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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凤要陪华如笙游江?
凤以前还说过要陪她游江呢。
衣衣眨了眨大眼睛,呆若木鸡地继续前行。
落楚幽是骗子,说他的府邸素称‘无烟’,既然那么清净怎么还会有这些嚼舌根儿的丫鬟
。别人对谁伤心,别人陪谁游江,关她们什么事儿?华如笙就算貌似天仙,跟她们又有什么关
系?有什么好讨论的?
落楚幽远远地看到衣衣走来,与以前相比略显单薄的身子轻飘飘地,让他一阵心酸。走近
才看到衣衣一双手里捏着的花儿不知何时已经被揉搓地不成形状,艳红的花汁染在白皙的手上
,似是沾满了鲜血。
直到感觉自己冰凉的手被一只暖暖的大掌握住,衣衣这才反应过来落楚幽就站在自己面前
,“啊,你回来了。”
“恩。”落楚幽垂眸,掰开她的手指,花的残瓣纷纷落地。
衣衣盯着自己手心的艳红,想起一双比手心颜色还要艳丽的眸子,怔怔地出神。
落楚幽知她想着什么,手掌覆住她的手心,一片艳红被骨节分明的手背替代。
衣衣心乱如麻,一时失了方寸,蓦地抽出自己的手,不敢看落楚幽的眼睛,支支吾吾问道
,“醉纤纤的事查清楚了么?”
“我正要很你说这件事。”
妖恋·凤箫吟_第100章
“我正要很你说这件事。”
说话间,落楚幽侧身推开房门,在衣衣进屋的同时侧首望了眼方才衣衣听到议论的地方,
停顿须臾后转身跟进屋关上门。
自从知道华如笙与箫凤的关系后,衣衣对华如笙的兴趣明显多于初见华如笙时那片刻的惊
讶。
落楚幽才转身,衣衣已经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究竟是怎么回事?醉纤纤为什么跟华如
笙长得一个模样?她们是双胞胎姐妹么?如果华如笙与箫凤是恋人,那醉纤纤又是怎么回事?
她们都是妖么?”
“别急,慢慢来。”落楚幽的手轻轻覆在衣衣手背上,轻笑道,“你一次问这么多,我该
回答哪一个?”
落楚幽的手携着晚风的微凉,让衣衣略感不适,她动了动,抽出自己的手,不自觉地用另
一只手包住,将视线落在桌面的茶壶上,舔了舔因刚才一连串问句而干燥的唇,“那你慢慢说
。”
落楚幽一直低头瞧着她,对她的反应非但没有失望,眼底反而渐升起一些喜悦。
自他与衣衣相识以来,她对于两人接触从来没有闪躲过,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对于箫
凤之外的人,她在意识里并没有男女之分,所以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但是现在,她开始慢慢的抗拒,对于他的碰触总会表现出不知所措,亦或者是抗拒。这证
明现在的她,正在一点点的转变,会愈来愈像……万年前的她。
半晌不见回应,衣衣抬眸望去,却见落楚幽一直盯着她出神,不自在地低头坐在凳子上,
“怎么不说话?”
落楚幽唇角的笑意淡去,转身在她对面坐下来,为两个人各倒了杯茶,这才开口,“这是
个比较长的故事,恐怕我们会谈到天亮。”
啊?这么长?
衣衣双手握住茶杯,希望借着杯内茶水传来的热气能驱散开心头的冷意。
“没关系,你慢慢说,我会认真听。”关于凤的事,任何一个细节她都不想要放过。
从斜日迫近夕头,到弯月悬于树梢,屋内的谈话这才有了第一次的停顿。
衣衣瞪圆的双眸炯炯有神,小小的脸上震惊之色未曾淡去,“醉纤纤是假的?!”
“醉纤纤是假的,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是假的,这怎么可能?!”手里的水杯已空,衣衣却
始终紧紧握着。
这简直太戏剧化了,而洛陵仙君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消化掉这些令人震惊的消息,衣衣眨了眨眼睛,“就算我对天庭的事再不了解,我也知道
洛陵仙君在仙界的声望,他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去利用一个弱女子?”
原来饶了这么多圈,醉纤纤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路人。
洛陵君在人间随意找到一个女子,将这个女子改头换面,变为华如笙的模样,甚至将华如
笙的记忆灌输进这个女子的脑海,只是为了在华如笙出雪山之前,这个女子能在适当的时机接
近箫凤,逐渐唤起箫凤的记忆。而当华如笙出现,也就是如今,醉纤纤就再也不具任何价值。
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洛陵仙君这么大费周章,究竟是在帮箫凤,还是在帮华如笙?反正肯定不会是在帮她,否
则百年前也不会逼得她魂飞魄散。
落楚幽看着衣衣纠结的小脸,明白她在疑惑什么,侧首望向窗外,凝着明月高玄的夜,淡
淡道,“洛陵君是在帮箫凤,也是在帮华如笙,他是在帮他们重新走到一起。”
落楚幽的语气越来越缓,最后携着一丝怅然、惆怅,甚至是冷淡种种冷淡的感情,一字一
字道,“或许,他只是在帮华如笙。”
听到此,衣衣的心‘咚’地一声,出口道,“莫非洛陵君对华如笙……?!”
落楚幽对于衣衣似乎愈来愈快的反应报以微微一笑,“或许吧。”
洛陵君这样的人,又岂是其他人能轻易看透的。即使他与洛陵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很
多时候,也并不知道洛陵君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醉纤纤会怎么样?”衣衣变得有些支支吾吾,其实她是想问,“醉纤纤做了这么久
华如笙,自己还以为自己就是华如笙,那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凤?”
落楚幽脸上的笑意隐去一些,“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
“从醉纤纤与洛陵君失去联系的那刻起,她的生命就已经在倒计时了。”
衣衣蓦地张大了嘴巴,对洛陵君这样的神仙如此对待一个生命的做法,相当的震惊与失望
,或者说是不满。
好人,真的就会一直做好事,坏人,就真的会一直做坏事么?
一个如此德高望重,以慈悲为怀的神,居然会如此对待的生命,难道世间万物苍生的性命
,在他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落楚幽轻轻拨动了跳动的烛心,“醉纤纤在生前是宰相之女,骄纵任性,对府里的丫鬟下
人百般刁难,被她暗中杀死的奴仆有数十人,最后却爱上一个穷书生。穷书生早已有妻子。她
强人所难,暗中杀害了书生的妻子,书生最后以死殉情。”
衣衣越听越愤恨,她早就看醉纤纤不顺眼,没想到这人以前就这么坏!方才的同情心在落
楚幽的叙述中一点点散去,握起的两只拳头泄露出自己对书生遭遇的不平。
“不过,醉纤纤倒也是个痴情的人。”落楚幽轻叹一声,“书生死后,她郁郁寡欢,宰相
为她定的亲事,她居然在当时做出逃婚的举动,宰相因此成为当地的笑谈,而她也在宰相的不
断逼迫下服毒自尽。”
啊……这么坏的人,居然也如此痴情。
落楚幽看着衣衣在自己叙述中变换数次的表情,淡淡笑开,“醉纤纤的命本是如此,洛陵
君不选别人,选了醉纤纤,也算是她的因果报应吧。你不必为此感到失望,或是不满。”
被看穿了心事,衣衣有些脸红,“我哪里有不满……”人家可是神诶,她怎么敢不满。
“那醉纤纤还能活多久呢?”
落楚幽算了算时间,“不出五日。”
衣衣耷拉下了双肩,在幽静的夜里,闻着院内散进的花香,忽然变得有些惆怅。
一个视自己为眼中钉的人,马上就要消失在这个世上了,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感慨过后,不出须臾,她才意识到现在自己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因为凤的旧情人都
找上门来了!
说到华如笙,衣衣却愈加疑惑,“你刚刚说,我万年前与凤就认识,那万年前凤与华如笙
是在一起的,那我又是什么角色?”
落楚幽凝在衣衣脸上的目光逐渐下移,垂在了地上,触目的是衣衣那小小的脚丫,以及绣
花鞋上那一段银色的绣花。
他也很想知道,万年前,衣衣在华如笙与箫凤,以及他之间扮演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
…
这也是他至今为止,都不清楚,或者说,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情。
衣衣这句疑问,彻底打破他等待她恢复记忆的计划。
这样一句话,让他再也无法静心地等待下去。
“万年前?”落楚幽的目光重新拾起,深深的吁出一口气。
“对。”衣衣握着茶杯,分明无温无度的茶杯,却让她的手心泌出汗来。
“你是妖,我只是凡人,你不好奇为什么我知道的却比你多么?”
“因为你聪明。”
落楚幽抿一口茶,遥想当年的衣衣,低首笑了,“小丫头,你真的把我忘了。”
衣衣一阵心悸,手蓦地捂住胸口。
小丫头……
落楚幽在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胸口就像是被重物猛地撞击,沉闷地疼起来。
落楚幽低眉,“我能知道这么多,不是因为我聪明,而是因为,我并不是凡人。”
衣衣睁大眼睛,“你也不是人?!”呃……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骂人……
“衣衣,你不是妖。”落楚幽手指拨弄着烛火,在火中来来回回,却丝毫伤不到,“我们
都不是妖。”
“我们?哪个我们?”
“箫凤与华如笙,我与你。我们都不是妖。”
衣衣蓦地站了起来,不是因为他们都不是妖,而是落楚幽的语序,让她莫名的心慌。
什么叫箫凤与华如笙,她与落楚幽?
衣衣双手在桌上攥起,突然袭想脑海的猜测,一时之间让她觉得荒谬可笑。
落楚幽看着衣衣的反应,心突然变得冰凉。她甚至不愿意承认万年前,她与他的过去。
妖恋·凤箫吟_第101章
落楚幽的视线随着衣衣起身的动作一直追随而去,他摇摇头,唇角掠起苦涩的笑意,“你
甚至连这个事实都不愿意接受?”更何况,接受他这个人。
落楚幽受伤的表情,让衣衣想起自己曾经面对箫凤时心里的委屈,一时之间罪恶感油然而
生,急忙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落楚幽却只是一笑,并不反驳。
见他不语,衣衣反倒不知该解释些什么,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
“你不必解释,我都明白。”他只是没有想到,她对他的记忆空白到如此,“在你重新拥
有肉身后,记忆很快就会复苏。我本想等到你恢复记忆的一天,但既然今天你问到这个问题,
我,就一次说清楚吧。”
衣衣看着落楚幽专注的眼神,突然有种想要抬脚逃走的冲动。
她看着他白色的衣袖在眼前滑过,柔软中飘来一阵清雅的香味,心蓦地一跳,朝后退去。
“小丫头……”
“落楚幽!”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顿住。
她一只脚在地上画着圈圈,低头咬唇,“这么晚,我们都该休息了。”
显然,落楚幽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我说过,今晚会聊到天亮。”
“可是……”
咚!咚!
衣衣忽略落楚幽眼底浓郁的失望,惊讶得朝紧闭的木门望去。
咚!咚!
“这么晚了,是谁?”衣衣移回视线,询问落楚幽。
落楚幽双袖朝身后一背,没回答她,只淡淡道,“进来。”
门被推开,朱蒙站在门外垂首低声道,“王爷,皇上宣您进宫。”
衣衣诧异于深更半夜皇上还会宣见落楚幽,同时也大大松掉一口气。
“落楚幽,既然这样你快去吧,不然皇上等急怪罪下来怎么办。”衣衣想都没想就脱口而
出。刚说出口,就后悔地咬住了下唇。要命,她真是没事找事,落楚幽跟皇上什么关系,即使
落楚幽现在不进宫,皇上也不会怎样,她居然这么明显地赶落楚幽走,真是笨死了!
落楚幽却笑了的,眸光移向衣衣,似是看一个顽皮的孩子,眼神纵容而宠溺,昕叹一声,
“乖乖在府里等我回来。”
衣衣点头如捣蒜,“好!”
已走到门口的身影缓缓顿住,在反手扣门前,落楚幽温润的嗓音有些低沉,“我离开的这
段时间,给你时间做好心理准备,该说的话,回来后我还是会告诉你。”
清林江畔,花蝶柳莺,嬉笑热闹的情景终年不断。
碧波荡漾的江水,放眼远眺,大大小小的游船泛与其上,最气派的那艘在淡薄的水雾之中
尤为的耀眼。
三层搞的船,圆柱擎天,回廊宽大,华门花窗,俏檐上精雕细琢的龙凤仿佛展翅欲飞。
本该是一场私人的游船活动,结果今日的清林江热闹非凡,岸边涌满了人群,江上的船只
也比往日多出数倍来。
豪华的三层游船上,侍女来去匆匆,看仗势并非只有两人游船,倒像是即将开始一场盛宴
。
“嘿,说你呢!”绿衣丫鬟伸手拽住碰到自己的小侍女,“你跟的是哪个姑娘?我怎么没
见过?”今日船上所有的侍女均为苏暮坊内姑娘身边的小丫鬟。
“是……是跟着妩媚姑娘的。”扎着两个圆发髻的小丫鬟极急忙低头。
“妩媚?”侍女半信半疑地瞅了瞅,“妩媚姑娘早就离开苏暮坊了。”
小丫鬟支吾两声,慌忙解释,“我是之前跟着她的,后来就到厨房打杂了。”
“哦。”侍女将托盘递给小丫鬟,“你刚上来吧?去把衣裳换上,看看你穿的这个什么样
子,麽麽看见你就别想在苏暮坊混了。”
“是!是!”小丫鬟接过托盘,转身就朝刚才的方向继续走去。
“对,就是那间屋子,在里面换好衣裳赶紧出来!”
小丫鬟听到身后的叫声,急忙止步,左转进了一个房间。
低垂的脑袋抬起来,过于紧张的小脸红扑扑地鼓起来,俨然是变得纤细许多的衣衣。
一双乌黑的已经骨碌碌地转了转,衣衣三两下地脱掉自己的衣裳,换上托盘里与其他侍女
一样绿色的衣裙。刚打开门,还来不及走出去,就被一只手拖带拽地揪了出去。
“赶紧!赶紧!楼主要的莲花酒。”
双手被强塞进一个托盘,轻呼一声急忙稳住托盘里的酒壶,听着耳边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