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穿着一身短打青布衫,脚里所穿一双敞口草鞋,几个污黑的脚趾头从草鞋子里露出来,也好像被什么东西抓破了,流出与额头同样鲜红的血。
他身上到处都是一些奇怪的抓痕,从破烂的衣服里露出的皮肉,也是渗着血,沾着灰与泥,看样子脏得紧,可是一把声音却意外地干净低沉。
迷娘听到他的声音,越发吓了一跳:“十,十兵长?!你,,你是不是生病了?!”
……………………………………………………………………………………………………………………………
,
第329章 胭脂瓣(二十二)
迷娘的声音远远地,又近近地,传至耳边刹那,她说话的气息也跟着十分真切地袭至他身边。
清新的,湿润的,带了些许纯澈味道的奇异气息。
就好像从青草地里徐徐刮来的晨风气息。
就好像她在天贝郡学堂的食铺后院里,手里端着拌有酒香的精美鉰料,嘴里学他发着叽叽叽的声音,唤他出来吃饭的熟悉气息。
明明浑身一片**难受,额头也因为出血太多,导致元神昏沉虚弱,偏偏昂鸣曦还是可以轻易辩认得出,那正向他越来越靠近的女子,是迷娘无疑。
他竭力撑起半身,狠狠挥开她要伸过来相扶的手臂,仰头拒绝道:“不要过来!!!!!!!我没事!!!!!”
只顾着阻止迷娘碰他,不提防破旧的帽子会因此而掉落,灰袍男子刻意遮掩的满头金红长发,顿时在迷娘眼前彻底飘散开来。
阳光一般地耀眼,闪动着灿烂的颜色,那过于绚烂夺目的长发,似丝绸似霞彩,将他痛苦蜷伏的背部密密铺满,眼前的男子虽依旧狼狈倒在地上,却已不复普通人类常态,隐隐呈现出傲然妖魅之形。
迷娘怔怔望着他的头发片刻,然后又低头,有些惊愕地望住男子的脸,眼窝发青的深瞳,挺直的鼻子,倔强紧抿的嘴唇,还有流着血的饱满额头,这张脸虽略显憔悴,又略显可怖,但五官异常俊美野性,脸上每一道线条都如同鬼斧神工的雕就之作,堪称出类拔萃,只要见过一次,便足以令人难以忘记。
看清了这张脸,迷娘心里跳了一跳,忽然忍不住失口尖叫:“小,,小黄鸡!!这不是小黄鸡么?!”
她尖叫着,很快毫无犹豫地扑了过去,一手轻提昂鸣曦肩膀,一手轻揽起他的腰,小心翼翼扶稳昂鸣曦半坐着,靠在自己身上:“小黄鸡,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会流这么多血?迷娘好多天都没见到你,,你去哪里了?迷娘还以为你跟主子在一起呢,,正想去新博找你们,原来你们没在一起么?。。。。”
迷娘说着话,开始以掌心覆住昂鸣曦额头,试图先替他灌气止血。
迷娘这样不遗余力地传出自身法力,助昂鸣曦运功疗伤,若是一般人,即使不是心存感激,在如此身负重伤的关头,也理当顺从承受才对,未料到,此时此刻,昂鸣曦不止毫无接受之意,反而喘着粗气,吃力拨开她手腕,继而又扭过头,对她怒目而视道:“叫你走你不走,,你到底想叫我怎样?!”
小黄鸡说话很奇怪,小黄鸡的眼神更加奇怪。
“小黄鸡!!你到底在干什么呀?!你受了伤,我怎么可以一走了之?!”拨开的手腕间,残留着昂鸣曦指尖绯热滚烫的温度,迷娘吃惊之余,揉捏着有些疼痛的肌,肤,不由自主地,与昂鸣曦的眼睛,彼此对视。
她这句理直气壮的反问,就在望见他的眼睛的一瞬,声音忽然变得了小了许多。
属于昂鸣曦的一双眼睛,明亮且深沉,向来是神采熠熠,骄傲十足,今儿她瞧他的眼睛,却隐隐有些不一样了,内里水气浮荡,涌动着点点渗杂着艳丽魅色的迷离晶莹,甚至那浓长纤密的睫毛边,也盛载着不知是水还是汗的明媚液体,似乎悄悄一碰,便会滚落飞濺。
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痛苦模样,可是,又绝非真正在哭泣。
他死死咬着下唇的牙齿,似乎在强行忍受着什么,倔强且骄傲地忍受着。
迷娘看不懂,看不懂的迷娘,有些迟疑地望着昂鸣曦,小小声地问话:“小黄鸡,你到底是哪里受伤了?疼得最厉害的,不是额头么?”
“迷娘,,”昂鸣曦拨开了迷娘的手,却推不开她结实靠拢的身子,他骨节宽厚的手掌勉强张了几张,却无处可去,他有些恼恨地盯着她俨然不知世事的纯净脸蛋,忽然止不住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软弱叹息:“迷娘,,,我,我没什么地方疼,我只是很难受,,”
“难受?小黄鸡,,你哪里难受,,迷娘现在送你去求医好么?”迷娘听闻昂鸣曦所言,立时急着要背他出去。
她记得船上除了伙夫厨子一应俱全,另外还安排有船医随行。
狐妖族的千日魅,岂是普通人可以医好的寻常疾患?
不理会迷娘充满了焦虑不安的关切话语,昂鸣曦再度竭尽全力拨开了迷娘伸出的手,他勉强侧过头,不看她,脸上渐次露出一抹无法控制的艳丽魅惑笑容。
全因千日魅所含奇异毒性,他体内越是热,烫翻滚,其容颜越是艳美多姿,其明,媚不可方物。
俗话说盛极而衰,衰极必败,一朵花开的过程莫过如此,花开之时、,灿烂只一刹,花开过后,是长久的淍零与沉寂。
当他度过了最美丽的时辰,也即将迎来他最丑陋的时辰,甚至死亡。
昂鸣曦见过周杏的惨状,自从中毒以后,他已经翻来覆去想过百遍,自己是丑是美,似乎没什么大不了,他只是不甘心,在大仇得报之前,白白丧失性命。
不知道是否他先前凭自身修为强制压毒的行为,不到万不得已不向苏元郎开口讨饶的行为,起到了反效果,他刚才在船舱底层安静休息之际,体内所中的千日魅竟提前发作,害他倍受煎熬,不得不找了借口避开众人,钻进这了望台来躲难。
苏元郎的解药,说好要在三天以后才能得到,昂鸣曦原本想在这十分隐密的了望台里,苦苦熬过魅毒折腾。
没想到,这了望台居然有迷娘捷足先登。
更加没想到,她满脸疑惑望着他的清澈眼神,令他腹底四肢疯狂游走的躁热百倍混腾,烧得他的元神寸寸迷失。
而且,她越是靠近,他身上越发躁热难抑。
纵然他咬破了唇,仍是保不住灵台一直死守的清明。
唇破刹那,迷娘的声音又在耳边叫喳喳地地急响起来:“小黄鸡!!你说说话呀!!你看你到处都受伤了,,还流了这么多血,,你不乐意迷娘替你治伤,又不乐意迷娘带你去求医,,,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好歹告诉迷娘一声呀!!”
牙齿都掺进唇瓣深处了,昂鸣曦却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任凭那咸咸的血丝徐徐溢过他坚毅翘起的下巴,再流过他的颈脖,他没力气去擦,只是慢慢转过脸来,睨着她清澈分明的乌黑眼瞳。
目不转睛地睨着她,从眼瞳,鼻尖,到红苹果般的腮颊。
沉默专注地睨着她,直到他的眼波深处,渐渐水雾弥漫。
“,,迷娘,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这个病,只要有你就好,,”不等迷娘伸出的手再度碰到自己,昂鸣曦忽然翻过身,双,腿大张坐进她怀里,他张开了牙,迅速探出舌头,轻轻舔咬住她的指头,他抬起眼,直勾勾地凝视着迷娘,忽然发出吃吃的,沙哑甜笑。
他大张的腿间,是一管血管瀑涨的坚,硬,撑起了粗劣的灰布裤头,抵紧着迷娘柔软花,苞。
这一直野性十足的妖族男子,在迷娘面前,张扬散发着艳丽无比的风情。
不同于以往的骄傲,与目中无人的自大,昂鸣曦待她很是热烈,很是亲昵的模样,震惊了迷娘的心神:“小,,小黄鸡,,你知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昂鸣曦脸颊迅速生起一片绯红,他似恼还嗔地瞪着她,骤然从喉头里挤出丝丝艰难冷笑:“哈哈哈!!迷娘,你恐怕忘记了,这件事,,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一件事,我知天知地知,乌其的海跟山可作证,,另外还有一个人知道,恐怕只有迷娘一个,忘记了,,完全忘记了对我做过什么,,现在我就叫你想起来!!!”
昂鸣曦说罢,迅速低头,不假思索地吻住了迷娘的唇。
小黄鸡的唇尖,比他的人,他的话,似乎要柔软许多,有着鲜血与汗水混杂的咸甜味道,迷娘仰起头,被迫品尝着他自动送上的温软唇瓣,混浊不堪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敏锐白光。
乌其的海,乌其的山。。
对呀对呀!!怎么小黄鸡不说,她就会忘记了呢?
,,在那冰凉的,泛着雪花泡泡的海水里,她早已抱过了他!!
虽然她亲吻他的时候,牙齿经常咬到他,动作急切又粗鲁,可是他后来的回吻却很温柔,小心翼翼的温柔,跟平常的小黄鸡很不一样,脸蛋红红的,原本淡淡的嘴唇也被她吮吸得红,红的,好像海底花瓣盛开,非常惹人喜爱。
“哦!我的小黄鸡!!!!!!”置身于回荡着两人寂静呼吸的了望台里,迷娘迷迷糊糊地努力想着,无意识地喃喃低唤着,猛然伸出手,搂紧了昂鸣曦结实腰肢,将他彻底揽近身前。
衣,裤一件件地剥,除,迷娘果断抱起遍体赤,裸,肌肤绯粉的野鸡妖族少主,运用她灵巧的手指,熟练抚弄起他欲,望奋张的娇,嫩私,处,,昂鸣曦竭力忍,耐的玉鸟儿,立时激,烈反应起来:“嗯,哼,,啊•;!!”
他在她顽皮的指尖丢弃了所有颜面,只管纵情摆动着身子,,迅速挺进她的深处,不断流出甘甜的蜜汁。
许久不曾释放的热,望,一直以药力与法力反复压制的千日魅情毒,一旦毫无节制地,在迷娘体,内狂暴倾泄出来,昂鸣曦很快变得虚弱无力,他在迷娘怀里,轻轻颤抖着,发出一声声细微喘息。
就在他快要脱力昏迷的时候,莫名感觉外面有两道阴影般的诡异视线,似乎在认真注视着自己,还有迷娘。
“迷娘!”昂鸣曦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躺在她身下,伸出一只手拼命纠住她的头发缎带,拉她低头,将她耳朵靠至他嘴边,:“好像,好像有,,有人,,有人在偷看,,”
第330章 胭脂瓣(二十三)
昂鸣曦说话间,不经意拉脱了迷娘束发的缎带,迷娘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两只丫头小鬏,就此散开了一半,乌乌亮亮的黑头发凌乱飞扬在她脸颊,还有肩膀与腰间。
掩藏在了望台船板之后的那双诡异瞳孔,映照着迷娘那半边被乱发覆住的面容,忽然紧缩成两点墨绿流转的光。
迷娘虽然在做人与为妖时,性子相当不同,好像是两个人,但对这有若巫,山云,雨般的绮丽风,月之事,却是始终持着乐此不疲的心思。
此时她正欢喜着,与昂鸣曦热,烈纠缠,忽然听他告知外头有人偷看,迷娘素来最恼恨合,欢之际被打搅,她赶紧抬起头来,左顾右盼片刻,又侧起耳朵粗略听了一番,未发现有什么不妥,迷娘立时定下神来,用力抱起昂鸣曦,凑近他的嘴唇狠狠亲了几口,连声安慰他道:“小黄鸡,一定是你瞧花眼了,什么人都没有,,,别怕,,,我们接着再来,,”
“迷,,迷娘,,我绝对没看错,真的,,真的,,你还是出,,,出,去看看,”适才昂鸣曦一身精,元之气带着千日魅毒尽数灌入迷娘体内,遍体皆是绵软脱力,哪里还撑得住迷娘如此情急的亲,抱,他勉强推着她,吃力提醒她谨慎从事,只是那话未落音,转瞬已经在她怀里昏死过去。
“小黄鸡!?”目睹昂鸣曦双眼迅速紧闭,艳红双颊忽变作惨淡容色,俨然奄奄一息,再摸他下,体间的玉,鸟儿在她掌心里柔软垂落,形似一颗缩回壳里的小小鸟蛋,似乎怎么捏也捏不回他在她身子里曾经展现的骄傲形态,迷娘满腔方燃的炽火,犹如被泼了盆滔天冷水。
迷娘急唤了昂鸣曦好几声,他处于元神昏沉状态,自是对她不理不睬。
就在她一心挂念昂鸣曦安危之际,忽听了望台后头咕咚一声,发出清响,好似有什么人,碰倒了什么东西。
听到外头发出的怪声,迷娘恰似提壶灌顶,骤然醒悟,都怪她耳力不济,观察不周,比不得小黄鸡细心又敏锐,定是小黄鸡发现有人偷瞧,冷不丁受到惊吓,竟是被吓得昏死过去,害她无法与他继续欢,好。
“什么人?!给我站住!!别想逃!!!”心思电转刹那,迷娘恨得牙咬咬地竖起眉头,旋即胡乱拾起衣服盖住昂鸣曦赤,裸身段,继而故意大喝着,匆匆追了出去。
推门之际,迷娘目光如电,捕捉前方闪过一道深红姿影,在甲板上几跳几跃飞快消失不见。
只是,她的眼睛虽然看见了,但那姿影飞跃的动作委实太过迅速,尽管迷娘拼足了劲头拔足狂追,围着船上船下绕了好几个圈,最后仍是被对方甩掉了形踪。
迷娘很是懊恼地叹了口气,她喘着粗气站在船舷边,远望一片茫茫的永安河水,似乎一眼望不到尽头,而那深红如火的跳脱鬼影就如同河水里涌现的一滴水,出现得古怪,消失得也古怪,令她毫无头绪。
迷娘扶栏片刻,想起仓促之间,她为了追那火红鬼影为小黄鸡出口恶气,竟将昂鸣曦随意丢在了了望台,明显是大大地不妥。
迷娘赶紧转身,回头又冲进了望台。
大船在因为受到宝稚最初的跺脚震荡之后,很快恢复成平静,在烟波浩滥的水面,轻微起伏地平稳航行着。
可是,惹起那震荡源头的蓬莱神君宝稚,却一直没有办法恢复正常,他的胸口不知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感觉沉闷恶心,身上一阵阵地头疼,又一阵阵地发冷,他坐在地上起不来,叫唤迷娘来扶他,迷娘又始终没应,宝稚气恼交加,忍不住抱着那桌腿儿,咬牙切齿地哭骂迷娘。
就在他哭骂不断的时候,原本被他锁死的房门,忽然被一股大力从外头撞开了。
宝稚吃了一惊,他止住哭骂,呆呆回头,看到迷娘披头散发,背着一个人,神色十分焦急地闯进来,她的一只脚抬得高高,那门分明是被她脚劲踢开。
宝稚望着迷娘一派粗鲁模样,不自禁地喉咙发紧,尖叫道:“你,,,你!!妖,,妖怪,,你想干什么?!”
迷娘一进来,就拿眼睛四处寻找宝稚,没料到宝稚会坐在桌子底下对她说话,冷不丁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