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当那恶人恶到头被人间的律法抄家时，那夹层的宝藏也没被发现，放着未免可惜，干脆她们都取走了。
本来以为这些钱够用上几百年，可事后的第十年怀南城出现了大旱，不想让爷爷为难，郝苗苗和胡生提出取一些用于救灾。
考虑到行善对他们妖精更有好处，而且还能讨好城隍爷，胡生大方的捐了不少。
结果善有善报的说法在下一年就实现了，怀南城普降甘霖解了旱情，而当天上打雷时竟然就绕过了灵犀洞。
以往天上打雷时，因为灵犀洞成精的狐狸不少，是雷公电母的重点照顾对象，全靠郝苗苗那项链是天界的法宝，才护得一洞大小狐狸周全。
做善事尝到了甜头，胡生就到处找地方捐钱，这样那些钱九十年也花完了，还搭上胡生自己的不少私房钱，然后他发现——没钱买鸡吃了……。。
第二十七章 山果（下）
不吃肉对郝苗苗来说还不是什么大事，但胡生忍不了，甚至要他在挨雷劈和有鸡吃中选一个，他都只有左右为难的份，更有点想选后者……
幸亏最近胡生打听到省城新搬过来一家，是从京城回乡养老的高官，据说箱笼装了数十车，浩浩荡荡的招摇过市。
这么多财物肯定是赃官！胡生原本打算自己出手，可那家不愧是京城回来的，门口悬挂的据说是京城最大的道观求来的八卦灵符，防水火防妖怪，身为狐狸的他根本进不了门。
胡生只能找郝苗苗帮忙，郝苗苗修行的是正宗道术外加本身就是人类，八卦不防她，可谁知道会碰上狴犴。
郝苗苗和胡生都没敢向狴犴解释她们偷的是赃官，偷来的银钱大部分用做善事，因为她们首先还是为了自己——只要有了私心，在狴犴面前就是有错的。
……
胡生回灵犀洞不久就重新振作起来，这家不成还有下一家呢，人类的贪婪远胜过狐狸，他就不信找不到别的贪官！
看胡生吃完存粮又下山了，郝苗苗却没他这么精神，看穿大师的话让她心中不安，一来是她还应该继续修练吗？二来……
……
郝苗苗忐忑了二十天，虚言终于出现在灵犀洞。
知道虚言不愿意吃她做的食物，郝苗苗待客用的是山中的野果和山泉水。
“在这里住着还方便吧？”虚言先问的是这个。
不知道看穿大师那晚是否看穿了她们的目的，而且告诉了虚言，郝苗苗答得总有些心虚：“还好，这深山里有不少好东西，春天可以挖野菜，夏天秋天桃、李、杏等树上结的野果不比集市上卖的差，山涧那边还有不少野葡萄……”
所以只有冬天找不到吃食，现在深秋她们下山是储备过冬的食物？虚言明白她未说出来的理由，于是笑笑：“记得一千五百年前东胜神洲也遇上一次大旱外加瘟疫，可朝廷拨下来的救灾粮和药材都让某些人中饱私囊了，那时候小道正下界游山玩水，实在不喜欢所到之处哀鸿遍野的样子，所以半夜去找某些人要……”
咦？郝苗苗惊讶的看着他，神仙也干过这事？
“结果小道那夜还碰上了同道中人，然后我们两人合作，将某些人的公的私的财物都一扫而空，终于开了十里粥铺兼送药汤……”他们究竟救了多少人虚言已经记不清了，不过……“不过我们也被当成妖道妖僧悬赏捉拿了好多年。”
妖僧？郝苗苗不由得脱口问道：“那妖僧不会是看穿大师吧？”说完她马上捂住嘴，把那样卓然清贵的高僧认为是妖僧，还真是罪过。
“就是他。”虚言笑得仙风道骨。
这样，郝苗苗松口气，既然他们都开过先例，那也能理解她吧？
虚言从果盘中拿起一个黄澄澄还带点红的大杏，手一挥就去了皮再咬了一口道：“这里山果不错，”他称赞了一句，然后用同样的语气接着问道，“是谁让你那么急着洗髓伐毛的？”
“……我自己……”郝苗苗低着头，她绝不敢把这话当成是称赞。
“真麻烦……”虚言把杏核拿手里把玩，“本来还想着你这身体百年后衰老了，同时灵珠也修补好了，自然而然就能脱胎换骨了。”
郝苗苗猛地抬起头来：“道长知道我体内还有火灵珠？！”那么……
“知道。”虚言回答的简单明了。
“那……”离心中的疑惑越来越近，郝苗苗却不敢问。
虚言也不再开口，他只是看着掌心那杏核，杏核重新发芽、长成小树、开满杏花、结成一个大杏、再重新变成杏核。
虚言手握起，结束了幻术：“在神仙的眼中，凡人的一生也不过就是一瞬间。”
“可对凡人而言，无论她的一生有多么短暂，都不能由别人任意剥夺，神仙也不能！”郝苗苗鼓足勇气终于问了出来，“苗苗一直以为前世的身体已经毁于天劫，是魂魄投胎转世成了凡人，可火灵珠仍在，那苗苗……苗苗是什么……”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拥有两个身体，当听到看穿说火灵珠一直在这肉身凡胎中修养生息时郝苗苗就觉得不对了……
“小道查过地府的生死簿，郝仁之孙女一百一十六年前刚出生的那刻便已经死了，你是脱离生死簿的存在，所以才不好寻找。”虚言给了她答案，这也是他和看穿为什么去地府和城隍庙，而不是去修仙界找她的原因。
果然是……“夺舍……”郝苗苗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所谓前世根本是假的，她之所以从小便有法术，就因为火灵珠并未消失，就因为她为了活下去剥夺了别人的生命！
“那孩子本来是遗腹子，生下来就注定不能活的，这点生死簿上记得清楚，地府不会找你麻烦。”虚言把杏核放回桌子，人类的生命啊，有时候比果树更脆弱。
“那……就算是她……也不该由我来……”就算是注定会消失的生命，也不能由她来夺舍。
“应该是她死后火灵珠之进入的……火灵珠是在天界长大的灵性之物，应该不会做出杀活人的举动。”虚言连说了两个应该。
可郝苗苗对自己却没有信心，生死关头她难保自己不自私。
“其实这事问问郝仁便清楚了，他孙女是否是起死回生的，他应该更清楚。”虚言又建议道。
郝苗苗却拚命摇头，她哪敢告诉爷爷他疼爱的孙女其实是假的，更有可能这个假的杀了真的……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虚言问道，“你前世有个护身法阵，还记得吗？”
郝苗苗点点头，她的项链、玉镯就是法阵的一部分。
“记得就好，你现在火灵珠和凡人之身结成一体，这种例子着实不多，好在玄都宫旧书有过记载，如今最合适你的修仙法子就是找回你前世所有的法宝，让它们组成法阵助你吸收天地元气，而如果你修为成了，说不定就能想起当时是怎么成为凡人的。”虚言这才说出此行的目的。
他在玄都宫的藏经楼查了不少资料，还想起哪吒三太子也是灵珠投胎却用得了风火轮等法宝，可惜日后三太子换了莲藕之身，与郝苗苗这样半是灵珠半是凡人并不同，才免了往阐教跑一趟的念头。
最后终于在老君的笔记中看到类似的记载，据说前世的法宝与主人气息最不排斥，只有先把天地灵气吸入法宝，再从法宝吸取到主人身体内，才能解决这半人身半灵物练功带来的进度缓慢的难题。
人间二十二天，在仙界也不过几个时辰，除去看穿报信的时间，虚言从查资料再到人间的灵犀洞，速度已经够快了，当然神仙也辛苦。
郝苗苗知道自己是越欠越多，但是也无以回报，她修仙进步慢现在已经不是大事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查清楚她是怎么成为“郝苗苗”的，看来只有按虚言说的下山去找自己前世失落的法宝了。
“小道为你的法宝占了一卦，法宝属火你应该往南方寻找。”虚言临走前这样说。
于是郝苗苗收拾包裹准备远行了。
胡生在她脚边转来转去，夔贝五十年赴家族聚会就没回来，郝苗苗去寻宝估计时间也得挺长的，那灵犀洞只有他和手下……他成主人翁了。
“嗯，你打算去多久？”胡生不能表示出明显的喜悦，还得表示出依依不舍和关心。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再说，”郝苗苗说着一招手，护洞府的那串红珊瑚项链出现在她手上，她轻念了几句口诀然后将项链挂在红毛狐狸的脖子上，“这项链的口诀让我改了，它现在也听你了，你好好守着灵犀洞。”
胡生惊讶的抬头看她，再低头看脖子上挂的项链：“你不是要出去寻宝，这不就是你法阵的一宝，你把它给我了？”
“暂时借给你，这每年夏季你们要靠着灵犀洞避雷，每百年还要躲天雷，我要把项链带走这洞府就是形同虚设，还是留给你们吧。”郝苗苗考虑得周全，现在胡生他们靠功德每年都能躲过自然的雷电，可天雷会不会再容情谁也不敢保证。
“你就不怕我不还？”胡生表情复杂，这样的宝贝她倒是大方……
“这毕竟是我的，就算你不还我也有办法追回来，”郝苗苗拍拍红毛狐狸，“好好待着别闯祸，我可不想以后在皮货店看见你们。”
胡生哼了一声，甩甩尾巴往外走：“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
等郝苗苗背上包裹出了山洞，却看见二十几只狐狸摆成一排，每只狐狸面前的地下都推着一堆山果，上面还带着露珠，明显是他们刚采下来的。
“苗苗姑娘，”胡大娘上前说道，“这些果子你带着路上吃，一个女孩儿出门不方便，千万不能吃陌生人的食物，也不能随便找地方住，还有不要让人知道你也是修仙者，免得有些修仙界的败类会打你法宝的主意……”。。。
第二十八章 荔枝浆（PK分加更）
胡大娘说了足有半个时辰还没嘱咐完，郝苗苗也就乖乖听着没有丝毫不耐烦，胡大娘说这些都是为了她好，她和这些狐狸做了百年的邻居，一旦分别彼此都舍不得。
胡大娘继续住下说，恨不得把做狐狸的经验一下子都塞给郝苗苗，其实胡大娘并不喜欢人类，她的丈夫孩子都是死在人类的手上，所以她不愿意和人类亲近，这住进灵犀洞也是不得已，所以一百年里她身为唯一的母狐狸也没和郝苗苗怎么好。
这两天胡大娘才知道郝苗苗不是人类而是火灵珠了，“难怪她和人类不一样，就说人类哪有对狐族这么好的。”这样想着胡大娘仿佛解开了心结，真心想对郝苗苗好了，“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
除了对人类，胡大娘对别的小孩还是很有母性的，不然当年她不会在她自己还落魄时仍捡了胡生抚养，可她刚打算向郝苗苗示好，郝苗苗竟然要走了，而且临别前竟然把法宝交给了胡生。
胡大娘当然最疼的还是胡生，看郝苗苗对胡生这样好，她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她要出远门，就该多教她些，这丫头虽然一百一十六岁了，但毕竟一百年都是在山洞中过的，论经验也就是十六岁的孩子，人类那么狡猾，她怎么对付……”
所以胡大娘足足说了一个半时辰才停下来，她喝口水再想想还有什么没补充的，胡生这时才走上前，递给她一个小纸包：“大娘再怎么教你，你也不会和我们狐狸一样聪明，还是拿上这个，危险时烧了它，我们就知道你在哪儿了。”
郝苗苗打开纸包，里面是几根红艳艳的狐狸毛，这洞里只有胡生是红毛的，可郝苗苗认识胡生这许多年，知道他对自己的皮毛有多珍惜，现在居然拔了几根！
“我也不想哪天在珠宝店看见你。”胡生哼了哼，然后做若无其事状走开。
郝苗苗却知道这礼物的珍贵：“谢谢。”她只能这样说。
……
下了山往南走，由于郝苗苗现在还不会腾云驾雾的法术，所以怀南城也是她必经之路，但她这回没有进城隍庙，只是远远冲城隍庙的方向磕头。
现在的她真不敢去见郝仁，就连自己要远行的事也是托胡生捎信，郝苗苗就怕面对面时爷爷追问她会忍不住说出来……
城隍庙上空有金光护卫，这比百年前更盛的光芒足以证明郝仁这百年来的努力，爷爷有城隍庙护法，有地府当靠山，他真没有什么需要郝苗苗担心，反倒是她自己……才可能成为爷爷的负担……
郝苗苗忍着不再回头，捏着缩地成寸的口诀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怀南城。
所以她不知道，她前脚刚消失，在她磕头的地方就有一老者一青年一小童出现。
穿着金色长袍的老者望着郝苗苗离去的地方，又是担心又心疼：“看穿大师，你说苗苗为什么不和老朽当面告别，是怕老朽不让她远行吗？”
一旁的白衣僧人微笑得悲天悯人：“小僧知道原因，可小僧不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他知道就是知道，不说只是不说。
“苗苗一个人出门行吗？”就算郝苗苗一百一十六岁了，她也是郝仁的小孙女。
“这是她前世便注定的，她当年的法宝都是天界的仙器，遗失在民间可不好，被哪个修仙者捡去更不好……”陆栋不就是靠着项链把神兽夔贝关了几百年吗？看穿看看自己旁边的另一只神兽，陆栋没惹到龙九子还真是运气。
旁边的锦衣小童，龙九子之一的狴犴打个呵欠：“哥哥说，乱扔东西不是好习惯……”
“是啊，你可千万别学她。”看穿正色道，因为狴犴身上的法宝比郝苗苗只多不少，这随便丢一两件都是天大的事。
……
郝苗苗不知道还有默默送行的，她是按虚言说的向南方行。
从秋走到冬，越是南边天气越热，郝苗苗穿着夹衣走在街上也没惹人注意，因为大家都一样穿着。
到了腊月，北方下雪南方却下雨了，郝苗苗虽是结丹中期的道行，但天性属火她多少不习惯这冬雨，而且天色越来越晚一个女孩子没带雨具这么走在雨里也不太正常。
胡大娘说宁可住客栈也不要在山洞休息，因为遇到不轨的男人她能对付，但遇到不轨的修仙者就难说了。
郝苗苗认为胡大娘说的有道理，她也一直按嘱咐走大道的，可现在她在官道，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有客栈能投宿？
看来只有找最近的村子借宿了，趁路上没人，郝苗苗念着缩地成寸的口诀离开。
口诀念完，郝苗苗停在一处院子前，这院子里并没有灯火，反倒是附近几家都有人声和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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