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吻还年幼不知道，睚眦却明白自家欠了晴焰的，但当时他们是陪佛祖来的，宴会上睚眦又遇到了好久不见的旧友，谈笑风生之后发现弟弟不见了，连忙去找再碰上郭密香时，宴会已经结束了。
睚眦只能先陪佛祖回去，等下一回再过来还情，不过下回他来蟠桃宴时，晴焰正好下凡游历去了，于是只能再等下下次。
而下下次就是晴焰遇上天劫转世后了，睚眦听田四妃说晴焰遇劫后应该是魂魄转世了，但找不到她转世何处，便请了佛门的高僧推算。
推算的结果是晴焰大概在东胜神洲，睚眦自己有事去不了，干脆一并托给了那喜欢四处云游的高僧，那高僧就是看穿。
……
难怪西方佛教也会有人找她，原来她是承了龙九子的情了，郝苗苗恍然。
“睚眦必报，报的可不只是仇呢，只不过你后来又遇上狻猊和狴犴，那真就是巧合了，只能说你与龙九子真的很有缘。”田四妃不光是送郝苗苗下了凉风山，更送她出了龙月城，经火焰山和弱水，到了外面凡人能进出的昆仑。（注）
知道这就是真正的分别了，只怕得千百年后她功德圆满正式位例仙班才能再会了，郝苗苗盈盈拜下：“谢谢姐姐。”
田四妃这回受了她一拜：“记得你叫我这声姐姐，记得昆仑山是你的家，若有难处只管回家来。”
……
这一回从南赡部洲往东胜神洲，郝苗苗没有狴犴的本事，她仍选择了渡海，不过因为功力加深了，她这回只花了十一天的时间。
等上岸后再驾云回白鸟国万寿仙院，只不过用了半个多时辰。
郝苗苗站在院门口时正是傍晚，这离虚言说的十年之期还差大半年呢，她终是守了约。
“门开着，自己进来吧。”里面传来虚言的声音，就好像在她身边说话一样，声音不大但听得清清楚楚。
知道这位道长的神通，郝苗苗也不吃惊，依言自己推门进去，院子里和她走时差不多，多的是院内草地上有几只分别是黑、白、灰色的小兔子在嬉戏玩闹。
见有人进来，几只小兔子也不怕生，仍玩得旁若无人。
“这是我几个重孙子、重孙女，小孩子贪玩，让仙子见笑了。”说是见笑，但赛大王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郝苗苗倒是没想到赛大王也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兰山云柏洞吗？为啥身边还带着几只小兔子，好像长住的样子。
“本王在这儿等晴焰仙子回来，已经等了九年多了。”赛大王看出她的疑惑，笑道。
等她？这更让郝苗苗意外，她有什么值得赛大王惦记得吗？
“来来，我们进厅里慢慢谈。”赛大王极热情，极有主人样的邀请道。
……
如果不是虚言就坐在茶几旁悠闲自在的品茶，郝苗苗还以为万寿仙院又换了主人。
“虚言道长……这是昆仑山的黄水，虽然不是长生不老药，但田姐姐说您需要的就是这个。”看到虚言，郝苗苗马上把玉瓶递上。
虚言不接，只放下茶杯起身：“你随我来。”
郝苗苗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听话的随虚言去了后面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个炼丹炉，火烧得旺旺得，而火中还有颗比火焰更红的明珠。
咏思？郝苗苗手一抖，几乎要拿不稳玉瓶了。
虚言恰在这时手一招，玉瓶离开郝苗苗的手里飞进他手中，然后他拔掉玉瓶的塞子，将里面的黄水全倒进了炼丹炉，炉里的火焰遇水只是暗了暗，便燃烧得更加旺盛了。
“黄水不生不息，这样火焰才能保持稳定，小道就不用总看着炉子了。”虚言满意的笑道。
郝苗苗闻言也放心了，虚言要的果然是黄水。
……
看了丹炉里已经消掉黑点的明珠，听虚言说南宫咏思的情况正在好转中，很快就能出炉了，郝苗苗满心欢喜的和虚言重回前厅。
厅内等着的赛大王倒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见郝苗苗刚出来便问道：“晴焰仙子，木禾是不是在你们这里？”
“木禾……”郝苗苗差点儿就忘了这个，“是镜湖里面的那个？”之后发生的事太多了，她都忘了袖中洞府还有木禾的种子呢。
“果然在你这儿，”看她表情赛大王就知道这九年没白等，“夏景殿下说镜湖的木禾被你们拿到了，他送你进昆仑山求仙药，交易的便是那木禾，而他答应把木禾给我当补偿。”所以赛大王才不计较瑶池偷下界的劣奴了。
可郝苗苗现在哪拿得出来：“镜湖的结界是南宫破的，那洞府认了他当主人。”
洞府认谁为主才不会攻击谁，这个在场的都明白，赛大王可没料到他白盼了郝苗苗九年：“夏景殿下明明说木禾在你们……手上……”
说到“你们”，赛大王就反应过来了，夏景可是从头至尾都没明说木禾在郝苗苗手上啊，只是想到自己被个小孩给套弄住了，多少心有不甘。
狴犴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当时镇仙碗中被囚的妖以赛大王一方最多，幸亏狴犴能知道对方的心中所求，他看出赛大王现在最想要的是木禾，而木禾被南宫咏思先收了，偏偏南宫咏思被打回原形恢复不定，只好用“你们”来安抚了。
虚言也是才知道木禾居然在南宫咏思这里，但他一想就明白狴犴的苦心了，夏景的实际年龄在狴犴一族中也就是人类八岁多那么大，能安排这许多事也够了不起了，而且虚言还和睚眦关系不错，怎么也该帮忙说几句话。
“南宫挺多三年便能恢复人身了，到时候你再问他就可以，还是你不愿意再和我做伴了，所以急着走？”虚言笑道。
听这话赛大王也笑了，其实这九年他的确没白等，甚至可以用受益匪浅来形容。当然，刚开始他到万寿仙院还是来找郝苗苗的，不过郝苗苗已经和夏景一起去昆仑山了。
赛大王没料到他们动身的那么快，只后悔自己不该先打发儿女回兰山重新装修洞府，但他当时也没想过在万寿仙院住下，只是因为和玄极有了患难之交，才不好意思一听找的人不在就转身走的。
赛大王和玄极客气几句，恰巧听到玄极喊虚言师叔，他自己上千年还和人类四十岁一样的相貌，自然不会计较虚言太年轻了。
不过这位可是太上老君的弟子啊赛大王起了一较高下的念头，当然不是没礼貌的大打出手，真正的高手讲究的是坐而论道。
然后赛大王就败了，不过当他从玄极口中知道这看上去不到人类二十岁的青年，真实年龄已经超过两千岁时心里就平衡，论年纪人家是他祖爷爷一辈了。
也是福至心灵，赛大王谈起来就舍不得走，连玄极消假回天庭他仍留下了，还把几个重孙子、重孙女都接过来，意思是让这些小辈在打基础时就能接受到最专家的指导。
而虚言对院里多了这些活泼可爱的小兔子，也是挺喜欢的。
那么这样算下来，再待上三年占便宜的还是他，赛大王想明白心里更加感激，也不好再计较木禾了。
注：螭吻：龙九子之九，原形是像鱼的龙，性属水能灭火，喜欢东张西望。
注：睚眦，龙九子之二，原形龙身豺首，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杀好斗，俗语说：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睚眦便成了克煞一切邪恶的化身……。。
第九十九章白璧青云（下）
“赛大王手下数百妖，他儿女的手下加起来就得近万了，这吃饭就成了大问题，所以他听说兰山有上古神仙遗留的木禾，才特意在兰山住下来的。”赛大王是不计较了，但虚言还是向郝苗苗解释原因。
郝苗苗点头表示理解，民以食为天，何况还是近万妖怪的吃饭问题，难怪赛大王着急了。
“这近万妖怪被赛大王和其儿女约束着，从不主动攻击人类和别的妖怪，所以他们吃饭真的不容易。”虚言语带赞赏。
郝苗苗也肃然起敬，这意味着少造了多少杀戮啊，毕竟上万妖怪要是都发起凶性吃人的话，有几个国家够他们吃的？
倒是赛大王被这当面夸奖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起身：“哪里，哪里，若本王兴兵是大行杀戮的话，只怕天庭早灭了我们了。”唯有理智才是自保之道。
这话也对，天下分为四大洲，全部都以人类为主，故称为“人间”，这是上古众神隐退前定下的法则，若有妖怪到人间破坏这法则，天庭的确饶不了。
但妖怪吃人和人类吃别的动物肉一样，都是天生的本性，能压住近万妖怪的本性，赛大王的确了不得。
郝苗苗想了想从袖中取出她仅有的一株木禾：“我当初挖了这么一株木禾做种子，若您着急可以先拿去，就是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能成熟。”
九年啊，总算是等到了一株，赛大王还是接了过来：“我也不知道木禾做种子多少年能长大，但反正镜湖里面的我也打算拿些出来试种，这个正好早了三年，也好。”说着他还又看看虚言。
明白他的意思，但虚言摇摇头：“小道只知道这木禾长成后每年都能收割，但具体多久能长成就不清楚了……”这种木禾上古时他见过也吃过，但从没关心过它怎么长大的。
“每年都能收割，那太好了”能确定这点赛大王已经很高兴了，因为他手下全部是兔妖羊妖之类的，不但吃粮食，连收割的秸杆都是食物。当然，手下天生吃素才是他能让大家安定下来的重要原因。
“太爷爷，太爷爷，我们饿了。”可能是闻到了木禾的清香，几只小兔子跑进来了，围在赛大王身边盯着他手里的木禾，“太爷爷，这个是什么，好吃吗？”
赛大王忙把木禾收起来，然后回答：“这个叫木禾，得种在地里后，等长大了才好吃。”不过现在也该吃晚饭了，“那个晴焰仙子……听说你以前是瑶池仙厨的？”
言下之意是让她下厨？郝苗苗倒没有不高兴，毕竟南宫咏思的师父也在这儿，她总不能让虚言下厨给她做饭吧？她只是好奇之前这万寿仙院是谁掌厨的，因为就算虚言和赛大王能长年避谷，那几只小兔子可饿不起。
……
看天色人间的集市应《文》该还没收摊，郝苗苗索《人》性改了凡人《书》的装束，出门买点新《屋》鲜菜蔬。
人间的集市离万寿仙院五里远，用缩地成寸不过一盏茶时间就到了，这里距白鸟离开也九年多了，依她看国内还算稳定。
郝苗苗的随身洞府也种植着不少菜，但豆腐是不易保存的，所以她在集上买了不少豆腐，还有白鸟国特产的一种形如发丝的发菜。
发菜在南赡部洲也有，据说金沙国也有，但她家乡景赛国没有，在这儿看见倒让她想起来一个菜肴。
考虑到虚言是道士，赛大王原形是兔妖，虽然虚言说过不忌口，但郝苗苗采购得全部都是素菜。
等菜篮子装满，她回到万寿仙院便开始洗手做羹汤了。
……
白菜、冬菇、冬笋用素油清炒，这二冬加一白的素菜名字就叫做“二冬白雪”，不过她主打的可是发菜和豆腐。
豆腐如白色的玉璧，发菜像女子的青丝盘成的云髻，所以这豆腐发菜合在一起做出的菜肴就叫做“白璧青云”。
“白璧青云”烹饪起来也是挺讲究的，要先将豆腐压成泥状，加入切成小段的发菜和调味料，拢成方形上笼屉蒸熟，再放入油锅炸，再切成片，之后与番茄、草菇、白菜、冬笋等配菜加调味料同烩才算完成。
然后郝苗苗又蒸了六屉小笼包子，三屉西葫鸡蛋的，三屉木耳韭菜虾皮的三鲜。再做了一大碗豆腐素丸子汤。
……
饭菜种类不多，但是量大，足够大家都吃饱了。
几只小兔子还变不成人形，赛大王用勺子挖了菜肴挨个儿往嘴里喂，而没轮上的也不着急，他们一个个用爪子捧着包子啃得欢着呢。
看来她选包子做主食不是米饭还真选对了，不过看虚言自己吃自己的，而赛大王却忙的一口也没吃，郝苗苗也拿起勺帮忙喂兔子。
这些兔子软软的、小小的，不过她手那么大，但一个个食量都不小，转眼三屉小笼包就被他们全啃了。
小兔子还不会变人形，但会说人话，嘴还挺甜，刚让郝苗苗喂了半个素丸子的一只小白兔礼貌的道声谢，就开始夸赞她了：“姐姐的厨艺真好，比太爷爷好多了。”
得到另半个素丸子的小灰兔忙点头：“就是，太爷爷蒸的米饭都是夹生的。”
这么说在万寿仙院做饭的是赛大王了？不过这也合情合理，毕竟主要是他家的孩子在吃嘛，郝苗苗笑笑，继续夹块豆腐喂食，喂兔子的游戏一般女孩子都不会反感，何况还是这么捧她场的小兔子。
赛大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小兔崽子们，什么姐姐，论辈分晴焰仙子是你们姑奶奶”这些小家伙们，见到好吃的就变了心，真是白疼他们了
听到那句小兔崽子，虚言的神色不变，郝苗苗却忍笑忍得辛苦，手里的勺子都有点抖了。
……
赛大王惦记着试种木禾，吃完饭就带着那些依依不舍的小兔子们回了兰山云柏洞。
而虚言带着郝苗苗重回后面炼丹室，守着炼制明珠的炉子。
“我们在这室内说的话，南宫他都能听见。”虚言告诉郝苗苗。
“？”那么咏思是知道她来了，可一时郝苗苗不知道该对这颗明珠说什么，是先说她明白他的心意了？还是先聊聊她去瑶池的见闻？
倒是虚言先开口了：“小道当年上你郝家求亲是为了找你，但当初的戏言现在却成真的了，还真是世事难料。”
亲事？郝苗苗也想起了当年吓跑她的一僧一道“未婚夫”，再看看炉里的明珠，明白了，脸红了。
“小道是出家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的，小道今天就直说了，当师父的为南宫提亲，你同不同意给句痛快话。”虚言继续问道。
这也太痛快了？谁说出家人就不会拐弯抹角的，反正以她和虚言见面的几次里，这位几乎句句话都拐弯抹角的，怎么现在突然这么痛快了？
虚言，虚言……所以他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知道南宫他原来叫什么吗？”虚言看她表情也知道自己信用似乎……不大好，于是先转移话题。
见他不再说亲事，郝苗苗也松口气，她更好奇南宫咏思的任何事：“咏思他还有别的名字？”怎么没听南宫咏思提过？
“他原来的名字是我起的，可他自己给改成咏思了。”虚言的表情看不出是否在生气。
郝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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