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箫凤的身体还是僵住了,僵了很久、很久,低垂的眉眼让洛陵君看不到他眼底
的情绪,却从那微微颤抖地袖袍明白,眼前的人并非如表面般的坚强。
洛陵君微微叹气,“你自己想明白。”
就在洛陵君踏出船舱的瞬间,箫凤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没有‘重回’一说,她自始至终都是我的。”
洛陵君回眸,看着箫凤那张妖冶的面孔,那样光华四溢,仿若方才那个低眉隐痛的人只是
一个幻觉。
洛陵君沉默一瞬,点出事实,“万年前,你也说过同样的话,结果呢?”
眉目微动,箫凤唇角妖魅的笑有瞬间僵硬,声音凉凉如水,“不用再多说,我的决定不会
改变。”
洛陵君看着越过自己离开的箫凤,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劝说过于天真。
箫凤是什么样的人,这在万年前就铁铮铮摆在眼前的事实,过了一万年,他竟然有些遗忘
了。直到那抹红影没有犹豫地自身边走过,才猛然顿悟。
即使是抢过来的,我也不要这份感情中有任何的谎言与欺骗。
这是箫凤曾经,说过的话。
第073章
对于箫凤来说,纵使十里长街,要走到尽头也只需转身一瞬的功夫。
可是自江边离开的后,直到傍晚,那抹修长的声音才缓缓地出现在通往客栈的卵石窄径上
。
下过雨的赤月,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偶尔几个路过,看到这美得令人窒息的人,连匆匆一
瞥的动作都不敢有,便慌忙地离开。
他仍旧是那个一笑魅生的箫凤,远远地望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夕阳笼在他的身后,艳红
的袍子仿佛与天便的晚霞融为一体,然那种忧悒如莲的气质却在眉间缓缓凝起,蕴出一股郁色
,莲花般的美,又有着莲花般的寂寞。
或许,他真得没有自己以为的坚强。
在洛陵君面前逞强的一番话,其实也只是为了说服自己而已。
仿佛只要对自己说一千遍一万遍她不会离开,她就真得不会离开一样。
但是有什么用呢?
洛陵君说的对,万年前他曾经说过同样的话,结果呢?
结果,是她弃他而去。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从来没有答应过洛陵君救醉纤纤,那他便不会想起一切,衣衣也不
会失去肉身。
他们一样能够以如今的身份在一起,没有过去,只有未来。
可是没有如果……
恍惚地踏上木梯,凝寒如雪的五指刚刚抵上门板的,又收了回来。
凤眸轻抬,斜斜地扫向门边静伫的月,顿了顿,问道,“白天有事?”月的气息不稳,像
是要说什么,却有些犹豫。
“是。”月心里轻叹,还是没能躲过去,“醉纤纤来找过小主子,小主子说要见,属下没
能阻拦住。”
箫凤的眉微微蹙起,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不听话,明明说过不要单独见醉纤纤。
“都说了些什么?”
“无非是旁敲侧击地告诉小主子,她曾经与楼主的关系,”月笑了笑,“还告诉小主子放
心,说她对楼主现在已无其他想法。”
“衣衣怎么说?”
“小主子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听。”
什么都没说?依娃娃的性子,肚子里有什么委屈或疑问一定会当时说出来,怎么今天突然
变这么安静?
月抬眸看着箫凤,知道箫凤在想什么,沉默一瞬,便道,“大概是因为落楚幽的一些话,
所以小主子聪明了些,以静制动。”
“落楚幽?”箫凤的声音凉凉响起,不疾不徐,却似携着霜雪,毫无温度。
“是。”
月望住箫凤,慢慢道,“落楚幽现在不但能看得到小主子,也能……”
箫凤只觉心跳似乎一瞬间停滞了,屏息问道,“也能什么?”
“也能碰得到。落楚幽现在与小主子相处,与常人无异。”月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肯定
道,“楼主或许真得猜对了,落楚幽不是凡人,若是也是不同于常人的人。”
箫凤的脸色愈来愈阴沉,似有红色诡光在沉冷的瞳仁内流转。
她违背对他的承诺见了落楚幽?
她甚至让落楚幽碰了她?!
难道在江边她对落楚幽的一席话都只是说给他听听而已?!
自从记忆一点一滴地涌回脑海,他的不安就似海水般逐渐湮没身体,他惶恐、不安、焦虑
,每离赤月剑近一步,他心里那块空荡荡的洞就大一些。
日日夜夜想着她恢复记忆那刻有可能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每一个可能,都能让他在午夜
梦回冷汗淋漓。
所有这些,他却不能告诉她,只能霸道地警告她远离落楚幽。
她一向是他听话懂事的娃娃,为何偏偏在落楚幽的问题上一再地让他失望?!
难道,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当真不是他……
多年的追随,月当然感觉得到箫凤此刻的怒气,这也是他之前犹豫是否要帮小主子隐瞒过
去的原因。
低垂的视线落在箫凤露出袖袍的指尖,愈来愈艳红的蔻丹让月心下一惊,顾不得主仆之分
,想要上前劝住快要失控的箫凤,却在出手的瞬间被一股强大的气劲逼退数十步。
伸手扶住墙面勉强站住,月正欲开口,只觉胸口一阵吃痛,蓦地涌出一口鲜血。
“楼主。”月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血迹,白皙的面孔变得更加苍白,“落楚幽若要见小主子
,小主子是避不开的,请楼主……不要转迁怒于小主子……”
箫凤的站在原地,曳地红袍似有风吹拂,在地面上荡出一波波的涟漪,鼓起的袖袍在月的
这句话出口后,终于缓缓垂落。
月望着逐渐平静下来的箫凤,怔怔地,有些发呆。
这个在人前永远的风华绝代的人,在这一刻,仿佛携了满身的风尘,失去了光泽,失去了
灵韵,所有的流光溢彩的都在此刻荡然无存。
本想说些什么,话在嘴边又咽了回去。
箫凤低垂的眉眼缓缓抬起,从腰间拿出一颗药丸,曲指轻弹,药丸落入十步之外月的手中
,而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在屋内早已将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衣衣,此刻躲在垂帘后咬指头,绞尽脑汁地想着如
何自圆其说。
一大堆的话,在看到箫凤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后,全部化为一滩池水,想了半天的理由‘咻
’地一下飞出脑袋,空荡荡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
这章我昨天就发了的啊,可是今天一看,居然发现不管是书架还是页面都没有显示。。。
但是我的后台这里,是有073章的。。。。真神奇。。。
所以今天重新发一次。。。那。。恩。今天还更不更,偶再挣扎一下。。。
第074章
第074章
衣衣倏地垂下眼睛,瞧着门边曳地的长袍仍旧垂在原地没有移动,又一点点地抬起的睫毛
。
箫凤注视着衣衣的反应,本抱有些的微侥幸,也在那双圆碌碌眨着心虚的眼睛下消散殆尽
。
她是真的心虚。
如果她心里真不觉得有事,绝不会以如此无措的表情面对他。
衣衣觉得两道冰冷的视线直直落在她的脸上,那晦暗深沉的眼色很快如铆钉一般牢牢勾钉
住她的心。
桌上的茶杯冒着袅袅热气,丝丝缕缕地飘到衣衣的眼前,圆脑袋里叮咚一响。
衣衣小心翼翼地飘到桌边,冲着茶杯呼呼地吹了几口气,然后抬起脸蛋儿谄媚地冲着仍旧
立在门边的箫凤笑了笑,“凤,我吹了吹,茶不烫了哦,快来喝点茶暖暖身子,今天早晨外面
下雨湿漉漉的,一定很冷吧?”
“冷?”箫凤眼眸闪了闪,朝桌边徐徐走去,凝着衣衣,近乎低喃道,“是很冷。”
只是,冷的不是身子,而是心。
衣衣心突地一跳,被箫凤眼神中似有若无的哀伤震慑,觉得心隐隐地疼着。
箫凤敛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袖袍拂过桌面,手腕轻转,杯已就手。
轻啜一口,箫凤抬眸,看到一张强装镇定的面孔,心又乱了几分,漫不经心道,“醉纤纤
今天来了?”
“是!”衣衣急忙回答,盘腿在桌面正襟危坐。
“月说你今天竟一句都没反驳醉纤纤?”箫凤抿茶,唇角噙着浅浅的笑,笑未入眼,“她
都说了什么?”
见箫凤没有问及落楚幽的事,衣衣紧张的情绪也逐渐缓和下来,偏着脑袋认真思索箫凤的
问题。
半晌后,垂着脑袋,神情有些落寞,“她说,万年前她本来是跟你在一起的,都是因为我
,所以你们才分开……”
箫凤凝着衣衣,目光逐渐变得深沉,仔细得瞧着她脸上每一个细节的变化。
衣衣咬咬唇,吱吱呜呜问道,“凤,她说得是真的么?”
衣衣大气不敢喘一下,眼睛紧紧盯着箫凤抚着杯身的修长手指,可是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
箫凤开口,这才疑惑得抬起眼睛。
这一眼,衣衣突觉眼前的人又变得陌生了起来,眉宇间的疏离自细微的动作中流露出来,
望着她的眼神犹似美人如花隔云端,清浅带笑的容颜不经历流露出一抹事不关己的旁观之色,
表现得恁般置身事外。
衣衣的心有些疼,她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凤?”
如雪的指拈起的袖袍一角,抚上她的唇角,指尖的热度隔着衣袍传来,她的唇轻轻颤起来
。
“那你认为呢?”
衣衣又垂下眼睛,对着自己的手指头,低低道,“我不是坏人,我怎么会是做出横刀夺爱
这种事……她肯定是骗人,她说的才不是我……”
又不见回应,衣衣抬眸,于此同时,那双流波幻转的清冽眸子定住她的眸心,摄人心魄。
箫凤眨眨美眸,漫不经心地一笑,“她说的都是事实。”
“都是事实?!”衣衣大惊,心里开始鄙夷自己,又想起醉纤纤某句话,匆忙起身扑到箫
凤眼前,圆圆的眼珠子盯着箫凤,“那她说,你救她,是因为对她余情未了,这也是真的?!
”
温热的气息拂来,她独有的香甜气息扑在他的鼻尖,令他胸中萦绕着一丝的心荡神驰的余
味。
定住心神,他微微后倾,避开让他心烦意乱的馨香,缓缓问道,“如果是真的呢?”
他凝着她,心不可抑制地跳动,期待他的答案,又怕结果令他失望。
衣衣烦躁地摸摸脑袋的发髻,如果是真的呢?凤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真的还是不是真的?
“罢了!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就已经说清楚了。”他始终是没有勇气再一次从她口中听到任
何他不愿意面对的事实,不待她回答,就急忙抢先转移话题。
可没料到,开口的同时,却见她瞪大了眼睛,凶巴巴地瞅着他,“不行!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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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一顿,随后喜悦便涌上心头。
箫凤微微敛眉,敛去眼底的激动,再抬眸,一派云淡风轻,平静道,“为什么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凤是我的,我的啊!怎么可以三心二意!我不允许!”衣衣飘起来,激动
地在围在箫凤身边转圈圈,挥舞着短小的手臂,再三申明自己的所有权。
火红的袍子扬起,将绕地他眼花的人儿紧紧缠住,搁置在腿上。
道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分明很介意她与落楚幽的见面,更介意落楚幽能够与她与常
人无异的相处,但此时此刻,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从未料到自己竟是如此得容易满意,只因她一句话,胸口的怒火就减了大半。
箫凤凝注衣衣气得鼓鼓的脸,一双星目深泫如渊,又仿佛幽然嗔怨,盯着她一字一字慢慢
道,“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衣衣心头似被狠狠撞了下,下意识地躲开箫凤的视线,怔怔地窝在他怀里,半晌后才反应
过来这句话隐含的意义,发怔的脸蛋儿上浮起两抹红晕,而后渐渐散开,一直晕到耳根儿。
箫凤拥着衣衣,心思百转千回。
数千年来,他自认他了解她,更何况如此单纯的她就像一张白纸,清清楚楚地摊开在他眼
前。
然而自落楚幽出现后,一切都乱了。
他已经不能肯定地告诉自己,眼前的她,是否仍是千年前那个窝在他身边,心里满满装地
都是他的水珠。
咚咚地敲门声传来,箫凤轻叹了口气,对衣衣交代了两句便走了出去,直到消失在门外,
衣衣仍旧盯着紧闭的门独自傻笑,并未觉察到箫凤在心里有一个结,已经在心里深深扎根,从
进屋到此刻离开,非但未解开,也不敢去解。
客栈的后院,曲径通幽,绿荫映红。
弦月西斜,如钩样清寒的光挂在水榭亭台高高的檐角上。
箫凤信步踱到题着‘芙亭’的八角亭内,在暗夜和树枝的掩映下,在石凳上落座。
夜色之中,一个死士从天而降,落于石台之前,递上手中信笺。
箫凤接来扫了一眼,神色沉凝,拈着信笺的手一扬,雪白的纸应声而碎,化为粉末随风而
去,不留任何痕迹。
“让妩媚来见我,立刻。”
死士离开,约数十步之外的假山之后,月缓缓走来,微微颔首站在箫凤身后。
“楼主。”
箫凤蹙了蹙眉,“不是让你守着衣衣么?”
“小主子让我问楼主,”月顿了顿,似乎对衣衣要问箫凤的话,觉得孩子气,很难启口,
“让我问楼主,还有没有在生气。”
箫凤轻笑一声,她就是没那个胆子当面问他,倒是长了个心眼儿,会使唤别人了。
箫凤展了展眉,手指下意识地攥紧束腰的缎带,又蓦地松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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