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1 17:06:23 本章字数:1489
司天监绘制的图册还在我手上,皇帝已经下旨要杀司监其人,原因就是他抛出了一个大难题,却没同时提供解决办法,还闹得皇帝和大臣们惶恐不安,皇帝此刻只能杀了他,以暂时压下大家内心对于天象之说的惶惑、恐惧了。
这个司监也真是不识趣,我暗道,大约古代的做学问或者研究自然科学的这些人也和现代的一些科学家一样一丝不苟、有一说一,本着严谨求实的精神认真当差,哪知道有时候越是认真越是容易招惹灾祸。
司监连冤枉都不喊,煞白着一张脸被拽出去砍了脑袋。
“那本图册给朕烧了!”皇帝下旨。
册子还在我手里,我紧紧攥着,觉得此事还可商量,于是回话:“皇上,微臣也爱好研究天象,微臣瞧这本图册记录得还算详实,不知是真是假。容臣详细考察再行回奏,不知皇上可准许?”
听说我也研究这个,皇帝刚才由于紧张而略有些紧绷的神情缓和了下来:“哦,原来太傅大人也有研究天象的兴趣。如此,朕就把司天监记录天象一事也交给你了,你若看出其中玄妙要随时回禀!”
“是,臣遵旨!”我毫不费力地赚了个司天监的差事。
一连几天,我下了朝就去司天监察看。司天监不在皇宫里,而是设在皇宫外面。在皇宫东北角落的一处搭建了很高的瞭望塔,一栋不算规模太大的建筑,院子当中陈放着一尊方鼎,青铜铸成,四面有兽头,兽头嘴里各含着一颗黑色的滚珠,也是金属制成。方鼎前面有一片清澈的水池。水池里插有几根金属棒,我都不知道那些是用来干什么用的,猜测着大约是古代观测天象、或者测量记录用的。
司天监的几位当值的太监得知了我在朝堂的事情,他们的司监被砍了头,如今是我这个圣宠正浓的太傅当任,四个太监都拿我当菩萨似的。
我的天文知识其实少得可怜,连怎么用北斗星辨别四季都不清楚,更甭说别的了。不过,从司天监上一任司监的工作来看,古代的天文知识基本等同于画画,就是每天把所有夜晚观测到的日月星辰的变化忠实记录下来而已。而在这里当差的太监说,帝王、皇后、妃子、朝中各位臣僚都有各自对应的星座,他们通常就把在夜晚的天上最亮眼的星星尊为帝星。
而通常,只要遇到日食、月食,或者是偶遇流星雨,就会被称为是天象的异象。只是这一次,不知道钦天监所指的异象是哪一种。那个倒霉的司监还说清楚,就被砍了头。
除了司监本人,司天监剩下的几个小太监都只是打杂的,对天文知识更是不懂。我接连来了几天,倒是教了他们不少的知识,把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们既然在司天监,这些最基本的东西要明白,知道吗?什么帝星晦暗?这话能随便说吗?天上的玉皇大帝要不要睡觉啊?咱们的皇帝要不要睡觉啊?人一旦入睡,通往外界的各种交流就断了,那天上的星星还能这么亮吗?这是自然现象,跟帝星没什么关系。懂吗?你们以后要注意在丑时以后再察看观测天空,尤其是凌晨,天将快亮的时候,人们即将从梦中醒来,帝星是最为明亮的。那才是帝星的信号,懂不懂啊?”
“大人英明。大人神武。大人果然不是凡人。”几个人争先恐后地夸赞我。
而我相信,我这番论断也很快就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会自然打消他的疑虑和恐惧,同时也为自己争取到更加难得的信任票。
天亮才能看帝星,哪个最明亮,自然是启明星了。无论什么时候看,它都是最亮的,我让司天监的人这样记录帝星运行,哪有晦暗之说。
于是,关于帝星晦暗、天象将有异的这一个糊涂官司就算被我这个葫芦僧糊弄过去了。
正文 第一二一章 赏月(一)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1 17:06:23 本章字数:1350
是夜,窗外已是漆黑一团,更鼓声敲过很久我还没有睡着,翻来覆去地琢磨司天监的那本图册。我这些天几乎把近二十年的所有记录的天象图谱全都看了一遍,尤其是标注有异象的地方,总觉得哪里有什么启示,可是却又一时没太想清楚。
索性起了身,摸索着点燃了烛火。
趿拉着我的一双厚底的软布棉靴,忽然脑中星光一闪,想起了陆子明送给我的那个类似魔方的玩意来,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个东西有什么内在的关系。
我拿出先前藏好的方盒子,认真地对着烛光研究起来。
左摆弄一下右摆弄一下,渐渐地就掌握了规律,每当记录时间的年月日排成一线的某一时,刻画图案的一面就会显示出不同的图案,而那上面所显示的各种图形与司天监的记录册十分雷同,只是,它所显示的几乎全是异象,没有正常的天象。比如,从这个日子算起再过十五年会有一次太阳系的星云大爆炸,比如再过三个月会有一次日全食——
这个东西,简单地说就是一个小的天象演推仪器,中间其实有着精密的电脑计算原理,只是我看不出来罢了。
我兴奋起来,看来陆子明给我的东西果然不是盖的,都是高科技的高精尖武器。
三个月后,那就是初春季节,日全食?!日全食?!
我嘟囔了两句,忽然有了个很绝的想法——
天象虽是自然景象,但在古代科技文明并不是很发达的情况下,是可以被利用的。刘邦斩白蛇起义还自称是天助呢。这么一想,我也睡不着了,穿戴好衣服爬起来,看天还黑着,但我还是禁不住得把这个绝妙的主意和人分享——我的府邸里没有旁的人懂这些东西,最好的人自然是去找司马晦。
悄无声息地打开门,我生怕把两可吵醒了大惊小叫起来。
出了门,黑漆漆的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台阶,没站稳赶紧扶住旁边的栏杆。眼睛闭了一会才适应外面星月全无的暗夜。
“终于知道什么是伸手不见五指了。”我嘟囔了一句,摸着栏杆继续往下走。
等到下完最后一个阶梯,双脚踩到了平地上才缓了一口气。还没往前走,脚尖突然触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吓了我一大跳。
“谁啊?”我赶紧后退两步。
“不好好的睡觉,跑出来做什么?”司马晦的声音,却不是站着,而是坐着的,就在我身侧最后的一阶台阶上坐着。
他这人那么爱干净,居然坐在我门前的台阶上了。
我提了提鼻子,忽闻到一股子的酒气:“你坐在这里喝酒?”
我的目力差,所以看了半天只能看见身旁黑糊糊的一团,不过司马晦看我肯定是清楚的,这是练武之人的长处。
“是啊!我不能喝酒吗?”司马晦把手中的酒壶晃了晃。
我听见里面哗啦啦的半壶酒水声。
“不是啊。”实话说,我真没看见过司马晦喝酒,我总觉得他这个人挺自律的,说话办事都是极其地精炼简洁,和我完全不同。“我是说,你怎么半夜坐在这里喝酒啊?”
“赏月!”司马晦回答。
“啊?天这么黑哪里有月亮?”我怀疑司马晦喝多了,在说胡话。
“月亮在我心里,一直亮着。”
正文 第一二一章 赏月(二)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1 17:06:23 本章字数:1493
我看他又举着酒壶要喝,赶紧扑过去抓住他胳膊,急切说道:“别喝了,我跟你说件大事。”
“什么?你是锦心吗?”司马晦冲着我问,同时手里一用劲,把我拉到他身边坐下。
“是啊是啊,我来找你有事。”
“呵呵。”司马晦忽然笑起来,笑的我毛骨悚然的,那声音简直像夜猫子叫。“刚才看见你忽然点了烛火呢。”
“哦。”我闷声哼了哼,已看出司马晦实在没什么酒量,不过半壶酒已经有点说话不清楚了。看样子,我是不能和他商量什么大事了。
我和他在黑夜里坐着,逐渐觉得手脚发冷、四肢僵硬,这么冷的天气在外面坐着真是有病啊——
我想赶紧回屋去睡了,可眼看司马晦这个样子又不能走,气得我恨不得拿一块板砖把他立刻敲醒了。
“喂,你别坐着睡,会冻死的!”司马晦低着头不说话,可一只手却死死抓着我的衣角。
揉了揉自己的脸,我拽出自己的衣裳角,准备到护院那边去喊人来。
“锦心主子,少主!”
我脚还没动,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疾风,你来的刚好,快把他弄醒,居然坐在我门前喝醉了。”我不满地吩咐。
“少主他大概心情不好,前些时日都只喝三两口御寒的,今日却喝了半壶。”疾风拿过司马晦手中的酒壶,叹息了一句。
“你说,他天天晚上来喝酒?”我不禁问疾风。
“是。自从锦心主子搬进这个府邸,少主他每日都来。前些时日你睡了他就走了,这两日却自己坐下来喝酒,我也劝不动的,索性不管。”
“哦,这样啊。”我心里酸楚,觉得司马晦一定是苦闷无处排遣,又不能和我怎么样,又不能催我尽快想办法救他的家人,大约心里实在难受。
疾风搀扶起司马晦,忽然又问我:“主子,你知道少主的心事吗?”
“什么心事?”
“少主本来从小就没有进入王府,也不打算做世子,可因为想娶锦心就准备公开身世;可家庭因为这个突然遭难,他如今把你拉下水来,又是着急又是难过:他有的时候想着不如什么都不管了都不顾了,直接和你天涯海角逍遥快活去;可王府一大家子人不能不救,红英会诸多信众不能不管,可如今看锦心主子天天熬心费力,在皇帝和太子面前邀宠献媚,他心里十分难过——既看你受着这些却没有好的办法让你脱身。你的前面和他的前面都是大火坑,他要拉着你一起跳,可他又不舍得让你跳——你明白了吗?”
我听明白了,司马晦其实不想让我趟这汪浑水——可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趟都趟了,鞋子也早就湿了,想撤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疾风搀扶着司马晦往他居住的院子去,我不方便进去,便在门口等着。
稍过了一会,疾风就出来了。
“锦心主子是有什么事情吧?”见我还在,疾风问道。
“是!这件事和你说也行,你们要去做一件事,这件事很重要,务必做好。”
我把自己需要红英会做的事情和疾风说了一遍,疾风忙点头道:“这个没问题,只要能救出老王爷,我们做什么都行。”
“嗯,我相信你们能办好!”疾风不能久留,他来去不过是为了给司马晦传递消息的。
“明日起,别让你们少主学人家程门立雪了。”我对疾风吩咐。
“这个我可管不了,锦心主子若是有意,不妨偶尔出来一下,让这赏月的人名副其实地有月可赏。”
疾风也学会揶揄我了。
正文 第一二二章 上元节奇景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1 17:06:23 本章字数:1266
民间有句俗语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是形容两个重要的民间节气的天象关联。八月十五那日是不是天空云朵厚重遮了月亮我早已不记得了,可上元节这两日却是着实飘起了雪花。
早上稀稀疏疏地飘起了碎屑似的雪沫,若是往常这样的天气大街上早就没有了人,可今日不同,即便下了雪,仍然挡不住百姓们出门的热情。
我下了朝就直奔大理寺,穿过一条街道的时候墙角有四五名乞丐蹲着,每人拄着一根破木棍,都低着头看不见模样,嘴里却十分大声地吟唱着:
正月十五雪花飘,天上人间共举丧,世道不平日归隐,北陈王朝换新章。
心里暗自一动,将半打开的轿帘落下,催促前面的轿夫快步走。
大理寺门口,单充和两名衙差瞪着眼笔直往外面瞧着,我从右边的街巷拐过来他居然没看见。
“单大人,今日是该审理谭须年的正日子,怎的站在这里?”我下了轿子,走到他面前去。
“啊!”单充猛然看见我吃了一惊,然后赶忙行礼,“太傅,本官听衙役禀报说外面有奇景,因此出来察看!”
“哦?什么奇景?”我顺着单充的手指方向抬眼。
却是奇怪的景致。
飘逸洒脱的轻盈雪花本来是无拘无束的欢腾跳跃,可在落向地面一米远的时候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拉拽似的,齐齐地往不同的方向涌。街道的地面上才只铺了薄薄的一层雪,可大理寺门前不同,出现了厚厚的以雪花自动堆积成的大字。
随着雪的降落和不断朝着模糊的字迹堆积,我和单冲逐渐看清楚了那几个大字,写的是:定陵王案,天下奇冤。
看清楚字迹后单充惊得目瞪口呆,“太傅,你看这——这雪书实在诡异,莫非是,莫非是上苍有启示?”
我定睛瞧着那凝结成笔画的横竖撇捺,倒像是人为的行书,遒劲有力得很。
“这不好说,依我看还是先派人把此事禀告皇上得知吧!”我镇静自若。
单充现在没主意,听我这么说连连点头,“好好,还是太傅大人想的周到。不如大人速去进宫回禀,我在此处等皇上示下。谭须年,我看暂时不提审了吧?”
单充这么提议,我自然同意,本来也没打算审出什么来,不提审自然是好事。不过,我今日却并不打算进宫,于是推脱说:“此事怪异,又是发生在大人的衙门口上,还是大人去回禀吧。这两日我身体欠佳,今日若不是因为谭须年案本打算抱病在家的。”说完,我鼻子一酸,很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
“如此也罢,太傅大人保重身体要紧,此事我去回禀。”
单充离去,我也不多耽搁了,直接打道回府。此后十天便果然卧病在床,起不了身了。
皇宫的太监奉命来探望我两次,还带来了御医,传了皇帝的口谕,说朝政繁多,希望我爱惜身体,早日康复之类的话。
元宵佳节过去,我连个味道也没琢磨出来,更别提上街看花灯这种美事了。因着我的抱病,两可和府上的家丁们也都显得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