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选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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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选王妃-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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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了?摔到哪里了?可严重不曾?”梅清想起那个眼睛大大的小男孩,也不禁紧张起来。

郑淑珍倒也打听得十分清楚:“听说额头摔起个大包,都流血了,王妃如今应该还在留哥儿院子里等大夫问诊开药呢。今日只怕要晚些才过来了。”

两人说着话儿,请安的时辰已过去不少,大家都在悄声说着此事,却只听米丽景对冯嫒说道:“这样的奴才,便该一气儿打死,看还有那个敢马虎当差糊弄主子。”声音不算大,却也大家都听的见。

梅清不禁暗暗皱了皱眉头,这随便就将人打死,也未免太过张狂。却不想被米丽景看个正着,米丽景竖起眉毛,正要说话,不想王妃却已过来了,众人忙起身行礼。

冯嫒便忙忙问道:“留哥儿可是大好了?我们姐妹也都只管惦记着,王妃若是不便,我们改日再过来请安也是应该的。”王妃便微笑道:“大夫看过了,说是不妨事的,只是皮外伤,已擦了伤药,静养个三两天就好了。”梅清看王妃神色安宁,想来确是如此。

米丽景便道:“虽说留哥儿无事,却是不能便宜了外面这些奴才,这次无事,若是不小心,谁知下次会怎样呢。”

王妃自看了米丽景一眼,没有接话儿。梅清心想,这如何处置下人,王府当是有规矩,王妃想来也自有想法儿,米丽景出这风头何用,所谓言多必失,说得不合王妃心意只怕也讨不得好去。

虽说这生来不平等并不符合梅清的理念,但是要凭一己之力改变世界也不符合梅清的处境,因打定主意只低头不言语。

谁知那米丽景却转口又说:“刚才王妃未到之时,我们姐妹们也正说着此事,我正说着要严惩这些奴才,陈妹妹却一副厌恶模样,莫非觉得留哥儿还不如这些奴才金贵不成。”

当真是躺着也中枪,梅清莫名其妙看了米丽景一眼,心道,我又没招你没惹你,你爱表什么态是你的事儿,何必非要我垫背。心中不悦,只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却没有回嘴。

米丽景又道:“陈妹妹如何不说话,今儿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咱们姐妹本就当为王妃分忧,难道被我说中了,妹妹当真是心疼那些奴才不成?”

梅清看了米丽景两眼,心想,你想逼着我附和你,那是万万不成的。便抬头对王妃说道:“如何处置这些奴才,乃是王妃的家事,妹妹不敢妄言。”

说完又低头只研究那米丽景的绣鞋,却见那鞋在裙下只露出左脚半只,乃是暗绿缎面绣着红牡丹的,料子自是好的,牡丹花瓣儿繁复也绣得精细富贵,只可惜被米丽景肥嘟嘟的脚丫儿撑得滚圆,牡丹也变了形,倒想起牛嚼牡丹之说,心想这可算是脚撑牡丹了。肚中暗笑不提。

见梅清并不与米丽景折辩,此时又有别的秀女顺着米丽景的话儿只说要严惩,却听王妃问道:“还是陈妹妹说说罢,陈妹妹平日不甚说话儿,且让我们听个新鲜。”

梅清便猜度只怕王妃并不见得想要严惩,且被问到头上,只得起身回道:“这个我也说不好,王妃也知道,我在家的日子短,是从不管家的。王妃若是必要我说,我只得讲个旧时故事了。若是说的不对,还请王妃见谅。”

郑淑珍大感兴趣,问道“什么故事,陈妹妹且说来听听。难不成是个奴才们的故事?”

梅清便道:“自是和奴才有关的。却说前朝有个慈禧太后,此人争议甚多,且不去说她,只说她有个规矩,轻易不处置身边儿的奴才,只是若是犯错儿挨过打的奴才,必是不留用的,要么直接逐出宫去,要么贬为粗使的,绝不再近身使用的。

后来有个得宠的宫女趁着太后心情好,大着胆子询问,这犯错的奴才挨了打,自然得了教训再不敢的,为何必得远远儿地赶了去呢?

慈禧太后便告诉她,这人有天性,宫杖何等厉害,挨过打的奴才,无论嘴里说的多么好听,态度多么恭敬,认罪多么诚恳,其实多多少少必是心中有怨的,这心中有怨的人是断不能留在身边儿的,若还想留着,处置的时候就另想法子,或是革银粮,或是降等级,如此便又得了教训,日后还有盼头,奴才们才得认真当差。

这说法儿妹妹我倒是极认同的。其实我想着,这些奴才们能被王妃派在留哥儿身边,自也是从前王妃认真**,千挑万选出来的,平日里应也是认真谨慎的。今日竟失误让留哥儿摔了,说不定也是太过紧张的缘故。

再者刚才我看这院子里上下人等似是有七八个的样子,论认真起错儿来,应也是有大有小的,不能一概而论,还需仔细详查才是。若当真是玩忽职守,自是要狠狠罚了永不叙用的,

若只是太过紧张反致照顾失当,与其严惩让他们心中生了怨恨,从此不得用了岂不可惜,不如且放过一次,这也跪了有些时候了,不如让他们回去好生服侍留哥儿,将功折罪。留哥儿身边儿有用惯的人儿服侍,只怕也好得快些。”

郑淑珍听的热闹,连连点头,却是奇怪,“这慈禧太后怎么从没听说过?不知是那朝的太后?”梅清便搪塞道:“我也是看杂记看来的故事,因觉得有理便记住了,许是前朝的太后轶事,又许是写书的臆想的人物也不可知。”

冯嫒此时插口道:“这慈禧太后的故事却也有趣,陈妹妹果然高才。只是妹妹若是心软想放过这些奴才,直接与王妃讨个情儿也就是了,王妃一向贤德,允了也未可知。若说这些奴才让留哥儿摔了,竟是太过紧张之故,未免太过牵强罢。”

梅清便微微笑笑道:“其实妹妹的意思还是像开始所说,此乃王妃家事,如何处置自有王妃拿主意。我也不过随便说说罢了。”

米丽景冷笑道:“又想做什么好人讨情儿,又乱编排什么太过紧张之故,如今又说让王妃拿主意,若是王妃放过这些奴才,便是你的好意儿,若是严惩,倒好像王妃严苛似的。陈妹妹真是打得好算盘。”

几人正说得热闹,喜福家的悄悄走到王妃身边儿说了几句,虽听不真到底说些什么,只见王妃的脸色更见和缓,想来是过来禀告留哥儿的状况的。

梅清自是注意到了,四下看看,见到门口摆着一对儿岁寒三友的冬瓜瓶,心中有了主意,因道:“既然冯姐姐和米姐姐都这等说,妹妹便请王妃做个游戏如何?自可看出眉目来。”

第十章 投壶(下)

王妃已放下心来,听梅清如此说,甚是奇怪,不禁道:“什么游戏,妹妹且说来。”

米丽景转头低声不屑道:“正说处置奴才呢,玩什么劳什子游戏。”

梅清暗想,此时不坑你更待何时,笑道:“米姐姐似是不信,可敢和我打个小赌么?这个游戏极简单明白的,若是做完了,此事还不得要领,那梅清从此在王妃面前便缄口不言,再不胡说八道如何?”

冯嫒却接口笑道:“陈妹妹这那儿是什么小赌,景儿妹妹最是口快直肚肠,从不弯弯饶的,你和她赌不说话,可不难为死她了。”

梅清便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道“若是赌了,只对赌纹银一百两即可。米姐姐可愿意么?”

一百两,对这些世家闺秀来说自然不算多,可也不算少了,一时众人均拿眼看那米丽景。

米丽景毫不含糊,撇了撇嘴,“赌便赌了,我且看看你什么花样。”

梅清便起身向王妃行礼,道:“如此还请王妃给妹妹个脸面,这游戏要人要钱,都还请王妃暂借,妹妹好便宜行事。”王妃便转身示意身边的大丫鬟垂柳,“你且去帮陈姑娘准备准备,看要些个什么东西。”如此便是同意了。

梅清道:“东西且是简单,只要将门口那冬瓜瓶搬过来一只就行了,另外还需一百个铜钱和十一两银子。只是还需要二十个丫鬟参与,分为四组,每组五人为限。”垂柳看王妃一眼,见无异议便转身去准备了。

其实这大家子内眷平日里无事,看小丫鬟们踢毽子抛彩球等等为戏也是惯常的,还时不时赏些彩头。故此大家听梅清如此要求均不以为意。

一时便有粗使婆子将那花瓶搬至地中央,梅清过去看看,见那瓶口约有三寸左右,便略走了几步,在估量着约有两丈远的地方站定,因对米丽景说道:“这里还需一个丫鬟监督,米姐姐且借你的丫鬟一用如何。”

米丽景正想着别让梅清出什么花样吃了亏去,便让身边的丫鬟站过来,梅清便吩咐她站定,以脚边儿的青砖缝隙为界,不要让人过了界。

这王妃院子里粗使丫鬟众多,垂柳不一刻捧着一盘银子进来,回禀十一两银子已备好,二十名丫鬟在外备传唤,梅清便先将银子收好,让带第一组五人进来。

众丫鬟进来,但见地中央摆着个大花瓶,一屋子主子们眼睁睁盯着,也不知何事,礼毕便垂手待吩咐。

梅清便将规则讲了一下,却是极简单的,每个丫鬟分得五枚铜钱,站在界外将铜钱掷入花瓶中即可。

虽说不知原委,只是府里规矩大,也没人敢开口询问,这五个丫鬟规规矩矩做了,二十五枚铜钱竟进了十四枚。

梅清便让垂柳带她们下去,换另外五个进来,只是进来过的与未进来的不得碰面交谈。

冯嫒便笑道:“这岂不就是投壶为戏,陈妹妹到底什么花样且直说了罢,何苦折腾这些丫鬟。王妃只怕也倦了,早些散了歇歇是正经。”

此时第二组丫鬟也被带进来,梅清便不理她,只对第二组丫鬟说明规则,再拿出一两银子来,道:“这一两银子乃是王妃给的彩头儿,谁做得好,只管赢了去。”

这一两银子大约是这些粗使丫鬟两个月的月钱,众丫鬟刚进来时不知何事甚是紧张,如今见不过是投壶为戏给主子们解闷儿,便慢慢放松下来,兼且有彩头,如此人人奋勇,竟投入了十九枚,其中一名穿浅绿比甲的丫鬟竟五枚全中,大家也不禁喝声彩,便被她赢了这一两银子去。

待到第三组丫鬟,梅清却拿出十两银子来做彩头,要求必得全中胜出便可赢着十两银子,若是有两人全中,便每人再投一枚,如此直至分出输赢为止。

那十两银子摆在面前,正是一锭雪花官银,成色极好的。只听得丫鬟们呼吸都重了几分,十两银子便是做上两年也未必攒得下来,如今只要投中几枚铜钱便有机会赢来,众丫鬟们且是谨慎认真,谁知竟无一人全中,最终全部二十五枚竟只中了十二枚。

王妃看向梅清的眼光已是含着笑意,米丽景只撅着嘴暗暗不服。不想梅清对第四组丫鬟却一丝笑意也无,待她们行了礼,便冷声道:“你们都且认真听好了!”将众人均吓了一跳,不知她这次要搞什么花样。

只听梅清厉声道:“王妃说了,如今府里越发不像样了,连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你们且每人领五个铜钱,站在那边儿投到瓶中去,若是连这也投不中,便去和外边儿那些人一道儿跪着,回头一起发落。”说完便示意垂柳给她们发铜钱。

丫鬟们见王妃对梅清的话并无异议,且王妃身边儿的垂柳就在一边儿看着,外头的人犯的事儿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只吓得不敢言语,最右边儿的一个小丫鬟看着最是害怕。梅清便指着她道:“便从你开始!”

那小丫鬟哆哆嗦嗦都快站不稳了,第一枚便不中,如此每况愈下,竟一枚也没投中,软瘫在地下被粗使婆子拖在一旁。

梅清倒没想到这些丫鬟被吓得如此厉害,心中虽说多少有些不忍,到此地步也只能继续了,结果这最后一组竟只投中七枚。一个个吓得跪着又不敢求饶,想来也多半儿是王府的规矩,不然有点子事儿便哭喊连天,岂不是乱了套,梅清暗暗佩服,莫氏虽然看着温婉,想必还是有些手腕的。

梅清便让垂柳带这几个丫鬟去外面一块儿跪着。

冯嫒便道:“**罢了,难不成真的要和外面犯错儿的奴才一样处置不成。陈妹妹还是放过她们罢。”

梅清笑笑,却对王妃道:“王妃且看,这四组丫鬟,第一组无赏无罚,中十四枚;第二组乃是常用的彩头,中十九枚;第三组赏得多,可惜无人得了去,且只中十二枚;第四组无赏却有重罚,竟只中七枚。

这第三、第四组竟连第一、二组都不如,其中缘故,只怕略想想,自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是太过看重紧张而已。第三组太过紧张重赏,第四组太过紧张重罚。

如今这府里,虽说王妃一向贤德,只是留哥儿贵重,身边儿的人自是知道的,这心里头若太过紧张,反而本该做好的事儿也大打折扣了。

只是妹妹愚见,虽说是游戏,但对丫鬟们还是没有戏言之说,赏罚自是都兑现的。”

停了停,又道:“其实妹妹大胆说句大不该的话,想深一层,这也是件好事,一则留哥儿只是小伤无大碍的;二则有这样一桩小事故,自然今后更加小心在意,护得更加周全;三则说明留哥儿如今身子健壮了不少,活动多了跑得快,身边儿的人儿都弄不过他了,正好提醒王妃加派人手,若是派两个多少有些功夫在身上、行动敏捷的小厮跟着,对小世子也是有益的。”

王妃心有所感,笑容更胜,点头道:“妹妹说的不错。”便吩咐垂柳让外头跪着的人且起身回去,每人扣三个月月钱,并训诫认真当差好生服侍等语。

乳娘并丫鬟们跪了这大半日,一个个心下冰凉,只道这性命至少得去掉半条,说不定还会被卖掉,如今被轻轻发落,不由得感激涕零,叩了头谢恩自回去小心当差不提。

事情处置完毕,王妃心情甚好,笑眯眯转头对米丽景道:“米妹妹可要赌输了,如今连我也赔了一两银子并一百个铜钱进去,你这一百两快些兑了来吧。”

谁知那米丽景半晌无语,不一时竟两眼含泪,道:“这银子自是小事。妹妹我一心想着应该惩戒这些奴才们,也是心痛小世子之故,只怕急了些。姐姐千万不要怪我才好。”

王妃只道:“你哭个什么,那个怪你来。快些兑银子要紧。”

米丽景便擦了泪,转脸道:“陈妹妹果然聪慧,这游戏又简单又直接,可不比说上一车的话儿有用。便赢了这一百两去,我也是心服的。”一时众人皆笑起来,气氛轻松了许多。又说笑了半日方散了。

只是梅清见她竟能见风使舵转折至此,暗暗心惊,从此愈发小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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