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浑水摸鱼,把皇位弄到自己手上?要大哥和二哥两败俱伤,那皇位可就非他莫属了!
子仪回到清思殿,将一个小布包放到娇兰手上,“明天,宝珠去煎药时,把这个放进去。”
“主子,这不是李世勣李大人送来的老鼠药吗?”娇兰瞪大了眼睛。
“对呀。”子仪肯定地说。
娇兰身子猛一战栗,连声音都在发颤,“主子,不是让齐王妃流产吗?这药会死人的!”
子仪抚上娇兰的肩膀,“是啊,一定会死人的,不是她死就是我死,娇兰,你愿意我死吗?”
娇兰木然地摇摇头,“当然不愿意,可是……娇兰不明白,为什么不是她死便是主子死?”
子仪叹了口气,“娇兰,我妹妹子轩会算命,她说齐王只能有一个姓杨的妃子,所以,她若不死,死的就是我。”
娇兰又木然地点点头,“可是……主子,我害怕……”
子仪将她轻轻地搂在怀里,“娇兰,我也害怕。可是,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你不杀人,别人就来杀你。如果有一天死的是我,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也难逃一死。你要想想,这是在救自己的命,就不怕了。”
第二天,杨丽云喝了四喜送去的安胎药,不久腹痛难忍,很快就一命呜乎了。
子仪来到永泰殿,倚着门道:“齐王殿下,齐王妃殡天了,你不去看看。”
元吉噌地坐起来,昨晚的事才刚想明白,这杨子仪又出什么花样?不假思索地问:“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死了?难道是……你干的?”
子仪双手一摊,“我可没机会接近她,她讨厌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听说,喝了童妃送的安胎药之后就死了。”
“我去看看。”元吉匆匆下床。
子仪却拦住他,“元吉,昨晚的事想的怎么样了?”
元吉笑道:“如你所愿,我当然得保命。”
元吉提了四喜来问:“你为什么杀了齐王妃?”
“我没有!我没有!”四喜跪在地上浑身发抖,“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大胆!”元吉一拍桌子,“仵作已来验过尸,确是中毒身亡,她生前只吃了你一碗药,证据确凿,你还狡辩!”
四喜哭道:“四殿下,我真的没有!我跟齐王妃情同姐妹,我为什么要害她呢?”
子仪坐在元吉身旁,手里玩弄着手帕,淡淡地说:“四殿下,童妃当然想除掉齐王妃,齐王妃有孕,她若死了,童妃的儿子将来就能袭爵了。”
“你!”四喜的眼神利如飞刀,似要在子仪身上挖出两个洞来,“四殿下,她血口喷人!”
元吉气道:“你还嘴硬,连药渣都查过了,里面竟然有打胎药和老鼠药!你怎么这样狠毒?”
“我没有!我只下了打胎药,没下老鼠药,一定是她,是她做的!”四喜慌乱地指着子仪,完全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L
☆、第八十五章酒窝的传说
子仪一笑,“四殿下,她已经承认了!”
四喜一下子瘫在地上,“杨子仪,你好狠的心。四殿下,都是她让我做的!是她让我做的!”
“好了!”元吉大喝一声,“你说是子仪做的,可有证据?”
“她……是她来找我结盟的,宝珠可以作证。”四喜已黔驴技穷。
子仪嗤笑,“这药是宝珠煎的,你是说让从犯给主谋作证?”
宝珠也顾不得礼仪,爬上前来道:“四殿下,我去煎药时,娇兰也在,是娇兰下的药。”
子仪道:“是啊,娇兰是在,她去给我做银耳莲子汤,可你说是她下的药,是有人证还是有物证?”
元吉道:“四喜,你别再嘴硬了,你去找的大夫我已派人找来了,你是想当面和他对质?”
“四殿下,那大夫可以证明我只找他开的打胎方子,没有老鼠药!”四喜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
子仪巧笑嫣然,“老鼠药随处可买,府里也领得着,哪还用大夫开?”
“那你也可以领得到老鼠药!”四喜恶狠狠地说。
子仪不慌不忙地应道:“我这些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府里我领没领老鼠药一查便知。”
“本王已查过,四喜,只有你和杨丽云这些日子领过老鼠药,难不成是杨丽云自己下的老鼠药?”元吉痛心道,“四喜,你从小跟着我,只为我做事,现在你长本事了,想不受我控制了!看来是我抬举你了。给你个侧妃你还不知足!以后,贬回你丫鬟的身份!”
“四殿下,杀人可是应该偿命的,怎能贬成丫鬟了事?四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这齐家才能治国啊!”子仪细声慢语地说。
元吉面有难色,悄悄在子仪耳边说:“她毕竟是承业的母亲。”
子仪也轻笑着在他耳边道:“我又没说杀了承业,四喜屡次害我。你若成心跟我一起做大事。就不要让我还得分心对付她!”
元吉看了看子仪,终于下定决心,“好。本王就依法处置,将童四喜和宝珠拉出去杖毙!”
“四殿下!四殿下!你真的一点不念旧情吗?”四喜见元吉并不答话,知道再说也没用,转而改骂子仪。“杨子仪!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随着四喜和宝珠被托走的身影。咒骂声越来越小,子仪心中松了口气,这一仗,她赢了!
秦王府。漪澜殿。
子轩坐在游廊里,看着一湖嫩叶如卷的新荷,直铺叠到天际。一朵朵碗口大米分嫩的荷花。三三两两地开着,偶尔清风拂过。翠盖翻卷,露出碧色的水面,几条金色的鲤鱼在荷叶下悠游。水风带着热浪扑面而来,四周是一片蝉声蛙鸣。
子轩难得地闲下来,李进的丧事忙完了,跟姐姐解释开了,也拒绝了建成,此刻心里觉得空空的,她从来没这样茫然过,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原来只想做个历史的旁观者,留在李世民身边默默地帮他,将所有离开轨道的历史拉回来,现在看来这种想法还是天真得很。
她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人的感情。自己就身处在历史当中,与这些历史人物朝夕相处,难免会产生感情。李进和秋实把她当亲人,杨怀君与她情同姐妹,尉迟敬德认她作侄女,而突利、建成还有世民则是爱上了她……在这些感情纠葛中,她怎能置身事外,只做一个旁观者呢?
子轩正愁眉苦脸时,只觉得自己被人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来人身上那股淡淡的清凉香气是如此熟悉,她知道是世民。
“在想什么呢?”世民在她耳边喃喃轻语,仿佛微风轻拂过心房最柔软的部分。
子轩觉得很舒服,他的胸膛坚实、温暖,让人很想依赖,子轩轻轻靠在他胸前,索性什么都不想了,只贪恋这片刻的温存,“没什么,一些不开心的事,不提也罢。”
世民将脸贴在她的头上,“那想些开心的吧!比如,离开我那么长时间有没有想我?”
“想啊。想跟你一起过年,却又怕你为了救我提前出兵,要是你输了,那我可就是天大的责任了。”子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头埋在他怀里。
世民从未见过她如此乖巧的模样,好似茑萝一般软弱无力地依偎在他胸前,登时觉得心花怒放,结实的双臂搂得更紧。
“那你呢,有没有想我?”子轩问道。
世民轻笑,“当然想。想你一次,就在心里骂你一遍:怎么就那么狠心?不让我救你,还不让我出兵,害我担心得要命。担心尉迟敬德欺负你,又担心突利把你拐跑了。”
子轩知道他在逗她,那时他根本还不知道突利在介休,“那要是突利真把我拐跑了,你准备怎么办?”
世民作冥思状,“大不了我去突厥揭了他的皮!”
“你们俩真有意思,动不动就要揭了对方的皮,能不能不这么暴力呀!”子轩抬起头,调皮地一笑。
世民见那笑容干净明丽,如朝阳初展,月华初放,荡漾出无尽的柔情,不觉得看得痴了。她嘴角的笑带起浅浅的酒窝,活泼地跳跃在明媚的小圆脸上,世民忍不住低头轻吻她的小酒窝。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的小酒窝吗?”世民柔和地看着她。
子轩好奇地问:“为什么?”
“那是因为酒窝有个动人的传说。”世民双眼越过那片碧荷,一直看到天边,娓娓道来,“相传人死后,过了鬼门关便上了黄泉路,路上盛开着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路尽头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桥。有个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里,给每个经过的路人递上一碗孟婆汤,凡是喝过孟婆汤的人就会忘却今生今世所有的牵绊,了无牵挂地进入六道,或为仙,或为人,或为畜。孟婆汤又称忘情水,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相见不识。可是有那么一部分人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喝下孟婆汤,孟婆没办法只好答应他们。但在这些人身上做了记号,这个记号就是在脸上留下了酒窝。这样的人,必须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等上千年才能轮回,转世之后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那个酒窝寻找前世的恋人。”
“真的吗?还有这样的传说?”子轩没听过酒窝的来历这般动人,激动地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世民宠溺地看着她,“真的,你是带着酒窝来找我的吗?”
“臭美,谁是来找你的!”子轩嗔道,心湖之中却泛起丝丝甜蜜,这个传说真好听,她是来找他的吗?跨越了千年,只为了找到他?不对,人家说的是前世,而她是从后世来的,子轩不免又有些沮丧,她在期望什么呢?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她已经拒绝了和突利、建成的感情,也应该和世民说清楚才行。可是……要如何开口?她爱他,他也爱她,若是就这样拒绝他,他会很伤心、很伤心的,子轩又如何舍得?
“怎么了?”世民见她面色不对,急忙问。
子轩摇摇头,“没什么,我在想你说的传说。”还是先别拒绝他了,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此时,只见春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二殿下,二殿下,王妃请您过去一下!”
“什么事,这么慌张?”世民转头问她。
春华道:“齐王府派人来了,说齐王妃殁了,王妃正等您一块去齐王府吊丧。”
世民看着子轩,“我去去就回来,晚上再来看你。”
“好。”子轩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这些天子轩正在为李元吉有两个姓杨的妃子发愁,不知历史传闻的那个后来进宫的杨妃是不是姐姐,若不是姐姐,还要想其他的办法才行,可巧这齐王妃怎么就死了?前几天见她还好好的呀!
世民与无垢乘车来到齐王府,一进门,只见子仪一施礼,“二哥、二嫂来了,快里面请!”
世民夫妻均是一怔,忙还了礼,到灵堂上了香,又去看元吉。
“二哥、二嫂快坐。”元吉面上并无悲色,子仪端上茶来给世民夫妇。
无垢放下茶杯问道:“元吉,这是怎么一回事,前一阵子才听说四弟妹有喜了,怎么突然就……”
“唉,二嫂有所不知啊,”元吉一只手玩弄着茶杯,“我这也算是家门不幸,妻妾争风才造成如此惨剧。”
子仪坐在元吉旁边,“二嫂,还不都是童四喜惹的祸,那丫头善妒得很,见齐王妃有孕,担心自己的儿子将来不能袭齐王的爵位,竟用老鼠药害死了齐王妃。一尸两命,真叫人心痛。”子仪说着竟潸然泪下。
(作者注:此段中关于酒窝的传间在网上查的,作者并未考证。)L
☆、第八十六章吊丧
“那童妃如何处置了?”世民问道。
元吉慵赖地说:“还能怎么处置?杀人自然要偿命,我已命人杖毙了。”
世民又问,“父皇知道这件事吗?”
元吉老大的不高兴,“二哥,我处死一个小妾还要经过父皇?再说我也是依法处理的,有何不对?”
“话不是这样说,国有国法,还是回禀父皇的好。”世民道。
元吉撇撇嘴,“你放心,我今儿早上就进宫跟父皇说了。”
无垢忙来打圆场,“那就好,这办丧事也是挺麻烦的,四弟若是忙不过来,二嫂可以来帮忙。”
“多谢二嫂美意,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元吉终于露出笑脸,“多亏了子仪能干,这里里外外都是她张罗着,我倒也省心。”
正说着,下人来报太子妃前来吊丧。
只见郑观音拿着一块手帕掩面,假哭着:“我可怜的四弟妹呀,你怎么就去了呢?你可让嫂嫂怎么办啊?可怜你还怀着孩子,真是心疼死嫂子了!”
灵堂那边上过香,世民夫妇、元吉、子仪都来给这位大嫂见礼,落坐后郑观音问了一下大概情况,“真没想到这四喜这么心狠手辣!她也是从小在咱们李府长大的,元吉一直待她不薄,她竟做出这种事来!”
子仪附合道:“大嫂,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她一心为了儿子,就连人性也泯灭了。”
“可不是吗!现在除了这恶人也好,省得以后再闹出些什么事来让元吉不得安生。”郑观音道,“对了,元吉。这齐王妃没了,家里谁主事啊?”
元吉道:“正是有件事求嫂子呢,现在家里都是子仪张罗着,我想让她重新做齐王妃,还请大嫂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
“这……不是我多嘴,父皇能同意吗?”郑观音问。
“自从出了这件事,我已心灰意冷。不想再多纳女子以免发生类似的惨事。我呢。也不想再沉迷于儿女私情,以后多上上朝,也好帮父皇分忧。”元吉道。“家里就只剩下子仪和姜小妹了,那姜小妹是个懦弱性子,管不了事。好在子仪很能干,所以还请大嫂。还有二哥、二嫂帮帮忙才是。”
无垢温婉地说:“这个忙我们自然帮,四弟既然通过这件事有所感悟。心思用在朝政上,想必父皇会很高兴的。”
“对对对,你要是这样跟父皇说,父皇一准同意。”郑观音道。“明儿我和建成也去帮你说说。”
“对了,大嫂,怎么不见大哥呢?”元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