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白则抱着南驰曦的尸首,抢天哭地地嘶喊起来。
他们说好的,待重影镇回来后,便一起到处游玩的,他们说好的,以后就他们四人,无忧无虑的,他们说好的,要一起,他们说好的……
客栈里,他回眸浅笑地说,初歌等我。
这一等,便是永远。
那一抹绯红,就这样定格在了那里,那一抹的温暖如歌般的笑容,就这样成了永恒。
南驰曦,驰之以曦,你一生都只为一个叫廉初歌的人,驰之以曦,灼烧至烬。
前面一片火光的时候,姬白已经泣不成声了,到后面她用灵术将南驰曦的骨灰放入一个瓷白泛着荧光的白色盒子里时,她哭晕过去了。
离银把那个瓷白的盒子放好,把姬白抱回了屋内,安置到床/上躺好。
待姬白醒来的时候,她坐在床/上,浮肿着眼睑,看着眼前的离银,“大鸟,我跟在小幽幽身边,快有4万年了。”声音带着梗咽般的沙哑。
“嗯。”离银坐到姬白旁边,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那时我刚出生没多久,来到尘世,陷入了人类为魔兽编织的陷阱里,那时我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的了,恰逢小幽幽经过,他便救了我,从那时起,我便一直跟在他身旁了。”
“纵星之主,是没有星宿的。大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星陨(17)
【她只是我的一场寂寞而发起的游戏,却不想我爱上了游戏里的人。】
“没有星宿,便没有星坠?”离银疑惑地说着。
姬白点着头,轻轻抽噎一下,便继续说着:
嗯。没有星宿,意味着,没有星坠,而没有星坠那便意味着往后的日日月月,年年岁岁,都要过着同样的生活。纵星之主,纵星之主纵尽天下之星,却无法自纵。
这是一个绝大的盛世悲哀。
他的那个位置,是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他没有轮回,没有因果,什么也没有。
他的生活便只有沉星谷里的那片璀璨夺目的沉星,然而他的人生却并不像万千星宿那般的绚烂,他的生活是一片的空寂和虚无。
他看着人间的万千灯火,因他的一挥一纵而不断改写着历史,或辉煌,或衰败。
他曾经冷笑过人类为争名夺利的丑恶,也曾嘲弄过人类为光怪陆离的欲/念而不惜自我相残,他一直以俯视的睥睨之势看着人间的丑态百出。
那时的他,是皇者,是主宰,是一切。
可是,随着漫长岁月的不断流逝,后来的他,开始有些嫉妒那些曾经被他视如蝼蚁的人类。
他们的生命是如此的短暂,凭什么他们可以如此写意地笑对人生?或悲、或欢,或想,或忘,等等的一切人类所拥有的感情,他都开始妒忌了。
他们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可是他作为掌控人类的主宰,却不曾拥有过这些的一眸或者一笑。
我不知道那时的小幽幽,到底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去/操/控星宿,后来便有了以下的一系列事情发生。
姬白说着,便转头看着旁边的离银,嗓音带着沙哑,“大鸟,你知道么?她和他,都只是小幽幽寂寞时候的一场游戏,却不想他爱上了他游戏里的人物,还不可自拔。”姬白的声音悠长而无奈。
“你说,小廉廉和那个魔鬼桑一万年前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他寂寞时候的一场游戏?”
“嗯。他实在是太寂寞了,亿万年来,都只有他一个人,于是他便纵星,改变了一万年前那个叫初幻蝶和薄生的星轨。本来不会相交的两人,就因为他的诞星杖一挥,轨迹全然改变。”
“初幻蝶是被圣宫恶人所扔到尘俗的圣女,后来圣宫找到初幻蝶的时候,她早已和那时的薄生有了婚约。回到圣宫的初幻蝶因着薄生,一直不肯答应与昔璃宫圣子的婚事。”
“后来便有了初幻蝶和当时的圣宫宫主,柳云袖,有个五年之约,便是五年后初幻蝶回到江南,如若薄生早已娶妻生子,初幻蝶便要依着约定嫁给昔璃宫的圣子,若是薄生一直苦侯着她的归来,那么他们便放初幻蝶回到民间。”
“后来,初幻蝶和薄生之间,因为圣宫和昔璃宫两宫的人弄了个幻生之境,让一直流落民间,毫无术力的初幻蝶相信了,她等了五年的薄生,只仅仅五年的寂寞也守不住,早已娶妻生子。”
星陨(18)
“初幻蝶当时一怒之下,到他们二人曾经许诺三生的三生石旁,断了三生石,还斩了三千的青丝,之后的初幻蝶性情大变,成了温婉的柳绯烟,嫁给了昔璃宫的圣子,古幽草。”
“再后来的柳绯烟,在偶然间得知了,原来当初的一切只是个误会,可是她早已经回不去当初的初幻蝶了。”
“她重新回到民间,找到了那个一直苦侯了她二十多载了薄生,说她贪恋两宫的尊贵,早已成婚,并且还很幸福。那时的薄生为了初幻蝶,一夜间,白了青丝,白了睫眉。”
“这也是为何薄生宫里面的婢仆,全是眉发皆白的原因。”
姬白抬眸看着离银,眼里一片的幽深,“薄生的执怨太深,痴恋太浓,不仅他个人白了青丝,连带着进到薄生宫的人,都会自然而然的,眉发皆白,那是薄生的念和薄生的痴。”
“后来的薄生,相信了初幻蝶的话。他答应了司晨的要求,为他做了三百年的渡灵者,而司晨许了他不死和无数的咒怨。而薄生,便从这些咒怨中,强硬的在白骨之上,开出了一片奢华的薄生之地。”
“后来的薄生,认为自己终于有这样的能力去找初幻蝶时,却不想当初的初幻蝶,在回到圣宫,责问了柳云袖当初的一切,得知原来真的是误会。”
“可是她已经负了他的一生。初幻蝶绝望得跳下了乌刹,被赶来的古幽草启用了禁/忌之术,才强行挽回了本该魂飞魄散的灵魂,却只得坠入了异世不断轮回。”
“而小幽幽那时,早已经爱上了那个为情痴恋了二十多年的柳绯烟,她在异世轮回了一万年,他便一直伴在她身旁,陪着她也轮回了一万年。”
“而那时,满心欢喜来找初幻蝶的薄生,得知初幻蝶早在四千年便死去后,他居然在得尽一切的奢华后,也绝望得不想活了。”
“后来被司晨的妹妹,司娘耗尽一切灵术给救了回来。他醒来后,司娘告诉他,初幻蝶会在一万年后重降这个异世,并且会在北云国的帝国学院与转世后的初幻蝶相遇。而这后来的事情,你便也知道了。”
“本来,小幽幽有办法让薄生自我奉献灵魂,让廉初歌消除魔性。”
“可是,他最终放弃了,初幻蝶或者廉初歌的幸福,只能薄生可以给。于是,小幽幽便选择了自我的魂魄,抑制廉初歌的魔性。”
“当然,小幽幽也有其他的办法让廉初歌彻底消除魔性,可是,那样的办法,一万年前的柳绯烟不行,一万年后的廉初歌也不能。”
“是什么呢?”
“那便是让廉初歌彻底成为小幽幽的女人。那时的廉初歌作为纵星神殿的婆主,诞星杖醇厚的混沌之力便会彻底清除廉初歌体内的魔性。”
“可是,无论是柳绯烟还是廉初歌,都对于除了薄生以外的男子的亲密触碰,身体都产生了强烈的反抗,不是全身痉挛就是呕吐不停。”
星陨(19)
【纵星之主是没有星宿的,他寂寞到,哪怕想自我灰飞烟灭的机会都没有,只得一遍遍的轮回,受着无休止的孤独。】
“那时的小幽幽便知道,无论是柳绯烟或是廉初歌,他从来都只能是个旁观者,他和她之间,无论隔了多大的误会,又或是受了多大的伤害,他们二人,也从来容不得第三个人的存在。”
“薄生可以视伴了他一万年的司娘如无物,而廉初歌也视伴了她一万年轮回的小幽幽如旁人!”
“后来,或许小幽幽是为了弥补一万年前他那轻轻一挥造成的悲剧,又或许是他真的太爱廉初歌,不忍她再次受苦。反正后来,他选择了用自己的灵魂作为祭奠,扯下万千星宿的光芒,只为抑制廉初歌体内的魔性。”
“那他是否就会灰飞烟灭呢?”离银疑惑地问着。
姬白摇了摇头:“大鸟,一开始的时候我便说了。纵星之主是没有星宿的。也就是说,一直以来,无论哪一代的纵星之主,都只有一位,那便都是小幽幽一个人。他寂寞到,连想自我灰飞烟灭都不行,大鸟,你知道这种感觉么?”
“那他将会怎样?”
“我不知道他会以怎样的形式重新降临。他说的新的纵星之主的诞生,指的也是他自己罢了。只是那时的他,不会再有曾经的记忆。因为那些记忆,就是被他作为献祭的一部分。”
“只是,可以肯定的是,往后千千万万年的岁月,小幽幽,也会像曾经的千万年那样,站在一片星幕下,尘俗万千星轨在他手中的诞星杖不停变换着星轨,而他,便站在属于他的皇座上,睥睨地看着众生的一切,生活仍旧是那么的翻手云覆手雨,却又是那么的虚无而寂寥。”
姬白说道这里,又哽咽的说不出话,离银安慰了她好一阵子,她才抬起头,梗塞着对离银道,“大鸟,其实小幽幽他,甚至比薄生,还要孤寂和绝望。因为他的生活,只有无止境的苍白。好不容易带了些记忆,如今却又都不记得了。”
“你说他会忘记这一切?”
“其实,在双生镇回来后,我根本无需休息这么久。你当初在清平王府也知道,小幽幽和廉初歌的关系,是在廉初歌消失,又突然回来后,便彻底的改变了。”
“那时的小幽幽预测到廉初歌因为命定的轨轮,会遭遇一场大劫。可如若他继续用混沌之力改变廉初歌那次的星轨,那么廉初歌便会性命堪舆。”
“所以他只得眼睁睁地把廉初歌向薄生那边推去,却又无能为力。而我这次一直没有露面,也是他叫我保存好灵力,他说,廉初歌和薄生,到时会需要我的圣化之光。”
“其实,只要选择以薄生的灵魂作为献祭,薄生也一定会愿意。到时消除了魔性的廉初歌,又没有了薄生的纠缠。假以时日,我一直相信,廉初歌是会被小幽幽给感动,从而选择小幽幽的。”
“可是,小幽幽最终还是放弃了,他选择成全了薄生和廉初歌。大鸟,你记得那个不常出现的,却偶尔会在桑迟身边的花间么?”
“嗯。那个花间,不是桑迟的近身影卫么?”
姬白摇摇头,沙哑着嗓子,“那个花间,也是桑迟。”
“什么?”离银一阵的惊呼,当初在薄生的偏殿初次见到花间时,他便觉得奇怪。
那个被称为花间少爷的人,怎么长得那么像那个魔鬼,就连性情也差不多,而且一向拒人千里的魔鬼,对那个花间,也是少有的和颜悦色。
姬白点着头:“嗯,花间便是桑迟,桑迟,便是花间。”
对战圣宫(1)
几天后。
躺在床/上的桑迟最先醒来,他转头看着旁边闭着眼睛的廉初歌,抬手细细的抚上廉初歌的脸庞,满心的欢喜。
这时,大床旁边一个残影显现,桑迟转过头,看着那道残影。
“薄生,初歌并非堕魔,而是堕神。我用诞星杖的混沌之力,骗了所有隐世之地的人,如今她的魔性被我压制下去,如无其他情况,便不会再魔化。”
“有一样你要记着的,便是她只是廉初歌,而不是那个你等了一万年的初幻蝶。如若你以对初幻蝶的执念来爱廉初歌,我想你现在便应该立刻离去,不久的将来,她便能够忘了你。”
“只是,如若选择离去,在你离去前,请你协助她一起将离人之地里的柳敛给消灭。如若他一天还在,他会不停想办法再次重降堕神,到时的结果是如何我也无法估计。初歌的手环便是我的诞星杖,到时你可以借用诞星杖的灵力,将离人之地大部分净化,让它恢复当初的那种平衡。”
末了,一脸苍白的南驰曦看着桑迟,“一万年前的柳绯烟,她是带着那幅画了2000多个小烈所组成的你的画像出嫁的,如今那幅画像便在我手中,你是否要看?若你需要,我可以归还于你,作为你/日/后的念想。”
桑迟垂眸,想了一会儿,他看着旁边躺着的廉初歌,弯起了唇角。
“不了。曾经的薄生爱着一万年前的初幻蝶,如今的桑迟爱着一万年后的廉初歌。过去的便过去吧,从今以后,我只要她一人便行。”
南驰曦的残影看着眼前的二人,露出了个温暖如歌的笑,不一会儿,便消散了。
桑迟看着廉初歌手中的诞星环时,有点晃神了。
他当初认为落歇会用他的魂魄消除廉初歌的魔性,却不想,这结果是,落歇为了廉初歌,他献祭了自己的魂魄。
廉初歌没多久也醒了,她看着桑迟执着她的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待她把思绪细细理过一遍后,她一把打掉桑迟抚在她脸庞的手。
另一手快速织术,一个灵术对着桑迟打去,“你给我滚!”声音是毫无感情的冷漠。
桑迟一个始料不及,被廉初歌打中了,他愣呆地看着廉初歌,可廉初歌却全然不理会他,拿过搭在屏风的衣衫穿上,便往外走。
桑迟一把上去抱住往外走去的廉初歌,“初歌,你怎么了?”
廉初歌转身反手将桑迟的手打掉,“桑迟,我说了,再次见面,你我不是仇人便是陌生人!与你做仇人我还嫌费我的神思,你给我滚,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小廉廉,你醒啦!”那边传来离银惯有的轻快声。
“嗯!这里是哪里呢?”廉初歌看着那边的离银点头。
“哦,这里是画秋呀。”
廉初歌想着,画秋,是南驰曦的地方,她疑惑地看着离银,“大鸟,驰曦他人呢?”
“小廉廉,你睡了那么久,一定饿了吧,白白做了东西给你吃呢,快去吃!”说着,便拉起廉初歌向外面走去。
廉初歌到外面看着姬白脸色苍白,整个人也仿若无神,“白,你怎么了?精神如此的萎靡,发生什么事了么?”
姬白摇摇头,“没,睡不好而已。”
对战圣宫(2)
“大鸟,是不是你又欺负白呢?”
离银皱着小脸看着廉初歌,“我哪有!明知道我最疼我家白白了,怎么会欺负她呢!”
“哟,现在的贴心小棉袄,贴的是谁的心呢!”
离银腼腆着小脸,“小廉廉不带这样子说人家的,人家不还是你的贴心小棉袄嘛!”
几人坐下吃午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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