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月贵人环佩叮当,云鬓散乱衣衫不整的被带到夜晨殿,一路上听到她尖锐凄厉的骂骂咧咧打破一室的静寂。
见到钟离绝,月贵人忙哭嚎着扑过去让他做主,此刻她还没有看清殿内跪着一屋子的奴才的诡异气氛,也没有看到就在不远处自己的心腹婢女也跪着。
羽惜冷笑,死到零=临头还只想着怎么重获恩宠,真是愚不可及,死不足惜。
想到就是这个女人,参与了害死她未成形孩子的行为,想到她即将面临的结局,羽惜充满恨意和愤怒的心就觉得一阵畅快。
“大胆,践人,还不跪下!”钟离绝满脸厌恶的狠狠推开月贵人,后者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撂倒在地,满脸的错愕。二皇屋起着。
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以及脸色惨白满脸是污血眼泪的晚翠,心里一个咯噔,不安道,“皇上,臣妾犯了什么错?晚翠在这里做什么?”
“践人,你的宫女全都招了,你是怎么加害晨妃害她小产,中毒的事因前后,你还有何辩解?”钟离绝厉声怒骂。
“臣妾……臣妾不知,都是晚翠这个践人污蔑臣妾,臣妾真的没有……”月贵人一惊,惊慌失措的娇弱否认,一张略显狼狈的美艳小脸顿时哭的梨花带泪,楚楚可怜。
“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那些药材奴婢还留着,在明珠阁奴婢的房间里。请皇上和娘娘开恩,饶奴婢全家不死,奴婢愿一人承担。”晚翠忙开口证实,言辞着急恳切,生怕别人不信。
羽惜冷冷的扫过不停擦汗的汪福海微胖的脸,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嘲讽弧度,钓不了大鱼,至少挑掉一根大刺也是好的。
在这个深宫里生活,让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凡事不能一步登天,需要一步一步的来,要耐得住寂寞,经得起等待。
无心再看那个年轻如娇花一样美丽的女子呼天抢地的求饶,巧舌如簧的诡辩,羽惜从钟离绝愈见冰冷的眼神知道,事已成定局。
月贵人在不断的咒骂中被带走,还有挽书,晚翠,彬儿,以及一屋子跪着的奴才,都走的一个不剩。
“羽惜,朕知道,你心里对朕不满,也不屑,认为朕这个皇帝当的窝囊。如今朕会杀了月贵人以儆效尤,当然朕也清楚,月贵人绝不是最后的幕后主谋。”
羽惜微微露出诧异,她没想到一向高傲自负的钟离绝竟会低声下气的说出这一番话来,想来昨日生辰宴她准备的万里荷灯很令他满意。
“但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丽贵妃如今在后宫势力如日中天,主要是仰仗常将军手中握有我驰沙国一半以上的兵力,但是朕答应你,总有一日,会给以一个真正的交代。”钟离绝诚恳的保证,深邃的眼中有柔情流转。
他也希望,有朝一日,羽惜会像效忠封司祺一样的效忠他,会像宠爱寂君凌一样的爱他。。
对于他的保证,羽惜不可置否,也并未接话。或许他会做到,但那与她无关,他只不过为了他的野心必须铲除异己而已。
而且,害死她孩子的人,不仅仅只是丽贵妃而已。然而能够赢得今日的局面,不可说不是意料之外的一箭双雕。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 六宫哗然
月贵人被秘密处死,惊动整个后宫。舒夹答列
凤凰后宫内,皇后刚刚晨起,头还是晕的,昨晚生辰宴很晚才结束,她作为主要筹办人,又是一国之后,轻易不能提早离场。所以即便心里再不舒服再累,都只能留在那儿展现一国之母的端庄雍容。
一手抚额,一手轻轻的在太阳穴揉着,寝殿里一个宫女都没有,皇后揉着揉着有些心烦,随即扬声,“昭然!”
屋内没有开窗,熏香袅袅散开,点了一晚上,竟有些窒闷的感觉。
等了一会儿,昭然匆匆推门而进,脚步匆匆,竟没了平日的沉稳。“娘娘,您叫奴婢?”
皇后见昭然一脸莫名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加重语气严厉道,“本宫起身已经快一炷香的时间了,你怎么不见人影,到底干什么去了?”
昭然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错在哪了。随即低下头,又像想起什么似地左右紧张的看了看,一脸的小心戒备。
“出什么事了?”皇后这才看出事情的不对劲,平日里昭然做事一向沉稳谨慎,断不会出现今日这样浮躁异常的情形。
昭然凑近皇后小声道,“娘娘,月贵人没了。”
皇后脸色一紧,顿时紧绷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一大早被皇上赐毒酒死了,说是月贵人几次三番加害晨妃娘娘。之前害的晨妃小产,昨个儿又给晨妃下药,让她中毒缺席清河王的生辰宴。”
“那……”皇后一贯淡然雍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原本懒懒靠在软垫上的身体立刻坐直了。
“汪福海没事。”昭然悄声道。
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严肃道,“吩咐下去,这段时间内切勿轻举妄动,让他们口风紧一点,千万不要留下什么落人口实的把柄在。”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昭然这才直起腰,抬起头道,“娘娘,奴婢伺候您漱洗用膳吧。”
皇后默默的点了点头,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似乎更疼了。
昭然悄声出去了,没过一会儿又端着水盆洗具进来,“娘娘,各宫的小主们过来请安了。”
“就说本宫昨天歇晚了,今日身体不适,打发她们回去吧。”皇后睁开眼,接过昭然递上温热的帕子拭面,冷淡的吩咐。
昭然点头,伺候完皇后洗漱就端着水盆等出去了。
而另一端清合殿内,主事宫女正焦急的在寝殿外走来走去,出大事了,可丽贵妃还没起身,她也不敢贸然闯进去,生怕喜怒无常的主子责罚。
昨夜丽贵妃没有如预期在生辰宴上大放异彩,破釜沉舟一搏也没有如预计重新得到皇上的注目和宠爱,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丽贵妃心里憋屈嫉恨。后来宴会结束,回到清合殿之后,又摔又砸,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晨妃也是里里外外的骂了个遍。
折腾到近天亮才歇下,如今天色大亮,月贵人被赐死的消息如疯狂滋长的野草一般快速传遍整个皇宫了。可是丽贵妃只怕要睡到晌午才会起了,这事情需要即刻有了应对之策,要不然皇上查到清合殿头上……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时间越来越晚,殿里的宫人们都起了,忙着各司其职做自己的事情。
贵整早束之。紫珂生怕事情演变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挣扎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咬牙推门冲了进去。“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寝室内的大床上,丽贵妃慵懒娇媚的躺在被窝下,云鬓微散,香肩微露,一张娇艳的芙蓉脸微微泛着红晕,越发的妩媚动人,看的连身为女人的紫珂也忍不住脸红心跳。
“娘娘,娘娘,醒醒……”紫珂推了推丽贵妃的胳膊,小声的唤着。
丽贵妃睡得晚,此刻正是好眠的时候,可是睡的朦朦胧胧之际有人扰她清梦,顿时火气上头,睁开一双怒气沉沉的眼,反手用力一甩,就给了紫珂脸上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放肆,敢打扰本宫休息,不要命了。”丽贵妃翻身坐起,锦被滑落,露出白底红牡丹的艳丽肚|兜,香艳无比。
紫珂脸色痛苦的一片,上面顿时一个鲜红的五指印,指印的尾端还留下渗着血丝的刮痕。
紫珂一下子被打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一下子痛的说不出话来,心中无限委屈。可这就是做奴婢的命,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娘娘,出大事了,月贵人今早被皇上赐死了。”紫珂知道丽贵妃盛怒之下什么都听不进去,于是挑了简要关键的说。
一句话落音,丽贵妃算是彻底的醒了。她是暴躁易怒,但事情的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楚的,要不然也不会独宠后宫这么多年了。
“皇上亲自下的旨意?还有些谁?”丽贵妃立即醒了,抓起一旁的外袍披上,脸色凝重的问道。
紫珂捂着半边肿痛麻痹的脸弱声回道,“明珠阁的晚翠全都招了,夜晨殿的挽书,御膳房的彬儿,连同月贵人全都死了。”
丽贵妃一惊,脸上止不住的惊恐慌乱,她抓着紫珂的袖子急急问,“那……月贵人那个践人有没有把本宫招出去?”
紫珂一脸害怕的摇头,“奴婢也不知,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才急着进来禀告娘娘。”
丽贵妃这下真的急了,来回在屋子里走着,连平日里最最看重的梳妆打扮的都顾不上了,惊慌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狼狈。“你悄悄的打探一下,看看皇上有没有准备打算怎么对清合殿。”
紫珂忙点头,“是,奴婢这就去。”说着就往外走去。
“等等……”丽贵妃看着紫珂一直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出声喊住了她。
紫珂止步,不解的回头。
“去,梳妆台上有一盒凝脂雪肤露,对肿痛擦伤有奇效,你拿去擦脸吧。”丽贵妃不自在的别过脸去。
“谢娘娘。”回过神来的紫珂眼圈一红,有些哽咽的谢恩。
“谢什么,忠心为本宫办事,赏赐少的了吗?”丽贵妃不耐烦的的开口,“对了,你让人出宫通知一声哥哥,让他想办法来见见本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是,奴婢记下了,这就去办。”紫珂那里凝脂雪肤露便心怀感恩忠心耿耿的离开。
丽贵妃强作镇定的坐在梳妆台前,想着月贵人的下场就觉得后脊发凉,坐立难安。
夜晨殿内,锦秋向羽惜禀报月贵人没了的事情,羽惜听了反应很冷淡。“你们去忙吧,本宫了,进去歇一会儿。”
经过早上钟离绝的一顿连恐带打,夜晨殿的奴才们都安分不少,毕竟小命是自己的,稍不留神还会害的全家死无全尸。
锦秋知道羽惜心里藏了很多事情,而且她也不完全信任自己,要不然也不会瞒着这么大的秘密装作若无其事这么久。
心下有些黯然,便躬身退了出来。
羽惜不是没有看出锦秋的黯然失望,但是她却没有精力去理会,这无关信任。在这深宫里她始终不会久留,既然早晚有一天会离开,那又何必费心去经营信任与感情?
中午的时候,钟离绝来了夜晨殿,陪着羽惜一起用膳。
有些掏心窝的话憋了很久想要说一说,于是屏退了所有人,包括紫蝶。
“羽惜,再过两天,朕又要出征了,你在宫里好好保护自己。经过月贵人一事,六宫颇有震慑力,朕想应该不会再有人敢打你的注意。”
“不敢?”羽惜轻哧,“皇上真是小看了女人的嫉妒心。”而且他自以为杀鸡儆猴的鸡只是一直小雏鸡而已,背后的老母鸡,甚至是狐狸还在虎视眈眈。只要她还在这宫里,怎么可能阻止的了这样永无休止的暗害呢?
“你放心吧,朕已经命人暗中保护你了。”
“除非在这深宫里没有女人,要不然我永远不可能放心。”羽惜冷酷而坚定的开口,无视钟离绝的一番好意。
对于羽惜来说,钟离绝这份好心太过薄弱,微不足道。
“你放心,丽贵妃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朕都心里一清二楚,但是后宫的权衡涉及朝堂,朕不能说想杀就杀,这些你也懂的不是吗?但是你放心,朕已经暗中筹谋的八年,不会任由常家永远一方做大,总有一天朕会拿回主权亲政。而且,这一天也不远了,届时,朕一定还你一个公道。”钟离绝想了想,还是把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掏了出来。无论怎么样,羽惜也绝不可能跟害死自己孩子的人同流合污的。。
“是吗?那真是难为了皇上,原来在这后宫,你才是那个演戏演的最累最辛苦的一个人。”羽惜嘲笑道,可怜这个自诩精明的男人,连自己结发多年的妻子的真面目都没有看清楚,真是可悲。
“你可知道,八年前丽贵妃为何会小产?当时太医已经诊断出孩子是皇子。你又可知道,为何这八年来丽贵妃盛宠不断,却始终独独怀不上龙裔?”钟离绝以为羽惜不信,便放下玉箸冷冷反问。
羽惜一愣,她没想到钟离绝会说出这番话来。她猜到有可能丽贵妃小产不孕的事情是宫里有些人从中作梗,但是却没想到这个人是钟离绝他自己。
“怎么?没想到是吧?”钟离绝从羽惜震惊的表情中得知她已经猜到,于是自嘲一笑。
羽惜震惊的是,钟离绝竟然如此冷酷残忍,那是自己的骨血,他也下得去手?
“为了江山,为了一统天下的宏图霸业,朕不得不狠下心来。”钟离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我想你下得了狠手的最大原因是宫里有太多女人,你从不缺给你生孩子的女人是吗?”羽惜丝毫不同情,她是为钟离绝的狠心感到寒心。
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狠手,又怎么能期望他爱一个女人呢?
“不是,朕只是……”钟离绝皱眉,直觉的,他不希望羽惜误会他,不希望羽惜讨厌他。
“你真的不必跟我解释,因为——没必要!”羽惜不耐烦的冷冷打断钟离绝,“皇上吃饱喝足就离开吧,我不送了。”
钟离绝直直的盯着羽惜看了许久,这才站起身,“若是有一天,朕绊倒常氏一族,你若还在……朕会留着丽贵妃的命交给你处理。”
羽惜想到自己那无缘的可怜孩子,心中一痛,顿了数秒才沙哑着开口,“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你了。”
钟离绝听到羽惜接受他的好意,随即淡淡一笑,“那好,朕走了。”
钟离绝清隽高大的人影还没有走出夜晨殿的大门,就听得昭阳殿的第二总管刘山匆匆跑进来,“皇上,清河王又不好了,吐血吐的厉害,群医束手无策。”
声音尖细却嘹亮,就连内殿的羽惜也听见了,钟离绝不知低声骂了句什么就跟着刘山匆匆离开了。
羽惜心念一动,虽然没有见过那清河王,也不知道他的为人。但是羽惜相信,清河王自幼身体虚弱,病魔缠身,足不出户,肯定是一位与世无争的才子。他独爱莲,出淤泥而不染,一定也是这污秽黑暗的皇宫了唯一一个心灵和双手都干净纯净的人。
忽然,有些可惜。
传言,清河王自出生就带了诅咒,相士断言活不过二十岁,从小药不离口,每个月病发一次,极其痛苦难熬。其成长的艰辛程度不亚于她和君凌,可见他活到二十岁,钟离绝付出了多少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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