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问,“阎离风,你既然可以运用灵力,为什么不能给自己解药呢?”
“笨蛋!”阎离风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骂道,“即使是阎王也有做不到的事,何况我现在不过是个肉体凡胎,灵力还远远不够,即使足够了,也不能随便使用,否则是会受到天谴的。”
“什么天谴?”
“好了,你真是啰嗦。”
“喂喂,可是,我还没有求到解药啊。”
“你还想去?!”坏了,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吓人,苏琪忍不住抖了抖,委屈地嘀咕,“还不是为了你嘛。”
阎离风的神色缓了缓,“我宁愿死去,也不要你红杏出墙!”
“这不是还没出成吗?”
“你的身体还没有,可是心已经出了。”
阎离风看着她削瘦青白的脸,有些心疼,顿了顿又道,“他,也和你做了同样的梦,所以,你不必担心什么。”
说完就放开苏琪,再不看她一眼地走了出去,不顾身后的人张牙舞爪地大吼大叫。刚刚走出去,他的身子一晃,强压住心头的一口血,靠在门上,头微微后仰,煞白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浓重的哀伤之色,再不出来,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了,即使是阎王,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啊!可是无论怎么样,他不想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想要她一直一直快乐地活着,原来有时候欺骗一个人,也是因为爱她。
到下午的时候,韩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陌生男子,那个人长得年约四十,剑眉星目,身材挺拔笔直,想来年轻时也该是个美男子,据说,那个人,就是定国公安阳侯。
苏琪开始没有出去见韩非,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以怎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恨,恨不起来,他毕竟没有伤害自己,而且也承诺给出解药,放了飞云,况且他能躬身前来,本身就已经很难得了,可是说不恨,那又是不可能的,毕竟在梦中他的确是伤害了自己,想要再和以前那样的相处亦是不可能的,想来想去,还是躲在房间里扮乌龟好了。
可是在房间里呆了一刻钟后就再也坐不住了,依着阎离风的脾气怎么会接受他的解药呢?搞不好打起来是真的,这样想着,便再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不尴尬了,直接就推门跑了出去。
大厅里,阎离风和韩非冷冷地对峙着,眼睛里发出噼里啪啦的花火声,那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阎离风满眼的怒火,双拳紧握,刚刚若不是安阳侯这个家伙,自己早就把韩非给揍了,而韩非也直视着阎离风,他清晰地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杀意,那种冷漠不是外在给人的一种感觉,而是从骨子里渗出的寒意,他相信,如果不是情毒牵制着他,他不会就这样简单地站在自己面前。
“阎离风,不得对皇上无礼!”安阳侯厉声训斥着。
阎离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只这一眼,安阳侯就震住了,他不是个胆小鬼,他此刻只是震撼,阎离风是什么时候开始会有这样的眼神呢?
“阎离风,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阎离风冷哼一声刚要说话,安阳侯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韩非面前,他知道这个皇帝,话越多的时候,就表示心情越不稳定的时候,韩非垂眸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定国公这是何意?”
“皇上,请皇上饶他一命,阎离风乃我北国派去南国的奸细,多年来立功无数,成功的挑起了太子和二皇子的内斗,令南国军队无形中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只是,只是近来他受过重伤,以前的事情或许不记得了,所以才会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阎离风不语,知道自己身体以前的主人的确是北国的顶级奸细,名义上是定国公的得意门生,甚至曾以义父义子相称,实际上,八成这个阎离风就是他的私生子吧,只是这人也够狠心,连自己的儿子也要下毒控制。
韩非听言倒是一愣,没想到阎离风还有这层身份,他也知道北国培养了大批的死士,只是这些人极为隐秘,知道他们的人很少,为了安全起见,知道的只是他们的直接上司而已,连皇上本人也不知晓,只是被人暗中保护着,当下听安阳侯这么一说,不禁打量起阎离风来。这个人的确看上去不像是一般人,也难怪安阳侯会这么在乎,只是……他怎么也没有看出来那个阎离风有多么在意自己,相反,从他眼里发出的光是恨不得杀死自己的眼神,韩非觉得奇怪,但还是摆了摆手道,“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是误会一场了,安阳侯,把解药给他吧。”
阎离风看着安阳侯从怀里掏出解药,皱了皱眉头,还不等他说话,就听见“哐啷”一声,扭头,只见苏琪面色惨白地站在门外,眼睛失神地望着他。
“琪儿……”
“阎离风,原来你是北国人!”
36
36、风雨欲来 。。。
阎离风一怔,晃神的瞬间,苏琪已经跑了出去,想也没想的,他立刻就追了出去。
苏琪满脑子乱哄哄的,阎离风是北国人,他帮助韩非挑起南国的内讧,成功的囚禁了飞云,引来了飞扬,估计下一步就是要杀死慕容澈了,将南国势力一步步瓦解,真是个可怕的阴谋,而且,小四小五小六居然会为了拿解药而送了命,原来,即使他们什么也不做,阎离风也不会死,安阳侯是一定会给他解药的,苏琪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大的傻瓜,真是绝妙的讽刺,那一刻,她完全忘记了此阎离风非彼阎离风。
从那一天后苏琪就赌气不再见阎离风,四五六的死真是可笑的很,为了一个阴谋而丧命,他们的死是多么的卑微和毫无价值,他们的死是为了谁?还好,韩非答应放了飞云,这也算是自己唯一的收获了吧,可是,若不是为了那解药,飞云又怎么会被抓获?他为了一个背叛南国的人而被抓作俘虏,估计内心也是恨吧。
想到那天飞云震撼和绝望的眼神,苏琪的心情变得越发的沉重,不知道这些天来他过的好不好。可是听说,他还没有走,为什么?
从连衣那里打听到了飞云的住处,一个人沿着连廊忐忑不安地走着,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坐在栏杆上,斜靠着廊柱,右腿屈膝,左臂自然的搭在膝盖上,身子微偏,眼睛失神地看着湖面,衣角在风中轻扬,划出几个好看的波浪线,稍长的刘海有些凌乱的遮住眼角,挡住了眸子里的一丝灰暗,下巴上长出了点点青色的胡茬。听见苏琪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头。
两人一坐一立,默然不语。苏琪双手放在身侧,用手紧张地拽着衣角,手心里满是汗水,她的头微微低垂,喃喃道,“飞云,你,怎么还不走?”
飞云仍旧不语,连姿势都没有动,还是茫然失神地望着偶尔荡起一层涟漪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苏琪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飞云,现在南国和北国的关系这么紧张,而且战争还没有结束,听说飞扬也快到达军营了,你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赶快走呢,你留在这里对飞扬来说无疑是个弱点。”
“……”
“飞云,对不起,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抓,我知道我背叛了南国,我不求你的原谅,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平安。”
说完,见飞云依旧神色不变,心里更加沉重了几分,怏怏地转身准备离开,可是背后传来了微弱的几不可闻的声音,声音飘渺虚幻,似是疑问,又似是喃喃自语。
飞云说,“是啊,为什么还不走?”
他终于回过头,他的脸隐匿在光的阴影里,苏琪看不清他的表情,咦了一声,然后抓抓自己的头发,“对啊,所以你应该赶快离开这里。”
“你呢?”
清清淡淡的一个问句,苏琪顿时呆住了,是啊,自己呢,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从最开始自己就是无处可去的,只不过不同的是,以前自己的去处是除了阎离风所在的任何地方,而现在,则是阎离风所在的地方。可是,难道自己真的要跟着阎离风留在北国吗?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虽然韩非承诺过不再强迫她,但是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霸占两个字,继续留在这里只是惹火上身,可是要离开又能去哪里呢?去南国吗,刚刚才背叛了南国怎么能有脸再回去。
“我,自有去处的。”
“是吗,留在这里当皇帝的妃子吗?”
苏琪蓦地抬头,飞云慢慢地站起身,走到苏琪的身前,苏琪看着他,那是一张不再稚嫩霸道的脸庞,他的眉眼不再张扬,满眼里都是沉甸甸的感情,苏琪能够感觉到那份深藏的无奈和沉重的压力,这样的眼神,她承受不起。
“飞云,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呢。”
她的手腕被忽然握住,飞云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压抑的急促,他的胸口剧烈的欺起伏着,幽黑的目光灼热地盯着苏琪,“跟我走吧。”他说,“我们不再管什么南国北国,从此我不是皇子,只跟着你浪迹天涯,可好?”
苏琪的呼吸一窒,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说什么?
“我……”可是还未等她回答,从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打算了他们的谈话。
“飞云哥哥!”
韩静焦急地跑过来,甚至没有来得及看苏琪一眼,一头扎进了飞云的怀里,飞云下意识地接住她,韩静抽涕着抬起头,大眼睛雾蒙蒙的,“飞云哥哥,我听皇兄说你要回国了,是真的吗?你不要走好不好,你不要走,不许走!呜呜,你走了我怎么办,呜呜,你要是走了,我也跟着你去……”
苏琪头一晕,觉得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多余,她再次仓惶地逃走,心里是止不住的失落,她自嘲地笑笑,在失落什么呢?她不得不承认,刚刚的一瞬间,她是被飞云的话打动了,只为了那句“我们不再管什么南国北国,从此我不是皇子,只跟着你浪迹天涯,可好?”
他说他不再是什么皇子,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经过了多大的挣扎和勇气?他说从此跟着她浪迹天涯,是他跟着她,而不是她跟着他。
飞云看见苏琪再次离开的背影,一颗火热的心瞬间坠入冰底,为什么,总是他在看着她一次次的离开?为什么,幸福的尾巴总是在眼前一晃就脱手而去?他抓不住,也留不住。他只是想要去追,也许过了这次,便再没有机会了,他想要去追,可是被韩静抓的死紧,心里一急,多天的压抑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身子一晃,向后倒去。
几天后,飞云还是离开了北国,苏琪忽然觉得有些迷茫,这些天她一直想着要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阎离风苍白着脸站在她面前,她就说什么也走不了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一日日变得越发的憔悴起来,很多时候都是苏琪自顾自地做着事情,他就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也不说话。夜里的时候,他总是会来守着她,直到快要天明的时候再离开。起初的时候他总会时不时地端着一碗粥出来,笑眯眯地说,娘子,这是我特意从厨房给你拿的,你尝尝怎么样?然后她会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就走掉,最凶的那一次,她把碗摔在了地上,阎离风没有说话,命人收拾了碎片就离开了,然后来的次数就渐渐少了起来。
记得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苏琪正在院子里失神地坐着,阎离风恼怒地站在她面前,一把将她拉起来。
“你在做什么?”
“赏花啊!”
#奇#阎离风气得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着一地的落英质问,“这就是你要赏的花?”
#书#“哎呦,零落成泥也!”苏琪笑呵呵地看着她,腰都笑弯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好好,你别哭,你喜欢赏花我叫人搬到你房间里去好不好,外面下雨了,咱们先进去好不好?”
苏琪看了一眼他手指上的烫伤,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她知道那些被打碎的粥都是他亲手做的,苏琪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跟他发脾气,只是心里的这些难过不对他宣泄又能对谁呢?
阎离风牵着苏琪走回房间,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上,然后又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给她擦拭头发,似乎这一切都再自然不过了。
“离风……”
“恩?”
“咱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阎离风手上的动作一停,道,“好,等再过两天我把一些事情处理好就带你走好不好?”
苏琪推开了阎离风的手,微微一笑,“我说笑的,我现在的身份可不一般,怎么能随便跟你走呢?”
“琪儿……”
“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儿。”
阎离风怔怔的站了一会儿,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然后就离去了,苏琪闭着眼,心里难受的紧,她知道阎离风有事情瞒着自己,眼见他一天天憔悴虚弱下去,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是不是他根本就没有服用解药呢,还是韩非有意刁难?
想来韩非是一国之帝,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就放自己的手下带着自己的挂名妃子离开呢?阎离风在这个时候拒绝自己难道是因为受到什么牵制了吗?可是他堂堂是一国之君,说话,总归是算数的吧。
害怕自己和阎离风过分的亲密会招来韩非更大的不满,苏琪借着小四小五小六的死对阎离风不理不睬,渐渐地疏远了他,以减少韩非的猜忌,她想着,那就再等几天吧,阎离风说等几天就好了。
可是事情往往就总是出人意料的发生了,当有一天苏琪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变了天。她是在一间地牢里醒来的,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只是被人用绳索捆绑住了手脚。从那些看牢的人谈话中知道,慕容飞扬已经赶来了,南国和北国的战争再次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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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离风之死 。。。
苏琪渐渐地知道抓自己的人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一日三餐,加料不加价,苏琪想了半天无果,索性敞开肚子大吃起来,这样被人救走的时候也好有力气逃,这样的想法在被抓的第五天就实现了。那天一大早她就被人带走了,头上遮了一顶连纱斗笠,嘴巴里塞了一团白布,苏琪看着那团布有点心疼,我不说话就是了,何必糟蹋这上好的缎子。
在马车里颠簸了大半日,苏琪被人从马车里拖出来,虽然力大,但还不至于粗鲁,头上的斗笠摘掉,眼前豁然一亮,苏琪眨了好几下眼才看清眼前的情况。原来她被人带到了战场,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