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夺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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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凤夺嫡-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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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孩儿失礼了。”梅九对着大夫人盈盈一拜。

大夫人忙把她揽在怀里,颇似心痛地问,“刚才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汤怎么就洒了?”

这一问,梅九哭声更大了,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般。

不知为何,梅饭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心想,这事不会要赖到她身上吧。

梅九抽泣着在几个老辈的追问下,终于开了口,“是八姐姐,她刚才恶狠狠地瞪我来着,我一吓,汤碗便洒了。”她说的可怜巴巴,怕怕地眼神不时瞥向这边,仿佛她是什么长角怪物。

真是人无杀虎心,虎有害人意。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跟一个孩子辩白这个,只会更加招人厌烦。

梅饭轻叹一声,在大夫人的冷声喝问下连连认罪,只说自己是不小心的,没想到倒吓着九妹妹了。

看她态度诚恳,大夫人也不好再责骂什么,请示了梅御,就罚她明天闭门思过,一天不许出门。

梅饭心里泛酸,却不得不连声叩谢,嘴上还得感激九妹妹的“小人大度”,不跟她计较。

在她俯身下拜时,虽没抬头,却已感受到梅九得意的笑意。

认个错而已,也并不觉得多委屈,不过却有一种凄凉的悲哀渐渐袭上心头。

煮豆持作羹;

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

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





一场欢送宴,就在这场闹剧中草草收场了。有幸灾乐祸的难免多吃几口,那些食不下咽的也不一定是为她。总之,戏散了,人也就散了。

被春梅扶着往她的小院走,一路上春梅很为她打抱不平,直说根本没瞧见她瞪九小姐,却偏偏被九小姐诬陷。

梅饭也不说话,只默默地走着。

这时,突然后面有人低低地叫了声,“八小姐,等等。”

梅饭回头,就见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女子,大约二十八九岁,长得很是端庄亮丽。

一见到她,饭饭顿觉一股凉意从心头蹿下脚底,“轰”地一下,脑中瞬间空洞。

“八小姐认识我吗?我是九小姐的母亲。”那女人做着自我介绍。

认识?她何止认识她,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张脸。她就是她出生在这个世上,所见到的第一个人,那个在襁褓中就抱过她的丫鬟,她母亲身边的那个丫鬟,也是亲手把她换成男婴的那个。

那一日的场景,早已深深印入脑中,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了。

“小姐你怎么了?”春梅轻扶了她一下,有些差异她的失态。

梅饭定了定神,问道:“姨娘有什么事?”

其实梅家的两个妾室她也见过几次了,只是从来见的时候都是低着头,所以也没看清过长什么样。不然早认出,她是当年的那个丫鬟了。

只是,她从奴变主,是因为换男有功,才会被三夫人赏了个好归宿吗?这个念想,让她不由掐白了手指,只觉得心里很乱很乱,下面她在说什么,也没听进去了。

直到春梅喊了句,“范春姨娘慢走。”她才瞬间清醒。

“她叫范春吗?”望着她的背影,梅饭轻声问。

春梅撇撇嘴,颇为不屑道:“是啊,她以前是三夫人的洗脚婢,现在却是大夫人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了。”

反观当年红极的三夫人却成了疯妇一个,所以人生起伏,有时还真不是出身贵贱做的准的。

梅饭记起马车上春梅似乎说过洗脚婢的事。当时她也没在意,没想到这个洗脚婢跟自己还有这么大的渊源。

“她刚才说什么。”此时方才想起,这女人到底找自己什么事。

春天有些疑惑小姐刚才都听什么了。

春梅却一撇嘴道:“还不是跟小姐道歉,说她教女无方,让小姐受委屈了。”

她说着又似颇为不满道:“我看这母女俩就是别有用心,这边刚整了人,那边就来个卖好的,天底下哪有这巧的事?要不怎么说范春姨娘会做人呢,两边不得罪。前厅的事哪个明眼人看不出来,偏大夫人就信了那梅九……。”

“小姐,你也是,怎么就认了呢。要是不认,大夫人也未必能把你怎么样,也不会被罚了。这下好了,她们认为你好欺负,以后更会欺负人了……明天老爷上京,连送行都不能了……。”

饭饭也没心情阻止她,任她絮絮念着。好欺负吗?她没那么好心眼。早晚有收拾那小恶魔的时候,不过不是现在。

她对别的事可以不在意,可不能送父亲上路却让她很是遗憾。



因为一天不能出门,梅饭脸也不洗,头也不梳,就这么闲闲地躺在床上。春梅来看过几次,见她不说话,便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春天给她送饭进来。

梅饭也没什么胃口,随便扒了两口又躺回床上。她也想不出什么事情可做,只好这么干巴巴的呆着。这会儿父亲大概已经走了吧,他一走,就更没什么好让她惦记的了。

对于这种变态惩罚人的法子,她心里很是愤愤。也只有大夫人那种严谨的恶魔性格,才会想出这样折磨人的法子。闭门思过?这根关禁闭有什么区别?

烦啊,烦啊,烦死了。

正念到第七百一十八个烦字时,突然房门被大力的撞开,接着春天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小姐出大事了。”

梅饭抬了抬眼皮,不太感兴趣。她现在在关禁闭,就算府里着火了也不关她的事。

春梅好奇心盛,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老爷……。”她喘了口粗气。

“老爷怎么了?”春梅急问。

“爹爹出什么事了?”梅饭也不禁从床上跳起来,梅御的事她比什么都关心。

“老爷没出事啊。”春天终于调匀了气,“我只是说老爷让人给小姐送礼来了。”

恨恨地瞪她一眼,没事大喘气干什么?

“人呢?”

“在外面。”

……

一刻之后,送礼的小厮被请进来了,是梅御常跟在身边的那个。他把礼物奉上前,恭声道:“老爷让我把这个送来,说是恭贺小姐大通的贺礼。”

小厮要去追赶梅御,所以放下礼物就匆匆告辞了。

饭饭心满意足的抱着那盒子,不管里面是什么,只要是父亲送的她都很开心。

她在这边高高兴兴的拆礼物,春梅却对着春天不停数落。

“以后别这么莽莽撞撞,你这样会吓死人的,再急得事也要沉住气,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小姐吗?”

梅饭抽空向那边看一眼,心说,天塌下来她才不扛呢。

盒子包装的很是精细,打开之后是一个柔软丝绸包裹的小包。怀着期待的心情一层层打开,最里面则是一只含翠欲滴的玉镯。

“哇,小姐,好漂亮。”春梅也顾不得数落春天了,立刻飞奔过来。

梅饭含笑着戴在手上,大小很合适,翠绿的颜色衬的皮肤越发白皙了。她虽然不喜欢绿色,不过翡翠这种昂贵之物除外。

“小姐,老爷真的很疼你,这镯子应该很贵的。”春天也走了过来,一脸艳羡地叹息。她的性格就是这样,脾气好,而且不记仇,刚才春梅那么苛责她,她也没放在心上。

梅饭点点头,笑得一脸甜蜜。

镯子在手上把玩了会儿,一时舍不得摘下来,这时却外面有人回,说七小姐到了。

她忙吩咐春天把镯子收好,这么好的东西若被梅七看到,备不住就得没了。

迎了客人进来,梅七一见她便掩嘴轻笑,“我猜着你一个人没意思,就赶紧过来陪陪你,怎么样,可还过得舒服?”

“虽然无聊了点,不过难得有时间休息一日,倒也没什么。”梅饭笑着请她坐下,又吩咐春梅去准备茶点。

今早没能送梅御走,见梅七来了,便问她,父亲走的情形。

梅七笑道:“那自然是排场已极,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到了,还有一些族人也过来相送,都快送出城门十里了。”

“你怎么又知道了?”梅饭笑问。若真送出十里,这会子她还能回得来?

“我是猜的呗。”梅七大笑。

梅饭心有所感,叹一声,“父亲这回走,我也有点伤感的,刚认了亲,就不在身边,下回再见时也不知几何了。”

“这回你可说错了。”梅七道。

饭饭疑惑地看她一眼。

这时春梅端了茶来,她抿了一口觉得烫,又放下了。

“父亲走时说了,过些时日叔父要归来探亲,我琢磨着多年没见,叔父来了,他也必会回来的。“

“但愿如此。”

“肯定如此。”

“又是猜的吗?”梅饭取笑她。

“肯定是猜的啊。”梅七答得理所当然,她又不是父亲肚里的蛔虫。

两人说着,不禁相视一笑。



她们的叔父叫梅述,任礼部尚书。不过从三年前就被派到洪国去做使臣。梅述一生从没娶过妻,也没有子嗣,对她们这几个姐妹都是很好的,再加上为人风趣,性子和善,所以梅家人上上下下倒都盼着这位二老爷归家。

正文 第八十九章一场,恐怖一夜

又聊了会子,梅七嫌糕点不新鲜,茶沏的不好,让春梅去重新弄过。

春梅老大不乐意,嘟着嘴走出去。她的小姐从来不对这些东西挑剔,自然对别人小姐的指使不甚高兴。

看看屋里没了旁人,梅七便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妹妹,昨天的事你怎么就认了,九妹妹明显在陷害你呢。”

梅饭闻听,不由一笑,“大夫人都已认定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昨天的事让她看清了一个事实,只要抱上条粗腿,没理也有理。不过当家的大夫人,永远也不可能是她的粗腿就是了。

梅七还有些不服气,哼一声道:“梅九那小萝卜丁也成气候了,这多半是梅五那妖精教的,跟着她就学不了好。”

梅九是跟着梅五的?

梅饭没明白,问了梅七才知道,梅九从小就跟着大夫人,而大夫人身体不太好,没精力带孩子,便由梅五代为照看。表面上虽然梅五是姐姐,其实却跟亲娘差不多,梅九什么事都听她的,就连自己的亲娘范春也不怎么理会。

大家族的庶出孩子,大约都会如此吧。以前看电视剧还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却不能养?现在她明白了,根本就没什么理由,规矩是别人定的,定规矩的人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她有心了解范春的事,便多问了几句。可梅七又说不出什么,只说突然老爷就要纳范春为妾,她娘为此还哭了好几天。

看来其中并不那么简单,恐怕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波折吧。

饭饭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执着于当年那件事。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已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可她就是无法释怀,不想去想却偏偏一股脑地都往脑子里钻,想忘记也忘不了。

这一刻,突然涌起一种冲动想见见三夫人,那个她所谓的亲娘。只是碍于被罚思过,一时也只能想想而已。



当天晚上梅九就回书院了,梅饭还在思过期,只能第二天一早匆匆地赶回去。还好上午没有课,她能稍稍补下眠。

下午是容主的课,不知什么原因梅九没来。饭饭猜想多半是气容主给她不通,耍小性子呢。毕竟心上人看不上自己,也是件备受打击的事。

其实也怨不得梅九会如此,容主的相貌简直美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上到八十岁的老妪,下到几岁女童,都会被他所迷惑。就是老练如她,也险些拜倒在他的白衫之下。

整堂课都在容主,如梦如幻的容颜蛊惑中度过。好容易散了课,梅饭踩着轻飘飘地步子出了会室。

这时,突然春梅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递给她一个小小的纸团。

她心中微讶,问春梅怎么回事。

春梅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正走着走着忽然有人撞了我一下,扔给我一个纸团,说是给小姐的。”

梅饭疑惑地打开一看,见上面写着几个字:佳人月下赏花。下面署名居然是在她眼前晃悠许久的容主。

美男约自己月下私会,这算是天上掉下的艳遇吗?

她有些好笑,也有些纳闷,或者不过是某人的恶作剧吧?

问春梅,“撞你的人是谁,可认得?”

春梅摇头,“书院那么多人,我怎么会认得。”她说着突然狡黠一笑,“不过小姐,到底是哪个男子的约你呢?”

“纸团你看过了?”她微惊。

“没有啊,我只是猜的,书院里男学生这么多,小姐又这么美,备不住就有几个胆大包天的。”春梅坦然道。

梅饭心说,你还真会猜。伸手把纸团扯个粉碎,随手一扔,片片随风而起,瞬间不知飘向何方。

“没什么,一个登徒子而已,理他作甚。”她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并不这样想。

如果真的是容主约她,若说是因为看上她了,她总觉得不可能。容主表面随意,内心却是极清高的,绝不会这么轻浮作为。所以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可他找她,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纸条上写的地址是后山的建亭,时间是亥时。

建亭一座荒废已久的亭子,据说是供学生们郊游时用的,不过很久前曾有一个学生想不开在那里上吊死了,从那时开始就再也没人去建亭。

这么算起来,那就是月黑风高,危险地带,再加上孤男寡女……

只是想想,就让人忍不住脚底打颤。

去还是不去?她犹豫。

晚饭过后,她最终还是决定去会会美男了,不是因为被容主所迷惑,而是她相信他未必会有恶意。

入夜了,侧耳听到外间春梅和春天发出的均匀呼吸声,确定她们已睡的很熟,她才起身披了一件宽长的大衣。

秋日的夜晚还是很凉的,晚风吹过发顶,有一种阴森的凉意。更何况要去的还是个传说死过人的地方,心中难免有几分惧意。

此时书院大门还没关,躲过一个打着瞌睡的看守,梅饭开始向后山走去。

山路崎岖,为了怕人看见,连个灯笼也没敢带,只能接着月色而行,短短一段路倒走得跌跌撞撞。

她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这个容主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在书院说,却偏偏要跑到没有人迹的后山?

正走着,突然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她不敢再走,闪身到一块山石后,定睛向前望去。

说话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容主,而女的戴着宽大的风帽,也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她是最不喜欢探人隐私的,可偏偏别人的隐私全往往自己眼前跑。容主约她来,难道就为了让她看,他和别的女人约会吗?

仰首望天,作无语状。



容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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