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通才说,“既然皇上的比赛规矩是你定的,今日这些学子就都交给你了。老夫乐见其成!”
陆通才这个老狐狸,一见形势对自己不妙立刻甩包袱,到时候昭通败了,他就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了,太子司马克不能拿他怎么样,皇帝自然也怪罪不到他头上了。
我不能推脱,也没打算推脱,朝着站成半圈的学子们轻轻招招手,开始询问他们各自的特长和技能,当然,还有他们的姓氏、职位,在朝中的势力,都得了解清楚。
这比临阵换帅还糟糕,因为之前我对这些学子毫无了解,连面都没见过。
可现在,时间紧迫,也没什么时间训练和布置,只能看敏斋出哪张牌,我也好随机应变了。
这时,敏斋那边已经有人出来挑战了,第一个出场的人居然是三斋的斋长阎兴,他是候补七品,今天是豁出去要在御前表现才华了,所以才急切出场。
阎兴走出暖棚,到了中央的空场位置,朝着周围拱手,朗声道:“学生阎兴向昭通的学友们请教!”
我周围立刻嗡嗡声一片,摸不到对方的实力根底,谁也不敢轻易出去。
“请问这位阎学子,你想比试什么?”我站起问道。
“阎某自幼爱揣摩联对的学问,想请教对联。”阎兴说。
我忙朝身边的十几个学子扫射一遍,“你们哪个擅长比兴对联?”
十二名学子面面相觑,片刻后,两个人站出来,“学士,我去!”
“那不如你们二人一起出场,不可轻敌。”我知道,阎兴既然敢出来挑战,一定是心中有胜算,所以,我打算派两个人一起上场。
“你,附耳过来——”我对着其中一人,细心嘱托了他一番,然后,两个人从容出场了。
“昭通书院,董蓝希、毕融有礼。”
三个人对面站好,铜锣声响。
阎兴上前一小步,仰面朝天看了一眼,随后伸出一根手指。
天,这个阎兴是要出哑对,一上来就是高难的。
我手心里捏了把汗,不知道董蓝希、毕融两个自称联对高手的临场发挥怎么样。
董蓝希略微沉思,低头看脚面,随后伸出三根手指。
阎兴踌躇片刻,双臂张开、单腿直立做出飞翔状;毕融接着把手伸到头顶,竖起两个角,并努力前倾,可以看出是做奔跑状……
阎兴收起动作,张口出了一个上联:“逢迎远近逍遥过” 。
这家伙终于不出哑对了。
董蓝希立刻接口应对:“进退连还运道通”。
阎兴又道:“两舟竞渡,橹速不如帆快”。
毕融略微思考,应到:“百管争鸣,笛清难比萧和。”
我不得不佩服,昭通的学子也是有两把刷子的,看董蓝希、毕融两人思维敏捷,与阎兴绝对有一拼。
比拼精彩,助威的学子和看台的皇帝都十分兴奋。
这时,阎兴已经出了四个上联,他准备反守为攻,于是请求解释刚才的两个哑对,请皇帝评判。皇帝命人取了纸笔,让他们把对联写出来。
阎兴写的两个对子是:“仰望苍天一身轻 大丈夫顶天立地”;“雄鹰振翅 搏击万丈高空”
而董蓝希、毕融写的两个下联却是:“脚踏江山万里,何须三足鼎立”;“御风奔袭千里马飞蹄”。
上联与下联内容和意思完全不搭边,有人把两幅对联呈给皇帝,皇上看完哈哈大笑,并没做出输赢输赢评判,只是让他们继续。
我在上边赶紧大声咳嗽,毕融会意,拿起笔来写了一副上联,边写边说:“这个上联,只要阎学子能对出下联,我们昭通这第一局就认输!”
说罢,他刷刷写了一行大字,随后,把纸拿起来给大家看,只见上联写的是:“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周围围观的学子、看台上的皇帝、连同太子司马克、陆通才等都不由得瞪眼,大家都怀疑这个是不是对联?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亲自上阵(一)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1 17:06:13 本章字数:1284
毕融写了副上联,让全场的人大眼瞪小眼,阎兴很诧异地看着那几个字,张口结舌半天答不上来,他不得不扭过身朝自己阵营里的人求助,可大家谁都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上联,没有人出来助阵。
十几分钟后,阎兴微微摇头,说道:“这上联从未见过,不知毕学子可有典故?或请直接赐教下联,阎某便甘拜下风。”
毕融为难起来,他哪里知道下联,这几个字是他临上场前我告诉他的,下联还没来及说呢。
皇上和不远处看台上的人都好奇,只听上面有人高声发话:“昭通学子可有下联,快快报上,此局即算胜出。”
阎兴和敏斋的人都眼巴巴地瞪着毕融,毕融没办法,转过身向我求助。我只得出面解释,从暖棚出来,深吸一口气到了空场位置,朝皇帝所在的位置施礼。“皇上,这个上联是草民出的,私下里也曾让学子们对下联,如今看来,他们还是没对出来啊!”
“哦?原来是谭学士所出的上联啊,不知可有下联啊?”皇上兴致很高,问我。
“万岁,下联当然有,并有一民间的典故。”
“讲来讲来!”
我开口,讲了一个自己听来的小故事。
传说以前有个秀才,屡试不中,家境贫困无以为继,实在没办法决定到集市上卖豆芽谋生。秀才的豆芽长得好,也长得快,卖得特别好。集市上有另外一家卖豆芽的很是嫉妒,便问秀才:你的豆芽怎么卖相这么好?可是有什么妙法栽培?
秀才笑笑回答:没什么,我只是每天对着我的豆芽念一副对联,于是它们才长得这么好。
卖豆芽的人家不信,想着什么念对联肯定是秀才骗他的,于是,便在一天休息的时候偷偷跑到秀才家去看,隔老远果然就听见了秀才在大声吟读对联。
那副对联就贴在秀才家的门口:
长长长 长长长 长长 长长;
长长长 长长长 长长 长长。
众人听了我的小故事,再听到原来是民间酸秀才为自己的豆芽所作的对子,感觉有趣的很。皇帝哈哈大笑,说道:
“既然,这对联两边的学子都没对出下联,这一联可就不算了。那这第一局,对哑对昭通学子出错,判敏斋胜出。”
昭通第一局失利了。
因为敏斋赢了,所以第二局的主动权还在敏斋手里,我们的人这边开局失利,有些着急。
第二局,敏斋派出两个人,武元成和洛化,比的项目是骑马射箭。
武元成和洛化,两个人都是敏斋学堂里刀马功夫最好的,骑术、射术数一数二;这次还是硬骨头,我不知道昭通这边哪些人是这两人的对手。
场外牵来两匹马,还有一个黑色的大袋子,也不知道里边装了什么东西。武元成先上马,很快转了两圈;随后,洛化也上马,两个人的骑行距离一前一后,很快就拉开一大段距离。这时,武元成手执弓箭做好姿势,而洛化则伏在马背,从那黑色的袋子里掏出一个东西猛力向上一扔,原来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雀儿。
雀儿被放飞,扑棱着翅膀在头顶飞起来。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亲自上阵(二)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1 17:06:13 本章字数:1429
我以为,武元成要射鸟,看他的箭飞出去,却是射下了拴在鸟腿上的一个小香囊;接下来,武元成又表演了一箭双雕,蒙眼射箭和连环追尾箭,箭术可谓登峰造极了。
表演完毕,台上台下掌声一片。
再看昭通这边的学子,各个瞠目,我知道,大约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住武元成的锐气。可比赛比的是士气,不能再气势上输给人。
“院首,挑选一名箭术最精湛的学子随我上场。”我对陆通才说。
陆通才点了将,是朝中武将章千的幼子章丙函。
“与武元成相比,你自觉箭术如何?”我问章丙函。
“学生不如他。”章丙函倒老实,一点不做作。
“好,既如此,场上你听我的!”
“好,学生听夫子的!”
大家不知道,我上场来是干什么的。我的想法是,箭术比不过人家,总要在出新出奇上做文章,拼回点皇家颜面。
“你臂力如何?”既是武将出身,我相信章丙函一定有过人之处。他身高体壮、膀粗腰圆,是力量型的选手。
“学生可提八百重物,步履如飞!”
“好!如此甚好!”
章丙函跨上马,按照我的吩咐先围着场地跑了两圈热场,我迈着迈步思忖一会,便遥遥地对皇帝身边的太监打手势,一个小太监走下来,问我要什么。我说要拿台上圣驾面前的一个苹果。
小太监笑眯眯地跑回去,拿了一个苹果下来。
我把那个滚圆红润的苹果在头顶按了按,随后在一处位置站好,然后让章丙函在距离我百米外的位置骑马站好,手指着我头顶的苹果对他下命令。
谁都看出来,我是让章丙函射我头上的苹果。
很长时间,章丙函的箭也没射,我有些急,冲着他大喊:“我都不怕死,你怕什么?”
话音落下两秒,章丙函手中的弓箭就出手了,随着凌厉的破空声到眼前,我感觉心跳加速,那箭头仿佛直冲我的脑袋而来,说不害怕是假的,我索性闭上眼,只听“噗”一声,苹果被弓箭一箭穿透,滚落在身后。
众人纷纷起立叫好,尤其是昭通书院这边,为我这挽回颜面的博命表现尽力鼓掌。
我暗暗擦下额角的汗,又掏出了一块十两的银锭放在头上。
这次,章丙函不等我催促就开了弓,我右手握拳朝上举,示意他要用力。
第二支箭射到,我头顶上沉甸甸的银两被那支箭差点射出一个圆形的洞,可见章丙函力道之大。
有人把苹果和银子都呈给了皇上,皇上亲眼目睹了这么精湛的技能,十分开怀,对我的印象自然也更好了。
圣旨裁决如下:
敏斋学子武元成和昭通学子章丙函骑术了得、射术精湛,不分伯仲,此局为双方打平。
我心中舒了口气,并亲自递交了申请,要求下一场由我们昭通作挑战者。
皇帝给了我面子,答应了我。
接下来,我应该能掌握此次比赛的主动权了。
“下面这一局,我们昭通想挑战的项目是乐。不过,我们不是要比琴箫管笛吹奏的高妙,而是要比对牛弹琴。我曾听闻有古人奏出的乐音可使听者落泪、闻者动容,我们今日就来比试下,看谁能让黄牛落泪!”
众人又是一阵喧哗,笙管笛箫谁也不陌生,可能让黄牛落泪的音乐谁能奏出?这不是怪谈吗?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对牛弹琴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1 17:06:13 本章字数:1445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时间已经到正午,皇帝要回宫,下一场比赛的项目要等下午才能进行。
我必须提前选出比赛用的两头黄牛,皇宫里的黄牛都是御膳房养来吃的,不能用。我让两名学子陪我到学院外的民宅去选牛。
比赛的奥秘全在如何挑选黄牛了,不能马虎。
两头老牛已经到了风烛残年,主人正不知如何处置,卖牛肉价钱太低了,老牛跟主人时间长,主人也不舍得那么便宜卖掉;可不卖的话,牛已经老了,不能再干活,我们去了之后,很顺利地把牛买下来。
听说是昭通书院买牛,主人家还特意嘱托:说这牛老得没肉了,光是骨头和皮,最好别杀它们。
吃过午饭,我选了精通琴乐的学子管良桓参赛,并对他进行了一番嘱托。
太子司马克负责把我选的牛交给皇帝身边的主持比赛的礼部官员,由朝廷牵出的比赛道具,自然最有说服力。
下午,大家都早早地来到正阳门候着,连皇上也来的很早。
管良桓拿着竹箫,迎接他的挑战的却是龚原礼。诗书世家的一斋斋长,原来还精通笛管笙箫。
太监牵出两头牛来,一头牵到管良桓面前,一头牵到龚原礼面前。
两头牛旁若无人,嘴边还咀嚼着干草,顺势就趴在了地上,舒舒服服地歇息了。
龚原礼拱手让管良桓先演奏,自己在旁边看着。
管良桓拿起箫,对着牛头轻轻点了两下,用手拍拍牛鼻子,随后撂了下自己的后衣摆,很随意地做到牛头的右侧面。
箫音响起来,起音低沉、丝丝袅袅的,如夏夜晚间的蚊声一般。随后,曲调转入凄婉、哀伤的,幽幽噎噎,如深宫妇人的低泣穿破黑暗,刺入人心。
再过一会,曲音忽然转入清冽、尖锐,夹杂着金属的铿锵声,似是摩擦兵器,还有刀枪的碰撞声,声音越来越杂乱,又忽而隐约夹杂着田间青草的味道,
场中那头牛听了一会子后,静静趴在地上,闭目养起神来,稍停着,那双眼猛然睁开,蕴藏着伤感的眸光盯着管良桓,听着听着,两头牛的眼中都流下了大滴的泪水。
站在一边做公证的两位官员都很惊奇,朝皇帝的位置喊:“万岁,这牛果然流泪了。”
众人平复了心绪,轮到龚原礼了。
龚原礼弹的是一把胡琴,声音最是苍凉、雄劲。
两首曲子是同样的哀乐,味道却不尽相同。刚才管良桓的曲子如果是一曲妇人的哀歌,凄绝婉转能够侵入人心,龚原礼弹得则像一首老迈者临终前的恋世之曲,沉重的悲哀中裹挟着无奈的苍凉,辛苦一生又不得不面临悲惨结局的苦难终结,说不出道不明的苦楚滋味,更有着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不是让人流泪,而是让人揪心。
曲声尽,人们细看两头牛,有一头牛的眼角处淌出两溜潮湿,另一头则一动不动。
敏斋的学子和昭通的学子都热烈的讨论起来,众人有些不敢置信,可亲耳听到的,亲眼看到的,谁能说不是真的?!
“皇上,原来这牛真能听懂乐音,老朽以前还不信,现在亲眼瞧见,果然信服了。”皇帝身边的两位老臣都站起来说话,声音很高,我们这些离得近的人都听得清楚。
龚原礼弹琴,一头牛落泪;管良桓吹箫,两头牛落泪,高下立分。
皇帝下了诏令,这一局,昭通书院有明显优势,胜出。
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