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骑虎难下,这个太子不是你不想要就不要的。你的母亲、辅儿还有在长秋宫长大的庄儿,甚至整个绵蛮侯府,都是休戚与共的。”
刘彊明白,郭主是为了怕他伤心才说这些,也是希望他不要记恨他的父皇,这个老人是真正关心他的人,并不是因为他是太子。
“孙儿知道该怎么做的。”
郭主拍了拍他的手,“难为你了。”
第二卷好风凭借力第二六三章两难
第二六三章两难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对于刘强这么个既不热衷于权势,又很孝顺的孩子来说的确是很为难。然而不管多为难,他只能跟自己的母亲站在一起,毕竟他有那么多的兄弟,他的母亲却只有两个儿子。再看看眼前辅儿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他也只能把什么都抗在自己肩上。
来道贺的人的确是很多,能进入正堂的自然都是显贵中的显贵。刘强身份虽然显赫,但是并不倨傲,只带着弟弟在郭况的下首坐了,言谈之间,很是亲切随和,对待功臣将帅更是敬重有加。在京城中的都是消息灵通的,对于皇帝对太子的态度都是一清二楚,虽然太子很是有仁君的风范,但是谁也不敢轻易地就做出什么表态,最多是在心里多衡量。
刘强细心观察着,也有不少人最大程度的对他释放着尊崇,他猜想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冲着他的母亲或者是舅舅,跟他本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如果想要得到这些人的认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正堂里面宴饮正酣,外面似乎有些骚动。很快,大管家进来通报,“圣旨到了。”
郭主的生辰,刘秀肯定是要所有表示的,府上对这些早就有准备,倒并没有什么慌乱。郭况带着人出去接旨,迎面过来的却不是中常侍,而是六皇子刘仓带着几个内侍。
刘辅看见他明显有些不顺气,刘强不愿意在众臣之前失了体面,对这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刘辅低声说道,“哪儿都少不了他,我就看不上他那个自命清高的样子。”
“你可是兄长,要有个兄长的样子。”
“你就真的不生气吗?”刘辅见太子说得是云淡风轻的,有些难以置信。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再说这些事情也不是他能控制的,没有他也会有别人的。”
“可是……”
“好了,别说了,咱们过去看看吧,父皇应该是赏了不少东西。”
刘辅悻悻地跟在刘强身后,心里头琢磨着怎么给刘仓点教训,太子不在宫里也就算了,太子回来了还这样不知道收敛。
“你现在可别动歪脑筋,弄不好会坏了母后的大事。”
刘庄对刘辅知之甚深,可不愿意他在这个时候惹出麻烦来,这个家伙像极了他舅舅,很有些成事不足的意思。
“我哪动了什么歪脑筋,就是看不惯他装腔作势的样子。”
“你看不上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何苦来今天说这些,快跟上去吧,别胡思乱想的。”
刘庄知道那个位置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身为皇子让他完全不想也不可能,可是现在还没有真正属于他的力量,想做点什么也都无从下手。
他越长大越明白对一个皇子来说母亲一族意味着什么,可惜任家已经被连根拔起了。皇后娘娘虽然对他很好,那也得分跟谁比,亲生的儿子一定是比不过的。他跟郭玉珩虽然订了亲,但是成亲还要等个五六年,再说就算是成了亲,郭家也不见得会站在自己这边。真正对自己掏心掏肺的人也就是刘辅了,想让刘辅为了他跟自己的亲哥哥对立也不太可能,想来想去自己都是孤立无援的。
“还让我不要胡思乱想呢,你自己这是怎么了?”刘辅见他脸色难看,也弄不清楚突然之间这是怎么了。
“没事的,走吧。”
郭主的寿宴是办得可是喜庆热闹的,赴宴的人虽然是各怀心思,不过大体上还算是宾主尽欢,而刘秀的贺礼也给寿宴增色不少,不是很相干的刘仓也因此出尽了风头。为了这个,刘辅一直到回宫以后都闷闷不乐的。
“多大点事儿就至于你这样,带着庄儿出去玩吧,我有事跟你哥哥说。”
郭氏把刘辅打发走,只把太子留了下来,显然是有要紧的话要说。
“辅儿越大反倒越像你舅舅了,脸上什么都挂不住。”
“外甥像舅舅,不是太正常了。我倒是觉得他能这样也挺好的”
郭氏心想刘辅到底是像谁,他心里藏不住事儿,眼里揉不得砂,其实都像她自己,像前世的她,灵魂深处最真实的自我。也正是因为这个,她对他才少了管束,况且又是个次子,养成这么性子,就算将来她跟强儿败了,刘秀和未来的皇帝也会留他一条生路。只不过他再也不可能活的那么逍遥自在,所以他们绝对不能失败。
“母后,您怎么了?”刘强瞧着郭氏突然之间脸色很不好,不知道何事引她不快。
“没什么,不过是想着找个厉害点的师傅好好管束管束辅儿。”
刘强笑道,“辅儿这性子恐怕不是一般的师傅管的住的,除非是他真正信服的人。”
“这也急不来,今天这事情你怎么看?”
“刘仓虽然是西宫所出,但是都是母后的孩子,去给外祖母拜寿也是合情合理,母后就不要想太多了。”
“说的也是,这些不过是些小事。只是你父皇在这样的事情都忘不了他,才让我有些不忿,还是我强儿看得开,倒是母后小气了。”郭氏看着儿子,笑得很是欣慰。
“母后也是关心儿臣,就像梁侍中常说的,关心则乱。”
“梁萧这几天就找过你吧?”提起梁萧郭氏到是想起了要紧的事情。
“恩。”刘强点了点头。“先生说西南的战事进行的很不顺利。”
“那你有什么想法。”
“儿臣想要请旨出征。”
“他跟我说过了,之前他揣摩着陛下的意思,觉得他是想要亲征,而你已经长大成人,正是应该为你的父亲分忧。但是,战场上的凶险,并不会因为你是皇子而减少半分。你虽然学了些兵法阵仗,只是对敌作战,非同儿戏啊”
“儿臣也没打算做主帅,父皇刚起兵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偏将军。”
“你真的想清楚了?”
“儿臣倒是愿意请旨一试,只是父皇那里恐怕是不会……”
“他应该不会同意,而且我也不放心。但是梁侍中认为公孙气数已尽,败亡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可是我的心里还很矛盾。”
“儿臣若是上了战场也会尽量小心的,母后大可以放心。我这几年跟着沈师傅也学了粗浅的武艺,虽然没有他三成的功力,但是自保还是可以的。”
“你还不明白在战场上一个人的能力是多有限,我怎么可能放心。”刘秀当年攻打王郎的时候,郭氏没少跟着提心吊胆,这种感觉遗忘了很多年了,如今儿子又要出征,她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个时候。
“梁侍中从小就教导儿臣要顺势而为,如今天下归心,公孙败亡是迟早的事情,儿臣愿意一试。”
“天下归心,这不过是京城里头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如果真的那么归心,这场仗就不会那么艰难了。公孙述在巴蜀经营多年,对于巴蜀来说,他未必不是个好皇帝,人心归附,又有天险可守,哪里是容易的。”
“可是隗嚣已死,公孙就等于是断了臂膀,我朝中猛将如云,一定能够将其剿灭。”
“我相信梁萧,我也知道这场最终会取胜,我只是不希望你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从而骄狂轻敌。”
刘强态度坚决,郭氏的心里反倒更彷徨了,她当年派人暗杀了马援,就是想要拖住刘秀统一天下的脚步,给她的儿子留出建功立业的机会,但是事情就在眼前,她又下不了那个决心了。她也知道公孙气数将尽,不过有件事情梁萧还并不知道,来歙和岑彭都将死于暗杀,即使是主帅,也不是那么安全的。而代替他们两个人的吴汉,只忠于刘秀,这是郭氏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
“你容我再想想。”
“母后,时局瞬息万变,容不得咱们多想啊”
刘强有些着急,他突然之间非常想要去战场,不管这场仗要打多少年,只要能躲开京城中的纷扰就可以了。郭氏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但是儿子才刚回来就要去战场,她怎么也舍不得。
“就算是要去,你父皇那边也不是一时就能同意的,总要想想办法才行。”
郭氏得先稳住刘强,万一他一时冲动直接去找刘秀,那事情可就麻烦了,能不能去得成倒在其次,又让刘秀生出什么心病就麻烦了。
刘强虽然有些急,但是母亲的态度很是坚决,他也知道自己去做这件事情一定不行,所以只能去找梁萧商议。
“先生,时机稍纵即逝,母后现在却没有下定决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请先生教我。”
“这么多年,皇后娘娘没算错过一件事情,你不要着急,我再想办法探探底。”
“那就多谢先生了。我听说阴侍中跟先生常有争执,父皇的态度……”
“殿下,朝政之事意见不合也是常情。”
“我还是觉得是我连累了先生。”
“殿下多心了,再说我也不在意这些。”
“我觉得我实在欠了你跟沈师傅太多了。”
“我跟沈风做的事情,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殿下不需要愧疚,殿下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第二卷好风凭借力第二六四章角力
第二六四章角力
梁萧一直在留心皇后的举动,见郭氏态度迟疑,还以为是舍不得太子,但是现在,也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正好郭氏宣他,说是问问太子的学业,他急忙就去了长秋宫。
“朝廷上已经议了好几天了,准备点将派兵,只不过人选上争论不休,娘娘到底有什么打算?”
“再等等。”
“娘娘在等什么?”梁萧有些不解,看皇后这样子好像心中有数,可是他却猜不透到底是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
梁萧虽然是满腹疑惑,但仍然点了点头,“朝中不少大臣上了奏章,请求分封几位殿下。”
这件事情早几年就有人提了,刘秀也有意要封几位年长的皇子为王,郭氏以舍不得几个孩子去封地为由,挡了一阵子。而刘秀自己也觉得还有个太子是块心病,这件事情也就顺了郭氏的意思。现在太子回来,朝臣们旧事重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分封是早晚的事情,但是陛下一定不会让他们离京的。况且刘仓也确实是年纪太小了,剩下的几个根本不足为虑。”
“陛下虽然偏爱六殿下,但是眼下还没有废立之心,只要太子殿下这一战功成,就算是陛下恐怕也没有办法了。”
梁萧绕老绕去,又给绕回来了,但是郭氏并不着急,“我知道这件事情的要紧,但是还需要一个契机,也许并不用太长的时间。”
郭氏的眼睛看起来深不见底,梁萧怎么也想不到她所说的契机是什么,等到那个契机真正到来的那天,他不由得吓出了一头的冷汗。
刘秀捏着来歙的书信几乎痛不欲生,他仿佛见到了他临终之前强忍着剧痛,挥动刀笔的情景。第一时间,他想要召集群臣给来歙报仇,可是,良久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陛下?”
天色已经很晚了,刘秀既不让掌灯,也不叫传膳,中常侍有些担心,奈何叫了两声都没反应,他也没胆子再叫了。以前有这种事情十之八九都是皇后娘娘来解围,但是这两年皇后很少到广德殿来,耿贵人虽然常来,但是他更没胆子越过皇后去请耿贵人。
“梁侍中你可来,陛下收到书信之后一言不发,都已经整整一个下午了。”
梁萧听说冯异病逝的时候刘秀就是这样,然而这一次对他的冲击必然更大,冯异那时候病了许久,朝廷上下都有个心理准备,但是来歙的死实在太突然了。一代名将,就这样被一个刺客杀死了,不要说刘秀,就连梁萧都难以接受。
“陛下,朝臣们都听说了来将军的事情,群情激奋,现在纷纷请旨给将军报仇,请陛下定夺。”
过了许久,梁萧几乎以为刘秀不会开口的时候,他才缓缓说道,“公孙述使出这种无耻的招数,只怕岑彭也难逃一劫,朕已经派人快马去提醒,但愿他能多加小心。”
“岑将军与来将军两路夹击公孙述,会比京中更早得到消息,将军是身经百战的人,不会不加提防的。”
“朕总是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怕他一时大意了。”
刘秀这次的预感出奇的灵,不到十天岑彭出事的消息就传回了京城,刘秀心情更加的沉痛,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悲痛,前线虽然有王霸、臧宫这些人顶着,但是两军都没有主帅,早晚要出大乱子的。
刘秀带着群臣在却非殿议事,郭氏跟刘彊也在秘密的商议着。“彊儿,你真的想好了吗?”
“母后,儿臣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彊儿,数日之内连丧两员大将,其中的凶险远不是你能想象的。”
“儿臣真的已经想清楚了,现在正是国家危机的时候,就算是没有其他的意图,儿臣身为太子也应该挺身而出。”
郭氏能够感觉到刘彊的诚恳,他并不是一个投机分子,他跟她不一样,他仍然保持一颗纯净的心,郭氏再也不好阻拦着,“那你去吧,心里也要有数,你父皇未必会高兴你这么做,他说了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在朝堂上也不要与他争执名,我自有主张。”
“母后放心。”
郭氏目送着刘彊离了长秋宫,泪水在眼眶中一点一点的酝酿,就是不肯落下来。
雁南看着郭氏这个样子,也跟着心酸,“娘娘不需如此,有沈统领跟着,太子不会有事的。”
“沈风什么时候能回来?”
“现在还没有消息,但是我相信沈统领会按照约定的日子回来的。”
沈风去哪儿了,这宫里除了郭氏和雁南没有知道,刘彊也很疑惑,沈师傅回宫以后就不见人了,但是,皇后始终都不许他过问。
郭氏不在言语,轻声的叹了口气。
“娘娘”
“我是可怜彊儿,生在了这么一个家里。如果他能生在平常人家,一定能够得到父亲的宠爱,成为家族的希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娘娘,寻常百姓,自然是有他们的难处。娘娘已经把一切都替太子打算好了,有您这样的母亲,太子一定会知足的。”
“我这母亲要是做的好,太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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