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现在天色暗,不然夏欢一定能看见栾子辰翻的老大的白眼。
为什么夏欢总是能在最最危机的时候说出最最不着调的话来呢?
只是不管夏欢怎么不着调,栾大人可不能不着调,这寻找出路的任务可是全落在栾大人的肩头上。不过栾大人虽是心有担忧,却也不至于十分害怕,因为这个密室不可能真的无路可走。
只是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
栾子辰护着夏欢转了个身,这才把那块掉下来的石头给躲了过去。
夏欢窝在栾子辰的怀里喘了口大气,
“胳膊伤了就是不方便。”
“现在的塌陷还不厉害,我们靠着墙根走还能保证无恙,只是我们越拖延情况就会越糟。”
夏欢点点头表示同意,当然栾子辰有没有看见还是两说,只是夏欢一边走路一边还摸着墙,然后摸着摸着就觉出不对来了。
这里有标记。
“栾大人,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栾大人听见夏欢叫他,这就随着夏欢的意思往墙上摸索了,然后这一摸,就摸出个大概来了。
还是那个雾气缭绕之深渊。
栾子辰见此大喜!就是这里!
可就在栾子辰准备好好摸摸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的时候,整个大地却是猛地一震!栾子辰当下脚步不稳,这便一个踉跄倒在了一旁。
然后刚刚还牵着夏欢的手,就募地一松!
“夏欢!”
刚刚的地动来得太过猝不及防,就是被栾子辰牵着的夏欢也一下子没能站稳,几经周折之后,便也就松开了栾子辰的手。只是夏欢的情况明显没有栾大人好,栾大人最多是摔了屁股墩儿,可他夏欢却是被掉下来的碎石砸了个正着。
刚刚好在另一边的手臂上。
这下好了,两边手臂都不能动了。
“没……没事!先从这里逃出去再说!”
两旁的碎石越来越多,眼看着整个密室就要塌了。
所以见到此情此景的栾子辰也没有再犹豫,也不管旁边的景物是不是还摇摇晃晃,这就挣扎起来,走到了那面画着标记的墙上。
还是那个雾气缭绕之深渊没错。
只是这下头是什么?
栾子辰两只手都在墙上摸着,自然腾不出手来拉夏欢,当然就是栾子辰要拉夏欢,夏欢也不给他拉。
#我现在没有一只手是好的怎么给你拉!#
“怎么?发现什么不对了吗?”
夏欢见过了这么久了栾子辰还不说话,这就对着他问道。
栾子辰又仔细地将下头那个标记摸了摸,这次回答夏欢的问题,
“上面是那个雾气缭绕之深渊没错,可下头却是又多了些东西。依着这模样,大概是六条横杠。”
“六条横杠?”
“对!就是六条横杠。”
只是,那个雾气缭绕之深渊和这个六条横杠又有什么关系?
“这里是太子的地方。”
栾子辰扭过头去看向夏欢,
“对,这里是太子的地方,然后呢?”
“向来以九五之尊比喻圣上,那太子呢?”
当是四爻。
乾之一卦,至刚至险,无一卦称吉,尤其是那第四爻。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或者,疑而未定之意,所谓进退之际,无适无莫,无可不可。
渊者,上空下洞,深昧不明,神龙所栖之地。
自古以来,这太子之位便就是最最是难当的,要是做的太多,那就是意图不轨,有逼位之嫌,可若是做的太少,那就又是尸位素餐,有不实之过。
稍有不慎,可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所以用这第四爻来比喻太子之位,最最合适不过。离最最中正的九五之位只有一爻之隔,可这险这怕这谨言慎行这如履薄冰,却不会少了半分。
所以,这机关……
栾子辰伸出手去找到那六条横杠里的第四条,然后猛地一按!
然后四周轰隆巨响,正中一处就猛地露出个大口来!
栾子辰见此自是大喜,扭回头来就要拉着夏欢离开,却不妨刚回头,就看见了两只手臂都耷拉着的夏欢。
这是,怎么了?
此时此刻当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啦!没看到外头还在下石头嘛!夏欢也不理会栾子辰,迈着大步就进了那条灯火通明的暗道,好像那两条受伤的胳膊不是他的一样。
栾子辰见夏欢进去了,自然也跟在后头进去了,只是刚进去就把夏欢给喊住了,
“刚刚砸着的?”
夏欢转过身来点点头,
“我是不是特别倒霉啊,石头都跟长眼睛似的往我头上砸。”
说罢,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栾子辰就上了心。
要是夏欢露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那栾子辰可能不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可要是夏欢故作轻松地打趣,那就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所以栾子辰也顾不上探查探查现在的处境,这就准备先看看夏欢的伤口。
“嘶——”
看看,看看,果然伤得不轻吧!栾子辰才刚刚碰上去,夏欢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成这样怎么不跟我说?”
夏欢别别扭扭不肯回答,倒是栾子辰失了耐心,当即就把夏欢按到了地上,
“坐下。”
夏欢没脾气,十分乖巧地坐下了。
至于栾大人则是伸手一勾,就把自己头上的簪子给抽下来了。
#天哪,栾大人不是想那啥啥啥吧!我还受着伤呢!栾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节操啦!#
这么没节操的想法,自然是从夏欢脑子里头蹦出来的,栾大人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没人性的事情呢!至于栾大人为什么要解簪子嘛,那是为了帮夏欢把袖子从伤口上撕下来。
那上头沾了血,黏在伤口上,迟早要出炎症。
所以解了簪子的栾大人,这就跪坐在夏欢身前,帮他拆袖子了。
而一直看着栾大人的夏欢,也一下子没了言语。
栾子辰,从来就是对他好的。
“栾大人,你太小力了!再大力些!对!就是这样!”
夏欢从来就是个和稀泥的,从来不跟你说正事,一到正事就跑偏,还跑得极其离谱。所以深知夏欢习性的栾子辰也不挣扎了,由着他乱七八糟地瞎叫。
其实不过是栾子辰在帮夏欢处理伤口。
“哦!栾大人!你太勇猛了!快把我的衣服都撕成碎片吧!”
栾子辰刚刚把粘在夏欢伤口上的衣服挑开。
“天哪!这红红的一片是什么呢!看起来好可怕啊!栾大人快帮我把它拿开!”
这是栾子辰在帮夏欢清理血迹。
“诶呀,栾大人你好温柔啊,看来你已经喜欢我很久了,不用害羞,快来好好爱我吧!”
还好还好,栾大人总算帮夏欢包扎好了伤口,不然指不定夏欢还要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来呢。
趁着夏欢没有话说的当口,栾子辰赶紧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这里的建筑显然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整个通道都是由精钢打造。栾子辰和夏欢刚才进来的时候没仔细看,只觉得里头灯火通明,现在看看,方才知道这墙里头都嵌着一颗一颗的夜明珠。
好大的手笔。
栾子辰和夏欢相视一眼,这就双双往里头有了。
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这里的通道不宽,大抵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走,可这通道却是极长,极长。曲曲折折的,也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然后大概走了一个时辰的样子,前头的景象却是豁然开朗。
一间方形的囚室。
还是间,没有荒废许久的囚室。
栾子辰走到前头摸了摸桌面,没有太多灰尘。
“看来没有废弃很久。”
夏欢点了点头。
这里还挺干净的,墙角四角上没有蜘蛛网,地上的东西也不算杂乱。
“只是,这间囚室是来做什么的?”
栾子辰也想知道。
这里手铐脚铐齐全,各式刑具也都具备,自然是件囚室没错,可是,这些刑具也太粗了吧?锁个成年男子也不止于用这么粗的链子吧?
夏欢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伸过手去就比划了比划。
跟他的大手臂一样粗。
“难道是用来锁牲口的?”
“建这么一个精钢所制的囚室就为了锁几个牲口?还有这手铐脚铐也太小了吧?”
的确,这链子虽粗,可那大小还是按着人的手腕脚腕做的。
力大无比的人。巨人?
也许这就是太子的秘密?
“此事还是先搁置吧,我们回到县衙后再从长计议。”
可是听到夏欢说这话的栾子辰却是摇了摇头,
“小骨头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回去的吧。而且……”栾子辰欲言又止,整个人扭过身子来就对着夏欢笑了笑,
“小骨头一心想要把关于太子的事情隐下去,甚至不惜杀掉二狗,可陆文杰的线索还是被我们找到了。你说,是谁在引导我们呢?县衙如今,当真安全吗?”
然后听闻栾子辰如此说的夏欢便是猛地一震。
赵典!
作者有话要说: 亏亏酱又断更了~正是对不住大家~今天迷你挑两门选修课考试~以为自己没关系,结果还是没顾过来~
早安~
☆、神将天赐(九)
小满在被关的这几天里,都是由赵典照料的。其实也算不得是什么照料,不过过去陪他说说话,开解开解他罢了。
其实要是仔细说起来,小满也不是被夏欢关起来的,夏欢也关不住他。谁不知小满的手上功夫了得?什么样的门能困得住他?不过是夏欢不让他出来,他便不出来罢了。
夏欢的话,小满总是听的。
如果不涉及到周澜的话。
周澜的事情赵典自然知道,整个大夏朝怕是就没有不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小满跟周澜还有那等渊源。
夏欢谁也没告诉,就连栾子辰都没说,何况赵典和周子昌。
不过赵典知道很多事。
比夏欢,比栾子辰知道的都多。
只是他不知道该不该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别人,因为有些人有的时候是朋友,有的时候便就是敌人了。
赵典自嘲地笑了笑,推开门,进了小满的屋子。
“你在跟你家主子生气吗?他不让你出来,你就不出来。”
里头的小满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维持这个姿势维持了有多久,反正趴在桌子上就不起来,整个一副懒洋洋的表情。
“我哪里敢生爷的气,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有我插嘴的余地。”
“瞧瞧,瞧瞧,都说这话了还不承认是生你家爷的气?”
小满撇了撇嘴。
“赵大人有喜欢过什么人吗?可曾为那人倾其所有,不留余地过?若是赵大人有过,便就不必再来劝我,爷的安排我不答应,大不了就是再也不出这个门罢了,我又不在乎。”
“喜欢,什么人?”
赵典这么一问,小满才觉得自己说漏了嘴,敢情把自己的老底都透光了啊!不过算了,赵大人也不是外人。
“嗯。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爷不同意,非要让我娶别人,我不同意,就被爷给关起来了。”
小满说的轻描淡写,可赵典却知道事态严重,小满喜欢的若是什么普通人,夏欢哪里会反对?夏欢又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再者说了,当日小满跪在雨里的样子,县衙里头那个人没看见?那明显是犯了大错。
小满说了什么?
为一个人倾其所有,不留余地?
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
小满能为了谁不分青红皂白,不顾仁义道德,甚而不惜陷自家主子于险地呢?
好像京城里头,也只有那么几位了吧。
赵典敛眸隐去了神色。
这个世道里,有哪个人没有故事。
“你也别记恨你家爷,他总是为你好的。”
小满自然知道夏欢是为了他好,可这世上的事,不是你知道该怎么做你就会怎么做的,有些时候,你左心口那里会不同意。
十分地不同意。
小满从桌子上直起身来,迎着外头的日光看向了赵典,
“我知道爷是为了我好,我也会为了爷好,可我也想让他好。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么复杂呢?爷现在不也没有事情吗?也许,大家都能好好活着呢?为什么你们总不肯相信。”
不是我们不肯相信,而是那样美好的东西真的不存在。
赵典看着小满那张被日光照亮的脸,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等到小满终于忍受不了赵典的沉默时,整个大地却是突然猛烈地摇晃了起来!
这是……地动!
此等情形,作为从小长在京城的小满自然也是没有见到过的。不过赵典可就不一样了,在川蜀这么个三天一小震,五天一大震的地方,不遇到地动那才是天大的怪事呢!也幸亏这么经年累月的训练,让赵县丞练就了一身极其敏捷的身手,还不等小满反应过来,这就已经拉着小满跑出了房门。
只是这次地动显然来的更凶猛些。
“赵大人……这……这是怎么了?”
赵典将小满拉到院子里后,眼睛却是看向了他们刚刚逃出来的房间,整个屋子左摇右摆不说,房顶上的瓦片更是一片一片地往下掉,噼里啪啦地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毛。
这是惹到老天爷什么了?
“天塌啦,地陷啦!天塌啦,地陷啦……”
这么一路上鬼哭狼嚎从屋子里跑出来的人,除了周子昌,不做第二人想。
“小典典,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好好的在屋里画画,怎么天就突然塌了呢?你是没看到刚刚的情景,我屋子那根梁子都快要断了……”
周子昌一边说着话还一边跳着脚,整个人蹦达在赵典周围,怎么也不肯停下来。
赵典也没法,只能双手按住周子昌的肩膀好让他冷静冷静。
“只是地动!没关系的!”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房子都快要塌了怎么可能没关系!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恶事!老天爷要来惩罚他啦!”
赵典见周子昌说说不停,这就失了耐心,一脚踹在周子昌的小腿上,就把他踹了个四脚朝天,
“只是地动!哪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事!”
被踹倒在地上的周子昌也不着急起来,躺在地上就接着撒泼,
“我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吗?书里的地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