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后,终于重见天日,终于,织成了这一张人皮天网。
“皇尊,属下怕,那血妃在外潜逃了十一年,若是……”若是她一辈子都不现身,他们照样拿她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这,还能难得到你么?”冥帝似是对身前的这名男子很有信心,眸子望向那张逐步成型的天网,“现在,已经到了最佳时机,本尊……给你的时间也已经够多了。”
听出了冥帝话中的警告,男子身一弯,不卑不亢的接令,“属下遵命。”
“银月,本尊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回皇尊,恤王爷等人,已经平安到达了大漠。”银月眸子一沉,落下双目的瞬间,眼里,一片黯淡。
“嗯。”他轻声点头,薄唇微启,最终,还是一语未发。
走出地牢之时,冥帝屏退了旁人,一人顺着长长的廊子轻然踱步,走到一个拐角之处,便顿下身子,整个人靠在了墙壁上。
后背,传来一阵冰凉的寂寞感,暗色的纱灯,忽明忽暗的打在脸上,阴晴不定。
就是在这个地方,他同清音,在陌生中相视,他的戏谑,他的玩味,却也是只是对她。冥帝一边嘴角轻勾,想着女子一脸的酡红,小手在自己的身前慢慢摸索着给‘冥帝’的解药,认真,而又专注,冰凉的指尖,触在他的心口,却是很暖。
清音……
冥帝不自觉的想念,不自觉的轻逸出口,原来,那种最真实的捉狭,竟也是自己一直留恋的。
空荡的感觉,什么……都没有了。
温软如水的笑,如今再回忆,俨然……成了冻彻寒骨的冰意。
锁骨,微露,却隐隐的能望见,一尾蛇形在苒动,红的极致,与男子眼中的图形,正好相连。冥帝痛苦的闭了下眼,双手将前襟拉起,“为什么,只要一想起你,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了。清音……清音……”
满腔的思念,在顷刻间化作了经久不息的仇恨。
血妃……
笑儿……
自己的骨血,为了除去的血咒,在他面前活生生的被烧死,而清音……他的妻,又是在自己的面前跌入血池,为了他,为了笑儿,一夜间,失了本性。
他唯一的希望,唯一在乎的人,均在一日之间,被毁灭。
一切的一切,足以让冥帝颠覆,如今,更是血咒复发,生不如死。确切的说……这咒,根本就没有除。
一时的压制,迸发之时,便是这般如火如荼,痛苦煎熬。
这样也好,反正横竖都是要死的,还不如带着这副厌恶的躯壳,一同毁灭。
大漠中,几人下车之时,正巧是凌晨,灰蒙蒙的天,一望无垠的暗色。
冥恤将熟睡中的清音抱入怀中,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叶丫头望着一个个巡逻的士兵,忙的跟在了冥恤的身后,浑身只觉不自在。
将清音放到床榻上,她许是累坏了,自觉的将身子窝进了锦被中,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
叶丫头忐忑的站在两人身后,手上,拿着一个包袱。她站在原地,丝毫不敢上前一步。
将被子拉至清音的颈窝间,冥恤回眸,睬了她一眼,“你怎么还在这?”
“我,奴婢……奴婢要服侍清音。”她不放心的望着榻上的女子,挽着包袱的手,偷偷的绞在了一起。
“你,是不放心本王吧?”冥恤似笑非笑,眼角内溢满了嘲讽之味。他转身,直勾勾的望着低眉敛目的叶丫头。
“不,不,奴婢不敢。”心中的想法,一下被男子看透,叶丫头惊得差点将手中的东西扔掉,忙的双膝一软,跪在了柔软的地面上,“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起来吧。”冥恤起身,自顾自的将身上的外衫除去,“你下去。”
“这,”见他手上的动作,叶丫头更是心慌了。她紧皱着小脸,努力的想着万全的对策,脑子一片混沌中时,男子的声音便戏谑的传来。
“怎么,想到留下来的理由了么?”冥恤将手上的衣衫挂到一边的藤架上,慵懒开口。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刺杀清音
叶丫头已是无言以对,她跪着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轻颤,小嘴张着,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冥恤自顾自的回到清音身侧,他小心的坐在床沿,望着女子一脸的宁静睡颜,将被角小心的掖好之后,便起身走到了边上的软塌前。
“还不下去么?”
“是,奴婢这就退下。”叶丫头懊恼的咬住唇,满面不安,自己怎么想到那方面去了呢?
望着她急匆匆的身影,冥恤并未即刻躺下,而是收起边上的外衫,重新穿在了身上。
大漠,不比冥朝,这里的风,更寒,更冽。
冥恤走了出去,只是几步的距离,便来到了另一座营帐前。他静默的站在远处,过了许久,才脸色灰暗的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漆黑一片的帐内,‘哧’的一下,便点上了光亮。
外头,一排排的士兵巡逻而过,众人只是坚守岗位的不发一语,谁都不敢胡乱猜疑。
燿,我已经把清音接过来了。里面,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整个帆布的营帐上,却只有男子一人坚毅的身影。
“她……很不好,”冥恤的声音中,难掩悲痛,步子之声,像是走近了几步,“再也不认识其他的人了,一个,都不认识。”
他没有说,清音还记得冥帝。下意识的,冥恤对这一认知有着深深的排斥。
片刻后,营帐之内还是一片静谧,仿佛,他是对着空气在说话一样。
“我自己都不知道,这辈子,清音还能不能好了。”冥恤无奈的深叹一口气,外面的人,只能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出来,不断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天,在男子的句句话语中,逐渐亮堂了起来。冥恤讲了许多,在转身忘了外头一眼后,才压下,“好了,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干燥的气息,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而扑面而来,俊脸上,满是倦意。他并未再回去,而是大步朝着边上的军营走去。
偌大的教场中央,已有士兵在开始操练,红日当头,气焰更是不同寻常。
冥恤满意的轻点了下头,吩咐完边上的副将,这才放心的回到营帐内。
清音犹在熟睡,小脸蹭着锦被,难得的安静。
叶丫头已经开始忙碌了,走进走出,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放心冥恤。
她端来了热水,就在边上静静的守着,虽是不说话,两眼却死盯着冥恤的一举一动。她的思想就是那样,她生怕……一个走火,日后,清音醒来会后悔不迭。
见她小脸上满是戒备,冥恤坐了一会,见清音还没有醒的意思便起身,准备走出去。
叶丫头望着走近的男子,神色疲倦,心下便觉着不忍,视线落在了远处的案几上,“恤王爷,您用了早膳再走吧。”
“不用了。”冥恤摆了摆手,双目再度望向榻上的女子,“照顾好清音,等她醒后,派人过来支一声。”
“是,王爷。”叶丫头目送着男子出去,这才折身站在了清音的榻前。
才一会的功夫,便见她双目微睁,醒了过来。
“清音,你醒了。”叶丫头见她一语不发的坐起了身子,忙的区过一侧的披风,围到她双肩上,“这里的天,好冷。”
“是么?”女子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只两个字,却让她欣喜万分。
“清音,”带着试探,带着满腹的不安,她凑上前去,瞪大了双目,使劲的想要望入清音的眼眸。
女子脑袋抬了一下,学着叶丫头的样与她对视着,虽是不吵也不闹了,可终究是一片混沌,双目无光。
失望的眸底一黯,叶丫头直起身子,强迫着自己笑开,“清音,肚子饿了么?”
女子闻言,小脸迅速染上欢欣,喜上眉梢的点了点头,“饿。”
“那好,我准备一下。”叶丫头将清音的发拨于脑后,“下头凉,就在榻上用吧。”
她取过洗漱用具,耐心的伺候完清音,才回到桌前,将早膳端了过来,“已经不烫了,慢点吃。”
一端到手中,清音便紧握着碗中的勺子,手掌合起,却怎么都不会使用,急的,只能将嘴巴不停的靠着碗沿凑上去,“帝,帝,喂……”
每次,都是冥帝亲手相喂,叶丫头见她吃的满嘴都是,眼眶内便酸涩的厉害。她忙的将碗接过手去,颤抖着手腕,轻舀起一勺,递到她的嘴边,“清音,张开。”
望着那香喷喷的膳食,清音张了下嘴,便将粥吞了下去,只是含在嘴里,贝齿紧紧的咬着汤匙不肯松开。
“清音,”叶丫头动了动,手上却不敢用力,“清音,松开,你不是肚子饿么?这样怎么吃呢?”
她连哄带骗的不断劝说,“等下牙齿会坏的。”
女子的眼,黑白分明的眨着,就是不肯松开。这么僵持着,叶丫头轻轻将勺子往回缩,“清音,等下帝来了,发现你不好好吃东西,又要发怒了。”
这话一说出口,果然有用,原先紧咬的贝齿一下松开,乖乖将口中的粥全部咽了下去。
只是,这第二口刚送进去,清音却是又咬住了,双眼有神的瞅着叶丫头,只等她说出冥帝的名字,这才肯松开。如此的反复,像是不让自己遗忘一般,拼命的想要别人也记住。
好不容易喂完,叶丫头已是口干舌燥,清音却片刻不肯停歇,掀开了锦被就要下榻。
“清音,”她刚将碗放到桌上,转身便双手扶住了她,“你去哪?”
她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的朝前走去,出了营帐,便漫无目的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黄沙之上。
叶丫头心下一急,忙的拉过边上的侍卫让他去将冥恤找来,自己则片刻不敢耽误的跟在清音身边。
果不其然,她双眼紧盯向正前方,嘴里又开始了碎念,“帝……你在哪?”
叶丫头虽是习惯了,却难免心一酸,双手忙的扳住她的肩膀,“清音,帝不在那边。”
“在哪?在哪?”清音听话的顿住步子,两眼咻的一下有神。
“在这。”身后,猛地传来一阵男音,两人慌忙回头,便见冥恤冷着俊颜,一步一步踏上前来。
走到清音的身边,他一手刚伸出,便被女子用力的甩开,急得……又哭又喊,“不是,你不是……”
自己心里的人,明明不是他。
“我不是,那谁是?”冥恤跟着上前,大有咄咄逼人之势。
“谁是……”清音有神的眸子,再度晦暗。她猛地将两手插入发中,一遍遍用力的呼喊,“谁是,谁是……帝。”
明明疯了,却只记得那一个字。
“谁让你带她出来的?”冥恤将一身莫名的妒意全部发在了叶丫头的身上,“若是清音有什么闪失,本王定不饶你。”
“王爷,奴婢……”她睁大双眼,只得站在远处埋着脑袋。
“清音。”冥恤欲要上前,脚步还没有迈开,女子便转身向着一边的林子跑去。
“清音……”叶丫头见状,忙的跟在两人身后,好不容易追上,花了半天的口舌才将她骗了回去。
叶丫头更是不敢离开半步,直到,夜幕降临,等到清音入睡之后,才轻步走出营帐。
冥恤并未回来,而是在军中忙着事务。清音的营帐前,时不时的,便有守夜的侍卫经过。
月光淡扫,斜步影射在掀起半边的帐帘之上,寒风无止境灌入,女子倒是睡得极沉,翻了个身,习惯的将小脸窝向里侧。
砰,砰,几声倒地,原先坚守的侍卫,身子软了下去。
清音并未只觉,风,随着帐帘的掀开,更强了。
她冷的一阵哆嗦,脸都埋入了锦被中。
一双,大红色的绣鞋,无声无息的踏了进来,随着整个身子的跨入,帐帘,慢慢被放下。昏黄的纱灯下,一袭致命瑰红,朝着清音的床榻越渐逼近。
宽大的袖中,忽地寒光乍现,冷冽的尖锐,自刀锋处一跃而起,迅速划过整个刀背。蒙着面纱的绝美面容,只露出一双形同鬼魅的眸子,眯起的弧度,逐渐放大,睁开。刀子,在舌尖处轻舔过,瞳仁内,杀机四伏。
刀子在掌心处飞转,越过虎口,便朝着榻上的女子猛地刺去。
心头……这一根毒刺,即将除去,女子的眸中,已是满含笑意。
“啪”突来的外力,却紧紧的缠住了自己的手腕,她不甘心的拼尽全身力道,只差那么一点。
咻,手腕,猛地被那冰凉的鞭子翻转,她疼得冷汗涔涔,刀子‘咚’的一声便掉在了绵软的地毯上。回身,一脸的狠绝,却在看清楚来人之后,软下了几分。
冥恤将手中的鞭子收回,目无表情的望着身前的女子,那样凛冽,直盯的她浑身不安。
一手,揉着受伤的手腕,对峙的两人只是互望着,谁都不曾开过口。
床榻上,清音一个不经意的翻身,让女子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迈步,想要退出去。
在冥恤三步开外,她双手紧握,以为又得经过一场拼搏较量,殊不知,他却静静的让开身子,给了她一条道。
女子一阵讶异,却是丝毫不耽搁的朝前走去。
“血妃。”冥恤望着她的背影,冰凉的语气中,更是听不到丝毫情愫。
双脚,僵硬的顿住,就连整个脊背,都在颤抖。血妃一手拉开脸上的面纱,悠悠转身,一双美目,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
“你,叫我什么?”难掩激动,她望着身前的俊朗男子,说出的话,压都压不住,抖个不停。
“血妃。”冥恤的话,带着一样的冷漠无情,将那两个深深刺痛她心的字,再次吐出。
“恤儿……我,是娘啊。”血妃单手紧紧揪着那面纱,声音,跟着放大了几分。
而冥恤,却是并不加以理会。他走到一旁的床榻前,将清音伸在锦被外的手塞回被窝中,这才旋身,朝着血妃说道,“我们出去。”
她丝毫拒绝不得,望着冥恤走过的背影,心里一阵酸凉。自己的儿子,如今,真能担起一片天了。
他顶着满身的月色,来到清音先前去的那片树林,遗世而独立,双手背在了身后。
“恤儿……”血妃跟着上前,她两手紧张的握着,想要去抓着男子的衣袖,踌躇之下,还是放弃了。
“清音,你以后不准伤害她。”冥恤自顾转身,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身前的女子,陌生,而又疏远。
血妃心神一颤,这样的眼神,竟是同妖儿的一模一样。她激愤难耐的一下便将声音拔高,“恤儿,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娘亲啊。”虽是无情,可到底,是血浓于水。
“娘亲?”这般陌生的语气,一下将血妃心底仅有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