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七办事机警,龙睿点了点头,“尽快在明早给我答复。”
“没问题。即如此,小七这就出宫去。只怕得翻一些资料才有个准头。”
龙睿再度点头,“你去罢。”
见小七远去,楼宇烈担心的坐到龙睿的身边,“阿睿,一个摇姬只怕说服不了赵妃身亡这件事。”
“我也清楚。赵阳独赵妃一女,肯定不会善罢干休。”揉着有些发胀的额头,龙睿继续说道:“可借着这个机会,让我们除去了摇姬,倒是误打误撞。”
“阿睿,你觉得,真凶会是谁?”
龙睿摇了摇头,“事情不发展到最后,不好下定论。而摇姬的嫌疑仍旧最大。不谈她和赵妃舞艺争宠,只说摇姬的身份可疑,只怕真的怕失宠再也打听不到本殿的下落不好报信因而杀了赵妃也说不定。”
“可她如此作为,岂不暴露?摇姬幕后的高手不会仅只这般智力,会让得力卧底丧失在吃醋争宠上。”
“是啊,这也是我想不透的地方。”
楼惜君向来心思剔透,听了大哥和龙睿的话,她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如果摇姬果真是冤枉的,那不就放过真凶了?如果真凶又起歹意该如何?”
“无防。”龙睿拍了拍楼惜君的手,“此案引起的轰动不小,就算真凶不是摇姬,那真凶这段时间也必不敢再动手了。”
楼惜君闻言,点了点头。“也是,可一而不可再。摇姬的案子未定,肯定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
“阿睿,摇姬的事不是最紧要的。无论真凶是不是她,明天天牧将那些毒物判别出来就可以一目了然。目前最紧要的是赵阳,如何应对赵阳的质问。”
楼惜君有些生气的站了起来,“这说的什么话?食君俸禄,替君担忧,赵妃意外身亡,还要殿下偿命不成?世事无常,人哪有千秋、哪有长生不死的?”
“可是,赵妃殁得也太离奇和惨了些。”对妹妹的话不赞同,楼宇烈眉头微蹩,“再说,赵妃至今未得宠幸,也没有名分,无辜枉死……”
“好了。”龙睿摆了摆手,有些厌烦,“这件事,明天我会请示父皇。”
耳听得楼宇烈和龙睿等人还商量着些什么,只觉得这是一帮适合在皇宫深院生存下去的人,岁岁心中有抹难言的苦涩,迷迷糊糊的睡去。
又过半晌,感觉有人在她的床榻前站了许久,她知道,是龙睿。这段时日,龙睿一扫平时喜欢挤在她身边的习惯,总是独自在里间睡去,只是今天,他为什么又在她的床榻前停留?
终于,龙睿还是上了她的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说着,只是要拉过岁岁的手要拿脉看看。
今天可是行葵水的日子,哪能看得?岁岁急忙将手用力一摆,摆脱了龙睿的桎梏。
“原来你没有睡着啊。”龙睿笑着歪在她的身边,见小书僮仍旧背对着他,“怎么,生我的气了?怪我对玉姬和摇姬过于心狠?”
半晌,见小书僮仍旧不搭理他,而且独自拉过锦被蒙住了头,龙睿轻叹一声,“我知道,如此做法是残忍。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今时今日我不将她们驱逐出丽人阁,总有一天我将被她们杀死于丽人阁中。”
感觉到锦被中的身子僵了僵,龙睿继续说道:“皇室竞争最为残酷,帝王之争犹为惨烈。我不争,当毙于他人刀下。我要争,就得将他人毙于刀下。浅水湾一战,浅水湾山脉一战,你还没有看明白?”
她能不明白?只是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惨烈的踩着一众人的尸骨或者一众人的眼泪登上权力的高峰?
“公子爷,虽然我来的时间不长,可看得出来,几个皇子中陛下最疼你。再加上你太子之尊以后总会继大位,不如让你的父皇早些传位予你。这样,就不用争了。反正,你们皇室有几代先祖不都是禅位给太子的?”这样一来,他继了大统,她也该放心离开了。因为,他对楼惜君真的是十分的呵护。就算是演戏,可那份默契和灵犀不是靠演戏就能维持的。她的眼似乎越来越揉不进沙子了。
“你以为,我当上帝王就没有人会与我争?”龙睿扳了扳小书僮的肩,小书僮仍旧不搭理他,“知不知道父皇虽然疼我却为什么不将帝位禅让与我?”
“为什么?”
听着锦被中闷声闷气的回答,龙睿苦笑一声,“因为,父皇认为,我一旦继位,会将其余的兄长全部杀掉。”
‘忽’的一声,岁岁揭开锦被坐了起来,“你会吗?”
“为了生存,我会。”
看着龙睿不似说假的眼神,岁岁几近失声惊呼,“可他们是你的兄弟?有着血缘之亲?流着相同的血?”
对着岁岁的一径指责,龙睿眯眼说道:“如果他们将我当兄弟,我自当他们是兄弟。可是,如果他们不将我当兄弟,难道要我伸着脖子任他们来砍不成?”
“那……如果哪一天,我也站在了你的敌对面,你……会不会杀我?”最起码,她和他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不准。”龙睿心头一痛,紧紧的扳着岁岁的肩,“不准你站在我的敌对面。你永远只能和我站在同一条线上,一条线上。”
龙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感觉得到肩膀生疼生疼,岁岁有些心酸,“如果是楼宇烈或者楼惜君背叛了你呢?要和你站在敌对面呢?”
“不可能。”龙睿非常的笃定,“惜君和宇烈永远不会背叛我。”
“我是说……如果。”
见小书僮一力要答案,龙睿眯起眼睛,“如果的话……那就将我这条命送给他们。反正我欠楼府许多。”
“你虽然欠了楼府许多。可楼府食君俸禄替君分忧,是他们臣子应该做的。”说到这里,岁岁感到心一阵阵的疼,看来,楼惜君虽然不是龙睿的最爱,但龙睿定不会负楼惜君。“你连没有血缘关系的楼家都能放过,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的血亲兄弟?”
“岁岁,你怎么了?”从未见小书僮如此失常,龙睿心中猛地一惊,继续扳着岁岁的肩膀,“岁岁,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段时间,皇宫聚会颇多,兄弟时常见面,而他总是将岁岁带在身边,莫非岁岁认出了哪个是‘他’的主人?
“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岁岁扳开龙睿的手,溜下床榻,看着烛火,不敢看向龙睿的目光,她能告诉他,她确实认出主人了么?因为主人有一个习惯性的特定动作,喜欢用手指敲击桌面。那四个皇子中,仅有一人,一人有这个习惯性动作。
龙睿大步逼近岁岁身边,“你一定知道了,那个欲置我与死地的人是谁。”
再次避过龙睿的目光,岁岁紧咬着唇,“我不知道。”
“岁岁,告诉我,是谁。”为了找出那个人,他几近花费了十数年的时光啊。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会如何处置他?”没有放过龙睿眼中露出的一丝狠光,岁岁心中一寒,“至少,他现在没有对你怎么样。”
“可事情总有一天必须解决。”
“杀了他就可以解决一切吗?”岁岁再度摆脱龙睿的手,“你以为杀人可以解决一切吗?不要忘了,你曾经说过,如果不善待你的兄弟,你将得不到你的帝后星。”
“你认为,我会失去惜君?”龙睿笃定,惜君离了谁都不可能离开他,所以,他一定不会失去他的帝后星。
“信则有,不信则无。”
“岁岁。”看着岁岁厉厉的神情,一扫平日的娇俏温厚,龙睿顿时感到力不从心,也有些累,“那么,你一定是要等到你的主人来杀我的时候,再来做决定?”
这也是她感到矛盾的地方?主人待她不薄,甚至救过她的命,可以说有恩有义。龙睿待她更好,让她这个小乞儿重新找到家的感觉,并且一门心思的要逃离主人的身边回到龙睿的身旁。当初总认为是为了天牧、小七他们,可后来她知道,原来她是想一力的逃回龙睿的身边。
可如今,她和他不可能在一条线上了,是二条永远也不可能交汇的平行线。
如果她只是平行线,那么,她得力撑着这个局面,既不让主人伤龙睿,也不让龙睿伤了主人。“主人如果再有杀你之心,我一定先杀了他。”眼见龙睿眼起一丝欣慰,岁岁继续说道:“可是,如果你有杀主人之心,我一定离开你。”就当给自己一个离开的借口,一个非常坚定的借口。
闻言,龙睿有些怒火中烧的看着岁岁,见小书僮坚定之极的神情,一时间冷哼一声,甩开小书僮的肩膀,揭起层层的帷幕、珠帘,径自去了里间躺下。
岁岁也感觉有些累的躺在了外间。如此也好,龙睿远离了她,不再在她的身边转悠,也许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整理纷乱的情绪。
130章龙睿亲赴玉门关
龙睿这一次的情绪闹得相当的大,大得连小诚子、小信子等人都看得出来,小岁子公公失宠了。
虽然小岁子公公失宠了,可东宫的宦官事务仍旧由小岁子牵头打理。只是小岁子公公少了往日的笑容满面,这东宫中的人做起事来都有些提不起精神。
自刘妃被邹时宇毒杀,赵妃被摇姬毒杀,摇姬入了刑部大牢,玉姬被贬出宫……这东宫中接二连三的发生不吉祥的事,而今天,楼宇烈带来‘摇姬病死大牢’的消息更是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娘娘,依花儿看,要不要去寺庙上上香。”避邪!
楼惜君笑着摇头,“临时抱拂脚有什么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该来的都要来。早来她好早应付。
“娘娘,你说说,摇姬姑娘平日身子骨不错,哪有病死大牢的道理?”
“再怎么好的身子,终是一朵娇艳的花儿,哪受得住那大牢中的严刑逼供?只是如此香消玉殒,倒也令人难受。”说到这里,楼惜君看向绿罗,“绿罗,你去帐房支一些银子,待会子和小七去一趟天牢,将摇姬的事处理好。唉,终是服侍殿下一场……”
“惜君,谢谢你。”龙睿眼睛有些红红的步进鸾凤殿,看得出来他很伤心,只听他说道:“摇姬终是因我入的宫,如今这般枉死……”说到这里,他有些颓废的倒在太师椅中,“是我对不起她。”
“殿下。”楼惜君本是一直坐着的人站了起来,走到龙睿身边,捶着龙睿的肩,“人死不能复生,殿下结哀。再说,摇姬姐姐泉下有知,知道殿下怜悯之情,一定会含笑九泉的。殿下不必再心痛了。”
“我本打算亲自去天牢看看,可摇姬所犯之事……唉……”龙睿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拍着惜君的手,“倒是你,和我想到一处,也算替我分忧了。”
“殿下的事就是惜君的事。”楼惜君浅笑轻颦,看向花儿,“替殿下倒杯安神茶来。”
趁着花儿倒茶的功夫,楼惜君问道:“殿下,小岁子呢?”往日焦不离孟,如今形单影只,连宫人们都看出问题来了,她岂有看不出问题的?
岁岁?龙睿的眼中喷出怒火,一月有余了,他不理小书僮,小书僮居然也不给他台阶下,简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见龙睿脸上的神情,楼惜君‘噗哧’一笑,接过花儿递过的茶放到龙睿手中,“东宫中可都传开了,小岁子公公失宠了。”楼惜君故意将‘失宠’二字拖得极长。
龙睿喝过茶,再次冷哼一声,“怎么?小岁子失宠了还有人想爬上来不成?”
楼惜君虽然冰雪聪明,可这次她也猜不透龙睿和岁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见龙睿的神情似乎是悔不当初,想着只怕是龙睿得罪了岁岁。于是,她轻推了推龙睿的胳膊,“要不,惜君当个和事佬,替你们和解和解?”
“不用了。”龙睿摆了摆手,正待说话,只听陈德全的声音在外传来,“陛下有旨,宣太子爷御书房觐见。”
御书房?龙睿有些疑惑的看了楼惜君一眼,又看向外间,“知道了,本殿一会子就到。”
“老奴告退。”
耳听得陈德全远去的脚步声,龙睿站了起来,“好了,我要去御书房一趟,你好好休息休息。”说着,他又看向绿罗,“你按娘娘所说,去帐房支银子去罢。和小七队长说一说,一定要办得风光一些。”
“是。”绿罗领命而去。
御书房,龙释天看着手中的奏折眉头深锁,其余的一众宫人都不敢言语。听到脚步声,龙释天抬起头,看到龙睿,抬了抬手指着一张太师椅,“不必拜了,坐罢。”
一如小书僮所言,他也看出来了,父皇是最疼他的。如今他似乎也明白了父皇当初为什么一定要送他去合州的用心了。无知、无抵抗力的他如果不深藏起来,只怕早就没命了。原来,疏离有时候也是一种保护。只是,父皇对母后的过于清冷令他有些耿耿于怀。
见儿子坐下,龙释天将手中的折子递到陈德全的手中,“念给太子听听。”
接过奏折,陈德全整了整嗓子,“玉门关总兵赵阳有本启奏:今痛闻爱女已殁,老泪纵横。奈何玉门关险居皇朝西南大门,老臣分身不得,不能进京亲送爱女,心痛之如绞。老臣独此一女,蒙陛下抬爱选为儿媳,又蒙殿下错爱遭妒妇毒杀。可怜小女从小失去母爱,如今老臣斗胆请求将小女尸骨运回家乡安葬,让她长伴拙荆身旁,母女相依为伴……”
字字恳切、句句动情,龙睿似乎看到一张苍老的脸在自己的面前哭诉……后面说了些什么,龙睿已是没有大听。
“睿儿,你说呢?”
直到父皇问话,龙睿方回过神,“赵总兵的奏折也不为过。一来赵妃虽入东宫,但终未正式册封,犹似尚未出嫁的女子终要回到父母的身边。”
“你同意将赵妃的尸骨送回玉门关?”
龙睿点了点头,“但是,儿臣一定会为赵妃留一个位置。四妃之首,贵妃之尊的位置永远为赵妃留着,无人再能及。”
盯着儿子坚定的眼色,龙释天略有所思,“也好。只是真要送赵妃的尸骨回玉门前,你觉得,派谁去为好。”
“赵妃殁了之事,儿臣脱不了干系。儿臣想亲自前往。”
似乎正合龙释天的心意,“玉门关离子墨的晋地不远了,只怕得去晋地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不似我们这里,你一路上要入乡随俗,万事小心。”
如果说平日里龙睿微服出行总是隐瞒身份,而此次送赵妃的遗骨归故土却是东傲国人尽知,民间多传颂着太子多情亲送赵妃归故土的桩桩件件。
“难得啊,太子情深,居然亲送赵妃娘娘的尸骨归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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