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是不好听那样简单?
“今日的事,却是我做错了。”
她偷扒着眼睛瞧了他一眼。
“你也知道,赵晗师姐是对咱们有恩的,我也是被逼的无法才出此下策。苏漾总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旁的法子。”
“赵晗师姐人那么好,我也真的希望她能同我一样幸福。这次的事,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就是担心你知道了会不高兴。善意的谎言总是可以被原谅的,你说是不是?”
好话说了半箩筐,对面的苏小千岁也只回了声。
“恩。”
宁静的书房内,只能听到风吹落叶的声音。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彻底江郎才尽了。
“还不过来哄我么?”
良久之后,他坐在案前如是说,蹙起的长眉像是在控诉她的迟钝。
生气了都不用哄的吗?
沈衡闻言立马冲到他怀里。
“哄你好不好?不要生气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敢了。”
千岁神色恹恹的伸手搂着她,挑眉道。
“下次么?”
“没有下次,没有下次。。。”
他垂下头,径自将那张和离书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扔在铜盆里烧了。
“再大的事也不能拿这个开玩笑。”
他不待见这东西。
沈衡乖乖点头应下,十分听话的样子。
“最近一个月,我只当你们想了什么好主意。没想到就是这个,我问你,若是苏漾真的任赵晗就这么嫁了,你打算怎么办?”
真的任赵晗嫁了?沈衡惊愕抬眼。
“他应该不会那般狠心吧?”
“我不是他,自然想不到他会做什么样的决定。或许会阻止,也或许会放任。这样没把握的结果,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去尝试。”
沈衡闻言深思了一会儿了,轻声道。
“你这话,是不是在间接说我没有脑子?”
“这已经是很直接的说法了。”
再委婉一些的,他怕她听不出来。
沈大小姐脸上剧烈抽搐了一会儿,坚强的转过脸去看他。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自己有把握,又肯定能让苏漾接受赵晗的法子。”
他懒洋洋的靠在桌边。
“无利不起早,夫人拿什么同为夫交换?”
“自己人也算计的那么清?”
“自己人不是也算计我么。”
不然那和离书怎么来的。
沈大小姐理亏在先,小脸涨的通红,转脸对着门外偷听的道道和赵晗道。
“那个。。。药可以煎了。”
这是一句极为隐晦的暗示,屋外的两个人都露出了暧昧的奸笑。
沈衡觉得自己是为友情献。身的,喝过汤药之后对赵晗邀功道:“今儿晚上就让你出嫁,姐们儿够义气吧?”
她笑眯眯的瞅着她放在腰上的手,坦然道:“你也不亏嘛。”
傍晚十分,王府里突然亮起了红灯,一排排装着珍贵物事的珠宝箱子摆了整整一地。
漾小爷呆在里头不时伸着脖子看着,眼见着赵晗身披凤冠霞帔被送到一台轿子里,也是一怔。
他是不相信苏月锦会娶赵晗的,但是眼见这架势又有些发蒙。
苏漾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知道看见她双足消失在眼前的那一刻,脑中一片空白。
紧闭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他看见了斜靠在一侧磕着瓜子的苏月锦。
几步上前问到。
“赵晗这是去哪?”
“当然是嫁人了。”他奇怪的抬眼看他。“男方家里就住在对面,离我们近的很。要不要一起去吃杯水酒?”
这怎么可能呢?
“你们又在搞什么鬼?”
“那么激动做什么?师姐今年都已经二十六岁了,换做寻常妇人早该是儿女成群的年纪,你原该高兴才是。”
苏小千岁说完也没再理他,径自拉了换好衣服的沈衡去了对面。
屋外摆放着好几十桌宴席,桃仁蔬果都盖着大红的喜字,极是喜庆的样子。但座上却是空荡荡,看不见贺喜的亲朋。
苏漾一路跟着他们走进,越瞧越觉得奇怪。
眼见着他们来到后院进了一处婚房,便也云里雾里的跟着迈进去了。
潜意识里,他也想知道赵晗嫁了个什么样的人。
身穿大红段花吉服的少女已经揭了盖头,由自端着一碗米饭吃的香甜。
看见几人进来,还大方的招呼:“过来吃。”
他环顾着四周,依旧没有看见新郎的踪影。再回过神来时,只觉灵谷,曲海几处大穴被封住了。
眼前是苏小千岁慢慢收回去的银针,他怔愣的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
“你居然阴我?”
苏小千岁甚是无辜的摇头。
“这怎么能算阴呢?分明是你自己走进来的。”
而后吩咐早已守在一旁的桂圆。
“帮新郎官穿的喜庆点,莫要误了吉时。”
可怜漾小爷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成婚居然是这样的。
扯着苏月锦的袖子义愤填膺的道。
“你忘了师傅说我会克妻的吗?”
苏小千岁着实想了一会儿,慢条斯理的点头。
“他还对着咱们山里的兔子说过,能将它点化成仙,结果第二日就将它做成了红烧兔肉。”
苏漾承认,自己这个借口找的够烂。
“能不能让我再考虑一下。”就算他喜欢赵晗,但是那人的性子也着实令人头疼。
一个能一气之下将自己“相公”扔在画舫中卖唱的女人,谁娶之前不要好生思量一下。
苏小千岁觉得,同为男人,他是能够理解拥有一个不温顺的妻子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的。
但是。
“一辈子也不长,忍一忍便凑合了吧。”
手中被塞入了一根红色绸缎,他听到了他逐渐远去的声音。
“从今以后,世上再无苏漾。哥,你并不欠我什么,新婚快乐。”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就像他了解他一样。
赵晗守了他十四年,苦等一个承诺。苏漾陪了苏月锦十四年,为的是赎他心底的那份愧疚。他迟迟不娶,只是想等到他坐稳了那个位置之后再心安理得的离去。
男子之间的情谊其实就是这样简单,没有女子之间那般细腻,却是源自心底最真的那份挚诚。
穿戴整齐之后,漾小爷被拉上了堂前,座下已经是高朋满座。
他看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和同为王府效力的同僚。
顾允之供着双手上前贺道:“漾小爷今日格外俊朗,祝两位新人同福同寿百年好合。”
他呲着小牙瞪他,分明看见了那双眼底的戏谑。
待要张口说什么,却震惊发现高堂之上不知何时坐了两个人,赫然是微服而至的皇上和皇后娘娘。
他们并未穿着宫中正式的吉服,而是如寻常百姓家的父母一样,穿着颜色艳丽的喜庆罗衣。
皇后娘娘一面抓了一把花生嚼着一面道。
“我儿快来拜我,晚膳都未及用便赶过来了,你这亲结的可真够突然的。”
说过之后,又觉得这句玩笑话配上自己的脸会觉得不亲和,便在话尾加了句“呵呵。”
皇帝陛下虽说也来的突然,但好在出门前摆阔摆的惯了,拿着两只西域进供的凤血玉镯放到两位新人手里。
“相爱容易相守难,漾儿,好生待人家姑娘。”
他傻傻站在原地,只觉整个眼眶都湿润了。
王八蛋的苏月锦,居然连最后的退路也给他堵上了,还弄的这般煽情。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很感动。
父母的祝福,亲朋的贺喜,不算温柔的娇妻。虽是赶鸭子上架,却也是曾经一直在脑海中想象的样子。
正想着要不要兄友弟恭一番,就听见不远处苏月锦和顾允之两个人没什么节操的在那打赌。
“你猜他会不会哭?”
“难说,他小时候可矫情了。”
“我赌一百两银子,他等下会死撑到底。”
“我赌两百,他会躲在角落里抹眼泪,不然我就将他罐子里的蛐蛐炸成一盘小菜。”
结果当然是苏千岁赢了。
漾小爷擦着眼角硬挤出来的泪水,仰天长叹。
“这特么就是兄弟。。。”
因着婚礼是临时决定的,所以半数宾客都是临近的百姓。皇后娘娘是个不会招呼人的,最后这事自然落到儿媳沈衡的头上。
就见她身穿一身妃色罗裙穿梭在人群之中,不论男女老少皆是笑脸相迎。那份淡然和亲和是任何一个自视甚高的官家小姐装不出来的。
顾允之望着那道身影许久,苦涩叹息:“好像错过了自己的下半辈子一样。”
这样纯粹的人,世间也仅得这一个了,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
话落却并没有得到回应,抬眼之际便对上了苏月锦陷入沉思的脸。
他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莫不是在愧疚?当年是我自己选择要去江城的,若是没有你的力保,我也不会坐上今日的位置。”
得失之间,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
“允之,你想多了。”
“我只是在琢磨,上次你欠我的红包,如果这次一并要回来会不会不太好。银子带够了吗?”
顾小侯爷的脸彻底僵硬了,奕奕然塞了一把银票给他。
两两相视又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个家伙,总是用这种奇怪的方式让人轻松。
“你会找到的。”
缘分天定,谁说错过便一定是失去呢。
缘分来时,总是让人措手不及。或许顾允之的幸福很快就会出现,至于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那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后记
庆元朝北靖五十二年,六皇子苏月锦登基继承大统,改年号玉恒。封礼部尚书沈括之女沈衡为后,封号懿初。
帝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善用新政。平定边疆叛乱,提倡文武双修。治理下的国家百姓皆安居乐业,齐齐称颂。
然,唯有一事令人称奇。
便是帝后情深,后宫佳丽只得沈皇后一人,共育有三男两女,值此一生都未再娶。是庆元朝史上,唯一一位同发妻白头到老的君主。
后世子孙多有艳羡,坊间更是将帝后的爱情写成话本流传至今,史称:举案奇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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