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都跟着一身恶寒。不过,阴兴就是这样做的,而且做了十几年,丝毫没有世家公子的架子,“你日后经常跟在皇上身边,我是怕你一时得意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必须时刻记着,他是皇上,不是你的姐夫。”
“我记着呢。”
“还有一事我要问你,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梁萧,是不是真的很有才能,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跟皇上举荐,让他跟你一同出征。”说到底郭氏其实还是不放心,把自己的弟弟跟刘秀放在一起,就跟送羊入了虎口也差不了多少。有个相熟的聪明人跟着,也许还能保险一点。不过她也知道这不过是掩耳盗铃的办法,皇上要真的想动手,即使聪明如韩信又能如何?
郭况可没她姐姐那么多心眼儿,只觉得如果能跟梁萧在一起是再好不过的了。马上拍着胸脯保证,这个人是多么的满腹经纶、学富五车。
郭圣通赶紧把这件事儿应了下来,生怕他再说天都黑了,“还有两件事儿你的给我办妥了,金水村的曹婆子那边一有风吹草动的赶紧给我送信儿进来,还有你得把文非哥哥给你的人带上。”
前一件事情好说,后一件郭况觉得有些为难,不过皇后郑重其事的,他也不敢大意了。
第二卷好风凭借力第一二四章国士无双(上)
第一二四章国士无双(上)
郭况觉得皇后有些过于杞人忧天了,不过就是随军出征,哪会像她想得那样严重。“曹婆子的事情好说,后一件就不用了吧,我是给皇上当跟班的,自己怎么带人啊。”
“你知道什么?阴兴根本就没死,现在也不知道躲在哪儿,不提防点能行?。”
郭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根本就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这可是欺君啊?”
“这个咱们都管不了,你只管把自己的小命儿保住就行了。”
郭况讷讷的应了声“哦”,可是细想又觉得不对,皇后一直住在这深宫大院儿的,丫头们也都出不去,她怎么会知道这等辛密之事。他迟疑的问道,“你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皇上说的还能有假?不过,你只当不知道就是了,在军中要多长点儿心眼儿,皇上身边的人没几个好相与的,特别是南阳的宗室,要格外当心。”宗室这帮子人,自持身份,惯爱惹是生非。阴家本就与他们相熟,如果在这方面下手,还真是防不胜防。
“我记住了。”郭况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来阴兴那夜在卓旭后头出的城,“这样一说卓大哥那次的事儿还真有可能是阴家做的,我用不用提醒他一下?”
郭圣通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这个弟弟,淡淡的答道,“不用,阴家不是冲着卓旭。这一点,他们心里比咱们有数,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不是冲着卓旭,那就是皇后了郭况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姐姐。然而,他马上就发现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只得无奈的说了句,“那你自己也要小心。”
郭氏看着况儿的眼睛瞬间变得黯然,赶紧说道,“我现在六宫之主,这个位置谁坐上去都得有人惦记,但是,也不是谁都能惦记得到的。你不要多想了,回去好好陪陪母亲,她老人家还不定怎么担心你呢”
郭况点了点头,心事重重的告退出去,因为出征而雀跃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仔细瞧着倒是跟此前阴太夫人的表情几乎是如出一辙。郭氏明白有些事情得他自己慢慢消化,也就不再多劝,打听着皇上这会儿还在广德殿,收拾了一番带上两个人就过去了。在殿阶上,正好碰到了阳夏侯冯异。
“冯将军免礼。”
“谢皇后娘娘”
既然在这儿碰上了,郭氏也就随口问了一句,“殿中可还有别的将领在议事?”
“回娘娘,并没有其他人了。”
郭氏点点头就要往前走,却听冯异在旁说道,“娘娘,末将斗胆,请娘娘稍停片刻。”
“什么事?”郭圣通奇怪的回过头去。
“今年征西大军所发的冬衣,与别路大军都有不同。末将打听着似乎出自宫中,只想代替众将士当面致谢。”
“将军言重了。内廷妇人,能为朝廷略尽绵薄,也是件荣耀的事情,将军不必在意。”冬衣的事情,还是许氏帮着照管的。那时候她怀着刘辅身子不好,只知道她们日夜赶工做出了不少,但是,却并不知道最后的去向。冯异既然这么说,看来是落在了他们手里。
冯异先前只道这宫中的女人只懂得享乐,却不知皇后竟有这般的作为,心中着实感佩。“娘娘实在是过谦了,那十万冬衣,可解决了燃眉之急。末将最终能大胜赤眉,娘娘功不可没。”
“将军这是哪里的话,本宫可不敢当。大军得胜,都是将士们血战之功,妇孺们安居后方,有什么功劳可言,此事万万不可再提。”
刘秀既然没有公开表态,郭氏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而冯异也不是那不晓事的,于是便不再多言,只是在心里对皇后越发的多了几分敬重之意,深觉不是一般女流之辈可比。
郭圣通上殿的时候刘秀正拿话儿哄着任缳,听说皇后来了赶紧做出正襟危坐的样子。任缳绝不是那种恃宠生娇的女人,老老实实给皇后行了礼就赶紧退下了。看那样子,倒像是郭氏解救了她一般。
“皇后到广德殿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被人打断了好事,刘秀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不痛快。
“臣妾确实想要来跟陛下讨个人情呢。”郭氏笑着说道。
刘秀见郭氏软语温言,也不好直接拒绝,“什么大事儿,还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郭氏也不拿乔,赶紧把想好的理由说了。举荐人才,皇后也不算逾越,但是,刘秀对梁萧可没什么印象。“他有你说得那样聪明上进?朕怎么一点也没听说过?”
郭氏心虚的笑了一笑,“陛下,其实臣妾也没有亲眼见过,这都是刚刚听况儿说的。况儿可是对这位梁公子钦佩不已,觉得自己竟没有一处强得过他。像他这样都可以到君前效命,梁公子却没有机会,十分的为他可惜,这才死活求着臣妾过来的。”
即是郭况提出来的,这倒是能解释的通了。“你说的梁萧是不是洛阳令的儿子。”
“正是的。”
“这道不足为奇了,况儿到了洛阳以后,一直都是跟他在一起的,很多事情还是他们两人一起发现的。既然这哼哈二将不打算分开,朕索性就成全他了吧”行军打仗决不能视为儿戏,不过,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卖自己老婆和小舅子一个人情,刘秀倒也不是那么的吝啬。况且,他虽然因为上次的事情对梁统印象不佳,但是,作为洛阳令,他还真没什么大的过错。抬举抬举他的儿子,让他以后为朝廷办事更加尽心,正可谓是一举两得。
郭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也不多做纠缠,给他们把地方腾了出来。她表面上看虽然是不骄不躁的,但是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儿,等回到长秋宫才算是踏实下来。
郭圣通跟刘秀虽然做了两世的夫妻,但是还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求过什么,这一次为了况儿,也算是破了多年的旧例。万幸刘秀给了这个面子,还没有深究什么。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至于梁萧会不会是第二个耿纯,也就只能看况儿自己的了。
想起了耿纯,郭氏不由的想到了舅舅,费劲了心力最后不过是给他人作嫁衣裳。而现在,明里暗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准备踩着郭家上位,但愿这次不是她引狼入室
梁萧接到皇上旨意的时候就猜着跟郭况脱不了关系,而他的表现更是令人惊奇,让他的父亲梁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萧儿?萧儿?”梁统试探叫了他两声。
“父亲。”梁萧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想什么这么出神?”梁统其实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自己这个儿子,其实也不光是这个,其他的儿女他也没有多了解。这个萧儿,得到皇上的赏识也不见他高兴,要说是怨郭况自作主张也不见他气愤,就这样不喜不悲的,让他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哦,没什么,孩儿只是在想出征之前要做些什么准备。”梁萧并不打算跟他的父亲吐露真情,他早就习惯了什么事情自己去思考,自己去决定。
“这个哪里还用你去费神,爹会让人给你准备妥当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被封为了黄门侍郎,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与有荣焉,现在哪儿还舍得让儿子操心这些个俗事。
“多谢父亲。”梁萧倒是不客气,一躬身径自回了书房。
他坐在书房里深思了良久,就连晚膳都没有出来用。梁统以为儿子出息了,所以也不准任何人打搅,他就这样一个人呆坐到了黎明,直到郭况到了梁府。
“你怎么看上去精神那么不济,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我就一夜都没睡”
郭况大惊,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梁萧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个白眼,心说还不是你给闹的。
郭况挨了一记白眼,多少也回过味儿来,“你不想随军出征吗?我上次听你说陛下会在熊耳山大胜的时候,还以为你也是跟我一样求而不得呢”
“这些话你跟皇上说了?”梁萧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不少,可见是非常的紧张。
郭况给他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我可没说,是皇后娘娘去求的陛下。不过她也不会说的,她让我转告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年纪太轻,最好要学会隐藏锋芒她还跟我说,会跟皇上举荐你特别的聪明勤奋,让你也做个勤奋样子。”
梁萧听他这样说,多少还能松口气,而皇后这个妇道人家居然能想到这么一层,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自恃才高,却始终没有展示的机会,军中能谋善断者有之、能征善战者亦有之,实在是没有他发挥的余地,而且最主要的是,他错过了跟皇帝陛下共患难的机会。自古以来,没有不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就算是张良之谋,也不过是勉强躲过了敌国灭而谋臣亡的下场。而他看来,眼前这位皇帝,心胸也不比他的祖上能开阔多少。在某些方面,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卷好风凭借力第一二五章国士无双(下)
第一二五章国士无双(下)
梁家虽然久居洛阳,但是对于天下大事还是知之甚详。这位皇帝陛下,在河北未定的时候,对刘扬是卑躬屈膝,恪尽子侄之礼。对彭宠更是奉为上宾,赠马送剑,动辄以北道主人称呼。可是还不到一年,一个已经灭了,另一个正等待着覆灭。也许这还不算什么,最可笑的是陇西的隗嚣,之前还有赤眉的牵制,刘秀不顾皇帝的颜面,将隗嚣比作千里马,把自己比作马尾上的苍蝇,现在也没了赤眉,隗嚣的儿子也马上就要进京做人质,以后更是吉凶难料。认真论起来,刘邦其实是个真小人,而刘秀就是十足的伪君子。
梁萧年纪虽轻,心智却远胜常人,适逢天下大乱,也想要有一番作为。奈何各路诸侯都不具备统一天下的条件,而刘秀羽翼已丰,他也难以起到关键的作用。因此,他才成天的斗鸡走狗,不务正业。等到后来郭况进京,大肆的交朋好友,他也不过是抱着试探的态度与之交往,却没想到,两个人还真生出一份情谊来,并且,还让他注意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京城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后宫的八卦,梁萧就更不例外。皇后能在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优的情况下一举扭转颓势,确实是令人刮目相看。当然,这也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后族在朝中无人的局面,其实,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机会。
仔细想想,留侯张良最后能保住一条性命,跟吕后也是有莫大的关系,这让梁萧对于前途有了些不一样的预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在狩猎之时,故意在郭况面前说出熊耳山的推断。他知道,郭况就是在纨绔,这样的大事,也不可能像耳边风一样吹过。
现在,他这第一步就算是迈出去了,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他还得认真思量一番。不管怎样,首先要接触到权力的核心,然后才能决定以后的事情。
郭况呆了半天,见梁萧始终是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有关,于是老实坐在一旁也不乱说乱动。等了许久,才听到梁萧开口,“你想不想在南阳一战中出点风头?”
“怎么出?”郭况奇怪的问道,虽然他老娘和老姐耳提面命要低调谨慎,但是也不能彻底阻止小男子汉建功立业的壮志雄心。
“岑彭将军连战不胜,你可知道为了什么?”梁萧到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反而问了个看似不甚相关的问题。
“为什么?”这个郭况也不是完全没有思考过,只是,思考不思考的结果都差不了太多。于是,他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久久地注视着梁萧。
梁萧连叹气的心情都没有,也许郭家人的心眼儿都长到了皇后一个人身上。“当今天下,群雄并起,连年混战,百姓们不堪其苦,所以才会思念汉室。刘姓宗室借势而起,正可谓是顺天应人。但是,无论是更始皇帝还是现在的陛下,都没有给百姓带了安居的希望,特别是诸将肆意劫掠,更是火上浇油。”
梁萧说的这个郭况倒是深有感悟,特别是现在那一村的人都没有下落,着实让人可怜。只不过,“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跟岑将军又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不想想邓奉当时是为什么造反的?”
“大司马?”这个郭况多少还知道一点。
“吴汉把南阳弄的民不聊生,而邓羲有一个非常高明的谋士,他许给了南阳百姓一个美好的未来。同时,他们的军中有着严明的纪律,这让百姓看到了希望,为了这个希望,他们可以拼死跟汉军对抗。所以,吴汉败了回来,岑彭也一定胜不了。”梁萧心里很清楚,皇帝陛下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决定亲征。他征的不仅仅是一场叛乱,更是帝乡的人心。
“希望?”郭况对于战场的消息多少能听说一些,但也仅仅是皮毛而已,希望什么的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其实,就算是让他听到了什么,也想不到那就是症结所在。
“就是秋毫无犯”这几个字,说起来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做。但是,邓羲和董就是做到了,军中无论多么困难都不动百姓一丝一毫,而越是这样,百姓越愿意把自己所剩不多的东西贡献出来。不得不说,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