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秀的事情你也看出来了,不管他做错了什么,父皇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甚至剥夺了秀的兵权让他做个闲散王爷,分明就是在暗地里保护着他,我看父皇根本就是想将皇位……”
“殷洛……”殷离手中的毛笔重重划下一笔,好好一副字画瞬间毁于一旦,他似乎也没有了再下去的兴致,“父皇要如何做是父皇的事情,我们只要看着听着即可,下次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话。至于该是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让他人得了去。父皇既然已经察觉到是我们动的手,这一次暂且歇歇,我不想落下任何的口实。”
“太子教训的是,是我太心急了,即便父皇有心,只怕秀也不是那个料,而且文武百官都是站在我们这边。”殷洛此刻倒是冷静了下来,“以前的秀或许还让人有几分忌惮,但是现在他不过是个沉迷于酒色的浪荡皇子罢了,为非作歹,任意妄为,那日里竟然硬要立一个夜妾为妃,我看父皇这一次只怕是失望透顶。”
“殷洛,你可不要小看了父皇,父皇虽然老了,看似糊涂了,心可是比谁都要明白,派人暗中保护诗艳色,若然有人动手的话必要的时候帮手一把。”殷离将那毁掉的宣纸抽掉,又重新摆放了一张,书法是一向很磨耐性的事情,而他现在需要的便是耐性。他已经付出了这么多,该他的谁也拿不走。
“你是说父皇可能会对诗艳色动手。”殷洛微蹙了眉目。
“这又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殷离眼眸里快速闪过一丝淡淡的狠戾。
“真不明白父皇为何要护着殷秀,明里好似很讨厌那个儿子,可是该有的好东西却全都赏赐给了殷秀,他哪里比得上阿离半分好。”殷洛有些不平的说道,这么多儿子,只有一个殷秀,明明最弱小,脾性最差,甚至最无用依旧是最得宠的那个,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看得清楚。
“父皇已经老糊涂了。”殷离淡淡一笑,眼底的戾气此刻完全散去,一手握着毛笔,一手按着宣纸,挽起的发丝随意的散落,金色阳光照耀的半边面容专注柔和,在翩翩飞舞的轻纱蔓延里,好似下凡的仙人,不染丝毫尘世的埃。
“对了,听闻明日里你的生辰宴取消了。”殷洛低声问道,以往每年的生辰总会大办一场,白日里宴请百官和交好之人,而夜里诗君雅也会由别出心裁的节目,那个时候即便知晓是假的,他也是存着几分羡慕的。
“嗯……”殷离低低应了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将殷洛的话语听进去。
“太子妃不是准备了么,为何突然……”殷洛的话尚未落音,轻碎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太子妃……”殷洛朝着云若烟微微颔首。
“三弟,你听谁说生辰不办的。”云若烟一脸温软的浅笑。
“莫非太子妃是想和太子过甜蜜的二人世界,难怪太子会一大早便通知了所有人明日不必到府上。”殷洛一脸暧昧的浅笑。
云若烟脸上的温软笑意却是有些挂不住,贝齿轻轻咬住唇瓣,“离哥哥,我为你煮了茶,你尝尝。”
殷洛自讨无趣,随意捡了地坐下,心底却思索着莫非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搁下吧。”殷离低低的开口,似乎所有的心神都落在那宣纸之上。
“离哥哥,我煮了一个早上,凉了就变味了。”云若烟脸色苍白了几丝,美目盼盼的落在殷离的身上,带着丝丝楚楚的期盼让人难以拒绝。
好不容易集中的精神被打扰,殷离顿时没有了写下去的**,轻轻将毛笔放下,接过云若烟递过来的茶水,云若烟立马笑开了花,“如何?”。
殷离只是轻轻尝了口便放了下来,这茶是放糖煮的,不知道不是那个人,还是不是那种味,入了口,竟然分不清楚是甜还是苦,纠缠在一起竟然再也喝不下第二口。
“不好喝么,我煮了很多次的。”云若烟小脸微垮。
“不是和你说了我不爱喝茶,以后也不必费心了。”殷离见云若烟一脸的失望,当下有些不忍,可是那味道却如何也喝不下第二口,眉目微微侧过,那张记忆中熟悉的脸,却不是熟悉的神情,看在眼底竟然异样的疼,君儿失望的时候是怎样的模样,分明是温软的笑着,可是腮帮却微微鼓着,漂亮的眸子瞪着你,直到你认输为止,那个女子犟起来,当真是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却偏偏她倔强的方式都是软的,让人想装作生气都不行。
云若烟眼眶微红,“可是那日里你明明将一壶茶都喝光了,离哥哥,你都好些日子没有来看过我了。”
“我不是说了我最近有些忙么,乖,你先下去休息,身子不好,这天气凉了,免得又要卧床半月了。”殷离似乎有些歉疚,当下口气温软了几分,可是耐性明显有些不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便无法再坦然面对这张脸。
“离哥哥,你在练书法么,我替你磨墨。”云若烟努力挤出一抹温软的浅笑,从什么时候起他说话的时候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甚至再也没有叫过她的名字,只会在有人的情况下才会低低的叫她一声君儿,分明不是诗君雅,可是她却宁愿他叫她君儿,因为只有那个时候他的眼中才会看到她。离哥哥明明说那个女人只是她的替身,为何到现在她竟然沦落到连一个替身都不如。
“我已经写完了。”殷离淡淡的开口。“我与殷洛还有事情要谈,你先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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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回忆如毒 又苦又涩(1)
第六十七章 回忆如毒 又苦又涩(1)
云若烟捧起殷离尚未来得及撕碎的宣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这不是殷离的字迹,在府中某个房间里堆满了这样的笔墨,这是那个女人的笔迹。而离哥哥只要有时间每日都会花上几个时辰练习甚至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竟然只是为了练习那个女人的字迹。那个时候她还可以欺骗自己说因为诗家在,可是现在诗家都没有了。
“下去……”殷离显然动了气,好似自己一直的伪装突然被人看穿了一样。
云若烟站在原地未动,一张小脸苍白如纸,小手死死撰着手中的的宣纸,直到揉成一团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太子,门外有个叫做诗艳色的女子求见。”侍卫突如其来的嗓音打断了原本僵硬的气氛。
原本尴尬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殷洛抬起了头颅,却见殷离此刻一脸的愠怒,云若烟则是一脸的泫然欲泣。
“让她进来。”殷离微微叹了口气,大手轻轻擦拭掉云若烟脸上的泪痕,“我练书法不过是修身养性而已,你别多想了。”
“我知道……”云若烟应得有些勉强,若然当真只是为了修身养性,为何偏偏是那个女人的笔迹。“我留下来陪陪你好不好,我保证我绝对不吵。”
“晚点我再来看你,来人,扶太子妃下去休息。”殷离朝着一旁的丫鬟低低吩咐道,口气温软,口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决然。
云若烟很是不情愿,脸色苍白的惹人疼惜。
“我送嫂嫂回去歇息吧,丫鬟笨手笨脚的,阿离你哪里能够放心呢。”殷洛淡淡的开口,“刚好我让人带了些礼物送给阿离,先让嫂嫂过过目。”
殷洛开了口,云若烟也不好再推辞,当下悻悻的走了下去。
诗艳色来的时候,殷洛和云若烟刚好准备离去,跟在侍卫身后的诗艳色依旧是一袭艳红的裙袍,在萧瑟的秋日里,艳丽的红色好似火红的枫叶分外的夺目,女子一脸的浅笑嫣然,火红在朱砂痣跳跃在眉间,无需刻意的撩拨,女子一投足一举手都是风情万种的诱惑。朝着殷洛和云若烟微微颔首便缓步走至殷离呆的凉亭内。
步伐轻盈,腰间系着细小的铃铛,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女子美得张扬夺目,艳丽的好似一团火,要将过往之路燃烧殆尽。
云若烟微微侧目,刚好见到诗艳色对着殷离行礼,而一向有礼的殷离竟然看的呆了眉目,心底恼怒的紧,正欲转身回凉亭却被殷洛挡住。“嫂嫂,若然现在回去只会惹得阿离不快,我向你保证阿离对那个女人绝无半分的心思。”
云若烟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一眼诗艳色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殷洛离去。
“奴家诗艳色见过太子殿下。”诗艳色声音加大了几分,美目盈盈,大大方方的对上殷离失神的眸子,未施粉黛的面容因为疾走的缘故微微绯红,娇艳的红唇微微嘟着,那笑意好似带着几分狡黠,分明不是记忆中的面容,那笑意却像极了十分。
直到诗艳色第二次行礼的声音响起,殷离方才回过神来,“无需多礼,不知道诗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奴家奉凌王之命特意奉上太子殿下生辰之礼,凌王近日感染风寒身体微恙,明日恐不能前来道贺,所以才会让奴家早一日前来。”诗艳色款款一笑,清澈的眸子并无半丝妖媚之态,袖中的小手却布满了细汗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深入手心方才能够隐忍住心底那份疼痛和恨意,阿离,如今站在你面前面目全非的诗君雅,你如何也认不得吧。想不到我们竟然还有机会再见,老天终究待我不薄。
“秀太客气了,只不过是小生辰而已,我本来就不打算宴客。”殷离淡淡一笑。“倒是秀身体无大碍吧,我该亲自上府探病的。”
“多谢太子关心,已经好了很多。”诗艳色淡淡一笑,不宴客,是心疼云若烟难以操办么,当初对她是怎么说的,君儿,以后为夫的生辰就有劳君儿了,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自己废寝忘食的准备了多少个寒暑。“这是凌王让奴家带来的,希望太子会喜欢。”
诗艳色缓缓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却在对上殷离温软如同春风般的浅笑时手肘微颤,贝齿死死咬住舌尖,尖锐的疼痛倒是将心底那份恨意硬生生的敛了去,诗艳色,你在害怕什么,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伤害的了,你再也不会让他伤害自己了。
“我很喜欢。”殷离那模样好似是真的喜欢,笑的时候眼眸弯弯,浑身都透着一股温暖宜人的气息。
这笑意哪怕是化成灰她都忘不掉,他就是顶着这样温软无害的浅笑亲手将她和她的家人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太子不打开看看么。”这可是她亲手准备的,若然不看看的话岂不是浪费了她一番心意。
殷离不疑有他,玉质的盒子被轻轻开启,暖色的珠花静静的躺在玉盒中,珠花用上好的玉石磨成,成梅花的形状,血玉本就少见,如今被打磨成梅花的模样更是珍贵至极,殷离脸上的笑意微僵,握着玉盒的大手几乎要握不住,啪的一声玉盒被重重的合上,殷离脸上的笑意不变,那握着玉盒的大手却几乎将手中的玉盒捏碎。
“太子宠爱太子妃人尽皆知,想来此次给太子送礼之人趋之若鹜,奴家方才想要别出心裁,听闻太子妃极为喜爱梅花,礼物粗糙,太子莫要嫌弃才好。”诗艳色的音色很软,像是低低的吟唱一样很是好听,目光却没有放过殷离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那梅花打造的珠花是当年的定情之物,她舍不得佩戴便埋在了初见的山谷,原以为要等到二人白发时拿来作为美好的回忆,却不想竟然变成了复仇之物送给另外一个女人。阿离,你定然记不得了吧。
“怎……怎么会。”殷离声音低哑了几丝,这梅花和当初他送给君儿的梅花一模一样,他还记得那个女子收到时欣喜的表情,只是在君儿死后,他找遍整个府邸都没有找到,“我想君儿一定会喜欢的。”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云若烟还是在说诗君雅。
“奴家就说太子爷如此宠爱太子妃一定会喜欢。”诗艳色咯咯的笑出了声,看殷离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却无半丝得意,是想起来了吧,想起那个被你逼得不得不自尽的女人了吧。
“从哪里得来的。”殷离方才问出口便后了悔,无奈说出的话语已经收不回,当下又加了句,“若然君儿喜欢也好凑成对。”
“奴家在凌王宝库里搜罗来的,只此一个只怕要让太子失望了。”诗艳色声音清冷了几分,原来是为了那个女人么,阿离,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是有多么宠爱那个女人。
“原来是这样啊……”殷离似乎有些失望。
何么她让。诗艳色目光却是落在那被风扬起的白色宣纸上,黑色的笔迹清秀隽永,她几乎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她的笔迹,不过又不是她的笔迹,只不过写得很像,若不细辨,根本分不出来,殷离是在模仿她的笔迹么,诗艳色弯下身子欲图拾起那宣纸看清楚,却被殷离快一步握在手里。
诗艳色本来想说些什么,却想着言多必失当下闭了嘴,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当下也不欲多留,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呆,“太子殿下若然没有其他的吩咐,奴家先行告退了。”
“诗姑娘留步……”动作快于意识,等到诗艳色诧异的目光投来殷离微微有些后悔,他今日似乎有些失态,可是又愿意这样失态下去,一直隐忍着不去想那个女人,而今日那蚀骨的思念却是如何也遮掩不住。每次见到这个女子他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君儿又回到了他的身边,那样浅笑盈盈的看着他,阿离,我不怪你。想到此处心底泛起一抹浓稠的苦涩,岂会不怪,若然君儿还活着定然恨他入骨入髓。可是他却宁愿用这样的恨意换她还活着,只是终究只是奢望罢了,那个女子亲眼死在他的面前岂会有假。
“太子殿下有事。”诗艳色低声问道。
“再为我煮一次茶吧。”很想喝,想喝君儿亲手煮的茶,每次写书法或是批改奏章的时候这种想法便会异样的强烈,诗君雅满腹经纶,七窍玲珑,他批改奏章,她总会给出简单精辟的意见,他练习书法,她则弄些小东西填饱他的腹,作为太子他能够陪她的时间实在有限,可是那个女子总是能够融入他的生命之中,让他时时刻刻感觉到她的存在,不深浓,却总是存在的,他想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诗君雅更加懂的他的人,而他却亲手毁了。
“好……”诗艳色思索了片刻之后低低应道,虽然有些诧异殷离为何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她都不想拒绝任何可以接近殷离的机会。她要让他爱上她,让云若烟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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