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辰将他的小动作尽收入眼底,顿时心中明了,原来秦宸佑以为自己“收买”了这位丫鬟,殊不知这位和亲王府的丫鬟,全然在秦元君所掌控范围之内。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秦宸佑,你的手段未免也太拙劣。
见丫鬟急忙退走,秦宸佑露出一脸志得意满的模样,温良辰顿时有些好笑。
“表妹,你在笑什么?”
看着温良辰露出笑靥,秦宸佑竟一时看得痴了。
温良辰摇摇头道:“没有,表哥看错了。”
温良辰从善如流地往石凳上坐了,秦元君引她来此处,不是让她问候两句完事离开,之后必然有其他动作。
“表妹,你……”秦宸佑上一次见温良辰,她敷衍几句便离开了,没想到今日走运,她竟然愿意主动搭理自己。
秦宸佑整个人都要乐得飞了起来,嘴巴几乎咧到耳根。
“表哥,你有何话要说?”温良辰抬头道,既然秦元君让她当助力,她哪有不帮的道理。秦宸佑的确有诸多问题,她不能因为害怕和亲王发怒,就将此事掩盖下来。
秦宸佑和秦敏欣二人,总有一天会让和亲王后悔。她宁愿顺手推舟,私心一把,让和亲王尽量提前知晓子女的性子,好及时规劝他们二人的行为。
总好比,等到他们闯下更大的祸,再让和亲王收拾更大的烂摊子罢。
“我、我我……”秦宸佑双手握拳,顿时结巴了,而肚中那份早已备好的腹稿,无论怎么努力都说不出来。
秦宸佑瞪大双眼,心中满打满算地盘算着,怎么办才好呢?直接和表妹提及二人的亲事,她会不会害羞离去?
怪只怪温良夏最近实在逼得太紧,秦宸佑左右为难之下,只好想出一个损招。一边偷偷安抚温良夏,承诺今后必会迎娶她过门,同时又在另外一边,让温良辰开口同意亲事,然后应下和亲王的要求,和温家四房拍板定亲。
待到亲事落定,木已成舟,他再同温良辰坦白自己与温良夏之情,让温良夏进门为贵妾。今后继承爵位,温良夏只是个侧妃罢了,断然威胁不到温良辰的地位。想必那时候的温良辰再如何气他,也不会和正妃地位过不去罢。
“表哥,你要说什么,便直说罢。”温良辰看着他眼珠子乱转,早就猜到他所说心中所想,无非是表明衷情一类,然后骗取她的信任,让她接受两家的婚事。
“我,我想问,表妹可否知晓、知晓我们之间之事,父亲曾经说过,我们两家在儿时定过娃娃亲……”秦宸佑咬咬牙,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温良辰侧着头,装作懵懂状,还适宜地眨眨眼,揶揄道:“何时有婚事一说,表哥要与何人定亲,莫非是二姐姐?”
“……”
秦宸佑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心中怒道,温良夏,你当真好狠的心,竟然害我至斯!
秦宸佑脸皮直抽,咬牙切齿地道:“她和你说些什么?你莫要相信,那都是胡言乱语……”
没想到秦宸佑竟然误会了,温良辰也懒得解释,反正温良夏曾经借二房之手坏她名声,此仇姑且还记在帐上,她尚未寻温良夏麻烦,已是博大宽容。
“表妹,好妹妹,莫要胡思乱想,我心里头……”秦宸佑急得脑门都是汗,就差来握着温良辰的手连连讨饶了。
可惜温良辰不是温良夏,自然不吃这套,眼见秦宸佑要上来诉说衷情,温良辰汗毛倒竖,急忙起身,接而轻轻巧巧地躲开了。
正在此时,斜里忽然冲出一人来,那女子一身紫色镶白狐狸毛斗篷,头戴一套金莲嵌东珠步摇,满身珠光,甚是华丽……此女正是因打扮误时,姗姗来迟的秦敏欣。
“大哥,你在说些什么!”秦敏欣一把甩开晴嫣的手,双目瞪得滚圆,不可思议地叫喊道,“大哥,你竟然瞧中了温良夏那个妖女!不行,我不同意你娶她!”秦敏欣明显误会了秦宸佑之意。
温良夏素来嘴巴坏,得理不饶人,几年前便与秦敏欣有过节,是故秦敏欣一直不看不顺眼温良夏。虽然温良辰早早得了郡主封号,让她心中有些酸味,但她与温良辰毫无过节,双方面对面,也只有那么丁点不适罢了。
对比起温良夏来说,温良辰怎么瞧,都比之好上千百来倍。更何况温良辰不仅是温家嫡女,背后还有公主府,又受宣德帝待见,无论如何,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娶温良辰,都要比温良夏划得来。
秦宸佑脸一黑,气得上前两步,挡在秦敏欣身前,盯着她怒喝道:“二妹,你在胡说些什么!”
秦敏欣紧抿下唇,从袖中摸出一方粉色帕子来,接而又抬起头,大声说道:“大哥,你且看看,这难道不是你掉的帕子?难道,这上头的情诗不是写给你的?”
温良辰斜眼瞧那帕子,从绣艺来看,的确是温良夏平时所用。
“你,你从哪儿捡来的……”秦宸佑摸了摸自己的腰包,发现其内空空如也。
眼看事情已经败露,他整张脸逐渐转绿,又逐渐转黑,最后定格在一副又怒又尴尬的模样上。
秦宸佑又转头瞧温良辰,他本以为她会生气,或是露出失望之色,没想到的是,温良辰竟然一脸从容,仿佛丝毫不为所动一般。
而她那投来的赤果果的目光,平静得不露任何情绪,而被这道目光扫到的秦宸佑,却觉得温良辰这坦荡的目光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嘲讽,甚至是鄙视和怜悯。他身子巨颤,失控到不能自已,简直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没想到却秦敏欣来了劲头,居然还在高声教训着自家大哥:“大哥,你好糊涂!那温良夏空有一张皮,实质却没有半分能耐。今日我在这儿,你给表妹好生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且得保证,今后再也不许见温良夏一面。”
秦敏欣从小被和亲王妃宠惯了,从未有人高声对她说话,而今秦宸佑突然对她变脸,令秦敏欣心中恼火得很,对着犟驴一样的秦宸佑,她大有一股不死不休的架势。
“二妹妹,你能否莫要参与此事?!”秦宸佑实在是被搞得一个头两个大,面对着气焰高涨的妹妹,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脑子都被她的尖叫声嚷得开始发糊涂。
温良辰见他们兄妹相争,心中连连冷笑,秦敏欣凭什么认为她会原谅秦宸佑,莫非是自己长得柔弱可欺,方才有此想法,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为何不能参与此事,大哥,温良夏并非善类,我作为妹妹,定要劝你一劝。”
“二妹妹!休要胡闹!”
“大哥,你今日不向我做个交待,此事便没完没了!”
二人高声你来我往数句,竟将整片蒲昌东园变成了菜市场,丫鬟们早已退散至外围,唯恐里头的两位小祖宗吵完之后,再来寻他们这群无辜之人的麻烦。
温良辰在旁看得直干瞪眼,心道,秦元君当真是摸透了二人的心思,竟能让他们碰面后一点就爆,也不知他在背后筹备了多久。
正在二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爆喝,温良辰转过头看向小径上的来人,一时之间,彻底愣住了。
秦宸佑和秦敏欣也齐刷刷转过头,片刻过后,二兄妹反应出奇得相似,如出一辙般浑身颤抖。
和亲王不顾树丛的阻隔,大步流星冲了出来,“唰”地一腿扫向目瞪口呆的秦宸佑,秦宸佑连叫都来不及叫,整个人“咻”的一声,直飞出去五丈之远,伴随着“啊”的一声大叫,他的腰撞在树上,连带着整副身子,又软绵绵地滑了下来。
站在和亲王近旁的秦敏欣,眼看自家亲哥被打,被吓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她哆哆嗦嗦低着头,哪有方才半分嚣张,最后竟蜷缩成一团去了。
“逆子!逆子!”和亲王气得脸色发紫,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秦宸佑,又低头对着秦敏欣咬牙切齿。
“王爷息怒!”柳侧妃从小径上绕了出来,提裙奔至和亲王身边,她盈盈跪倒在地,拉着和亲王的袖子,双目含雾,哀声请求道,“世子只是年少糊涂罢了,王爷再给他一次机会,郡主大人有大量,断然不会与他计较。”
柳侧妃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却让和亲王愈发生气,和亲王喉头一哽,立即发出一声爆喝:“世子?他这副模样,还能当世子?”
“王爷啊,动气伤身……”柳侧妃慌忙垂下头,以掩盖住自己那微微翘起来的嘴角。
蒲昌东园就在她院子隔壁,也不知今日吹了什么风,和亲王头一回府便将和亲王妃扔至一边,还亲自过来瞧她,谁知午后,居然又有把柄送上门来。
他们二人听见吵闹声赶过来之时,秦宸佑和秦敏欣已经吵到末尾,即便如此,和亲王也听到了不该听的事实。
简直是,想要运气不好,连老天爷都不让。若不是形势不容,柳侧妃几乎想要笑出声来。
和亲王捏紧双拳,又转过头来望向温良辰,这位魁梧不凡的男人,眼眶一下变得通红,一时又流下泪来:“我本想照顾好妹妹唯一的女儿,将她保护在我王府之下,没想到,最后却要让她委曲求全,成全他人,我对不起襄城!”
儿子女儿都被养成这般模样,和亲王心中觉得,自己简直生无可恋。
“这婚约,就此罢了!”和亲王咬咬牙,又忽然转过身,朝着秦宸佑恨声道,“你这个世子,也别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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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诚意重
温良辰早晨到来之时;花厅亲戚聚首,气氛其乐融融;而在午后,厅上骤然变了天色,众人惴惴不安站在厅上,小心观望着坐在浮雕龙纹太师椅上;一脸可怖的黑沉;散发着狂躁和低迷气息的和亲王。
和亲王双目赤红,不住地喘着粗气;明显被一双儿女气得不轻。
就连厅角边所站立的丫鬟;也闻到了这风雨欲来的诡异气息;战战兢兢垂首而立,不敢随意动上分毫,唯恐遭受主子们的池鱼之殃。
在人群之中,唯有温良辰的心情最为平静,脑子也最为清醒。
她身为温家姑娘,算是外人,即便和亲王再如何发怒,也不可能怪在她的身上,更何况,温良辰还是他最心疼的外甥女。
“可惜我人小力薄,无法用另外的方式,让二舅舅得知真相。”温良辰在心中想道,秦宸佑和秦敏欣,一人被宠得中庸平凡,遇事犹豫不决,另一人被宠得无法无天,公主脾气十足,和亲王与子女接触时间不多,没想到这一回来,便碰上了这等糟心事儿。
和亲王神情复杂,眼中不仅仅有愤怒,还有浓浓的颓丧,温良辰叹了一口气,要不然,待得自己回府去,给他送些药材调理一番?
这想法仅仅只是一闪而逝,先不论和亲王这位武夫是否愿意喝药,光让和亲王妃来熬制汤药,恐怕和亲王就不会愿意喝。
秦元君正是算到此点,才得以将计划推进成功。
温良辰心道:“表哥当真算无遗策,这其中,唯有二舅舅和亲王,才是最大的变数。”
若当时和亲王不在场,光只有柳侧妃一人,即便秦宸佑和秦敏欣将事情闹得再大,也只是兄妹不睦罢了,反正他们二人是亲兄妹,卖个好儿顺便拴住下人的嘴,这事儿便简简单单过去了。
可惜,和亲王当时恰好在柳侧妃的院子,与蒲昌东园仅一墙之隔。
此事自起头来说,还得从早上秦敏欣用熏香防时疫,让前来府上做客的温良辰难堪来说起。和亲王素来不喜欢和亲王妃,才回府不久,本想给和亲王妃些面子,谁料秦敏欣昏招一出,和亲王自然而然对和亲王妃心生不喜,于是,和亲王不管不顾,故意前往柳侧妃的院中休憩。柳侧妃是和亲王妃的死对头,二人势如水火,和亲王这番动作,等于是在打和亲王妃的脸。
而秦元君深谙和亲王的心理,利用他这一个不满和亲王妃便去寻柳侧妃的习惯,从而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连温良辰都不得不佩服,他这一招棋,用得实在是漂亮。此事发展到现在,不仅将她摘了出去,还极大避免引火烧身,是个人都不会怀疑,秦宸佑和秦敏欣的闹出来的事儿,会和府上默默无闻的四少爷有关。
当然,此事也要归功于温良辰的顺水推舟,若不是她故意提起温良夏,恰好在旁捡到帕子的秦敏欣,怎会突然怒而口不择言,大找特找秦宸佑的麻烦?
“王爷,宸佑此次做下糊涂事,乃是臣妾教子无方,但请王爷让臣妾一道受罚。”和亲王妃昂着头,声音哽咽,但不见哀求之色。她右手紧紧揪着帕子,手指不住地颤抖,却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比起落井下石的柳侧妃,和亲王妃这话,比之有用许多,可惜的是,和亲王已然下定决心,她再如何劝说,也很难将事情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和亲王重重地哼了一声,面色铁青,依旧一言不发。
“王爷……”和亲王妃顿感失落,心中百感交集。
和亲王好狠的心,如今为了温良辰,竟然不给她留半分颜面,但是,她为了保全自己,还是不得不讨好温良辰。
和亲王妃转过头,朝温良辰惨然一笑,接着又温温和和道:“良辰,是宸佑这孩子对不住你,望你莫要放在心上,舅母给你致歉了……”
言毕,她也不顾他人如何作想,便要屈身下去。
秦元君霍地抬起头来,他那沉色的黑眸,忽地闪过一抹讥诮之色。想要用哀兵之策?如今木已成舟,此时不是彼时,已然晚矣。
堂堂一亲王府的王妃对郡主行礼,温良辰哪里受得住,她面露惶恐之色,急忙上前一步,将和亲王妃托住,犹豫了片刻,轻声道:“舅母不必如此。”
和亲王妃依旧保持着曲膝的状态,面露凄惶之色,摇头道:“舅母也别无他法,愿你能原谅舅母。”大有一副你不帮我,我就不罢休的姿态。
温良辰心中不悦,脸上却露出两难之色。
秦元君又侧头看她,嘴角一勾,示意她继续补刀。
温良辰微微蹙眉,心中开始思量起来。
若她说出虚言,“此事与我何干,我本不知晓此事,舅母寻我谈此事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和亲王的愤怒必将再上一层,说不准她离去之后,秦宸佑的世子是真没法坐了。
秦宸佑被打得鼻青脸肿,痛哭流涕一番之后,已经重新恢复神智。他直挺挺地跪在柱子旁,脸上一直遍布茫然之色,待得和亲王妃行出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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