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哥哥!”
文竹见到程小娟却也笑得灿烂,
“你这小捣蛋鬼怎么来了?跟程大叔说过了吗?”
结果程小娟只是努了努嘴,
“我才不要理爹爹了呢!他居然想把我关起来!幸亏我跑得快,不然你现在可就见不到我了!”
文竹听到程小娟这么说,这就把她从自己怀里拽出来了,
“你是瞒着程大叔跑出来的啊?那程大叔不得着急死啊!程大叔身子本来就不好,你这样子不行,走走走,我这就把你送回去!”
说罢,这就要领着程小娟离开。
然后程小娟就摆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模样,
“栾大人!救我!”
栾子辰听了,这就轻笑一声,
“小娟姑娘现下还须帮本官查案,暂不能归家,程大叔那里,本官也会着人通告,令他不必担忧。只是现在还要请小哥儿帮忙跟陆大官人通报一声,说是栾子辰特来拜见。”
栾子辰都发话了,文竹也无可奈何,剜了程小娟一眼后,这就进了门内。
然后栾子辰就对着程小娟问道,
“你与文竹以前就认识?”
程小娟点了点头,
“文竹哥哥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就好像是我们的哥哥一样!只是文竹哥哥后来去了陆坏人家干活,为了这事我差点跟他吵起来!不过后来我被爹爹骂了,这事才揭了过去。”
说罢又努了努嘴,
“这陆坏人明明跟姐姐的死脱不了干系,文竹哥哥居然还帮他干活。”
“其实我觉得,陆文杰不像是凶手。”
程小娟听到栾子辰这么说,脸上就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可不待程小娟问出话来,前去传话的文竹却是回来了,
“栾大人,我们家少爷有请。”
栾子辰听了,这就随着文竹往里头走,然后就从嘴巴里头蹦出来一句,
“文竹身子倒是瘦弱。”
文竹没想到栾子辰会跟他搭话,当即就愣了一下,待得缓过神来,这才摸了摸脑袋说道,
“小时候家里穷,没吃饱饭过,便是这个小身板,都是靠程大叔家里接济才长这成的。”
然后就露出来个极为憨厚的笑容。
一旁的程小娟听了也不由搭腔,
“栾哥哥,你可别小看了文竹哥哥!虽然他人长得瘦瘦小小,可他的力气却不小!一个人就能搬动一块大石狮子!”
栾子辰听了,这便扭过头来看向文竹,
“文竹很厉害嘛!力气这么大!”
至于被夸奖了的文竹则是接着摸了摸头,笑了一笑。
然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儿,他们四个就来到了大厅。
只见陆文杰阖眼闭目,躺在轮椅上。
栾子辰开口轻唤,
“陆兄。”
陆文杰闻言,这便就缓缓睁开了眼睛,待得看清楚来人之后,便就让栾子辰几人落了座,只是眼睛在不小心瞟到程小娟的时候,神色有了微微的愣怔。
不过,这愣怔转瞬即逝。
“不知老爷子身子可好?”
那日在院子里想要杀死夏欢的老爷子,其实就是陆文杰的亲爷爷陆轩。因着老爷子神识不清,早就被陆文杰安置在了远离主院的偏院里,也不知道夏欢那天怎么会到了偏院,还被老爷子吓了一吓,乃至最后差点没了小命。
不过好在小满来得及时,没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只是栾子辰念着夏欢的身子提前离开了,没能仔细询问陆府的怪事,只得今日再次上门来查询一番。
而听到栾子辰如此问的陆文杰则是略略苦笑,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怎么?莫非宅子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陆文杰摇了摇头,
“宅子里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爷爷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嘴里头也老是说着胡话,怕是,怕是就这几日了。”
“生死之事最是难以揣度,陆兄也莫言太过伤怀。”
陆文杰听了这话,这就准备再说些什么,却不料被程小娟那个小丫头片子给抢了先,
“哼!还不是你们陆家做了亏心事!不然怎么会受到老天爷的惩罚!”
栾子辰一听,当即就把眉头皱得老高,
“小娟!不得无理!”
结果小姑娘一点都不认错,
“我又没说错!”
不过陆文杰听了却没生气,反而笑出了声,
“你跟你姐姐真像。”
不提程小婵还好,一提程小婵这程小娟可就被点着了火气,
“你这个坏人!你还敢提我姐姐的名字!你就不怕我姐姐变作厉鬼来找你索命吗?”
“哈哈哈哈,若是能再见你姐姐一面,这命丢了又有什么可惜?”
陆文杰大脸上满是笑意,可看在栾子辰见了眼里却与凄凉无异了,
“我们还是先说说案子吧。”
陆文杰正了正身子,
“好,便就来说说案子。”
“其实一切来的,没有半点征兆。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死了许多家禽。院子里头各处都扔着断了的鸡头兔尾,看那伤口,像是被人活活撕裂的。可偏偏那断口处的伤痕很是不平整,就好像,被啃过了一般。”
“像极了,像极了……呵。”
陆文杰笑了一声后,就再不言语了,倒是一旁的小骨头被勾起了好奇心,
“像极了什么?”
陆文杰含着笑意看向小骨头,
“没有,没有什么。”
然后便就又接着讲他的故事,
“也许是那伤口太过骇人,所以爷爷就受了惊,乃至于后头神志不清发了疯。只是我在想,也许爷爷见到了整个过程也说不定,不然不会一下子变成了今天这样。”
陆文杰的话里似是隐藏着什么,可栾子辰又不能直接相问,因为依着陆文杰的性情,除非是他自己想说,否则无论栾子辰如何问,他都不会透露出半句,所以栾子辰只好问别的了,
“那你腿上的伤又是如何来的?”
陆文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腿,略略笑笑后才又说道,
“这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在内屋躺着睡觉,却不妨听到外头有响声,于是我便起床下地,去看了一看。然后发现外间有个白影,那白影躲在阴影里,好似在找什么东西。”
“很像,很想当年的小婵。”
栾子辰听了,不由对着陆文杰问道,
“小婵?程小婵?”
陆文杰缓缓闭上眼睛,身子也靠到了后头的椅背上,这就开始讲他自己的故事,
“很多年以前,我第一次遇到小婵的时候,她便就是那样出现在我眼前,只是当时我看得清楚,她手里拿着的,嘴里吃着的,都是我白日里头剩下的糕点。”
“想来小婵也是个胆大的,被我发现了也不惊慌,甚而还趁着我呆愣的空档又吃了几块糕点。然后,然后我就乐了。”
陆文杰说这话的时候也似带着笑意,
“我那时候也是少年心性,总不想让小婵那般轻易地就把东西拿到手,所以每当小婵夜里来的时候,我总要将那些糕点藏上一藏。”
“奈何小婵找东西的天赋实在太高,每次都能将我藏好的糕点找了出来。甚至还找出来些别的东西。”
说到这里,陆文杰就睁开了眼睛,神色也不由变得严肃了起来,
“所以当我看到那个白影子的时候,我便有些恍惚,还以为又回到了当年。可就在我一晃神的功夫,那个白影子就不见了。”
“我来不及穿上鞋袜就跑了出去,发现外头的院门都尽数打开了。”
然后陆文杰轻笑一声,
“我还以为,真的是她回来找我了。”
“所以我就顺着厅门一路跑一路跑。”
听到这里,栾子辰就开始问了,
“在你往外跑的时候,那个白影子一直都在吗?”
“在,她在,她一直在我前头可以看见的地方,现在想来,当是圈套无疑。”
“只是我当时,太想见她了。”
陆文杰说到这里,语气已经轻得不能再轻。便是栾子辰听了,都觉得伤心难捱,
“那后来呢?”
“后来,我便就跟着那个影子跑入了一片林子,而在那个林子深处,竟被人挖了一个十尺来高的深坑!我掉的猝不及防,还不待我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腿骨那里便就传来钻心的疼痛!而恰在此时,上头居然撒下来一堆一堆的黄土!”
“这竟是有人要生生活埋于我!”
陆文杰说得激动万分,栾子辰也听得心惊胆战,究竟是何人又因为何事要下如此狠手?
可陆文杰转眼就收敛了神色,
“也是我命不该绝,那日忽而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冲刷,将那些黄土都凝结成泥,起先那人还推着那些黄泥往我身上扔,可到了最后,他自己也没了力气,我才在那个深坑里活了下来。”
“只是我先摔断腿在前,后又在泥水里泡了一夜,我这一双腿,便就真的废了。”
栾子辰抬眼看向陆文杰,
“看来是有人故意要害你了,而且还甚为有心地借助了小婵姑娘。”
“是啊,的确是有人要致我于死地,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人大概也不会想到,他会在往下头推泥巴的时候,掉下来个自己的物件儿。”
说罢,就从桌子上头拿过来个雕花木盒,然后转动着轮椅就来到了栾子辰身侧。
栾子辰接过陆文杰递过来的盒子就要打开,却不料陆文杰反手一扣,就把刚开了的缝又给合上了,
“还请大人回去再看。”
栾子辰虽然疑惑,但究竟没有拒绝。
然后陆文杰就又说道,
“文杰还想跟大人借一个人。”
栾子辰这便一惊,
“谁?”
陆文杰将脑袋转到小骨头那里,
“就是小骨头了。”
栾子辰回头看向小骨头,果然见小骨头一脸愣怔,立在当场。
回去的时候没了小骨头,故而栾子辰就没有了赶马车的人,所以是文竹送回他们来的。
程小娟说得不错,文竹的确是个手脚麻利,干活精细的。
只是栾子辰一身疲累,一路上也没有与程小娟说什么话,就是回了县衙,也直往自己的东厢而去。然后就打开了陆文杰额外赠送的一个锦囊——说是借走小骨头的回礼。
然后看到,一根小骨头。
一根用白棉布缝制而成的小骨头。
所以是因为借了小骨头,所以现在又还了一根“小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 竞赛加油竞赛加油竞赛加油!
八百加油八百加油八百加油!
为什么我这么命苦~嘤嘤嘤~
咳咳,话说哈,那个啥,今天更完明天就木有了哈~一直到周一零点才有又新的更新~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周一再会~
大家不要太想我哦~
[凑表脸!]
嘿嘿~大家晚安~
☆、雅城四雅(六)
栾子辰看了陆文杰给的锦囊之后虽说有些疑惑,倒也没有十分在意,将锦囊收到屋子里后,就把这件事给隐了过去。然后栾子辰就将他的所有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雕花木盒上。
栾子辰将那个盒子一打,便就看清了里头的东西。
原来如此。
可不待栾子辰将盒子关上,门外头就进来一人。
“栾子辰!你这一天都干什么去了!都给我从实招来!”
夏欢站在门口叉着腰,一脸气愤地对着栾子辰吼道。
只是栾子辰脸上却是不见喜怒。
夏欢倒是没注意栾子辰的脸色,见桌子上多了个盒子,这就要冲上前去看看,
“这是哪里来的盒……”
可不待夏欢的手碰到那个木盒,栾子辰就将盒子盖住了。
所以夏欢就一脸疑惑地看向栾子辰了,自然就看清了刚刚没有看清的神色。
不带情绪的疏离。
夏欢直起身子,脸上又挂上了个璀璨万分的笑容,
“里头装着什么?”
栾子辰转身将木盒放在柜子里,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栾子辰在柜子上头装了一把锁,
“对,什么都没有。”
然后夏欢就沉默了。
栾子辰从柜子那里走回到回到桌子旁,看着夏欢便就说道,
“晚上你还是住回你的屋子吧。”
夏欢敛了神色,
“栾大人这是要赶我走?”
栾子辰也是一派严肃,
“不错。”
“为什么?”。
栾子辰将眼神看向窗外,略略顿了顿后才又说道,
“说来子辰也是庸庸俗人一个,不能不顾及天下悠悠众口,断袖之事,实不敢为。”
“何况这穷山恶水,也不该是你二皇子该来的地方。”
夏欢死死盯着栾子辰,
“你说的不是心里话!我们之前明明……”
“我们之前什么都没有!”
夏欢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栾子辰,那般神色决绝那般说一不二,好似千年的高仞万年的河川,虽历经千载而亘古不变。
便是任谁撼动不了半分。
所以夏欢就往外头走了,他注定敌不过,
“我知道你喜欢上我了。我就是知道。”
“我也比你想象的,勇敢许多。”
自夏欢走了之后,栾子辰连动都没有动过,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就开始发呆。不管哪里,满满的,都是那人的痕迹。
栾子辰轻笑。
那人的东西总是散作一推,就好像,就好像在占地盘一样。
所以整理起来,还真是麻烦。
不过栾子辰也没有立即着手收拾,先从桌子上倒了一杯酒给自己,这就浅酌了一口。梨花清酿,那人献宝献来的,闻着挺香,喝起来却隐隐有些酸气。他酿好的时候都不自己尝一尝吗?如此难喝,他竟也拿的出手。不过好在喝了没出什么事,该不该庆幸一番?
栾子辰摇了摇头,一扬脖颈,就将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无来由地喜欢这梨花。
也无来由地喜欢。
我。
栾子辰起身,将桌上的杯盏,将床上的被褥,柜中的衣衫尽数收拾了一番,以便将那些带着那人气息的东西挑拣出来,可当那些东西一股脑儿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栾子辰却停顿了。
竟是已经有了这么多东西。
不过才,才一个多月的时间。
可这一顿终究只是一顿,栾子辰心下一定,这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