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她那点现代知识赚点小钱没问题,可要养活一大家子,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建筑系的学生,还一上课就睡觉,造个房子都成问题,何况去经商了。
这一大早起来,心情异常烦闷,便在府里慢悠悠地逛着。她也不知该上哪儿去,只是漫无目的地迈着步子。
走着走着,突然嗅到一阵花香,淡淡的香味儿钻入鼻腔,令人的心情莫名的一震。
抬眸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一个小小的院子,青墙绿瓦,清静幽雅,只是看着恁的眼熟。
这是生她的那个女人的院子,她怎么无意间走这儿来了?
是母女天性使然?即使她不承认,不接受,那个女人终归是她的母亲,不由自主地想要往这儿走了?
虽然也知道该扭头回去,可两只脚却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心想着,就看看吧,看一次也没什么的。
颤颤地手指终于推开了那扇小门,院子里如她上次所见的一样,干净整洁,略有些空旷。名义上是她母亲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衣坐在院子里呆呆地望着天空,一张绝美的脸上表情空洞无神。
梅饭没来由地心里发堵,这就是生她的女人,她的母亲,而到现在她叫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长什么样都没印象了,想想真是讽刺。
撇了撇唇,转身想离开,却忽然眼前人影一闪,有一个白乎乎的东西落在身前。
梅饭看清楚,不由暗叫一声“倒霉”。
缥家人似乎都喜欢突然袭击,每次出现都好像鬼一样无声无息。
“你不愿看见我?”班唇角轻扬,露出依稀可见的弧度。
梅饭很不客气地答了声“是”,她宁愿看见的是霄,也不愿是他。
想到霄,心里莫名的一紧,她离开蔷薇宫时都没来得及告别,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班对她的无理混不在意,玩味的一笑,扭脸去看那发呆的女人。
“这人是谁?”
“我娘。”梅饭轻叹,虽不愿承认,可血缘这种关系又岂是想抛就能抛的掉的。
班盯着女人看了几眼,突然脸色一霁,冷声道:“那不是你母亲。”
梅饭呆了呆,不知他是何意。
“这易容术倒是不错,面具也做得精巧,可惜啊,她遇上的是缥家人。”班冷笑一声,突地掐住她娘的下巴,手指一捻,竟从上面揭下薄薄的一层。
人皮面具?
梅饭一惊,向前走了几步去看那女人的脸。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有几分秀气,却谈不上国色,她眼神空洞,神情痴迷地看着他们,似浑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她娘的脸,可却是个十足十的傻子。
“说,是谁让你假扮的我娘的?”她厉声喝问,换来的只是对方傻呵呵地笑。
她表情微滞,问傻子这种问题,问了也是白问。
班拿着人皮面具细细看着,双眼慢慢眯了起来,“这样的好手艺,也只有缥家人有这本事了。”他说着伸手把面具甩在地上,似乎并没把这放在眼里,可手指却无意识地在腿上敲动着,仿若在思索什么。
梅饭也在思索。
若这个女人不是她娘,那她娘又在哪儿呢?
她很少来这个院子,也没近距离看过这个女人,所以从来没看出她是假冒的。班的眼睛比他毒,能一眼瞧出来也不意外。
不过缥家人?她努力想着所有姓缥的,霄、班、稷,似乎哪个的可能性都不大。缥稷没出过缥家,班的样子似乎只是刚发现,至于霄虽出入梅家多次,也不像看出端贻的,否则也不会把她抓去蔷薇宫。更何况他们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绝不会给她娘换脸。
亲娘转眼变成了外人,班看了看兀自发呆地梅饭,笑得颇为可恶,“本宫有事先走,你呢,就在这儿好好想想为什么吧。”
梅饭不由咬牙,恨声道:“你来就是看我发呆的?”
班哈哈一笑,身形一动,以极优雅的姿势飞上墙头。
“当然不是,本宫原想告诉你关于桃颜的事,不过现在却不想说了。”说完大笑着消失在长满杂草的墙头上。
他怎么也不滑一跤呢?最好摔断一身贼骨。梅饭恨恨地想着,却也知道根本不可能。班的功夫比霄都要好上半分,恐怕从万尺悬崖上摔下去也死不了。
不过他说桃颜,桃颜会有什么事,需要劳动他亲自走一趟?
以她对这位的了解,绝不相信他是存了什么好心的。若他真想叫她知道点什么,不久必然还会再来的。这样想着,便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今日本是随意一逛,没想接出一个大秘密,小心肝顿时沉甸甸地,回去的脚步也迈的很是沉重。
假冒娘亲的事父亲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他每次望向母亲的表情不会那么痛苦,班应该也不是刻意要揭露这个秘密,他来找她,然后碰巧遇上,又碰巧看出端贻。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有些事瞒也瞒不住的。
乌龟的速度踱到书房,一抬头就看见几双亮晶晶地眼睛盯着自己。那是府里的几位管事,一大早就候在这里,只等她回来。
梅饭知道这是因为昨天的帐没说清,不由有些头疼。
“我要先去更衣。”她咧嘴笑笑,兔子似地跑走了。
现在她脑子一团浆糊,可没信心面对他们的故意刁难和问询,所以还是躲开了好点。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几个管事都频频摇头,表情颇为不耻。
梅饭却顾不得这些,一路小跑着溜回自己小院。她今天一早喝了两碗豆浆,这会儿还真有点想解手。转身进了后室,哗啦啦一阵水响后,才心满意足地踱着方步出来。
而那微笑的小脸在看见一地的账本时瞬间垮了下来。挠了挠头,继续抱着账本死啃,想当年高考时都没见她这么用心过。
※
三日之后,她的账本依然没啃明白,不过就在她痛苦煎熬时,一个救星从天上轰然而降,在梅府上下溅起了一层浪花。
救星是范春姨娘,梅九的老妈。她一进门就拉着梅饭的手,哭天抹泪地诉说着自己悲情的遭遇。在一月前范春姨娘是追着梅九走的,可后来追不到梅九,反受了许多苦,心里又惦念着老爷和夫人这才赶紧回来。
梅饭对她的说辞并不相信,虽也疑心她回来未必存了好心,可对于有人解救她出苦海,还是高兴地手舞足蹈。当年梅五管家时范春就帮着一起料理府里的生意,算盘打得极好,对商务也很有一套,真真是一个好当家。她欣喜地把一堆账本交了出去,仿佛那是一堆烫手的山芋。
范春姨娘似心中早有打算,假装推辞了两下,便欣然领受了。
看她满面含笑,暗自得意的样子,梅饭也不恼,心想着是死是活随他们去吧,只想不把府里人都饿死,随他们怎么折腾都行。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再次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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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再次回京
又过了几天,二姨娘和梅七也拎着包袱回家了,看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一想就知道是被婆家赶回来的。
梅七好歹也是梅家的小姐,虽不受宠,在青州却也一直是有地位有面子的。自到了苏家之后,每天被夫婿非打即骂,饭也吃不饱,看尽人家脸色,就连个小丫鬟也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日子过得很是辛苦。
二姨娘本以为梅家没落了,能跟着女儿享两天福,可过了十几天就过不下去了,哄着梅七收拾东西回娘家。
苏家自是巴不得如此,当即写了休书,扔给二人,还放下狠话,“有生之年不得踏入苏家。”
梅七原来只是想回了娘家能缓和一下矛盾,没承想竟被人羞了,自是哭得肝肠寸断。
她也是个有心气的,人家不要,难道还要上杆子求不成?跺了跺脚,拎着包袱回了娘家。
按说,休回家的女儿是不让入门的,父母兄弟能在府外给寻个住处都算仁至义尽了,自不可能敞开大门迎接。
梅饭却不管这个,既然回来,那就养着,等哪天都没吃没喝,便一齐要饭去,反正丢人也不是她一个。
范春姨娘确实有两把刷子,短短几天功夫便把账本理了个清楚,大钥匙往身上一挂,竟有几分主母主持中馈的当家风范。她对坐生意也很在行,梅家剩有的十几家店铺,该开张的照常开张,该整顿的都整顿一新,说多红火谈不上,但维持全府的吃喝还是没问题的。还有梅家的庄子和土地,也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府里的下人对她有不服的,被大刀阔斧的拾掇了个遍,都不敢再闹事偷懒,一切又步上了正轨,比之从前还井然有序。
梅饭见她做得不错,也就撒出手来,白顶了个宗主名,却屁事不管,倒过了几天逍遥日子。每天和李悦谱谱曲,聊聊天,游游湖,前所未有的畅快。
算一算,李悦在梅家待的时日不多,他又不是梅家什么人,总不好永远厚着脸皮待下去。终一日,他似良心发现,便试探着跟梅饭告辞。
梅饭问他要去哪儿,他想了想道:“李家有往京里迁的意思,我走了这许多时日,也差不多都布置好了,不如到京里看看。”
说着,不时眼角斜梅饭一眼,想看清她有什么反应。梅饭可没注意他这点小心思,低着头似有些沉闷。
上京啊,其实她也想去的,桃颜这许多时日都没消息给她,心里总觉得不安稳。就算不想娶她了,也该说一声的,老这么抻着算怎么回事?有心去当面问问吧,又觉得有点不好问出口,可不问,心里又痒得难受。
李悦对她的心思隐隐猜出两分,轻声道:“听说梅二爷现在在京里,你可有心去见见?”
这一句倒真说到梅饭心里去了。对了,还有二叔呢,梅家对她最好的除了梅御之外就是这位二叔了。
她回过头,微笑,“你若上京,便带我同去吧。”
“好。”李悦也笑,发自内心的真挚笑容。看来他又可以和她共处一段时间了。
对于梅饭突如其来的上京要求,梅家没有任何人表示反对,本来她就是宗主,万事她最大,别人自然不愿干涉,何况有人还巴不得她能离开。她在这儿,还挡了别人大展身手的谋划了。
※
连日急赶,越往京都走,梅饭越觉不安,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
入怀着忐忑的心情,城后,她就和李悦说要分开走。
李悦想跟着她一起去梅家在京都的宅院,却被婉言拒绝了。他也有点不好意思,磨磨蹭蹭了许久终于答应回李家去了。临走自然嘱咐她,有什么事赶紧通个消息。
梅饭点头应下。她只所以叫他走,主要源于心里的不安,多事之秋万事还是小心点的好,她不愿他跟她一起陷入危险之中。
辞别李悦,马车来到久违的礼士胡同一号。正门左右两侧各蹲着一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的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尚书府”五个大字。
一切似乎还与以前一样,只是物在人非,当年坐镇这里的人已经不在人世。梅饭叹息一声,让人上去叫门。
门房听说是八小姐来了,都很高兴,热情的样子与初次前来有了天壤之别。
这座宅子是朝廷前阵子刚发还的,新帝登基后以前抄没大臣的财物都发还了。这座宅子也不例外,不过现在被记在了梅述名下。
梅饭进门,便问管事,“二叔可在?”
“二老爷昨日才回的府,正在房间休息呢。”
梅饭大喜,梅述居然在,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曾几次派人来京都打探消息,都说二老爷不知所踪,没想到她今日来的还真巧。
梅述这一觉睡的时间很长,到了入夜掌灯时分才醒转过来,听说梅饭到了,忙吩咐准备晚膳和侄女边吃边聊。
数月未见,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满脸的疲惫之色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不过精神还好,只是看着她时,眼神时而流露出悲伤。
见过礼,梅述招呼她坐下,悲声道:“我外出几月,没想大哥就先去了,是我对不起你们,若我在或许大哥也不会走得那么快。”
提起父亲,梅饭有些哽咽,“这不怨二叔,要怨也是怨我……。”是她耽搁的时间太长了。
可世间没有那么多的或许,有些事已过,想找也找不回来了。两人唏嘘了一阵,梅饭才转入正题,“二叔这几个月都去了哪儿?怎的没半点消息?”
“去帮皇上办了几件差事。”
他不欲多说,梅饭也知趣的不再问下去,皇上的差事想必隐秘之极的,只是让她意外的是梅家不是一向不参与派系争斗的吗?何时入了桃家阵营?
两人各想各事,相顾无言,这顿饭顿时吃得索然无味。
待了片刻,梅述忽然道:“饭儿,其实你不该进京的。”
“为何?”梅饭不解。
梅述也不知该怎么跟她说,只觉嘴里有些发苦。
“你连日辛苦,好好睡一觉吧,有事咱们回头再说。”
他明显是有事,只不知因何原因又不嫌说了,梅饭心里奇怪,有心想问一句,却见他已起身站起,向寝房而去。
她自然不能追过去,只得带着春梅回住处。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前事尽忘奈如何'
收费章节(8点)
第二百三十章前事尽忘奈如何
第二日一早,梅述就离府,嘱咐管家,等梅饭起来,就让她收拾东西回青州。
梅饭自是不愿的,就算人死前都会死个明白,要她回去,怎么也得有个说法吧。所以她一整天都等在府里,等梅述回来。她要问清楚到底为什么,而最后走不走,要由她自己判断。
可等了一整天,梅述都没有回来,让人心焦不已。
他没回来,却来两位不速之客。
班是最先到的,他一进门就点倒春梅,然后对着梅饭阴测测地一笑。
梅饭先心中一惊,随后送了他一个超大白眼。
“宫主这么横冲直闯,是要杀人,还是越货?”
班怔了一下,随即大笑,“果然有点意思,原以为会吓到你,谁知却碰上个不怕死的。”
梅饭咧嘴苦笑,他若想杀她可以有一万种法子,但绝不会这么大摇大摆飞到面前,还点倒她的丫鬟。这点认识她还是有的。
“不知宫主所来为何?”
班笑道:“上次话没跟你说完,总觉缺了点什么,回去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香,就赶紧又回来了。”
梅饭顿时哭笑不得,难道他千里迢迢从蔷薇宫赶来,就为了要对她说几句话吗?
她轻福一礼,“那就请宫主赶紧说吧,梅饭还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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