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就是这样的人!
烈鸾歌被他瞬也不瞬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两声,率先开口打破了那让她觉得不怎么自在的气氛:“二哥,你不是说有些不明白的事情想要与我问清楚么?是什么事情?”
她的声音陡然响在耳边,司徒皓梵怔了一下,才遽然回过神来。忙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失神和尴尬。
好一会儿,司徒皓梵才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又恢复成一贯的谦谦君子模样。
他将目光自烈鸾歌的脸上转移到她的手臂上,迟疑了片刻,方问道:“三妹,之前太太逼迫你露出手臂来以证清白,你却执意不肯。我相信你绝没有故意去推大嫂,可我很疑惑,你为何不肯露出自己的手臂呢?如果将证据亮出来让大家看一看,那你的话岂不是会更有说服力?也免去了太太紧逼着三妹你不放不是么?”
烈鸾歌脸色略略变了下,又下意识地将衣袖拉了拉,似在遮掩什么东西似的。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轻声慢语道:“二哥说什么呢,这有什么好疑惑的,我就是不想让太太如意罢了。我说了我是清白的就是清白的,凭什么太太让我露出手臂来我就要听她的?既然老太太和你们兄弟四人都相信我说的话,那我何必又多此一举呢?”
“是么。”司徒皓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明显不相信烈鸾歌的话。她刚才拉扯衣袖有意遮掩什么东西的小动作他可都一一看在了眼里,此刻他是愈发肯定了三妹手臂上绝对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而神色严肃地看着烈鸾歌,极为认真地问了一句:“三妹,你相信我吗?”
烈鸾歌一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二哥为何这么问?”
司徒皓梵顿了顿,又换了个问法:“三妹,你可有真心真意地将我当做你的哥哥来看待?”
“当然有了。”烈鸾歌用力地点了点头,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认真地回道,“二哥,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么,我既然叫你一声二哥,自然是真心实意把你当做我的哥哥来看待的。希望二哥以后莫要再问这样的话,不然我可要生气了呢。”
“好,有三妹这句话,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司徒皓梵温润一笑,开门见山地说道,“三妹,我知道你不愿露出手臂来定是因为手臂上有什么不能让众人看到的东西,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你可以露出来让我看看么?三妹既然说自己是真心实意地把我当做哥哥来看待,那定然也是相信我的为人。三妹不用担心,不管我看到了什么,都是决计不会说出去的,我可以用自己的人格作担保。”
烈鸾歌心下一惊,怔怔地看着司徒皓梵,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司徒皓梵见她咬着唇半天不说话,也不逼她,径自握着茶杯品茗,俊美的面容上始终挂着温润如玉的暖人笑容。
“二哥真的想看么?”烈鸾歌轻声问了一句,眼角眉梢皆带着犹豫和顾虑。
司徒皓梵回望着她,柔柔一笑道:“三妹若是信不过我,我绝对不会逼迫你的。”
烈鸾歌暗自深吸一口气,片刻的迟疑过后,一语不发地撩起衣袖,将两只莲藕一般白皙娇嫩的手臂伸了出来。
司徒皓梵放下茶杯,忙低头看去,这一看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见烈鸾歌的两只手臂上遍布深浅不一的吻痕,甚至还有不少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那么纤弱白嫩的两只手臂,印上这吻痕和淤青,看起来要多刺人眼,就有多刺人眼。
司徒皓梵神色陡然一凛,俊美的面部轮廓紧紧地绷了起来,双眼中迸射而出的刺骨寒光仿似冰刀霜剑,更似淬了剧毒与烈火。
此刻的他,平日里温润如玉的优雅形象早已消散殆尽,剩下的只有满脸的阴森酷寒,以及浑身往外直冒的冷厉肃杀气息。
司徒皓梵紧紧地盯视着烈鸾歌的手臂,削薄双唇一张,沉沉问道:“谁伤的你?”四个字仿似刀锋划过千尺寒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烈鸾歌被他如此骇人的神情和语气吓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从她第一次见到司徒皓梵到现在,这还是她头一回看见他这副阴冷狠绝得仿似要杀人的模样。一直以为他温文尔雅如君子,气质和煦若春柳,没想到一旦变起脸来竟是如此恐怖。怪不得这府里的一众小姐少爷们,似乎个个都很敬畏他,不敢在他面前有半点放肆造次,原来如此。
烈鸾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迅速将自己的手臂缩了回来,又赶忙拉下衣袖严严实实地遮住那些触目惊心的吻痕和淤青。似怕自己慢了一步,两只手臂便会被他那冷厉如冰刀霜剑的目光给刺穿了一般。
司徒皓梵许是知道她被自己吓到了,于是柔和了面色,语调也瞬间放柔放软了下来:“三妹,到底是谁伤了你?告诉我,好吗?”
事已至此,烈鸾歌知道再难掩饰下去。几度思索过后,终是将自己昨日去柳府给舅老爷道贺时,被柳思明欺辱的事据实说了出来。
“该死!”
司徒皓梵听完之后,阴沉沉地咒骂了一声,面部轮廓愈发紧绷了起来,眼神阴鸷犀利,深不可测,俊美如玉的面容中压抑着满满的愤怒和冷残。
“柳思明与我们乃是表亲,他怎能对你做出此等禽兽不如之事?”司徒皓梵一字一句都仿似从牙缝中迸出一般,浸染着浓浓的寒意,直冻人入骨髓。“我就说么,你哪那么凑巧的就遇上了侯府的纤纤郡主,还被她邀请到别苑作客,原来事情的真正原因竟是这样的。不过,倒是真要好好感谢一下云小侯爷,不然的话,就是将柳思明千刀万剐,也弥补不了他对你所造成的伤害。”
“二哥,这件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只想将它当做一场噩梦尽快忘记,以后再也不想提起。”烈鸾歌神色淡淡的,明显一副不愿多提的样子。
“三妹放心,这件事我以后都不会再提起,也绝不会对任何人多言半个字。”司徒皓梵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她的眼神盈满了心疼,有一种想要将她揉入怀中好好呵护怜惜一番的冲动,却又找不到任何这么做的理由和借口。
沉吟了片刻,他再次开口:“三妹,这件事可以不再提起。不过,柳思明绝不能轻易放过。他敢对你做出这等禽兽之事,我若不好好教训他一顿,焉能对得起你喊我一声二哥?”
闻言,烈鸾歌身子不由震了下,心底有种暖暖的感动。看着司徒皓梵轻柔一笑,语气决然道:“二哥,我原本就没打算轻饶了柳思明,只不过眼下这事刚刚闹出来,还不是教训他的好时候。等过些日子,风平浪静了,我自会找他好好算账。”
司徒皓梵忙问道:“那三妹打算怎么做?”
“暂时还没想好。”烈鸾歌摇了摇头,“反正又不急于一时,慢慢想呗,总之不会让柳思明好过就得了。”
顿了片刻,又反问道:“那二哥又打算如何教训那个禽兽?”
司徒皓梵凝眸望着她,故意装神秘:“暂时不告诉你。反正教训不嫌多,三妹你教训你的,我教训我的,同时让你大出两口气。”
说罢,他蓦的又极为郑重地叮嘱道:“三妹,以后你若再受了欺负,一定不可以瞒着我。我这个哥哥不是用来让你叫一叫就了事的,我还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来保护你。谁欺负了你,我定会加倍帮你讨回来。”
闻言,烈鸾歌鼻子一酸,水眸中不由泛起盈盈泪光。
前世,除了一帮心思不纯的黑道兄弟,她一个亲人也没有。没想到重生在这异世,却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真心疼她护她的亲人。
哥哥,姨娘,老太太,二哥,玲珑,还有奶娘和素妍,他们每个人都是一片真心待她,而且还全心全意地信任她。她真的好感动,也觉得好温暖,不枉她重生这一回。
“二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跟你客气,可我就是忍不住要跟你说一声谢谢。”烈鸾歌语气恳挚,满脸真诚地看着司徒皓梵,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仿若寒冰破冻的春水,波光粼粼,璀璨生辉。
司徒皓梵晃了下眼,随即点着头道:“好,那我就最后承三妹一声谢谢,下不为例哦。”说罢,嘴角轻轻扬起,温润的笑容犹如水面的涟漪慢慢泛开,带着满满的疼爱和宠溺。
“恩,我以后再不会跟二哥客气的。”烈鸾歌眉眼弯弯,一脸愉色。
司徒皓梵摩挲了几下手中的白釉描金茶杯,片刻,面色微微凝重了起来:“三妹,我觉得今日之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第一个让人奇怪的地方就是大嫂,按理说大嫂平日里为人是十分和善的,却不知今日为何会蓄意陷害你。”
“我刚刚看到了,你手臂上确实有被东西扎过的痕迹,估计是绣花针之类的。之前就只有大嫂与你有肢体接触,那肯定就是她拿针扎的你。可她为何要这么做呢?”
“诚如蜜雪所说,大嫂不是傻子,若是要扎你的话,肯定料得到你会因疼痛而下意识地推开她。如此,大嫂还敢对你下手,那她岂不是在拿腹中的孩子当儿戏?大嫂向来对自己腹中的孩子紧张在乎万分,为何会故意陷孩子于危险之中?”
“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我想老太太她们也是想不透这一点,所以才既相信你是清白的,又不愿去怀疑是大嫂扎你在先,只当这件事是个意外,再不让人提起。”
“是啊,我也看得出大嫂不是个心肠歹毒的人。”烈鸾歌淡淡一笑,话锋蓦地一转,“可她却有一个心肠歹毒,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婆婆。谁又敢肯定,不是太太在背后挑唆自己的儿媳妇来诬陷我的呢?”
司徒皓梵拧了下眉头:“太太确实是个心机相当重的人,可她一向也很看重大嫂腹中的孩子。那可是太太嫡亲的大孙子,她就算再不喜欢三妹,也不至于不顾及自个儿孙子的安危吧?”
“这或许就是太太的狠毒之处,为了陷害到我,哪怕知道自己的亲孙子可能会有闪失,也要铤而走险。”烈鸾歌冷冷一笑,她可是百分之百地相信,今日风紫晴蓄意陷害她,一定是受了柳氏的指使。
“也许吧,这个可能并不是没有。”司徒皓梵蹙了蹙眉头,面色似乎愈发凝重了。“三妹,太太若是连自己尚未出世的孙子都能拿来利用,那你日后可就要愈发小心谨慎了。还有就是另一个让我有疑虑的地方,我觉得太太好像知道你手臂上有这些不能见人的吻痕和瘀伤,所以才一直语气逼人,态度强硬,非要你在众人面前露出手臂来以证清白。可让我奇怪的是,太太怎么会知道你手臂上有什么东西呢?莫不是柳思明说与太太的?”
烈鸾歌脸色一瞬间冷如冰雪,眸中闪着凛凛寒光:“原本我就怀疑柳思明辱我一事与太太脱不了干系,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又加大了几分。”
“太太果然够阴毒,她不止是想要单纯地唆使大嫂来诬陷我,她恐怕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让我手臂上的这些吻痕和瘀伤示之于人。一旦如此,我不管是说出真相还是不说出真相,我的名节都要被毁个干净。”
“我如果说是柳思明做的,太太要么趁势将我推入火坑许给柳思明做妾,要么反咬一口说我诬陷他的侄儿,毕竟我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是柳思明做的。”
“而且,我昨日去了郡主的别苑,太太若是诬陷我是与郡主别苑里的野男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我可就百口莫辩了,这样的后果还不知会有多严重。到时候老太太哪怕就是想要偏心袒护我,也是有心无力了。一个败坏门风,不知廉耻的女儿,又岂是一顿板子就能轻易了事的?”
听罢烈鸾歌的一番话,司徒皓梵浑身一震,心里一阵惊骇。若三妹果真做出了这等伤风败俗、与人苟合的丑事,便是被家法处死也是极有可能的。
如此看来,太太的心肠还真是狠毒得让人难以想象,居然存了要置三妹于死地的心思。
“三妹,太太既然是冲着你手臂上的吻痕和瘀伤而来,那她今日的诬陷未得逞,必定还会有后招,你不得不加倍防范啊。”司徒皓梵面染忧色,他最怕的还是太太狗急跳墙,想不出好招,便直接冲上来撩开三妹的衣袖。虽然这是下下之策,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三妹,唯今之计,我看最好就是在你手臂上的吻痕和瘀伤消失之前,不要让任何你不信任的人靠近你。”
“这个我自然知道。”烈鸾歌点了点头,她连哥哥和姨娘都瞒得严严实实的,轻易不让他俩碰自己的手臂,更何况别人。“二哥,你也不用担心,我自己有配制活血化瘀的特效药膏,已经抹了两次了,最多明日再涂抹几次,后天应该就能没事了。”
“后天?”司徒皓梵拧起眉头,忧心忡忡道,“三妹能保证明日一整天,太太都能让你平静安稳地度过么?”
“呵呵,这是不用保证的,太太是绝对不会让我安生度日的。”烈鸾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柳氏不整死自己焉能罢休?看来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只被动地反击,而应该主动出手、先发制人了。
“那三妹打算怎么做?”司徒皓梵一脸关切地看着她,“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跟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三妹要记住,只要有我在,你便永远不会是孤身一人。”
烈鸾歌眼眶热热的,半晌才说了一句:“二哥,有你真好!”
司徒皓梵温柔一笑,低头看了看她放在茶几上的那双莹白如玉的柔美素手,强压下将之握在自己手中的冲动。
“三妹,天色不早了,那你先回去吧。明日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定要第一时间打发你的丫头过来告诉我知道么?”
“恩,我会的。”烈鸾歌点了点头,又倩然一笑道,“不过二哥请放心,太太绝对害不到我的。”
司徒皓梵挑了下眉:“怎么,三妹是打算主动出击了么?可想好了计策?”
“暂时还没有,回去就会好好想想。总之我是不会再处于被动之地,任凭太太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地连连陷害。”烈鸾歌眯了眯眼,眸中迸射出一抹凌厉慑人的冷光。
“说的也是,我觉得若是不让太太狠狠吃上一回亏,她是不会知道收敛的。”司徒皓梵也冷凛了脸色,原就不喜欢柳氏,只是碍于她是长辈又是嫡母,所以从不当面忤逆柳氏半句,一直相安无事地与她井水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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