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为仙- 第9部分

等郝苗苗采购回来找到虚言，却像是有了心事的样子。

“怎么，钱不够？”虚言问道。

“我刚才听说，那人是到卢员外府下聘的，可胡公子说过……他是从舒意手中赢来卢小姐的。”直到听街上的人议论，郝苗苗才意识到这人是卢员外真正的女婿，当初胡公子是变化成人家的模样，所以才这么像。

“那又怎样？”虚言不管人间的事。

“胡公子说这姓舒的连自己未过门的妻子都能当赌注，卢小姐怎能嫁这种人？”郝苗苗之前在卢家见过卢小姐几次，那是个柔弱的女子，真不忍心看她受罪。

“起同情心了？可你真要修仙，就要远离红尘中的事。”虚言淡淡的说道。

“免得扯上因果？我不明白，为什么凡事都能扯上因果这两个字，神仙不应该做好事做善事吗？”郝苗苗皱起眉头。

“凡人的生活由他们自己掌握，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这也很公平，何须神仙干涉，”虚言说着忽然一笑，“不过你这脾气和前世还真像。”。。。

第十四章　山海夔（下）

虚言和郝苗苗回来时，夔贝早已等得团团转了，可惜他出不了屋，转圈的地方有限，只有在洞里制造旋风，表示自己的不满。

“怎么去了这么久？！”见两人回来，夔贝忙大声问道。

郝苗苗忙用手捂住耳朵，还要念避风咒，实在没空回答。

虚言挥挥手，让室内的风停下来，也不理会夔贝，只对郝苗苗道：“你去厨房吧。”

郝苗苗点点头，离开这风口。

……

山海夔，是有山珍也有海味的一道菜。

所用的食材有新鲜的春笋、蕨菜，刚从河里掏出的鱼虾，细致的绿豆粉皮，调料则有酱油、米醋、精盐、香油、胡椒粉。

郝苗苗按记忆中的，将笋、蕨用沸水焯过后切成片，将鱼虾清理干净后也切成片，一起上锅蒸熟，然后加入绿豆粉皮，拌入调料。

“这就是山海夔？”夔贝看郝苗苗端过来的菜，怎么看也看不出它和自己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这是山海夔。”虚言替郝苗苗肯定，“不过它还有个名字叫虾鱼笋蕨夔，小道从前在南赡部洲的南宋宫中吃过。”百年前的旧事，不看到他都快忘了。

“反正也是叫夔，你们都不许再吃！”夔贝端起盘子，霸道的不让别人碰，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吃同类的负担，大口吞噬，“味道不错。”还不忘评价。

“那就看看效果吧。”虚言和郝苗苗退到院子里，这誓言禁不了他们，现在就看夔贝能不能出来了。

这紧要关头，夔贝也严重起来：“我吃了夔，我真吃了夔……”不知是想催眠自己，还是说给看守他的禁制听，他边重复着这句话边迈出门槛。

没有往常的红光阻拦，夔贝快三百年来头一回迈到了室外，他怔了一怔才欢呼着往洞口冲：“大爷自由了……”

结果夔贝刚冲到洞口，一道金光突现，将他硬生生给弹回了院里，摔倒在地上。

“你忘了吗？”虚言这才不紧不慢的提醒他，“门口还有小道设的禁制。”

“大爷自由了！”只要不是受誓言约束，夔贝还是挺开心的，“老道，快把洞门打开，大爷要出去！”困了几百年，他不出去玩个够本怎么行？！

“老道？”虚言故意不解的重复一遍。

“道长，虚言道长。”夔贝见机也很快，马上改口。

虚言不再难为他，颇为大方的挥挥手，灵犀洞洞门开启：“去吧。”

夔贝欢呼着冲向洞口，这回顺利出去，他呼啸着越飞越远，终于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郝苗苗捂着双耳的手也终于能放下：“他走了……”看样子，夔贝好像是不回来了，不过也是，关了快三百年的监牢，谁会留恋？

“因果两字，哪是那么容易了解的。”虚言却笑得意味深长，他之所以这么痛快的放夔贝离开，便是因为还有因果那条无形的绳子拴着呢。

“难道誓言还没解？”郝苗苗紧张起来，那夔贝这回要在外面应了誓，她是不是也得负什么连带责任？

“小道说的是他得了你的帮助，还没道谢呢。”虚言笑道。

“这有什么，不过就是做个菜。”郝苗苗松口气。

“可他是神兽，再说普通百姓你送我盘饺子我还还你几个鸡蛋，一样的礼尚往来。”虚言笑笑，“好了，先不提他，你想不想知道陆栋是靠什么法宝困住夔贝的？”

“道长是说，这洞里还藏有法宝？”郝苗苗当然想知道。

“法宝就在那间屋子里，”虚言指的就是之前困住夔贝的那间，“你要找到它就是你的了。”

郝苗苗却摇摇头：“我拿法宝干什么，又不会用。”她现在不过是会穿墙术，会避风咒，但根本上还是一个凡人。

“你要是拿到了，自然就知道怎么用了。”虚言语带玄机，“进去吧。”他手上拂尘轻挥，不等郝苗苗再拒绝，就把她送进屋内。

郝苗苗刚意外他的拂尘是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再一眨眼就愣在了屋里，这里……什么时候变了个样子？！

她记得上次过来、不，就是刚刚给夔贝送菜时，这屋里明明还是有床有柜有茶几，就像大户人家的客房，可眼前怎么成了山洞的样子，头顶是垂下的钟乳石，脚踏着的是厚厚的泥土地，还有视野也望不到的尽头……这房间有这么大吗？

郝苗苗疑惑的回头想问问虚言，可后面连房门也消失了，代替的是一层白色的浓雾。

是穿过浓雾往回走？还是向前面未知的山洞前行？这两者哪个更安全？郝苗苗立在原地，考虑着。

“往前走，找到法宝浓雾自然会消失的，”她正犹豫间，雾里传来虚言的话，“这是法宝考验你的一个过程，小道也不好干涉。”

不好干涉就是还能干涉，确定虚言话里还能掌控局面，郝苗苗按下心神继续前行，其实她对法宝也有兴趣的，毕竟成仙长生不老是每个凡人的愿望，她无法免俗。

山洞往前，郝苗苗感觉地势越走越低，直到又走进一处洞中洞她才停下，因为前面没路了。

郝苗苗打量这里，这也只是一处普通的山洞，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法宝在哪里？难道在山洞后面，她还得穿墙过去？

郝苗苗很是犹豫，她的穿墙术倒是练熟了，可平时穿的不过是一面墙，现在这厚厚的山石，她能穿得过去吗？

她犹豫着手摸上洞中的石壁，感觉它的硬度，却惊讶的发现，在她手触及的地方，一圈一圈的波浪纹荡漾开来，山石又不是水面，怎么会这样？！

吃惊归吃惊，郝苗苗手却没有放下，因为从石壁的那边传过来的是一种很热烘烘的温度，本来应该是冰冷的石头，可靠着它却像隆冬时节靠着暖炉一样，很暖和，还很……熟悉。

不需要人再指点，郝苗苗也没有再念什么穿墙术，她只是本能的朝石壁再往前伸出手，手居然毫无阻拦的伸进去了，就好像石壁不过是幻象。

感觉手碰到了什么，郝苗苗抓住那东西往回扯，很顺利的便扯了出来，她手中抓住的是一串红艳艳的珊瑚项链。

见到这串项链，郝苗苗更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可她应该没见过这么贵重的首饰啊？

“你果然得到它了。”她身后响起虚言的声音。

郝苗苗转过身，不知什么时候虚言也到了这里，“道长是说这珊瑚项链就是法宝？”想象中的法宝可不是什么首饰，但这项链传来的热度却让她不得不重视，普通的项链怎么会有暖炉的作用？

“这本就是你前世的护身宝物之一，它今生仍然认你为主，才让你这样轻易就取得了它。”虚言看着也明白了，既然郝苗苗还与这些法宝有缘，那她今生是不走修仙路也不行了。

“这是我……前世的……”郝苗苗惊讶的看着手上的那串在闪着红光的项链，心里的确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在，难怪她会觉得亲切，原来这本来就是她的。

“出去再说。”虚言先往外面走。

郝苗苗只好跟上，不过越走她越奇怪，“还没到外面吗？”不是拿到法宝考验就结束了，怎么还在山洞里？

“灵犀洞本来就是山洞，当初陆栋就是靠这项链制造了蓝天白云，小桥流水的幻境，那是他的喜好，现在项链重回你的手中，洞里自然回到了本来面目，当然，你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再改变它，不过小道建议你不要把仙力浪费在这种事上，项链里的仙力是助你修行的。”虚言好心指点她。

“我的前世究竟是怎样的？”有这样的法宝在，郝苗苗觉得自己的前世应该挺厉害，可那为什么她还会渡劫失败？

“你的前世不该问小道，”虚言指指那串项链，“既然它仍认你为主，就说明你灵识未失，你该去问它。”

难道项链会说话？！郝苗苗把项链提高了检查，怎么找不到类似于嘴的地方。

看她天真的样子，虚言不由得莞尔，这和前世那个女孩还真差不多，记得她前世刚修成人身时，也是什么都不懂……

“这个是你那好友给你的，”虚言回忆着又递给她一个金色的书卷，“小道之前给你的小法术不过是练着玩的，上不了台面，这才是真正修练真气的，你按上面记载，试着将项链中存储的仙气导入身体。”

……

郝苗苗找了处石头坐下，开始翻开那金色的书卷，里面的笔迹娟秀，明显是女子写的，也仍然让她有熟悉亲切的感觉。

书卷记录的是修仙之法，特别在开头就强调了女子以未嫁之身修炼真气的好处，保证元阴不破，日后才能肉身成仙，不然就得尸解。

郝苗苗红了脸，才明白虚言为什么会避了出去，为什么不自己教她，这些……就是他一个年轻男子肯说，她也不好意思听。

书卷下面第二点记载的便是运行先天之气，郝苗苗看着也觉得熟悉，猜想自己大概前世也修行过，便闭上眼睛，静静按卷中所写，搜索自己体内的真气，按穴位经络游走……。。

第十五章　黄中李

随着郝苗苗按修仙的法则开始调动真气，她手中拿着的那串红珊瑚项链光彩流动，一股股纯正的仙气进入她的体内，同时涌进的还有记忆……

她出身于南海海底，一处蚌壳内，外表不起眼的蚌壳里孕育的是最美丽的明珠，她从成千上万的珍珠中被选出，当成礼物送入了三十三天外，道教之主太上老君所住的兜率宫。

南海属火，连明珠也带着火气，太上老君将她置入八卦炉中，用三昧真火，九九八十一天淬炼成一颗火灵珠。

瑶池王母寿诞，火灵珠又被当成寿礼，挂在了瑶池的仙厨内，她日日夜夜为厨房照明，闻着厨房各种仙蔬仙果的仙味，慢慢有了灵识。

“其实白天不用发光也看得清。”这是她第一个想法，而她自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白天不再放出光芒，改在晚间再亮起。

火灵珠会按时辰照明了，这仙厨里面都是神仙，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事被报给掌管仙厨的女仙，她就被摘了下来，从此由那位女仙教育。

教她修炼的口诀，在她修成人形后又教她行走饮食，甚至如何穿衣、如何吃饭……那女仙和她姐妹相称，却有师徒之情。

……

虚言看着郝苗苗走出来，她这一入定便是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出来后的她仍是十五岁少女的面容，气质上却多了些沉稳。

“你想起来了。”虚言了然。

“只是一点点，这项链只有我前世从火灵珠刚修成人形的记忆，”郝苗苗摸摸佩带在脖子上的项链，里面的仙力和记忆她已经全部吸收。

“如果我没弄错，道长便是兜率宫中的吧？”郝苗苗语气多了尊敬，如果没有老君的八卦炉，她也不过是颗普通的明珠，兜率宫对她有再造之恩，称为同门师长也不为过。

“把你练成火灵珠的可不是小道。”虚言注视着她，不知她对前世究竟想起了多少。

郝苗苗只知道他承认了身份，她是不记得前世是否见过虚言，但夔贝说虚言已经两千多岁了，那自然是师长一辈的仙道，她神情更尊敬：“苗苗的事让道长费心了，不知道长还有什么吩咐？”

“还是你之前的样子自然，”虚言却不喜欢她这么客气，“小道不过是代人传话，问你是否愿意重新修仙，好得成正果位例仙班。”

“当然，”郝苗苗毫不犹豫，“我要回昆仑山见田姐姐。”

她口中的田姐姐，便是她亦师亦友的恩人，西王母身边的女仙田四妃，田四妃深受西王母的喜爱，一直待在西王母的身边，如果郝苗苗还想再见到恩人，就得修成正果渡弱水，进昆仑山。

“除了她还有你想见的人吗？”虚言看似无意的问道。

“我只记得田姐姐，这项链里存的记忆不过两百年的。”郝苗苗如实回答，那时她认识的也只有田四妃。

“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她，倒不枉她如此惦记你。”虚言微笑着递给她一个玉盒，“既然你确定要修仙，这个对你有帮助。”

郝苗苗打开玉盒，里面装着的是一颗大李子，上面居然还有“黄中”两个字。

“黄中李？！”郝苗苗脱口而出，极其意外。

“你记得黄中李，那就不需要小道多说了。”虚言点点头，郝苗苗能自己知道礼物的珍贵更好。

黄中李是仙果，稀世的奇珍，其李树开花时，每朵花都有三个影子，结果实之后，每个果实都有九个影子，而且花朵果实上都有天生成的“黄中”两字，所以叫黄中李。

黄中李虽然不会吃了便得道成仙，飞升天界，但对修仙者来说也是固本培元、增长道行的宝贝，尤其是像郝苗苗这样的初级修仙者，更能助她洗髓伐毛，脱胎换骨，日后修行时免于根基不稳走火入魔的危险。

而最让郝苗苗感激的是，黄中李虽然是仙果，但也不是天上哪儿都有的，这天上地上只有一颗黄中李树，只生长在西王母所居的昆仑山龙月城，西王母爱惜甚于蟠桃，多少神仙都求之不得。

依郝苗苗估计，西王母是不会记得她这样一颗小珠子的，这么珍贵的果子也不会赐给她，多半还是赐给田四妃，而田姐姐特意留给她的。

“这灵犀洞还算安静，离怀南城也不远，你就留在这里修炼吧。”虚言没想着把郝苗苗带走，他和田四妃现在都无法为郝苗苗的修炼时刻护法，还不如在这里有郝仁照顾，有事再通知。

虽然想起了前世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