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少爷,接下来该由你们这一小组抽签了。”
闻言,风燕熙神色清冷地看了楚若诗一眼,而后将竹签筒推到她面前,嗓音同样清冷道:“还是若诗小姐来抽吧。”
“多谢燕熙少爷谦让。”楚若诗朝他倩然一笑,随即伸手抽了一支。看了看,是支“笛”签,语气不觉漫上了几丝懊恼,闷声说道,“不好意思,若诗不擅笛艺,不知燕熙少爷是否精通这个?”
心里却暗自嘀咕着:这支“笛”签被哥哥抽到才最合适。哥哥乃是“京都双绝”中的笛绝,在笛技上面的造诣,可是无人能出其右的。
“燕熙的笛艺自然比不上你哥哥,但勉强还是能奏上一奏,但愿不会污了在座诸位的视听。”风燕熙谦逊一笑,转头看向容色冷峻,一直沉默寡言的楚旭阳,拱手一揖道,“楚少爷,可否借你的玉笛给在下一用?”
楚旭阳略微迟疑了下,而后点了点头。伸手解下腰间坠着的那支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的玉笛,不偏不倚地扔到了他的怀里。
风燕熙道了句“多谢”,随即双手执笛放至唇边,轻轻试了几个音,略一思索,便悠悠扬扬地吹奏起来,泱泱华华,无数情感尽融其中。
他指法灵活熟稔而又不动声色地控制着翠笛,时而轻灵清越,时而幽怨迷离,时而沉着浑厚,时而典雅通脱,或舒缓或激越或凝重,缠绵委婉,含情脉脉,精致绝美的脸庞上始终挂着如水般温柔的笑。
一曲终了,风燕熙一时情难自禁,竟举起手中那莹润剔透且名贵非常的玉笛,一下一下颇有节奏地轻击着面前的瓷杯。
在那叮当清脆的声音中,他眉眼弯弯,浅笑着凝眸看向烈鸾歌,柔声长吟道:“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这首诗出自《诗经—国风》中的郑风篇,是一位贵公子在夸赞意中人的品德容貌。在他眼中,意中人的一切都是最美最好的,不管再遇见多美丽多优秀的女子,他都永不会忘记意中人的品德和音貌。
吟完,风燕熙方觉自己有些唐突忘情,俊脸顿时染上了两抹淡淡的尴尬红晕,含笑道:“燕熙献丑了,还望各位莫要见笑!”
云墨非意识到风燕熙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在细述他对自己那个小未婚妻的情思,当下凛冽了一张冷艳妖娆的俊脸,眼神犀利如刀锋般地看着风燕熙,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多谢风少爷对鸾歌的这份爱慕,不过,本侯不喜欢,你最好将它收回去!”
风燕熙剑眉一蹙,沉着脸冷声质问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侯爷凭什么这么要求燕熙?”
“凭什么?”云墨非冷嗤一声,随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道,“就凭鸾歌是本侯即将过门的妻子!”
一语既出,顿时激起千层浪,众人无不面色大变地朝他和烈鸾歌这边看了过来。
第145章 醋意飞溅,调情翻船2
云墨非一语激起千层浪,在场的一众男男女女,除了云纤纤之外,无不因为他的那句话而脸色大变。
烈鸾歌原本还在优哉游哉地浅啜着杯中的龙井茶,听到他陡然来上这么一句,又惊又恼的同时,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扑哧”一声,悉数喷了出来。
还好云墨非动作迅速闪躲得快,不然的话,他那张堪比白雪红梅的冷艳俊脸就要遭受茶水的洗礼了。
顿了顿,云墨非忙看向烈鸾歌,语态万般关切地问了一句:“鸾歌,你没事吧,有没有被茶水给呛到?”
“托小侯爷的福,鸾歌好得很!”烈鸾歌执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水渍,眼冒怒火地瞪着云墨非,一字一句说道,“小侯爷,你前几天才答应过我暂时不会把我要嫁给你的事情说出去的,你居然出尔反尔!”
听出她字里行间咬牙切齿的意味,云墨非不由干咳一声,眸中懊恼与抱歉之色交替出现。
不过,饶是如此,他仍旧不后悔因为刚才的一时沉不住气,而脱口将鸾歌已是自己未婚妻的这件事情给说了出来。
迟疑了好一会儿,云墨非柔声对烈鸾歌说道:“鸾歌,你既已答应了嫁给我,那这件事情迟早都是要公之于众的。你能瞒得了一时,难不成还能瞒得了一世?再说了,我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没必要藏着掖着,摊开来告诉大家又有什么要紧?我云墨非要娶哪个女子,还怕被人知道了不成?”
“你——”烈鸾歌有些气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更不好跟他说。
不错,她要嫁给云墨非这件事的确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她也知道这件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可在她看来,却是能瞒一时就瞒一时。
她不怕别人知道这件事,她唯一怕的是哥哥司徒脱尘知道。
她怕哥哥会因此而伤心,会因此而难过。她曾说过要永远都跟哥哥在一起的,可转眼间便要食言,半年后就将披上嫁衣嫁入定国侯府。
如果哥哥知道了这件事情,她真不知道自己再以何种面目何种心情去面对他。这个世上,她最害怕也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哥哥的伤心和难过了。
那般纯净那般美好的哥哥,她怎么舍得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光是想到哥哥那双清灵如月的澄澈眸子里被忧伤给盈满的画面,她就忍不住心酸心疼,有种想哭的冲动。
深深吸了一口气,烈鸾歌面无波澜地看着云墨非,晶亮剔透的水眸中有一股淡淡的凉薄之气:“小侯爷,这件事情我从没想过要去隐瞒谁,只除了我的哥哥。我不想让我哥哥知道这件事,你懂吗?”
闻言,云墨非眸中迅速闪过一道黯芒,声音清清冷冷地问道:“为什么?”
他这是在明知故问,他当然知道鸾歌为什么会害怕司徒脱尘知道她即将嫁给自己,却仍旧不死心地想要听她亲口说出原因。
“小侯爷莫要问了,我自有我的理由”烈鸾歌摇了摇头,什么都不欲再多说。她此刻唯一能想的就是,待哥哥知道了这件事后,她要如何去面对哥哥。
云墨非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烈鸾歌,茶褐色的眼眸晶亮而莹澈,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但却像是广阔无边的大海,深邃而不见底,眸中有着别人如何都看不懂的沉敛和复杂。
这厢他们二人都无言的沉默了起来。
而其他人此刻也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再发出半点儿声音。
原本听到云小侯爷说鸾歌小姐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时,他们震撼的同时又有些不敢相信,还想问问小侯爷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
可刚才听了小侯爷与鸾歌小姐说的那番对话后,他们觉得已经没有求证的必要了。
毫无疑问的,小侯爷是真的要娶鸾歌小姐为妻了,而鸾歌小姐亦是真的要嫁入定国侯府当少奶奶了。
一念至此,风紫语,楚若诗,以及顾佳琳三女的芳心顿时碎了一地,一瞬间有种天已经塌下来了的崩溃感觉。
痴心爱慕了多年的白马王子眼看着即将迎娶别的女子为妻,幻想了多年的美梦顷刻间支离破碎,毁灭于无形,这叫她们情何以堪?
此刻她们心底的那种绝望的忧伤和难过,又岂是他人能够体会得到的?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伤心难过的大有人在,又何止她们三个人?
心仪的女子陡然间成了别人的未婚妻子,风燕熙和楚旭阳二人惊撼过后,余下的只有无尽的遗憾,忧伤,苦涩,以及凄绝。
这样优秀美好的女子,让他们遇上,又爱上,最后却无缘得其为妻,上苍待他们何其残忍?
若是早已注定了如此结果,当初又何必赐给他们这一段相遇相识的缘分?
相遇是那般短暂,遗忘却是如此漫长。怪只怪缘浅,怎奈何情深。以后只是想要这么静静地看着鸾歌小姐,恐怕都会成为一种奢侈。
想到这段尚未开始的爱恋就这么结束了,风燕熙和楚旭阳二人一时间心里又涩又苦,痛不堪言,一向沉稳强健的身子都带着隐隐的颤抖。
云墨涵此刻的心情比之他二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心痛归心痛,他心底对于鸾歌的那份信念,依旧坚定如初。
他的想法是,就算鸾歌如今已经成了三哥的未婚妻,可这不还没有过门么?那鸾歌就还不算是三哥的女人!
他曾说过,在三哥娶到鸾歌之前,在鸾歌真正成为三哥的女人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放弃对鸾歌的这份情的。
所以,他仍旧会拼尽全力地去争取。
因为,他不想放手,不愿放手,也无法放手。
而几人当中,最痛苦最悲伤的莫过于司徒皓梵。
因着与鸾歌的兄妹关系,所以他爱得卑微,爱得压抑。爱在心里口难开,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有一种爱,明明想放弃,却无法放弃。
有一种爱,明知是煎熬,却又躲不开。
有一种爱,明知无前路,心却早已收不回来。
三妹,明知道爱上你是错,是痛,是劫,我却仍旧心甘情愿为你沦陷。只因,身不由己;只因,情不自禁。
三妹,纵然此生都得不到你的回应,可是爱你的回忆我仍然想要。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爱上你。即使爱得遍体鳞伤,爱得蚀骨断肠,我也在所不惜。
但愿下辈子,我不再是你的哥哥,你亦不是我的妹妹。
司徒皓梵凝眸看着烈鸾歌,内心深处虽是愁肠百结,痛苦不已,可他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庞上始终挂着一抹温润如玉的笑。
只是那笑容里盈着深深的伤痛,满了,溢出来,随风飘散在空气中,让整个空气里也弥漫着浓浓的伤感和凄凉。
云墨非扫了一眼众人面上那或复杂,或压抑,或悲伤,或苦涩等等不尽相同的表情,重重地发出一声冷哼之后,再次铿锵有力地说道:“本侯的未婚妻能够深得各位的喜欢,这原是好事。只是,不该有的心思最好通通都收起来。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戏。这个道理相信大家都明白,也希望大家不要再对本侯的未婚妻抱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还有,本侯不介意再提前知会大家一声,最迟今年年后,本侯就会亲自上司徒府下聘,将鸾歌迎娶过门。届时,各位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来参观一下本侯与鸾歌的大婚之礼。”
说到此处,云墨非微微一顿,随即神色一凛,眼角眉梢陡然流泻出排山倒海般的冷厉和压迫来,语气中更是带着霸绝天下的强势与威严,就仿佛高高在上的至尊帝王:“最后,再告诫大家一句:本侯的未婚妻,容不得其他任何男人的窥视和觊觎!”
闻言,在场众人或多或少的都被他那份不可一世的强势和霸气给震慑到,一时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其实,就算说了也没用。毕竟小侯爷与鸾歌小姐的亲事已成了既定的事实,再没有更改转圜的余地。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或嫁,或娶。
不过,风燕熙似乎有些看不惯云墨非的那种强势语气和做法,有意要给他添一下堵。
视线扫过云墨非,定在一脸淡漠、半晌未语的烈鸾歌身上,风燕熙薄唇微勾,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扬起一抹温润的笑容来,但听他柔声说道:“鸾歌小姐,上次喝了两杯你亲自烹煮的‘岁寒三友’茶,那清醇甘冽的味道让燕熙至今回味无穷,不知何时还能有幸再品上一回。”
“风少爷严重了。一杯茶而已,何至于此。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千金难求的稀罕物。”烈鸾歌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又落落大方道,“风少爷真对‘岁寒三友’茶有兴趣的话,让我二哥送你二两便是,反正我二哥素来与你交好,这点小事应该不在话下。”
闻言,风燕熙眸光微闪了下,似有些不以为然地笑说道:“鸾歌小姐的好意燕熙就心领了,不过,送茶一事还是算了吧。那‘岁寒三友’茶乃是鸾歌小姐特意为皓梵而炮制的,君子不掠人之美。话又说回来,真要让皓梵送茶与燕熙,别说是二两,就是一两半两,皓梵估计也会舍不得的。”
说罢,他转头看向司徒皓梵,脸带戏谑道:“是吧皓梵?”
司徒皓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了眼烈鸾歌,什么也没说。
“怎么样,我就说皓梵舍不得吧。”风燕熙耸了耸肩,随后又呵呵笑道,“鸾歌小姐,多的燕熙也不贪。等改日有空了,燕熙再登门拜访,问鸾歌小姐讨上一杯来小作品尝就可以了。”
“好啊,风少爷……”
烈鸾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黑下了整张脸的云墨非强行插【禁词】进话来:“风少爷,你这么喜欢品茗的话,改天本侯请你上茶馆喝上一整天好了。至于鸾歌泡的那什么‘岁寒三友’茶,就由本侯这个未来夫君来独品好了。还有,鸾歌如今已是待嫁之人,不宜再与那些非亲非故的陌生男子过多接触,风少爷该明白这个理才是。”
说到“陌生男子”四个字的时候,云墨非还咬着牙切着齿,故意加重了语气。
他这一番话如针一般扎在风燕熙的心上,让风燕熙疼痛难忍的同时,却又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一直沉默寡言的楚旭阳,这时候突然俊脸含笑,神色柔和地看向烈鸾歌说道:“鸾歌小姐,你上回赠给我的那三首咏梅诗词,我细细看过了,写得可真好,每一首都是匠心独运,堪称上品。不知旭阳何时还能有幸,再得鸾歌小姐赠上一首诗作。”
这回不等烈鸾歌开口,云墨非便忍不住醋意大发,声色又冷又厉道:“楚少爷,本侯很肯定地告诉你,你不会再有这个荣幸了!以前的事本侯不管,可如今鸾歌已是本侯即将过门的妻子,她的事情本侯自然有权干涉!你若再想让鸾歌赠送诗作与你,还得事先过问一下本侯的意见!”
话落,云墨非不再理会众人面上的神情,抬头看了看天色,而后沉声说道:“此刻天色已不算早了,想必大家也没了继续游戏的兴致,不如就早些回去吧。”
顿了顿,又道:“本侯还有些事情想单独与自己的未婚妻商量一下,就不与各位同行了。”
说罢,云墨非也不过问一下烈鸾歌的意见,径自吩咐船头的小厮上到另一条小船上之后,起身撑起竹篙,将小舟往藕花更深处划去。
第146章 醋意飞溅,调情翻船3
云墨非撑着竹篙,在众人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的目光下,划着小舟渐渐远去。
小舟越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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