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那个孩子?”
青枫身体有些僵硬,她靠在燕弘添怀里,想了一会儿,才回道:“是,我是想要。”担心燕弘添不同意,青枫立刻又说道:“我现在需要一个孩子。”
需要?燕弘添黑眸微冷,眼光扫过青枫手指的时候突地一暗,拉起她的手仔细查看。手心上瓷片割伤的地方还留着几条交错的淡淡疤痕,纤细的指尖上布满细细碎碎的伤口,不算严重,看起来却让人很不舒服。燕弘添声音一冷,“怎么弄的?”
青枫抽回手,冷淡地回道:“抓的。”
这种太过敷衍的回答,燕弘添显然不满意。青枫不想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抬头看着燕弘添,坚持道:“我需要那个孩子。”
又是需要,燕弘添能体会到失去孩子的痛苦,再次将她的手握在掌中,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轻哄,“你需要,朕可以再让你拥有自己的孩子。”难道看着别人的孩子,她的心不会更加痛苦吗?
这句话踩中了青枫的痛处,青枫瞪着燕弘添,恨不得把他瞪出个窟窿来,“我曾经有过,结果呢?我已经失望过一次了,难道皇上还想再失望一次?”
青枫此刻的眼神像一把刀子,说出来的话更像一柄薄刃,一刀入心,初时不觉得疼,缓过神来便痛得锥心刺骨。
“你,一定要这样对朕?”
手被一股力道紧紧地握住,那是熟悉的疼痛。青枫盯着燕弘添久违的暴戾眼神,忽然笑了起来。他们两个,好像就是习惯了这样彼此伤害。
“青枫!”他不喜欢她此刻的笑容,非常不喜欢。
青枫只觉得脚下一轻,燕弘添已经将她拦腰抱起,下一刻,已经将她置于大床中央。
略有薄茧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细腻的脸庞,轻轻摩挲着,挽在腰间的手收紧,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幽深的目光随着指尖的游走,渐渐染上了应有的惊艳和炙热。青枫忽然笑得妖媚,“你曾经说过,我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毁了这张脸。现在,你满意了吗?”她脸上的伤不复存在,心却满是疮痍。
燕弘添轻抚着青枫脸颊的手一顿,眼中的炙热转为冰冷,他不满意,迎着她还这样的眼、这样的笑,燕弘添比第一次要她的时候,更想蒙住她的脸。
这一夜,燕弘添疯狂地索取着,她前所未有地迎合、痴缠、厮磨,身体从未这般贴近,只是两颗心中间却隔着一团阴霾,没办法靠近,却又不愿远离。
丢卒保车(二)
浓黑的夜色下,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盆栽前,那人细心地修剪这枝叶,神色悠闲,但是大晚上的,怎么看都有些诡异。怡月远远地跑过来,在那道纤影身后站定,微喘着说道:“水芯。。。。。。水芯姐姐,皇后娘娘找您。”皇后娘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几乎把漪澜宫给砸了,没有人敢靠近。
水芯轻轻地点点头,脸色未见慌乱,她还在慢条斯理地修剪着花枝,淡淡回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不知怎的,看着站在暗处动作优雅的水芯,怡月心中生出一种害怕的感觉,没敢多说什么,点点头便转身跑开了。
水芯没有回去的意思,她手里的花剪使得很顺手,一枝枝她看不顺眼的枝叶在手起刀落间唰唰落地。一道暗黑的身影悄悄朝她靠近,在她身后三四步的地方站定。那人穿着一套太监的衣服,声音却一点也不尖细,反倒有些沙哑,“主人,有人在查沈瑶的去向,要不要绝了这个后患?”
咔嚓一声脆响,一枝新长出来的嫩芽被剪断落在地上。水芯放下剪子,回道:“不用,她们想找,就让她们找去吧。”
“是。”那人得了指令,恭敬地退了下去。主人做事一向不喜欢留后患,这次肯定是有了新的打算。
水芯欣赏着刚剪好的盆栽,心情不错。一开始她也没想到,这次小皇子的死会引得这么多路人马一起查。不过后来想想也挺有趣,反正一切的幕后主使一直都是皇后,和她可没什么关系!
而且。。。。。。她现在对辛玥凝是越来越没耐性了。
丢卒保车(三)
燕弘添确实是个好君王,昨晚一夜贪欢,到了上朝的时辰,门外的人只是轻唤了一声,燕弘添立刻就醒了。
利落地起身,穿戴好衣帽,燕弘添又回到床前,微微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落下一个极其轻的吻,“你想要孩子,朕会给你的!”没再多作留恋,燕弘添快步离开房间。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床上本应该睡熟的人忽然挣开了眼睛,用手捂着耳朵,久久,才将手探入枕头下,摸到了那个小小的白瓷瓶。青枫打开木塞,一股药香袭来,她的手有些抖,一粒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滚落出来。
青枫拾起药丸,将它放入嘴里,却没吞下,而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感受着那苦涩的药丸在嘴里慢慢融化,一点点滑入喉咙。
刚下了早朝,辛家的书房里气氛很是凝重。辛绥坐在主位上,脸色暗黑,怒不可遏,三个儿子低着头,不敢吭声。
哐当!一个热茶杯被辛绥狠狠地摔在地上,热水和碎片在三人脚边飞起来。三人大气都不敢喘。
“混账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敢瞒着我!”辛绥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怒目圆睁。
辛赴城心里也很是愤懑,低声哼道:“都是单御岚搞的鬼。”若不是他多事,军粮案早已结案,哪里会牵扯出那么多事。
辛偌正素来与辛赴城不和,听他这么说,轻哼了一声,回道:“二弟未免太天真了,不是皇上的意思,单御岚又怎么敢深挖。”
“你还敢说?这件事要不是你这个户部中郎办事不力在先,哪里需要我们替你擦屁股善后!”眼看着辛赴城和辛偌正就要吵起来,辛易蘅赶紧打断二人接下来无谓的争吵,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接下来怎么办?”两人互瞪了一眼,倒没再继续争吵。
三人一起抬眼,看向主位上的辛绥。
辛绥摇摇头,这三个儿子,大儿子阴鸷多疑,老二莽撞鲁莽,老三太年轻,不够沉稳。三人偏偏还喜欢互相猜忌,自以为是,若不是他们各自想邀功去处理这件事,若是早让他知道单御岚在查这件事,事情又怎么会到今天这步田地。
恨铁不成钢,辛绥又怒又无奈,最后也懒得和他们动气,说道:“派人和林家那边说,朝廷查军粮案查得紧,让他们主动把贩卖军粮的银子充公,破财消灾,避避这个风头。至于和这件事有牵连的官员,好好打点一下,别把不该说的、不该扯的抖搂出来。你们也都收敛着点。”
辛易蘅急了,“爹,这样折损很大!”这样一来,林家那边势必不会再依附他们,与军粮案有牵连的官员不少,都是好不容易提拔上来的心腹,就这样牺牲掉,实在可惜。
“谁让你们做事这般不小心!捅出了娄子,难道要毁了辛家百年基业吗?!”
一群废物,难道他不知道折损大吗!越看他们越觉得不顺眼,辛绥摆摆手,怒道:“都给我滚出去。”
“是。”
三人不敢多话,灰溜溜地退了出去。辛绥余怒未消,燕弘添想除掉他,绝对没有这么容易,还好他还留着一张王牌,再等几年,他一定会翻身!
高进查了半个多月,最后证实了燕涵确实是燕弘添的骨肉。青枫包庇罪妇产子,被罚半年月钱和禁足半个月。甄箴本来就已经在冷宫了,除非要她死,不然也没有可罚的。后来太后做主,罚她吃斋茹素三年。
青枫虽然被禁足了,可是自那以后,燕弘添几乎夜夜留宿清风殿,最后还把燕涵交给青枫抚养,赐住永华宫。为此辛玥凝气得几次来清风殿找青枫麻烦,恨不得抓花她的脸。青枫本来就不是吃素的,几次交锋后,辛玥凝也没讨到什么便宜。水芯也不知道怎么了,辛玥凝让她想办法对付青枫,她总是让她少安毋躁,静观其变。辛玥凝最近变得越发烦躁起来。
清风殿内,青枫把燕涵交到茯苓手里,轻声交代道:“茯苓,从今天起,你就到永华宫照顾涵儿吧。小心饮食,尽量事事亲力亲为。他不能出事。”看到这个孩子,她会想到甄箴,想到挚儿,她争着要这个孩子,却不想见他。
“那您。。。。。。”
青枫淡淡一笑,“我身边有如意,你放心吧。”
茯苓心底生起一股苦涩,她想起了那天她把她叫来,也是在这间屋子里,她们谈到了信任,谈到了相互扶持、照顾。茯苓在心里有一个疑问存在了很久,一直不想问也不敢问,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问道:“您,不需要奴婢了,是吗?”
青枫愣了一下,看着茯苓哀伤的神色,微微一笑,握着她微凉的手,轻声说道:“照顾好那个孩子,就是帮我。在这个皇宫里,能全心信任的人,只有你,唯有你。”
青枫的手很凉,茯苓的心却慢慢暖了起来,点头回道:“是。”
青枫又交代了几句,就送茯苓和孩子出了清风殿。青枫求燕弘添把明泽也调去永华宫,有茯苓和明泽照看着那个孩子,青枫也算放心了一点。
青枫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消失在宫道尽头,她才转身回房,如意盯着茯苓消失的方向非常嫉妒。茯苓离开了,自己将更受娘娘器重,只是后宫中有多少龌龊毒辣之事,她自然清楚,沾染上,手就脏了。娘娘把茯苓遣去照顾涵皇子,不就是怕把她弄脏了吗?娘娘一日不倒,茯苓一日享福,就算娘娘哪日真的倒了,小皇子是她一手带大的,自然与她最亲,日后也必定护着她。
娘娘对茯苓的那份心,永远不会用在她身上,所以她嫉妒。不过现在留在娘娘身边的是她,她一定会慢慢取代茯苓在娘娘心目中的位置!
如意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跟着青枫回到内室,才小声说道:“娘娘,找到沈瑶了。”
青枫才坐下,立刻站了起来,急道:“在哪儿?”
“她躲在城郊八十里外的辉县。不过,找到她的时候她真的病得很重。”
青枫拧眉,她对沈瑶的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有没有问出是谁指使她的?”
“一开始她不承认,后来。。。。。。”如意停顿了一会儿,悄悄看了看青枫的脸色,看她面无表情,才继续说道:“后来还是说了,不过,第二天她就死了。”
“是谁?”青枫自然知道“后来”两个字后面还发生了很多事情,她选择把如意留在身边,而不是茯苓,看重的就是如意的不择手段,急功近利。
如意把声音压得更低一些,在青枫耳边回道:“是。。。。。。皇后娘娘。”
果然是她!青枫早就猜到了,只是听到如意亲口说出来,胸中的恨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青枫胸口笃地发闷,几欲作呕。她一手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如意赶紧上前扶住青枫,急道:“娘娘,您怎么了?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看看?”
青枫伸出手,抚摸着挂在腰间的那枚暖玉,深呼吸了几次,那心闷的感觉消散了一下,才摇摇头,“没事。”
辛玥凝,杀人偿命,她决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御书房内,燕弘添坐在案桌前,看着手中的折子,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突地冷暗下来,眼中的杀气重到连守在御书房外的高进到感受到了。高进微微抬头看进去,看到楼相还站着御书房内,心里的担忧又隐隐退了几分。
“辛家显然是要丢卒保车,暂时抓不到他们什么把柄了。”
楼夕颜话音还未落,燕弘添急怒地一挥手,书桌上的奏折、书卷哗啦啦被扫到地上。高进不禁抖了一下,皇上已经好多年没有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楼夕颜苦笑,夙任跟着夙凌回家参加家族祭祀去了,单御岚忽然跑去荆州查案,只留下他来面对燕弘添的怒火,不得不说,辛绥确实是只老狐狸,自断“双臂”,也算躲过一劫。眼看着那本奏折快被燕弘添捏碎了,楼夕颜轻叹一声,说道:“其实这次军粮案还是很有收获的。辛家没有了林家那件的财力支持,户部侍郎、兵部中郎都因为这次军粮案而被撤职查办,辛家损失惨重,在朝中势力削减,应该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身为君王,他也应该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辛家兴旺百年,能够权衡牵制住他们,慢慢削弱就是最好的方法。在什么位置就应该有什么考量,有时候王位也是桎梏,不可能随心所欲。
楼相不再说话,书房内静得让高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不过只有片刻,那本被捏得变形的奏折就被皇上摔到了楼相面前。
“夕颜,你知道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个结果。”
燕弘添浑身上下都是暴躁的气息,声音却冷淡得出奇。楼夕颜微微地皱了皱眉,蹲下去捡起脚下的奏折,不经意间,看到散落一地的奏折书卷中,有一副装裱精美的画卷滚落在一旁,画纸上只有几个墨色的手印和脚印,小小的,看着却生气盎然。
楼夕颜在心里轻叹一声,没有再劝下去。如果那个孩子没有死,这个结果已经达到了他们以前的预想,但是现在,这个结果确实不足以平复燕弘添的疼痛。
盛夏的夜最是燥热,即使窗和门都打开了,还是未见一丝凉意。青枫坐在窗边,手里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微风不但没能带走一点暑热,反而觉得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心里烦躁,还是今年真的特别热,青枫热得睡不着。
门外忽然有响声,青枫抬眼看去,刚好看到门被粗鲁地推开,一道黑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守夜的小太监迎了上去,“都给朕滚!”一声暴躁的呵斥声吓得小太监赶紧退回来。
燕弘添脚步虚浮,却不让人搀扶,手里还拿着一壶酒。青枫记得,他上次喝醉的时候,是西太后被遣去看守陵园的时候,这次又是为什么呢?现在的青枫早不是以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女子,朝堂上的事情,她虽不完全知晓,却也一直关注着。牵连甚广的军粮案完美谢幕,他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何醉成这样?
青枫思索间,见燕弘添已经走进了屋内,在花厅的椅子上坐下,还在一个劲儿的灌酒。她走过去,离得好远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看到青枫站在屏风旁,燕弘添迷蒙的眼眯了眯,晃晃手中的酒壶,说道:“过来。”
这次燕弘添似乎比上次喝得更醉,平时幽深难测的眼此刻有些迷蒙。青枫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刚一靠近,腰部立刻一紧,燕弘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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