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是有人在外打斗,怕是遭逢敌方偷袭,迷娘心里一惊,随手操起一把弯弓推门出来,意欲带头应战,未料到,船舱门口居然悄无声息地立起一道黑沉身影,犹如一道坚铁铜抢,严严实实挡住了她前路。
“少夫人当心!!”看样子,这黑影便是引起船上争斗的不速之客,而且,透过负责轮值的十几位水族士兵焦急慌乱的呼喊,很明显是迷娘这边的人落了下风,他们除了能够张嘴向迷娘出声示警之外,尽管朝着这黑影摆出了半包围的阵形,竟是没办法向这黑影移动分毫。
迷娘迎着海上升起的月光,如临大敌般,仰起脸对视住这道比她高出许多的俊挺身影,她看着他紧抿的唇角,锋芒毕现的腮颊线条,忽然愣了一愣:“雷瞬,殿下?!”
此时迷娘的蚌女伪装还未脱落,背后两片展开的贝壳因为她心里的惊讶,好像洁白羽翼向两侧轻轻扇动。
雷瞬静静望着蚌女平淡无奇的五官,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话的好,因为,他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告诉师傅一声,就趁着蓬莱殿混乱的时刻,偷偷跟随她来到了龙族的船上。
但是,当他的眼睛,看到她清澈眼睛里的,所投射出的,属于他自己的面容,好像又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来。
雷瞬伸出手,半是好奇半是恶趣味地,扯了扯迷娘身后的贝壳,他怀着追寻宝藏一样的奇特心思而来,情绪波动得厉害,导致力气不太受控制,仅是轻轻的一扯,便扯掉了那两片薄薄的贝壳,一张总是写满了严肃的俊美脸容上,仔细端详着落到他手掌里的壳衣,慢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假的。”
雷瞬出手太快,倒叫迷娘失了防备,她好气又好笑地退了半步,凛凛瞪住雷瞬道:“雷瞬殿下是特地跟来拆穿我的么?”
雷瞬迟疑片刻,慢慢摇头,再抬头望了望天色,转而郑重其事地望向迷娘道:“吃饭的时辰到了。”
迷娘哑然。旋即洗手为雷瞬做羹汤。
雷瞬不客气地进房坐下来,默默吃完一锅佛跳墙,很快无言离去。
“少夫人,这位殿下好生奇怪。”等到雷瞬走了,躲在一边不敢靠近的两名水族女兵,这才凑近了迷娘,小小翼翼地试探道:“什么也不说,光来吃东西,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雷瞬殿下就是这样的性子,两位姐姐休要害怕。”迷娘一笑置之,也不多加解释,反而自行去了厨房洗碗,慌得两名水族女兵顾不得再对雷瞬乱加揣测,互相争着收拾不迭:“少夫人,我来!!”“少夫人,还是我来!!”
次日,迷娘请求再登蓬莱,遭蓬莱严辞拒绝。
蓬莱严格遵照来而不往非礼也的规矩,特意派了两名仙人,向迷娘递还书信的形式宣称,除非白龙神族交还靳陵光,并由主母靳少瑛亲自上门来赔礼道歉,否则,苍茸海宫少宫主所提与宝稚豆丁两位神君的婚事没有任何商议余地。
次日夜晚,雷瞬几乎是掐着时辰,与前晚一模一样的时间造访龙族花船。
看着雷瞬心满意足地饱餐一顿后,迷娘笑眯眯地向雷瞬央求,叫他悄悄带她上山。
半柱香过后,雷神在蓬莱客殿望眼欲穿,冷不丁见雷瞬胸前披风鼓起,仿佛挺着一个大肚子,神神秘秘地从高高的屋顶,落下了云头。
“瞬儿!!你干什么去了?”雷神望雷瞬额头冒汗,两眼隐隐光采流转,只道雷瞬又躲到哪里去练武了,赶紧端出他傍晚特意留下的一碗饭道:“赶快趁热吃了!”
雷瞬顿了一顿,慢慢道:“我已经吃过了。”
他说着话,也不看雷神,竟是大步流星,匆匆往客殿深处走去。
连续两夜都在外头吃过饭,也不曾预先告诉他,雷神吓了一跳,不知雷瞬究竟出了什么情况,慌忙脚跟脚,手跟手,跟着雷瞬进屋,惊愕发现雷瞬仿佛变戏法一般,居然从披风里掏出一只水晶渔盆。
看雷瞬小心翼翼惟恐打破一般,将那渔盆轻轻放置床头边,雷神方才有机会看清那水晶渔盆里,盛满了碧蓝色的一汪海水,在那海波微滚的水里,赫然游戏着一尾遍身银色的活泼鲤鱼。
当那尾鲤鱼从水里轻灵跳起,抖落的水珠,一滴滴往外飞濺着,就好像被它身上鳞片颜色染亮,化为霜雪飞散,将整个屋子都洒满了美丽温柔的月光。
“瞬儿,这是?!”雷神阅妖无数,见这银鲤生得异常精巧,十分疑心这尾鲤鱼是精怪所变,却没办法直接问出口。
“师傅,我要睡了。”雷瞬弯下腰,捧起水晶盆,痴痴望着这鲤鱼片刻,慢慢脱了外袍上床,盖严了被子,想了一想,又起身坐直了,冲雷神认真道:“这是我好不容易从海里钓上来的鱼儿,胆子很小,你不要随便惊动它。”
雷瞬说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他既说了不许雷神动那鱼儿,雷神纵然怀疑那鱼儿来历,也只好暂且答应儿子,回房安歇去了。
夜深沉,躺在床上睡觉的雷瞬鼻息也渐沉。
这时候,银鲤又再度变幻了夺目光华,飞快从水晶盆里跳跃落地,现出一道少女独有的妖娆身姿。
少女赤着脚,轻轻拉起雷瞬搁在床角的披风披上身,瞬忽扬起一缕清风,敏捷遁出殿外。
大殿外,月隐星稀,虽是七月的盛夏,这人间仙境的蓬莱山里不比普通陆原,处处树叶繁茂,花香浓郁,间或有泉水叮咚流过陡峭山涧,气侯甚是清凉怡爽。
少女仅在露天里奔跑了一阵,红扑扑的脸颊,墨黑的发梢已经沾满了冰凉的露水。
她穿行于小路弯曲的山道里,仿佛一只行动自如的兽,摒了呼吸,藏起了行迹,居然躲开了一干道法高深的仙人耳目,径直来到了一幢外表简陋,地处僻静的草屋前。
草屋前,有火焰的结界构成高高栅栏,在熊熊燃烧,少女不敢冒然穿过去,她拽起了披风一角,猫起腰缩进一丛青草里,继而捏紧了嗓子,对着草屋大门的方向,唱出百灵鸟一样的婉转啁啾。
啁啾一旦响起,那草屋紧闭的大门里,慢慢传出一声微微的咳嗽。
少女脸上一喜,继续轻声唱将起来。
她唱啊唱,那草屋的大门却始终紧闭着,少女唱了一会儿,忽然不唱了,转瞬合衣而卧,闭上双眸,躺在草地上神情懒散地睡起觉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粉雕玉啄的男孩儿,乌黑的流海垂至额头,身上穿着一袭柔黄的小纱袍,男孩儿站在栅栏边,停下脚步,睁着一双乌漆深幽的大眼睛,看了左边,又看右边,好像在寻找什么。
左右皆无人,除了虫鸣声声,四周一片静寂,男孩儿漂亮秀气的脸蛋上,隐隐透出一丝淡淡的失望之色。
就在他慢慢回转身,要往草屋走去的刹那,背后骤然传来少女顽皮的呼叫声音:“宝稚!你是不是在找我?”
第490章 三上蓬莱(六)
男孩儿似乎受到不小的惊吓,向里安静移动的稚嫩身形顿时异常僵硬地停在了原处,脸色也随之骤然一变,继而,他蓦地回头,寻声张望过去。
熊熊火光中,重重结界外,他原本所见,空无一人的地方,此时正清清楚楚地,立起了一道半妖少女的俏丽影姿。
但见对方身无长物,仅以一袭长长的青紫披风胡乱披于肩头,生得极其丰润的手脚,通通毫不在意地露在外头,足以令男孩儿很轻易地看到许多,应该看到的,还有,,一些些不应该看到的。
少女颊红而齿白,似笑非笑间,隐隐于十分天真里,呈现出七分狡黠,少女眉扬且唇勾,眼波流转之际,分明满溢娇横霸气,却奇异闪烁点点纯净光彩。
深黑天幕下,男孩儿惨白了一张清丽出奇的脸蛋儿,他错不转珠地盯视着对方,小小的,单薄的胸膛,忽然开始急剧地起伏:“妖怪,你是人还是鬼?”
被男孩儿称做妖怪的半妖少女迷娘,隔着火之栅栏与男孩儿对视片刻,正要张口刹那,她顽皮的目光一扫,敏锐捕捉到男孩儿漂亮眼睛里飞快掠过的,一抹略显不安的古怪眼神,却不再急于回答他,反而不紧不慢地踱着长长的步子,在半空里虚浮地飘荡起来。
“妖怪!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呆呆望着少女操动诡异轻灵的步法,柔润身躯在披风里时隐时现,散乱的长发似海草缠绕,犹如暗夜幽灵出没于他面前,男孩儿俏脸又是一沉,他暗暗捏紧了收在纱袖里的两只小小拳头,仰起头来,踉跄着脚步追近了少女,嘶声发问道。
“宝稚这样说法,好像已经知道我死了么?”迷娘抬起一只手臂,半掩了面容,身子斜对着七龄童模样的蓬莱神君宝稚,凄然欲绝道:“既知你家娘子遭逢不幸,我夫怎不想办法与娘子报仇,反而畏首畏尾地躲在这种地方,叫你家娘子死了也不甘心,找我夫君找得好苦!!”
宝稚怔怔听了半晌,起初是闷不吭声,脸儿恍惚变了一阵红来,又一阵白,俨然完全被迷娘唬住了。
只是,他生性敏感纤细多疑,听迷娘说话语气越来越轻浮,再闻迷娘浑身气息流畅,甚是精纯,浑不是鬼魂应有的虚弱之态,终于忍不住拂起袖子,气冲冲咬牙骂道:“住嘴!!臭妖怪!!谁是你夫君了?休要口无遮拦,信口雌黄,败我名声!!”
早猜到宝稚不好相与,迷娘暗叹一口气,转瞬轻轻落下地来,嘻嘻笑道:“好宝稚,你我生米已成熟饭,你不承认,我也不强求,但不知我前儿托了一只海鸟送给你一封信,你收到了没有?”
“没收到。”宝稚不假思索地断然答道。
“真没收到?”迷娘偷瞄着宝稚脸上神情,一字一字慢慢追问道。
毫不相让地直视着少女妖艳异常,且充满探究的眼神,宝稚冷漠的面容绷得紧紧,细瘦的腰板儿挺得笔直,俨然不想叫迷娘瞧出丁点蛛丝蚂迹:“没收到就是没收到,本神君还会诳你不成?”
“宝稚没骗我,难道是海鸟儿骗了我不成?”迷娘神情悠闲地反问宝稚。
宝稚没好气道:“那都是你自己笨,派了个笨蛋来办事,自然办不好!”
迷娘不恼,依旧笑道:“幸亏我还记得信的内容,我现在背给宝稚听听,就当宝稚收到了。”
“不准背!!”宝稚慌了神,放大了声音冲迷娘凶狠叫道。
“为什么不准背?”迷娘斜睨住宝稚,故作为难道道:“如果我不背的话,宝稚怎么听得到呢?如果宝稚听不到的话,我那封信岂不是白写了?白费力气的活儿,我可是从来不干的呢!”
“哼!就算你背出来,我也不会听!看你还怎么背?!”宝稚神情发恼地举起双手,紧紧捂住双耳。
不理会宝稚抗拒举动,迷娘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宝稚郎君亲启,自从螯城相别,你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甚是想念与郎君**帐暖,相拥而眠玩亲亲的日子,是何等地逍遥快活,”
迷娘背起信来,声音越拔越高昂,哪怕宝稚拼命捂住了耳朵,那声音还是如同堵不住的流水一样,从他紧张并拢的纤秀指头缝里,一个劲地往里钻。
没办法确定娘亲的耳目是否在草屋周围,宝稚听得是含羞带臊,外加心惊胆颤,他再也按奈不住,迅速飞腾起身段,冲出结界,恶狠狠扑向迷娘:张开双手去捂迷娘的嘴巴:“够了!!臭妖怪!!这种肉麻的话,实在是下流无耻至极,亏你想得出来,不准再念了!!我不妨老实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好了,我不会去!!我绝对不会去!!”
宝稚顺利将迷娘扑倒在地,下巴抵近了她的脸,直直瞪着她。
他只顾着用自己全部的力量阻止她继续发声,发出那种混乱他元神的靡靡之音,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孩童样的幼嫩躯体,就在他冷语喝斥的时候,已经彻底落入了少女结实怀抱。
男孩儿小小的,生着一点冷汗,又有一点温热的娇柔手掌,触及迷娘的双唇,带给迷娘是,一种异样的,滑腻柔软的美妙感觉。
她止不住轻轻微笑着,进而顺势捉起宝稚的左手手腕,放在唇边,吻了一吻他细软的掌心:“宝稚好香!”
“你,,臭妖怪!快放开我!!”刹那间,好像他最害怕最讨厌的事情又要发生了,宝稚不禁大惊失色,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因焦急烦恼而忘形,居然自投了罗网。
“宝稚好坏,明明收到信了,还说没收到。”迷娘抱紧了宝稚发奋向外扭动挣扎的纤腰,低头去啄取他唇尖甜美。
“我,,我没收到,,就是没收到。”仅仅是被少女轻巧的咬吻,男孩儿已是克制不住浑身颤栗地伸长了幼小身段,如同春天怒放的花树,急速舒展开青涩的枝条。
“宝稚还想撒谎么?”仿佛被男孩儿不合作的态度,夺去了耐心,迷娘恶质地捉紧了宝稚骄傲又娇嫩的花树中心:“我的信好像还没背完呢!宝稚凭什么说不会去,不会去的?宝稚是如何知道,迷娘是叫宝稚去什么地方呢?”
“不,,不要,,”在少女怀抱中,被迫痛苦长大的清丽少年,因为迷娘顽劣的捉弄,细细哆嗦着,压制不住发出软弱的哀求。
“宝稚还记得,以前是怎么求我的么?”不理会宝稚含泪的求饶,迷娘玩抚的动作开始激烈起来。
“啊!!啊,娘,,娘子,求求你,,不要,,,”眼泪掉下来的一刻,宝稚涨红了脸,混合着痛楚与欢愉的一抹抹尖叫呻吟,惊颤着溢出他紧张滑动的喉头。
急速成长间,柔黄的小纱袍全部被少年纤细的手脚给撑破了,半露出少年如玉的胸膛,长而直的美丽双腿,还有那勾成了一团的脚趾头。
嘴里虽是说着不要,少年还是习惯性地搂上了迷娘的脖子,慢慢任她索取着,以某种温顺又激烈的绮艳姿态,承受起这场突如其来的欢爱。
迷娘大喜过望,更加抱紧了宝稚不放,开始一寸寸地攻城掠夺地,行到兴高处,即将褪去宝稚最后遮羞的一片衣衫,却听到一声惊怒交集的女子声音,如同晴天霹雳在两人头顶炸开:“出岫!!可恶!!!你竟敢背叛我?!!!”
迷娘愣愣,惊见理应在殿内安睡的蓬莱娘娘,居然披头散发,满脸怒不可遏地独自现身于草屋前。
对方浑身都是火焰燃烧,俨然全部的元神都被烈火所控制了,一双腥红圆睁的眼睛里也尽是疯狂杀意:“出屾!!!你居然背着我与妖女苛合,我今儿不杀了你,难消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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