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容和姜柏深早就料到了祁应会和慕新霁说些什么。
姜柏深这么说不只是提醒他去看好安世晟,还在警告他不要低估慕青容和他的智商,祁应想走到哪一步他们就算计得到,之所以祁应的行动那么顺利是因为他没有做什么对慕青容不利的事。
祁应从没有小觑慕青容和姜柏深,“有人跟着,不怕。”
“那么你是要留下来看着我给青容疗伤?”姜柏深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直径走向慕青容的床榻。
“有些伤你也医不了。”祁应摊了摊手,“还有,姜柏深,你别意图走进慕青容的心里,除却师傅这个位置。”
姜柏深突然停下了脚步,“你说什么?”
“你曾经爱常珮蓉,可是她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当慕青容只是你的徒弟吗?”祁应靠在门栏上看着里边,“还是把那份感情移到了她的身上?”他指了指慕青容。
姜柏深没有回头,视线落在慕青容的身上未曾散去。
“慕青容说她不需要男人。”祁应悠闲地看着姜柏深的背影,本以为他不想说什么了,结果他又补了一句,“况且,你的年龄也不太适合。”
第23章2 驸马
姜柏深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半个字,直径走到了慕青容的榻边帮她看伤口。
他刚一伸手掠过慕青容的头发却不知何时祁应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腕,姜柏深心里一惊,高人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慕青容没有告诉他祁应可能是东宁人,但是姜柏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放开。”姜柏深没有刻意去脱离祁应,祁应也没有放开。
他只是慢慢地用另一只手挑开了慕青容的头发,然后一脸无辜道:“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姜柏深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很想问问祁应的性别。
祁应却不慌不忙地又开了口:“你是她师父,我是她的面首,咱两身份不一样。”
姜柏深并不理会祁应的无理取闹,伸过另一只手想将他的卡在自己手腕的手撸下去,可祁应却加倍用力纹丝不动。
这会儿姜柏深终于知道祁应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了,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碰到慕青容而已!
一场腥风血雨在慕青容的寝宫拉开,两方都是高手,似有微风拂来吹用衣襟飘荡,可事实上两个人却一直站着没有动作。
躺在床上的慕青容已经转醒过来,一睁眼便看见前面站着两个男人四手相握目光炯炯地看着对方,她突然觉得这画风有些不对。
两个人没有发现慕青容醒了,僵持不下间只听得床榻上传来慕青容略带鄙夷的声音:“你们这是要手牵手一起走?”
两个人如被雷击一同松开了手看向慕青容。
她揉了揉自己的后颈,那一下敲得真疼,幸亏她早有防备。
“没事?”姜柏深看着她,虽然只有两个字,祁应却能听出他的担心。
慕青容从榻上下来随意地哼了一句以作应答,祁应却已经接上了话,“跟我在一起能出什么事,公主殿下还能下来活动说明没有大碍,姜大人可以带着你的药箱回去了。”
慕青容斜眼看着祁应,眼神从头顶游移到脚底面露不屑,这一棍子还不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被砸的?也没见得他出来替她挨这一棍子,她在心中默默地给祁应贴了个标签:不可靠!
姜柏深可从来不会把祁应当做一回事,不是慕青容叫他走他就不会走。
他走到了慕青容的身边确认她真的没事,方才和慕青容两个人抱臂围观祁应。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四只眼睛在祁应的身上扫视,但凡要点脸皮的人都站不住了,奈何这是祁应。
既不要命又不要脸的人才天下无敌。
祁应干脆坐了下来随手给自己倒了茶,迎着对方两个人的眼神看了过去。
慕青容揉了揉眼睛,瞪得有点酸……
“你真的不去追安世晟?”慕青容有些不太开心,明知祁应做事从来都留了几手,可一想到刚才那一棍子就满肚子气。
“这是昙京地界。”祁应说得很淡定,“我一个人出去可能会出事。”
姜柏深很想一掌拍死这个人,无奈慕青容在身边没有要打死他的冲动他就不能动手。
什么叫会出事?遇上混混流氓那也打不过祁应,难不成还会被人卖到倌馆去?不过就是不想让慕青容和姜柏深待在一起,所以想让慕青容和他一起去罢了。
可算算年头,慕青容至少和姜柏深待了十年,虽然那时她还没有及笄。
慕青容俯下身从姜柏深手中拿过药箱,“叫个人进来上点药,你们都给我出去!”
姜柏深略有诧异,倒是祁应很自觉地站了起来,拉上姜柏深就往外走,“我在门口等公主殿下去追驸马!”
背后“嗖”的一声一阵风,祁应快步闪了一下,那只从慕青容手中飞过来的瓶子摔在了地上。
真想砸死他……
等到慕青容上了药出来的时候,祁应和姜柏深一个坐在回廊的长凳上逗着鸟,一个背靠着柱子低头思考人生。姜柏深若是没什么大事不会出公主府,毕竟他这张脸要是暴露在昙京很可能给自己以及慕青容带来麻烦。
“走咯!追驸马去!”祁应笑得诡谲,他把“追”字咬得很重,彷佛在确认他们是去追而不是去杀。
慕青容根本就没有理他,负手独自一人走下石阶牵过马匹。
一离开姜柏深的视线,祁应一改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变得正经起来。他一点都不喜欢姜柏深,和慕青容一样,他希望姜柏深快点回北严。
比起昙京,北严更需要他。
原本姜柏深的意思只是来昙京看看慕青容,结果一来却看到了祁应,这才是他不肯回北严的原因。
马上的祁应衣袂翩迁风姿卓绝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可惜他除了看前方的路就是侧眼看慕青容,彷佛天地间除了这一个人和这一条路一切都是空的。若不是他的身份问题,慕青容大抵觉得自己会对他稍微动一点心。
慕青容故意不看祁应,依旧是她原来的语气,“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不怕撞到前面的墙?”
前面没有墙,何况马儿是识路的动物,祁应撇开眼,“我让人把他引到了大皇子的府上。”
安世晟自小跟大皇子的关系最好,早先老大没有去边疆的时候常和安世晟把酒言欢,那时安世晟还没有娶慕青容。老大和慕青容的关系一直不冷不淡,对于这门婚事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当时他没有赶回来,这让安世晟很意外。
昌荣公主府离相府很远,离大皇子的府上虽有距离却近了许多,如果一个疯子从昌荣公主府跑出来先躲去挚友的家里倒也是正常的。
安世晟出来的时候祁应就让人跟了他,只要一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安世晟一定会找个地方躲起来。
老大的府里只有家眷,常年在外使得他的府邸比其他几个皇子府冷清了许多,既不在昙京许多事够不着手脚,京官大多也便托着些靠谱的关系。
慕青容和祁应下马的时候,老大府门口安静得很,倒是门卫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慕青容。
“你确定他在里面?”慕青容伸手按着脖子一副好疼但是我必须要来找驸马的模样,看得祁应抿嘴一笑。
“在里面。”他回答。
昌荣公主找驸马无可厚非,但是带着面首找驸马真是件千古难寻的事儿。
因是安世晟早来了一步,所以整个府上都戒备森严。前段时间还活得好好的安世晟一下子疯了,他爹安鑫正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朝上又是一波风起云涌。
老大的正妃和慕青容没什么交集,府中上下都是她一个人打理。
妇道人家只道是安世晟和老大关系好,看他进来时一脸慌张地喊救命以为是路上被人埋伏,可昙京天子脚下,谁敢对安世晟动手?安世晟思绪混乱,芸王妃一眼就瞧出了不对。
还没传令下去,门外有人来报昌荣公主来了。门卫来报的时候却没有提到祁应,因为祁应此刻已经不在慕青容的身边。
芸王妃心知事情不妙,立刻叫人将安世晟带去了偏房,只身迎了出来接待慕青容。
几年都不会有交流的昌荣公主来了府上,整个老大府上的人都觉得有些诡异。芸王妃既能孤身将王府打理得井然有序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王嫂。”慕青容站在庭院前向芸王妃点了点头,手一直捂着脖子没有放下来。
芸王妃一眼就看出她很焦急,“公主这是怎么了?今天脸色不太好,来坐。”她一脸平常模样,也不问无事不登三宝殿,只道是脸色不好却也不问为什么不好便将慕青容拉了过去。
慕青容没有闲心和她唠嗑,“不瞒皇嫂,我是来找世晟的。”
“驸马?最近听闻他身子不好久病不出,怎么不在你府上?”芸王妃故作讶异。
慕青容放下手来一脸为难,“他……”
“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来我听听。”芸王妃拉着慕青容的手一眼便看到了她脖子后的一大片紫红色的淤青,这下子是真的慌了,“你这是怎么了?我喊人叫大夫!”
慕青容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向来强悍的她难得眼中有了点氤氲水汽。
她是把戏都做全了,一颦一笑一悲伤都分不清真假,带着鼻音的语调若是让祁应看见大抵心会揪起三层褶皱,“王嫂,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可是你一定要帮帮我。世晟……他……疯了。”
芸王妃霎时心头一紧,方才她看见安世晟的时候就觉得他的神智有问题,如今慕青容亲口说出来到让她完全无法平静下来。
老大和安世晟的关系好,芸王妃此前自然跟安世晟也见过不少次。虽说安世晟娶慕青容是迫不得已,可毕竟门当户对,只是若娶了别人家的姑娘,以安世晟风流的性子纳个妾是少不了的事,娶了慕青容,后果可想而知。
昙京盛传慕青容的种种劣行,却极少有人说安世晟的不是,毕竟慕青容恶名在外,安世晟纵然有千般不是在外人眼里都是公主的错。何况慕青容头上的名号是淫|乱。
莫非这里有什么难言之隐?芸王妃有些犹豫,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她藏着安世晟也不是个办法。
第24章 伪装
芸王妃一旦犹豫起来就让慕青容抓住了可趁之机。
家事两个字就是最好的盾牌,不论外界传言怎么样,哪怕慕青容要安世晟死,那也是他们的家事。安世晟纵然是安鑫正的儿子,那也不能和昌荣公主比,倘若慕青容要给他安个什么罪名,皇帝要考虑安相的面子却也不能拂了皇室的脸面。
芸王妃看慕青容脖子后的伤痕太重,一大片的淤青里像是有血迹溢了出来,忍不住不去看却又时不时注意到。难道这是安世晟弄的?
昌荣公主不受宠那也是公主,打了慕青容等于给了皇帝一巴掌,安世晟要倒霉,这是她心里唯一的想法。
慕青容突然抓住了芸王妃的手楚楚可怜貌若白莲:“皇嫂,不瞒你说,昙京把我慕青容说成了什么样子我都知道,但是……但是我心里苦啊……你也看到我后面的伤痕,这是世晟刚刚打得,自从他得了病,他……”
一时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芸王妃也见得可怜,忙拿了帕子帮慕青容擦眼泪,“世晟是什么时候得了这病的?”
慕青容停止啜泣,咬了咬唇想了想方才认真道:“早先他病得时候我让人给安相带去了口信,他本是要来看世晟的,无奈政务繁忙,况且大夫说这病不能见风不能见光,于是就给耽搁了下来。谁料没几天他就……他就……”
芸王妃峨眉紧蹙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是说,他早就疯了?”
慕青容点了点头。
“你居然把这事给瞒下来了!”芸王妃大惊失色,这人若是别人还好,可他爹是当朝的臣相啊!
慕青容垂下眸子轻声道:“我不敢说,请了最好的大夫,都没有效果,直到他今天打上了我跑了出来。”
那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据,慕青容之所以故意让安世晟得手,就是为了留下这个证据。当然,这可不是给芸王妃看的。
芸王妃叹了口气起身来回踱步,时不时往偏房的方向瞅了两眼。
无论慕青容怎么说,她可不在乎昌荣公主的死活,她在乎的不过是老大一人。安世晟与老大交好,慕青容风评太差,能信她几分?
她偷偷看了一眼慕青容,却发现哭诉时满眼泪花的慕青容突然弯了弯唇角。
有诈!
老大的女人不止他芸王妃一个人,能在他不在的时候独掌大权的她向来懂得什么叫做勾心斗角,苦情戏?太老套了。
安世晟为什么会疯这里边一定有别的原因,若是让慕青容带走了销毁证据,安世晟就真的小命难保!
她走到慕青容身边拍了拍肩膀故作惋惜:“你也不要太悲伤了,我这就派人帮你一起全昙京找驸马,他都把你伤成这样,父皇和安相一定会理解你的。”
既然都已经委婉地告诉慕青容安世晟不在这里,慕青容真的没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她起身向芸王妃表示了感谢,然后转身踉跄地走了出去。
背影萧条寂寥,一失昌荣公主平日的猖狂。
她前脚刚踏出门槛,芸王妃便转身勾起了一抹阴笑,和慕青容挂在嘴边的表情一模一样!
慕青容牵过自己的马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也便是之前和祁应说好的汇合的地方。
祁应还没到,慕青容便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前后的弄堂鲜少有路人经过,闭着眼的时候连树叶被风吹过的响声都那么清晰入耳。
耳廓一动,风里传来了一阵极细的脚步声,是祁应没错!
慕青容一睁眼便看到了他的脸离自己不到一指之距,方才明明还听着有段距离,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如何?”祁应笑问,“要不你别跟姜柏深过招了,我可以给你喂招。”
慕青容撇过脸推了他一把,时常这样神出鬼没油腔滑调,她想呵斥他却又呵斥不出,遂伸手划过灰白的墙壁故意不看他,“说正事!”
“安世晟在里面,芸王妃已经喊了大夫给他把脉,姜柏深的药靠得住?”
慕青容漫不经心地走了几步停下来,她自然相信姜柏深:“靠得住。”
芸王妃现在有两种做法,要么立刻派人告诉安鑫正和慕连世,要么偷偷藏着安世晟先找人把他的病看好。既然是姜柏深下得药自然不是什么大夫都能医治的,只是如果她现在把安世晟的行踪暴露出去,那么老大和昌荣府上的关系便会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