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她总能隐隐感觉到一簇熟悉而炽热的目光,在紧紧地追随着她,凝注着她。
清丽无暇的美颜上露出了迷茫困惑的神情,紫苏迈开步履,奔至祭台最前方,踮起脚尖,迫切地搜寻着某个模糊而真切的幻影。
躲藏在远处的巨石之上,千容浅将紫苏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的心激动地狂跳不止,失控地想要抬起身子,想要狂奔至紫苏面前。
樊篱见状,赶忙伸出长臂,猛力地将他按住,刻意压低了嗓音,提醒他要克制:“公子。。。。。。万不可乱了方寸!我们纵使躲在此处,也要越发小心,若是被秦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是她。。。。。。真的是她。。。。。。她在找我,她在找我。。。。。。她一定在找我。。。。。。”俊美无俦的脸庞上笼罩着狂喜的光彩,千容浅重复着喃喃自语,“紫苏她知道我在。。。。。。。她知道我在。。。。。。”
“请公子冷静!”樊篱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复杂心情,但却不得不拼死阻拦,“小不忍则乱大谋!唯有保住性命,方能图谋大计!”
幽魅如潭的紫眸中缠绕上了缕缕情丝,千容浅目不转睛地凝睇着那抹纤柔清雅的倩影。
曾经,他不敢奢望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紫苏,还能再次感受到她的气息。
如今,那些往昔只能在梦境中一遍遍重演的画面,竟真切地发生在了眼前。
渐渐地,当千容浅看到了守候在紫苏身后的伟岸男子,看到了自他双眸中漫溢而出的柔情与怜爱,唇畔的笑纹散去了,阴沉之色挂满了眉梢,扒住巨石的大掌愤愤地绷紧了,青筋在手背上急促浮动。
紫苏身旁的位置,本应该是属于他的。
给予她呵护怜爱的,用那种温柔似水的目光凝视她的,紧紧地牵住她的手的,本应该是他!
“在找什么?”凤流钺阔步走近紫苏身后,双手扣住了她纤柔的肩膀,不解地问:“你看到了什么?看到了谁?”
“没有。。。。。。没有什么。。。。。。”极目远眺,紫苏所能望见的只有遮天蔽日的深林树荫,只有高耸的悬崖峭壁,失望地垂下唇角。
宽厚的手掌轻托住紫苏的颊畔,凤流钺担忧地凝睇萦绕在紫苏眉宇间的哀愁与落寞,“你想起了谁?是他,对吗?”
“陛下,不要再问了。”紫苏悲恸地摇了摇头,宛如碧泓的双眸中早已是雾气朦胧,央求道:“咱们回宫吧,回宫,带我走。”
她不想再待在这里,她渴望逃离。VIRb。
在这里她总能莫名地感触到属于千容浅的气息,属于千容浅的目光。
“好,回去。。。。。。回去。。。。。。”紫苏失控无措的模样让凤流钺心疼不已,他伸出长臂,将她拦腰抱起,牢牢地护在怀中,阔步走下了祭台登上了华丽的王撵。。。。。。
“陛下起驾。。。。。。”弗林高喝一声,浩浩汤汤的仪仗即刻向咸阳城驶去。。。。。。
“公子,他们走远了。”直至那遮天蔽日的黑色旌旗消失在天际边,樊篱才敢开口,深怕触痛了千容浅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方才的那一幕场景,他看得十分清楚,秦王与紫苏的关系亲密无间,果真如市井坊间传言的那般。
芙妃乃是秦王宠妃,独得圣宠,眷宠犹隆。
只怕,这一幕已化作了根根毒刺,深深地刺透了千容浅的心扉,留下了一道道看不见的伤口。
千容浅只觉脊背发紧,连呼吸都带着一分疼痛,山间的寒意一点一滴地沁入骨血,冻结了他所有的观感。
“寡人。。。。。。失去她了。。。。。。。寡人失去。。。。。。。紫苏了。。。。。。寡人失去了此生最爱的女子。。。。。。。”幽魅的眼眸染满了凄怆的悲伤,千容浅懊悔无极地攥紧了双拳,发狂地捶打着坚硬的石壁,“嘭。。。。。。嘭。。。。。。嘭。。。。。。”
顷刻间,他的双手已是血肉模糊,骨节都已暴露在外,看上去惨不忍睹。
“陛下!”樊篱慌忙地抓住了千容浅的手腕,深怕他在虐待自己,惊愕地盯着他满是血迹的十指,“陛下不可啊!”
“紫苏。。。。。。紫苏她不该,不该与凤流钺在一起。。。。。。”紫眸深处燃起了汹汹烈焰,千容浅决然地咬紧了银牙,厉声低吼:“寡人要夺回她!要夺回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咸阳宫,寰溪殿
“陛下,喝茶吧。”紫苏将烹好的香茶捧至凤流钺面前,柔声低语。
凤流钺接过茶,拉住了她的素指,要她与自己同坐一塌,“告诉寡人,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迎上了他犀利的探寻目光,紫苏也觉得自己该对凤流钺有个解释,“想起了过往的事。。。。。。想起了曾经的人。。。。。。一时情难自控,所以失态了,还望陛下见谅。”
“无需请求寡人的谅解,你本无错。”心中虽泛起涩涩酸楚,但凤流钺能够理解紫苏,自嘲的笑意浅露唇角,“寡人只是。。。。。。只是疯狂地嫉妒着你心中的那个男人。若是,寡人与你可以早些遇到,该有多好。”
“陛下,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们无法强求。。。。。。”紫苏感怀地微摇螓首,纤细的素指抚上了他微微褶皱的眉间,“天色不早,我想歇息了。”
“好,寡人也该回去了。”凤流钺不想逼迫紫苏太紧,他体贴地选择了退让,“明日寡人再来看你。”
紫苏感激地望着他,起身送他离开,“恭送陛下。。。。。。”
翌日清晨
紫苏在距离窗边不远的地方坐下,晾晒着一筐筐药草,只不过这次地上多了那张雪白色的豹皮,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温暖与舒适。
毓娟缓步走入内殿,轻声地向紫苏禀报:“娘娘,淩美人求见。”
“淩姬?让她进来。”紫苏抬起眼帘,略感惊讶,但还是应允了。
淩姬穿着一件淡黄色的金缕长裙,步履款款地入殿,当她看到紫苏不拘小节地坐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摆弄药草时,竟有些错愕。
在外间看来,能够独霸圣宠的妃嫔,定是仪态万方,婀娜多姿的美人儿。
想当然地,姣好容颜对后宫女子来说,是最重要的利器,怎想见芙姬竟是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打扮。
“淩姬给芙妃娘娘请安。”虽在猎场上两人有过一面之缘,但如今她们在宫中的地位可是天差地别,淩姬不敢妄自与紫苏讲热络,仍是紧守礼仪本分的。
“起身吧,不必那么拘礼,你先坐。”紫苏放下了手中的药草,唇畔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她起身,在铜盆中洗净了双手,这才坐在淩姬对面,命宫女们上茶,“今日来,可是有事?”
淩姬见她如此直接,也便不再遮遮藏藏,“娘娘,这件事着实难以启齿。。。。。。只是。。。。。。”
第三十二章 潜入秦宫
“淩姬,有什么话直接说吧。”紫苏望着她为难的神色,轻声宽慰道。
“娘娘,我。。。。。。我听闻陛下正在着手准备攻打赵国。”淩姬仰起头,明亮的黑眸中注满了忧伤,她无奈地逸出一声叹息。
紫苏神色微微一变,舒展的黛眉略略蹙起,“淩姬,朝政大事,非我等可以私下议论的。”
“娘娘,这个道理我懂,只是。。。。。。只是事关故土,我着实心焦如焚。父兄那边接连给我送来几封信,希望能透过我探听到陛下的些许口风。”焦急之色写满了眉间,淩姬诚恳地向紫苏请求:“希望娘娘看在我等都是背井离乡的和亲之女的份儿上,帮帮我。”
紫苏理解淩姬的心情,但她更加知道凤流钺的心思,但凡是他做出的决定,是绝无更改可能的。
“淩姬,我帮不了你,我无能无力。”紫苏摇了摇头,澄澈的眸底涌上了几许愧意,“虽然有违人情,但我还是要劝你,在咸阳宫中,谨守本分,其他的不要多想。”
“本分?娘娘所说的本分指的是什么?”淩姬并不认同紫苏的看法,唇边拂过了几缕凄然的笑意,“我们不是普通的妃嫔,我们为了各自的国家而来到咸阳宫的。。。。。。归根结底,我还是赵人。。。。。。若是不能为赵国尽一份力,我会自责,会痛不欲生。”
一番言辞让紫苏无力反驳,她只得垂下了眼帘。
“现如今,秦国国势极盛,恃强凌弱。。。。。。韩国已经被灭,紧接着就轮到了赵国。。。。。。。娘娘,你扪心自问,若是有一日,秦国攻楚,你也能事不关己,置身事外吗?”淩姬倾身向前,靠近紫苏,掷地有声地发问。
“淩姬,秦国攻赵,若是连你的父兄都无能为力,难不成他们寄希望于你一介女流来扭转乾坤不成?”蓦地掀开眼帘,紫苏以犀利的眸光望着淩姬。
“娘娘的意思,淩姬明白。。。。。。但正因父兄没有作为,才更需要我等尽一份心力。但凡他们有些血性,又岂会向秦国低头,和亲示好呢?”淩姬对父兄并无怨恨,只怪国家贫弱,时运不济。VIRd。
淩姬的坚持让紫苏颇为感动,她的态度终是有所软化,“我能为你做什么?”
“咸阳宫中,娘娘地位超然,陛下对娘娘更是宠信有加。。。。。。而我入宫多年,却连陛下的圣颜都难得一见。”淩姬难过地攥紧了十指,言语中溢满感伤与挫败,“父兄逼迫我摸清陛下的心思,甚至有机会为赵国求情,请陛下暂时不要攻打赵国。。。。。。可这都是我力所不逮的事呀。。。。。。”
“淩姬,你的意思是。。。。。。”困惑的神色笼罩在清丽的美颜上,紫苏柔声地问。
从座塌上匆匆起身,淩姬提起裙摆,出其不意地在紫苏面前跪了下来,“娘娘。。。。。。。求娘娘在陛下面前为我美言几句,让我有机会得见圣颜。。。。。。淩姬绝无非分之想,更无意争宠,只不过时局所迫,父兄威逼,家国逢难。。。。。。淩姬无奈之举。。。。。。求娘娘成全!”
紫苏赶忙坐下座塌,双手将她扶了起来,“这是做什么?有话好说。。。。。。”
淩姬的脸上早已是泪痕满布,她啜泣不止。
看着她哀婉哀伤的面容,紫苏真真是左右为难。
她太清楚秦王的性情,狂傲不羁,霸道专断,放眼天下,根本没有人能够左右他的好恶。
纵然紫苏好言相劝,保不准会引起秦王的怀疑,不但帮不到淩姬,反而会弄巧成拙。
“娘娘,我知道自己的要求让娘娘很是为难,但除了娘娘,我不知还能求谁。”淩姬扯住了紫苏的衣袖,恳切地哀求,“求娘娘为了我赵国千千万万的百姓,姑且一试吧。”
紫苏轻拍了拍淩姬的手背,柔声劝抚:“你且回去吧,此事容我想一想,我定当尽力。”
听到紫苏的话,淩姬破涕而笑,恭敬地向她叩拜谢恩:“娘娘的恩德,淩姬永世不忘。”
待到淩姬走后,毓娟捧着一盏茶,走到了紫苏身后,善意地提醒:“娘娘,不是奴婢多心,这后宫之中,您切莫再轻信任何人了。您现在圣宠眷顾,她们眼红得很。再说了,陛下喜欢谁,想要宠爱谁,岂是娘娘能干涉的?”
“毓娟,这我都懂。。。。。。只不过,她孤立无援的处境,我感同身受。”紫苏轻呷了口茶,澄澈的眸底染满哀伤。
想到终有一日,秦楚大战,她的心口便隐隐发疼。
家乡在遭受铁蹄的践踏,家乡的百姓们在遭受战火的折磨,那一刻,只怕紫苏亦不能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娘娘要三思啊,若是娘娘开口为淩姬争宠,陛下定会发怒的。”毓娟知道紫苏又动了恻隐之心,赶忙阻拦,“纵然她见到了陛下,又能如何?陛下的心意岂会因她而改变?”
紫苏扬起素指,轻挥了挥,“别说了,我心里很乱,想静一静。”
“是。”毓娟恭谨地服了服身,退出了内殿。。。。。。
咸阳郊外13757131
出亮无着。“你是季生?上次芙妃娘娘的画像可是出自你的手笔?”千容浅坐在干草堆上,犀利的目光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回禀陛下,奴才是季生,正是奴才绘出了芙妃娘娘的容貌。”季生跪在地上,沉声应答。
千容浅仰起头,以眼神示意守在一旁的樊篱。
樊篱心领神会,微微颔首,带着禁卫们退了出去,在茅草屋周围布防。
“寡人问你,咸阳宫守卫情况如何?可有机会可以潜入?”幽魅的紫眸深处窜起缕缕急切,千容浅直截了当地问。
季生震惊地蹙起眉间,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陛下想要潜入咸阳宫?”
“没错!”千容浅斩钉截铁地应道,他虽远远地见了紫苏,但两人却没有对视。
时至此刻,他甚至都不确定,紫苏是否看到了他。
那份深埋在心底的渴望并未因望见紫苏而减灭,反而却越发强烈起来。
“这。。。。。。实在太危险了。咸阳宫守卫森严,而且芙妃娘娘所在内宫,她的寰溪殿距离秦王的寝宫只有一座拱桥阻隔,附近的守卫更加严密,连一只蜜蜂都没办法飞入。”季生据实禀报,希望能打消千容浅的念头。
“你可以带寡人入宫。”千容浅以笃定的口吻命令,根本不给季生商量的余地。
“陛下。。。。。。”季生为难地低下头,“这。。。。。。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寡人管不了太多,由你来全权安排,包括入宫的行头,进入与离开的路线。。。。。。。”修长的指尖轻抵住头侧,敛起了复杂的情愫,千容浅状似无意地开了口,“芙妃她。。。。。。她与秦王之间,果真如外间所传的那般吗?给寡人仔细讲讲。”
季生猜不透为何楚王会对外嫁的郡主如此伤心,纵然满腹困惑,但他亦不敢轻易多问。
“回禀陛下,确如外间传闻。秦王对芙妃娘娘宠爱有加,众人皆知。。。。。。。”季生垂着头,娓娓道来:“秦王性情冷傲,多年来后宫妃嫔极少有能深得荣宠之人。秦王此人并不沉溺女色,子嗣也不多。。。。。。。但惟独对芙妃娘娘另眼相看,曾经有后妃用了芙妃娘娘给开的药,小产了。。。。。。但秦王并未追究,他是颇为信任芙妃娘娘的。。。。。。还有一次。。。。。。”
听着季生的讲述,千容浅的面色愈见暗沉,他默默地攥拢的大掌,暗恨地咬紧了银牙。
隐隐的痛在撕扯他的心,怒意与悔恨在一点一滴地消磨他的冷静与自持。
难怪紫苏与秦王在一起时,会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欣然。
“别说了!”蓦然间,攥紧的拳头愤愤地捶打面前的书案,千容浅暴怒地低吼。
季生惊恐地噤了声,谨慎地注视着千容浅铁青的面色。
“去准备,潜入王宫之事,越快越好。。。。。。越快越好!”千容浅深知此行的危险性,稍有差池,他便是有去无回。
但他已经疯了,连思考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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