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饭大感欣慰,“女色鬼”这个称呼很有她当年的风范,比那个什么姐姐好听多了。
小皇帝惊叫出口,门外的守卫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齐冲了进来。
“公子。”
“公子。”
……
惊叫声一片。
寒光烁烁的刀剑齐齐搭在她的肩头,只要微微一动,她的脑袋指定搬家。
“公子,出什么事了?”风溱也闪身进来。因为是在宫外,为防泄漏身份,他们并不敢呼他为“陛下”。
“她,”伸手一指梅饭,小皇帝爆出惊人之语,“她,非礼我。”
梅饭大汗了一把,这也太夸张了吧。
小皇帝这么说,风溱不禁面露难色,这“非礼”皇上就该当何罪呢?
“公子,打算怎么处置此人呢?”风溱冷声问着,可眼底那抹好奇之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小皇帝托着下巴想了许久,似很是为难。
“那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他问风溱。
风溱笑道:“如果非礼我的人像这位姑娘一样美貌的话,我一定非礼回来。”
梅饭不由多瞧了他两眼,小模样挺干净的一个人,怎么说话这么阴损,非礼回来,这不是教坏小孩子吗?不过她也没比他好多少就是了。
“那这位风大人,觉得该怎么非礼回来才合适呢?”她斜睨着他,脸上笑得越发灿烂。
一个大姑娘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惊世骇俗。
风溱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梅姑娘真是与众不同。”
“多谢夸奖。”梅饭对他微微一福,表情淡淡。
小皇帝也不禁笑了起来,拍着风溱的肩膀戏谑道:“没想到名冠京城的风二郎,也有被人打败的一天。”
“臣自愧不如。”风溱拱手而笑。
梅饭耸肩,心说,这种口头之争胜了也没什么趣味儿,如果他们把她叫来就是为了和她斗嘴的话,那就算了吧。
“这个,公子,我可以走了吗?”她试探地问着,话音未落脚已迈了出去,手也顺势摸上了门把。只差最后一拉,她就可以离开并不喜欢的地方。
这时,却听薇言叫道:“姐姐,你要回书院吗?”
“这,太晚了就赶上封门了。”梅饭道。
其实她也不确定现在赶回去,能不能赶上封门时间。不过内心里却隐约觉得留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事。薇言深夜叫她,又岂会是聊天说地那么简单?
“姐姐何必着急,我还有事要和姐姐说呢,一会儿让风溱送你回去,就是关了门梅鸿也得打开。”薇言笑道。
这倒是实话。可惜她却不喜欢。她这一生力求默默无闻的过日子,跟任何权贵都不想扯上关系,尤其那人的身份还高的离谱。只是此刻却容不得她说“不”,风溱的手已挡在门上。
“姑娘请回。”他笑着又做出那个“请”的动作。
梅饭无奈,只好走回去面对薇言。
薇言坐在椅子含笑着看着她,一副准备深谈的样子。
“陛下有什么事需要小女效劳?”她轻叹一声。面对他如此正式的样子,便再也呼不出“公子”两字了。
风溱送上一盏茶,他抿了一下,仿若漫不经心地开口,“听说姐姐和桃颜的关系不错。”
梅饭心里“咯噔”一下,她就怕被卷进他和桃家之间的战争,没想到越怕什么偏偏越来什么。听他问话的意思,似乎青州所发生的事都了如指掌了。
“只是比较谈得来。”她想了一下,终于想出一个比较适当的措辞。
“只是还好吗?”薇言微微一笑,眼底竟闪出一点寒光。这一刻他根本不像九岁的孩子,反倒像个小狐狸一般,都洞悉一切的狡颉。
梅饭故作轻松道:“我跟陛下不也是很谈得来吗?”
“这倒也是。”他居然大大点头。
“不过姐姐到底是和他更谈得来,还是和我更谈得来呢?”
这话问的随意,内里却大有文章。梅饭表面镇静,手心却已开始冒汗了。
选桃颜还是选他,他似乎在逼她做决定呢。可是这薇、桃两家的事又岂是她能决定的了的?她只是一个弱智女流,有一点小聪明,又想过安稳日子而已。所以她不能选,也不想选。
可是现在说这些,能蒙混过去吗?伴君如伴虎,这点她早在无数历史剧中深有体会。也知道今天如果答错一句,恐怕连活着离开,都不能了。
“小薇言是天底下最可爱的男孩,我当然跟你最谈得来。”捏了把汗,她笑,笑得很言不由衷。
正文 第九十八章打,打,打死你
“我不是男孩,我是男人。”薇言对她的用词极为不满,拍着胸膛展示自己的并不强壮的身体。
梅饭对于这种偏题正是求之不得,故作神秘地一笑道:“你想知道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区别吗?”
被她这一打岔,小皇帝果然很感兴趣。
“那有什么区别吗?”他好奇地问。
她狡黠一笑,对他招了招手,“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薇言当真凑了过去。到底是孩子心性,对好奇的话题永远缺少抵抗力。
于是两人对着咬起了耳朵。
薇言间或发出惊喜的叫声,“真的,有那么神奇?”
“试试便知。”梅饭笑得一脸神秘。
听着两人暧昧的言辞,所有人恐怕都会以为,他们在讲加足颜料的成人事。风溱听得连连摇头,大叹女人强盛,连男人都比不上了。
可事实上却并不是如此,梅饭只是给薇言讲了几个很有趣的笑话。
比如说谈理想:
男孩对喜欢的女孩说:“我的理想是现在要努力读书,将来当个官老爷。”又温柔的说:“那你将来就是官夫人了。”
男人对自己媳妇说:“我的理想是让咱的儿子上梅山书院,好好学习,将来考上科举,当个大官”接着又得意的说:“那你将来就是大官的母亲了”
比如说跪的规矩:
男孩单腿跪在地上,用一支手拉着女孩的手,深情的说:“亲爱的,我现在已经离不开你了,你愿意嫁给我吗,做我的妻子吗?”女孩激动的热泪盈眶的说:“我……愿意”
男人两条腿跪在洗衣板上,用手揪着两只耳朵胆怯的说:“老婆大人,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老婆凶神恶煞的说:“想得美还有下次?”
比如说上街买东西:
男孩上街买东西,喜欢什么买什么,找剩的钱还会慷慨地送给小贩做小费。
男人上街买东西总会挑最便宜的,然后万分紧张的看看四周,把找剩的铜钱放进裤子里藏起来,以免被老婆发现私攒了小金库。
比如说……:
……
虽然是无伤大雅的小事,薇言却听得津津有味儿,从小到大何曾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事,听着听着竟把原来要做什么,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梅饭乐得如此,后来又给他讲了几个笑话,磨蹭到他有些困乏了,才如解脱般逃了出来。
或者也不能说是逃吧,因为风溱亲自相送,把她送出门,又送上马车。
看他脚蹬车辕,似乎要跟着一起上来,梅饭忙道:“风大人不用那么客气,我自己走就行。”
“公子亲口说的,一定要送姑娘到书院才可,风溱怎敢不听呢。”风溱淡淡一笑,那眯起的双眼让人想起一种狡猾的动物。
“真的不用……”
在梅饭的推却声中,他已经上了车,丝毫不给她转圜的余地。
梅饭微微而叹,心说,看来今天是躲不过了。
她不想让他跟着,是怕他突然提出什么做不到,又不想做的要求,或者问她不想回答的事。可现在风溱就在眼前,随时可以继续小皇帝没做完的事。
要不装睡吧。
偷瞟了一眼他英俊的侧脸,然后她装做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好困,好困。”
她说着闭上眼,假装靠着车垫睡着了。
一个尚算陌生的男人在自己身边,想必是女人都无法安然入眠的吧。她很困,可就是睡不着,也不敢睡。虽不认为他会突然扑向自己,但总觉得身边像坐了个定时炸弹。
“梅姑娘,梅姑娘……”风溱忽然轻叫了几声。
她不应,眼闭的更紧了些。
“姑娘不说话,是觉得风某是个君子呢,还是觉得姑娘的魅力不够?”他轻笑一声道。
合着这是打算耍流氓吗?就赌他没这个胆子。她暗地里握了握拳,依旧不睁眼。
“哇,好大一只虫子。”他突然指着车厢夸张地叫起来。
梅饭暗自撇了撇嘴,可惜她不怕虫子。
过了一会儿,车里出奇的安静,只能听到车轮滚滚和自己的均匀的鼻息。是黔驴技穷了吗?还是已经走了……?
听不到他的声音她有些不放心,眼睛偷偷地睁开一条缝,向外瞥去。却突然被吓得双眼瞪大。因为在她脸前正有另外一张脸,距她的脸只有一寸左右的距离。而那张脸的主人看着她,嘴角含笑,眼神显得特别明亮。
“梅姑娘。”看到她惊愕的样子,风溱的笑容逐渐扩大,直达耳际。
“你,你……”梅饭连说了两个“你”字,就再也说不话了。她豁然明白风溱是屏住了呼吸,让自己以为他可能不在了,一时摸不着头脑,自己先露了破绽。
“既然姑娘已经醒了,那下面咱们就说说话吧。”
“这个,书院快到了,改天再说吧。”梅饭开始做最后的挣扎。
“还远着呢,而且我也不介意再多绕一圈。”
梅饭一呆,合着走了这半天只是在城里绕来绕去啊。她知道今天躲不过去,只好干笑几声,“你有事就说吧。”
风溱掀着车帘向外望了一眼,眼神倏然变冷,“天也快亮了,我就简短节说。”
“洗耳恭听。”她虽这样说着,身子却向后缩了缩。
“从现在开始你要把桃颜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通通向我报告。”
这叫什么要求?梅饭撇嘴,故意拿他开涮,“那要不要把他早上吃了几碗饭,拉的什么屎,一天放几个屁都跟你汇报一下。”
“如果姑娘顺便能说些别的重要的事的话,在下也不介意听听桃大人的隐私事。”风溱脸上笑着,眼底却没半分笑意。
他不介意,可她介意,她又没蹲在一边看别人如厕的习惯。
梅饭暗自冷笑,看来小皇帝摆明了要她做奸细。只是不知这是薇言自己的主意,还是这个叫风溱擅自做主?但是不管是谁的意思,今天她都很难推脱了。
做的话对不起桃颜,可不做的话恐怕他们会对自己不利。这还真是难抉择呢。
细想一下,小皇帝其实很可怜的,九岁的孩子就被逼到风口浪尖,他的命运就像浮萍一样,随风而摆。可就算这样也不该威胁她啊,她可是比他更可怜的孩子。
……
他们谈话的功夫,已经到了,马车正停在书院门口。
风溱跳下车,对着梅饭拱手一礼,“在下告辞,坐等姑娘的好消息。”
梅饭对他呲了呲牙,心说,他不是让事无巨细都报告吗?那她就把最细节的全告诉给他。
下车的时候,天已放亮,根本不用使用什么特权开门了,她只需再等一刻,大门自动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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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开门稍早了些,卯时未到,就有人打开大门,从里面走出来。
出来的是金山寺,他瞧见梅饭,不由好奇地眨眨眼,“咦,八小姐,一大早您这是练什么功呢?”
“**功。”梅饭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她明明是在等着开门,哪里是练什么功呢。
“哦。”他应了一声,拿着一把扫帚开始打扫大门。
梅饭本来已迈步要进去了,见他如此,不由又转回身来。
梅山书院很少打扫大门的,据说是怕把院里“才”气扫走。可是一旦有贵客到来,却又必扫大门。具体缘由是什么梅饭并不太清楚,似乎是要扫掉浊气,让贵客的贵气沾上门的意思。
她心中一动,问,“书院要来客人吗?”
金山寺点点头道:“是啊,听山长说是个大人物呢。”
“来的是谁你可知道?”
“问山长去。”金山寺冷哼一声,继续扫他的地。
这臭小子,脾气还不小,梅饭对着他的背影挥挥拳头。心中却说,也难怪他会如此,大清早就被人从暖和被窝里拎出来扫地,自然是满腹怨言。
但是她呢?她的怨言又向谁发,被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熬了一晚上,担惊受怕,到现在连枕边都没沾着呢。心中一恨,拳头越发挥的起劲,就好像眼前正有风溱的头。打爆他,打爆他。
“对了,八小姐……。”金山寺忽然抬起头,看见她正挥着的拳头,不由一呆,后面的话也通通咽了进去。
“你要说什么?”梅饭收了拳头,厚着脸皮对他露齿一笑。她本就没什么小姐风度,也没必要在一个下仆面前装矜贵。
金山寺咳嗽了一声,道:“你赶紧去看看桃颜大人吧,他都找你半夜了。”
梅饭“哦”了一声,转身疾走,她走的太快,以致没听见金山寺后面的话。
“他受伤了,伤的很重,可能要死了吧。……”
这时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在梅饭的认知里,桃颜找她应该是逼问,大半夜怎么不回来之类的,或者堵着她大声斥责她没个女人样。经过昨晚的事,她现在还没整理好心情见他,所以还是躲着点的好。
回到红园时,春梅和春天正坐在门口,一见她进来,几乎是爬着过来了。她们在门口坐了一夜,腿早已麻的走不了路了。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春天大哭着抱住她的腿,活像刚死了亲娘。
“出什么事了?”梅饭惊问。
这两天眼皮不停跳,总觉得可能要出事。
正文 第九十九章梅山书院插班生
春天依旧在哭,“小姐回来就好了,你回来了,我们也就活命了。”
梅饭恨的想掐她一把,哭有什么用,天塌下来也压不死她们。
“你直接说出什么事了。”
“是五,五……。”春天刚说了几字,却被春梅狠狠地拧了一把,她痛呼一声,便说不下去了。
“没出事啊,我们只是担心小姐,小姐回来就好了。”春梅对她笑了笑,然后回头瞪了春天一眼。
这丫头就是沉不住气,明明交待不能说的事,却偏偏嘴巴是漏的。
八小姐彻夜不归也是常事。她跟着小姐几月,小姐不归的时候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若每次都受惊吓,趁早自己把自己埋了得了。
梅饭心里有事,也没注意两人的小动作。反正她们在一起时,春天被春梅欺负也是常事了。
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右眼一直跳个不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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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就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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