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怜我痴狂,谁敛我疯癫 (28)
【初幻蝶,我要让你,目之所及的,皆是亡灵之渡!】
没了曼珠沙华的指引,大片大片的亡灵,滞留在忘川河中,他们还没被引渡到彼岸,都还有着今生的记忆。
一时间,哀嚎、哭泣声,响遍了整个司阴。
小蝶,我突然喜欢上这种哀嚎不断的声音了,你听,是多么的凄厉和无助。
生命,不该就是这般的痛苦么?
初幻蝶,凭什么我在这里受着煎熬,你却无忧无虑的高床暖枕?
初幻蝶。
日/后,我要你亲眼看着,亲耳听着,这大片哭泣的亡灵,是如何响遍那个一片圣/洁的昔璃宫。
我要让你看着我,望着我,是如何的亲手毁了,你自认为高高在上的圣宫。
我要让你,亲身看着,感受着,大片血红的曼珠沙华,是如何铺满昔璃宫的周围。
我要让你,目之所及的,皆是亡灵之渡!
就在这时,本来一直合着的曼珠沙华,突然绽放出,千万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妖红鲜艳。
那张/开的血红花瓣,让人感觉,里面莹/润着富养的鲜血,放佛下一瞬,便能滴泻而出般的妖红。
那人嘴间,突然绽开一抹邪魅的艳笑,曼珠沙华因我而收,为我而绽,从此,便是我的生命之花吧!
那人突然浮于上空,一头银丝飘飞,他摊开莹白的五指,绝然地一握,唇间再次扯起一抹风华绝代的艳笑。
瞬间,大片滞留在忘川河中的亡灵,皆被两旁的曼珠沙华所吞噬。
司晨看着眼前这个,比之他,更散发出死神气息的人,不禁摇头。
那人看着眼前的司晨,语气一片的冰冷:“往后一百年的渡灵,曼珠沙华会替我完成,至于你要的亡灵……”
那人说着,手中一团光芒显现,然后手一挥,打在司晨的胸膛前,转身便离去。
旁边走出一身穿紫色衣衫的女子,对着墨色衣袍的司晨问道:“哥,他究竟是谁?”
司晨看着眼前的司娘,皱眉了:“你别管他是谁,他不是你要的起的人,也不说你爱得起的人。”他的这个妹妹,自从一百年前见到那人之后,便每每一遇见他,便问与他有关的事。
可是,他怎会分给她一丁目呢?
那紫色衣衫的女子不依了,拽着司晨的衣袖,撒着娇:“哥,我每次问你,你都这样回答我,我又没问什么!”
司晨看着眼前的人儿,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司儿,这个人,是没心的。你别痴心错付了,不然,得到的,只怕是伤痕累累。”
说着,司晨叹着气,便走了出去。
留下那个紫色衣衫的女子不停地唤着“哥”,可是他都没有回头。
那个人,比他作为司阴之主还要阴寒,更要无情。
除了那个女子,他不会分给别人,一丁半点的目光。
最后一百年的渡灵者都完成了,司晨按着约定,兑现了承诺。
赋予了那人不死和所有有关亡灵的咒怨。
而那人,用一千年的时间,建造了一个名为“薄生”的隐世之地。
一个用亡灵建造起来的地方,而它的下面,是铺满的白骨之花。
谁怜我痴狂,谁敛我疯癫 (29)
【薄生,生之凉薄,薄凉而生,一生薄凉,生生凉薄。】
隐世之地,薄生。
在一片匍匐着的人群前,伫立着身穿一袭白衣的男子,一头银丝随风飘扬,懒懒的带着几分疏狂的味道,只见他薄唇轻启:
薄生,生之凉薄,薄凉而生,一生薄凉,生生凉薄。
说完,绯红的唇边,悄然绽放一抹艳色。
此时,薄生的声音,已没有一丝的温度,放佛来自九州幽冥,闻之令人胆颤。
而他身旁伫立的那名白色衣衫的女子,则是一脸的痴迷
哪怕司晨说了,这个人,是没心的。
可是,她的心,早已遗失在他身上了。
他的神色,是那么凄怆,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冷漠。
她不珍惜他的话,那么,就让她来爱他吧。
她不求,不奢。
哪怕那人,一千多年来,与她说过的话,不超十次。
可是,她只为那人转眸时,能时刻感受到,有人一直伫在他身旁,有人一直在默默为他守候。
希望那人,倦了,累了时,转身便能有个为他而留的拥抱。
她要让他知道,他不孤单,不寂寞。
至少,还有她。
薄生,是建立在亡灵基础上的隐世之地,它的下面开满白骨之花。
然而,不能因此便认为,薄生,是个荒凉而寂无之地。
相反,薄生处处,纸醉金迷。
薄生的一切,奢华而又无一不透着魅/惑。
哪怕至少路边一开着小摊档的妇人,也是一笑百媚生的诱/人,更不论那高强雅屋的女子了。
至少,从来,温柔乡,英雄冢。
薄生,作为一个隐世之地,可是薄生之主,薄生却时刻开启着薄生连接人间的时空之门。
就这样,他冷冷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在尘俗被称之为大侠、剑士又或者是圣贤的人,一批又一批,一拨又一拨地。
倒在了这个,他亲手所建造的,温柔乡。
埋葬所有过往的辉煌,让一切都在这,纸醉金迷中死去,腐/烂,被掩埋,风干,继而尘封。
在薄生眼中,所有的美好,皆是欺世盗名之说,他见不得,也忍受不了。
于是,毁灭。
他还要让那些人,被毁得甘心,被灭得情愿,并且无怨无悔。
美好的东/西,便要在最绚烂的时候殉葬,不然,便会枯毁,变得丑恶。
薄生的外围,是一片的纸醉金迷。
可是,薄生宫里,却是是一片的肃穆。
这里的所有婢仆,无一不是眉发皆白之人。
而这些人,无一不是被那人的一眸一笑所折服。
只为他,便甘心献/出自己的灵/魂。
只是,在薄生宫的人都知道,薄生有一处地方,是禁/地。
那里,除了命定的打扫人之外,所有闯进去的人,一律杀无赦。
死后,灵魂还要被恶灵所不断啃噬,永生永世受着灵魂被撕扯的痛苦。
而那个地方,叫幻蝶宫。
如果你闯进幻蝶宫的的内殿,绯烟殿,那不单止是你个人的惩罚了。
九族之内,无论生魂还是死魂,白天皆受恶灵啃噬之苦,晚上还要忍受寒骨的刺骨寒魂。
永生永世,生生不息。
谁怜我痴狂,谁敛我疯癫 (30)
【我剪了三千的青丝,你醉了一生的迷离。】
久而久之,在薄生的人都知道,薄生宫里有座幻蝶宫,幻蝶宫里,有个绯烟殿。
那个奢华无比,就连地毯也是用十年一出的丝罗铺就而成。
只是,就是这么一个羊脂白玉砌成的宫殿,里面的一切看似雅致却又是极尽奢华的宫殿,却从来没人进来住过。
就连他们的领主,薄生,也甚少踏入。
偌大的宫殿,形同虚设。
于是,便有仆人私/底下认为,既又不住人,王也不踏足,就疏于打扫。
有日,薄生恰好经过,嗅到绯烟殿里,有尘土的气味。
瞬间大怒,将负责的打扫之人叫来,把之魂魄强行抽离出来,再弄断四肢,弄断魂魄的四肢,再将其打入轮回。
薄生就是要其,生生世世,不断轮回,却再无手脚。
他要让那个仆人,有做人的机会,却无做人的希望。
原因,却仅仅是那人,没有按吩咐打扫一间形同虚设的宫殿。
于是,大家都知道,宁可得罪薄生,也不能忽视幻蝶宫。
你对薄生不尊敬,他或许连个眼神也不会递给你,可是如若你漠视绯烟殿,他会让你,永生永世,无法安生。
时间,就在一天天的过去,转眼,便几千年过去了。
薄生看着窗外,今年的荷花,又盛开了呢。
你呢,这一千年来,你是依在他的怀里,看着池里的荷花,开了又败了么。
转眼,薄生便消失在荷塘旁。
隐世之地,昔璃宫。
两个婢仆看着眼前的男子,左右为难着。
怎么过了四千多年了,才来找主母呢?
薄生看着眼前一脸犹疑的婢仆,眯着眼:“柳绯烟,唤她出来。”
薄生虽然看似一脸的淡漠,可是内心实则一片的翻滚。
就要见着她了,就要见着她了。
不知她好不好,不知她……
忽然,又想着,这么多个千年过去了,或许她与她的他,早便儿孙满堂了,一家人欢乐融融。
而他呢?他如今来找她,不像个小丑?
这样想着,薄生又害怕了。
他怕,怕看到她对他露出不屑的面容,怕她,牵着他的手,一脸甜蜜地来到他面前,嗤笑他,哪怕你如今享尽世间的一切奢华,不过是在白骨之上开出的奢华,底里依旧是一片的腐/烂。
你,拿什么和我的夫君相比呢?
薄生想着,便整个人的气息,都有点颓败起来。
这时,后面走来一个瞧着摸样,该是级别较为高一等的婢女。
只见那人见着薄生,恭敬地行了礼:“不知亡灵之主到我们昔璃宫,有何要事?”
薄生也没和那婢仆多说,只冷漠地吐出:“柳绯烟。”
那个婢仆看着眼前精致的人儿,和之前两个婢仆一样,都沉默了。
良久,那个婢仆抬头:“不知亡灵之主找我们主母所为何事?”
薄生也不和那人废话,一手扣上那人的咽喉:“柳绯烟!”
那个婢仆织法阻挡薄生的进攻,一道荧光打向他的手,看着薄生一脸的冷漠:“亡灵之地与我们昔璃宫一向互不相干,不知亡灵之主此次来我昔璃宫,是否就为撒泼!”
谁怜我痴狂,谁敛我疯癫 (31)
【初幻蝶,我恨你。】
【我还没准许你离去,你怎能这样,说走就走呢?】
“给我唤柳绯烟出来。”
那个婢仆,又一次的沉默了,眼前的这个人,她认识。
曾经,在圣宫住着时的主母,她画了很多这人的画像,却都被圣主给撕/毁。
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为亡灵之主,来找主母,便知是为那四千多年的恩怨而来。
可是,奈何……
那个婢仆再次抬眸,看着眼前的薄生:“婢女寒雪,是四千年前专门伺候主母的婢仆。而主母……”寒雪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主母和主,如今是整个昔璃宫的禁/忌,两宫都有明令禁止之情的人,不得对旁人提起一言半语。
寒雪叹着:“亡灵之主,你回去吧,主母不在。”
薄生抬手,把昔璃宫大殿的东/西,扫为粉碎,看着眼前的寒雪,眯着眼,整个人散发出阴寒:“柳绯烟!唤她出来。”
寒雪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抬眸看着薄生,眸子一片的黯淡,良久,才低沉地说着:“主和主母四千多年前,便一同逝世了。”说完,和旁边的两名婢仆,一起消失了。
只留下那个,一脸呆滞的人儿。
此时,薄生的脑海中,只有“逝世了”、“逝世了”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回旋着,让他头痛欲裂。
我曾无数次设想,与你再次相见时,会是怎样的一种景象。
我心里,曾有过无数的画像显现。
我心里,不停地描摹着,见面时,你唇间会否还为我绽开那抹调皮的笑脸。
初幻蝶,我想了很多。
甚至想了,或许你会和他,执着手,牵着你们的孩儿一同出现在我眼前。
可是,我千想万念的。
却从来不曾想过,这一结果。
如若四千多年前,你便已逝去,那么我这四千多年来的努力,又算什么?
初幻蝶,你曾经将我遗弃了。
如今,你是要将我彻底抛弃么……
初幻蝶,我恨你。
初幻蝶,我还没准许你离去,你怎能这样,说走就走呢?
薄生疯了似的,尽一切可能的赶回薄生,打算用寻魂术,将初幻蝶的魂魄一一找出。
然而,他用尽所有的咒术,始终找不到她的一丝一缕的魂魄气息。之后,他开启血咒,用自己的心头血为引子,打算搜其生魂。
他希望,这只是昔璃宫的人给他的一个玩笑。
他希望,她还活着,哪怕,她不再爱他。
初幻蝶,我只求你,还存在这人间。
哪怕,不再为我。
我只求你,能活着。
即使,不再爱我。
然而,薄生几乎用尽了心头血,却连初幻蝶一丁半点的生魂气息都没有搜到,他踉跄着跌坐在地,整个世界,瞬间坍塌。
为什么?
为什么要死呢?
你不是很幸福么?
初幻蝶,为什么要死呢?
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我找不到,我找不到你了……
你是不是在刻意躲着我,不让我搜到呢……
是的,一定是的,你一定还没死,只是想躲我而已。
是的,你一定还没死,一定是的……
谁怜我痴狂,谁敛我疯癫 (32)
【一个无心的人,居然绝望到不想活了,他居然不想活了……哥,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那个女子】
说着说着,两旁的脸颊都被泪水沾湿了。
他呆呆的,一个人,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嘴上不停地喃着:一定没死的,她怎么能死呢?一定没死的,没死……
他一直不停地重复着,重复着,重复着……
却一直没人来回应他的呢喃。
就这样,很久很久,时光放佛冻结了般。
那人,在空旷的大殿上,一个人,一直蜷缩着双手,紧抱着膝盖。
嘴上,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重复的话,压抑不住的呜咽声传来,如泣如诉的抽泣声,让人心疼。
然而,哪怕那个人儿把嘴唇咬破,指甲把手掌刺损。
可是那个,会疼惜地抚着他的脸,轻拭着他泪水,会柔柔地对他说“小烈,别哭,我只想你幸福。你的眉眼,该是盈满星光,你的唇角,该是盛开的牡丹”的人,却再也不在了。
终于,在第一滴血泪流出时,那个人儿,仿若无意识地呢喃着:我很想你,很想你……
然后,再也压制不住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之后,便晕了过去。
一个人,倒在了空旷旷的大殿上,两行血红的泪迹沿着脸颊往下流着。
无人知晓,无人理会。
地下,司阴。
司娘惊慌地找到司晨,口中颤抖着:“哥,怎么薄生的长明灯,快要熄灭的样子……”
司晨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平静地说着:“因为,他快要死了。”
司娘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地问着:“怎么可能!他不是不死的吗?”
“他为了搜她的死魂,用了太多咒/怨,再搜其生魂,几乎用尽了心头血。”
“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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