手猛地一收。
“子樱,不可以……”马车上的青衣男子踉跄站起,手中的鲜血滴滴答答淌了一地,忽地拽住宇文陌凌的衣襟,颤声道:“三哥,如此逼迫,你就快乐了吗……”
宇文陌凌心中一痛,难道今日情景又岂是他所乐见?但凡还有余地,他也不愿见到这一幕。
怀中的黄金卷轴隔着薄薄里衣让肌肤微痒。他的傻五弟,即便自己如此卑鄙决绝,即便自己要杀了他,他却至始至终都在为他的江山尽心费力。
可是,今夜,他们全都看错了他……
宇文陌凌绝美面容上忽然绽开凄厉笑容:“哈哈哈,问的好!陌凌活在世上二十五载,试问又有谁曾真正关心过我快乐不快乐?又有谁真正关心我的死活?……我原天真的以为从此后会有,其实却不过是凌一厢情愿的奢望而已……罢,子樱你若要死,那便死吧。我不杀你,凌此生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唯独不愿伤害的便是你。”
宇文陌凌摊开的手掌上,不知何时多了两颗灰色药丸。
“朕给你自己选择的机会,这两颗药,一生一死,全看命运造化。你若有胆,那便自己选择吧。若天要成全你们,我宇文陌凌绝不实言,定让你二人平安离开!爱妃看是如何?”
男子深眸潋滟,泛着意味不明的精光,那精光下似又藏了一丝绝望……和隐隐期盼。
“子樱,不可——!”宇文陌青刷地冲上前,沾血的手就要去抢那两颗丸子。
夏子樱勾起嘴角,无畏地笑了一笑。宝宝,娘亲对不起你了,娘亲好累。闭目,纤细手指随意掂起一颗药丸,待得宇文陌青抢上前来,那药丸已然化在了口中。喉间只觉一颤,鲜红的血液便顺着嘴角轻轻溢出。
“啊——!”宇文陌青撕裂般仰天长啸,下一秒便伸出带血的手掌,狠狠朝白衣男子脸上掼去一拳:“三哥!这是青最后一次叫你三哥!从此这世间陌青再无你这兄长。”抢过男子腰上的剑就要朝自己扎去。
“师兄且慢——”夏子樱惊呼一声,来不及擦去嘴角的血迹,抢上前来。药进入喉间的一刹那,她便明白了,这是“血罗蔓”的解药。
下一秒,宇文陌青的剑便被远处飞来的石子打落在地。
夏子樱缓缓走上前,玉白手指抚上男子清俊面颊,转过头看向身后年轻的绝美帝王,弯起嘴角轻笑:“傻瓜,我们可以走了。”
宇文陌青诧异道:“子樱,你……”
“我们走吧。”女子笑着重复一句。再度回过头凝望如石柱般的宇文陌凌,红唇轻启,低语道:“我们走了……保重……”
宇文陌凌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知道的,从他打马追来的时候,他便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怎忍心毒死此生最爱的女子?那不过是两颗相同的解药罢了。从接过五弟的黄金卷轴开始,自己不是就已经下了决定么?如此急急追来,为的不过是看她最后一眼……
年轻的绝美帝王深邃眼眸一眨不眨地瞅着月光下逐渐走开的飘逸背影,嘴角不知何时渗出一抹殷红血迹。苍白俊容上无限眷恋,张开口,却终是未能发出一语。
宇文陌青忽然便明白过来,朝宇文陌凌狠狠抱了拳。
远处,一骑黑马疾驰而来,马上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在月色下缥缈如梦幻。那是久候的时修与红裳。
宇文陌青揽过子樱头也不回朝马车走去。
“拿上你的破剑。”
身后的男子终于冷冷发话,正要上马车的二人抬起头来。
夜幕中白衣男子将手中青铜古剑轻轻一抛,在寒凉月色下划出一道清冷的美丽弧线……
第83章 第83章 好色女魔头(番外上)
江湖上近些年忽然出现一对诡异夫妻,拖家带口,居无定所,神出鬼没这些都暂且不提,据说那为妻的却是个十足十的女魔头。此魔头从不杀人,却能将人治得生不如死,江湖人若不慎遇到,无不远远避之。
话说,当日武林大会,未及五旬的轩辕盟主不过喝了那女魔头一杯清茶,回去后便大病不起,从此后三年未能下塌。据知情人八卦,轩辕盟主自那一病起便再不能人道。可怜他英明一世、为人和善,到头来却无一子息承继香火,落得个大不孝的悲戚下场。
响誉江湖的封三郎,素来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人称“及时雨封老三”,一日在野外行路,忽遇魔头晕在路边,好心将其救起,那魔头却百般调/戏厚颜求/欢。可怜封三郎一向为人耿直,自然是严词拒绝,结果遭了那魔头反诬,至今还在衙门大牢里蹲着。
传言,此魔头居无定所,善于伪装,神出鬼没,且是个极其爱财之人,但凡有银子可捞,违法乱纪贩卖私药等事儿便来者不拒。据少数“有幸”见过者描述,那娘子不过二十三四年纪,却生得黑脸塌鼻,粗胳膊大屁股,膀大腰圆,自封号为“樱桃老丸子”。
只可怜了她那英俊的独臂小相公,堂堂八尺男儿,相貌更是俊得没话说,楞是被训得连声屁儿也不敢放。好事者便猜测此女善床/第驭夫之术,估摸着当年那小相公少不更事,不小心上了贼床,从此便再甩不了干系。
这位看官瞪这么大个眼泡做什么?您还别就不信,老朽奉劝一句,若在路边看到身上挂着三个孩子的男人,可千万别去招惹。春香楼里的大阿姆不过就多看了两眼,结果连跑了三天的茅厕,差点一条命就挂了。
望鹤楼里,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年过半白的说书先生说的那是满嘴唾沫星子乱喷,兴奋得两颗眼珠子都要从那薄皮儿里蹦出,端起茶碗吧唧了一口,准备拍板子结束。
下头杀猪的赵大嗓子便吆喝开了:“不过瘾!不过瘾!老秀才你得说说那魔女是怎么驭夫的,回头我好教教那死婆娘。”
底下哄一声笑开,赵大嗓子那干柴一样的媳妇出了名的不会来事儿。赵大白天杀猪,晚上折腾女人,管他黑天白日的,家中总是杀猪声不断,可怜他那小媳妇儿楞是被折磨得形容枯槁,枉了身为屠夫的婆娘。
*
这厢茶馆里人声鼎沸,嬉笑连连,那厢窗外墙角的破木桌上,年轻的小郎中都快将口中白牙给挤爆了。
日/他个破说书的!老娘若是肥,那天底下便再没瘦子了!那姓轩辕的武林盟主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假善人,收养了千百个孤儿在院中,美其名曰积善行德,暗地里却是个丧尽天良男女通吃猥亵儿童的老色坯,自己不过稍微下了点药粉教训教训,没要了他老命便是仁慈了。
还有那破烂侠客封三郎,当日若不是自己清醒的早,早被他丫拖到老树林里圈圈/叉/叉了。本要将他命/根也废了去,奈何看着他那凸嘴大暴牙三角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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