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家丁只好脱下肩上的蓑衣,朝着后面秦忠所坐的马车走去。而残云轻轻一跳,坐到了马车前。
“残云,走吧。”凤倾妆清冷无温的声音传出。
“是的,主子。”残云应道。马鞭一扬,用力抽打在马臀上,骏马一声嘶鸣,四蹄撒开,便跑了起来。
凤倾妆靠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突然一阵微风吹过,马车帘子被卷起,一道黑色的身影飘了进来,落坐在凤倾妆的身旁。
“妆儿,外面雨越下越大,你总不能让我淋着雨去耀京吧。看在我替你续接四肢筋脉的份上,就稍我一程。”巫惊羽可怜兮兮地说,黑瀑般的墨发微微湿润。
凤倾妆双目依然闭着,沉默不语。
“不说话那就表示答应了。”巫惊羽自言自语后,就心安理得地坐在凤倾妆的身边。
马车一路疾驰,朝着耀京驶去。
三日后,一行人就已经到达的繁华热闹的耀京城。而这三日的时间,凤倾妆也没有闲着,坐在马车内一直修炼《凤缘神决》,虽然不如坐在温泉或者热水中有效率,可是她终于在进入城门的那一刻突破了凤缘神决第二层顶端,进入了第三层。
“主子,相府到了。”残云冷酷的声音隔着马车帘子传来。
“哼。”凤倾妆应了一声,就跳下了马车。
接着,巫惊羽也紧跟着跳下马车,站在凤倾妆的身边,不雅地伸了一个懒腰,嘴中嘀咕着,“这一路过来,颠得我的骨头都酥了。”
“你还不走。”凤倾妆侧头斜睨着身旁的人,冷寒如冰的声音响起,开始赶人。
“妆儿,你的记性真差。帮你接筋续脉那一天,你可是说过,只要我提出任何条件你都答应,约不食言。你可还记得我当时所提的条件,入赘凤家,做你的夫婿。”巫惊羽旧话重提,接着又道:“今日正好到了相府,丑女婿总得见一见老丈人,顺便提一提成亲事宜。”
话完,巫惊羽还故意如同丑媳妇一般,做出一个害羞而扭捏的动作。
正跳下马车的翠儿和银筝二人捂着嘴偷笑着。冷酷的残云嘴角也微微扯了扯。
“巫惊羽。”凤倾妆双目如炬,怒瞪着巫惊羽,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
这该死的男人,就是欠教训。
接着,只见凤倾妆身形一动,双手紧握成拳,朝着巫惊羽快如闪电地攻去。正好《凤缘神决》修炼到了第三层,先找这厮练练手。
巫惊羽不慌不忙,身形一扭,一个漂亮的旋身,冰丝锦袍随着的动作,划出神秘的黑弧,轻轻松松避过了凤倾妆这一招。
一出手,连巫惊羽的衣角都没有摸着,凤倾妆怒气更甚,一拳落下,腿一提朝着巫惊羽的肚子用力踢过去,力道威猛强劲。
巫惊羽足下一踏,宛若一只轻盈的鸿燕腾空而起,身子轻飘飘地落在了几米之外。
正在这时,下朝回府的凤臣相从轿中走了出来,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道阴影盖下,他的脸上生生挨了一脚,整个人又跌回了轿中,脸上红了一大块,留下一个清晰的鞋印。可见凤倾妆这一脚的力道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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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1何为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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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相府门口,眼前这突来的一幕,让在场的众人目瞪口呆。心中直感叹,二小姐简直是太强悍了,这才刚回府,连相府大门都还没有来得及踏入,就给臣相大人送上如此大的一份厚礼,毫不留情把她的父亲大人一脚给踹回了轿子里,而且还是踹在了臣相大人的脸上。
银筝和残云二人眼角狂抽。翠儿两眼冒红心,崇拜不已。可是崇拜过后,清澈的眼瞳又染上几许担忧,今日小姐踢了相爷,会不会受到惩罚?
凤倾妆依然保持着踢人的姿势,整个人怔愣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想着,她好像踢错人了,这个人还是星耀国的臣相,她的父亲。
直到一声狂放的暴笑传出,凤倾妆才回过神来,放下腿。
“哈哈哈,笑死我了。妆儿,你真是太强悍了,连自己的父亲也敢踢。”
闪到几米之外的巫惊羽身形一晃,又飘到了凤倾妆的身边,脸上布满了狂魅的笑容,湊到凤倾妆的耳边,小声地调侃道。
“你还说,要不是,我的脚怎么会踢到那老头的脸上。”凤倾妆狠狠地怒瞪巫惊羽一眼,气恼地说道。
轿中,凤臣相晕乎乎的,直觉得头顶星光灿烂,一闪一闪,对着他快乐的眨眼。
突然,鼻头一热,两条血龙从鼻孔流出,滴到身上海青色的朝服上。凤臣相晃了晃脑袋,清醒了几分。想到他身为百官之首的臣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居然在自己的家门口被人踹到了脸上,真是里子面子全没了,顿时勃然大怒,坐在轿中怒喝道。
“是哪个不要命的,居然敢袭击当朝臣相,给我抓起来。”
“回相爷,是二小姐一时误踢,才一不小心踢到了你。”管家秦忠赶紧跑到凤臣相的轿边,如实回禀。
轿中的凤臣相沉默了片刻,透着怒气的声音传出,“把轿子直接抬到书房。还有,把那个不孝女给我带到书房。”
话落,凤臣相所乘坐的轿子直接从相府大门抬往书房。管家秦忠一副兴灾乐祸的嘴脸跑过来,说道:“二小姐,请吧!”
“妆儿,我陪你一起过去。”巫惊羽拉起凤倾妆的手,清越的嗓音中透着关心。
“不用。秦管家,走吧。”凤倾妆拒绝了巫惊羽的好意,朝着凤臣相的书房走去。
凤臣相的书房,典雅而大气,空气中飘浮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凤臣相满脸怒容,靠坐在那张曾经被巫惊羽坐过的百年老红木椅子上,鼻子上的伤经过大夫处理,已经停止了流血。身上也换了一身暗红的常服。
“老爷,二小姐带到。”秦管家领着凤倾妆候在书房外边,通报道。
“让她进来,你们都退下。”凤臣相沉声说道。
书房四周的下人都退到了几丈之外,凤倾妆周身萦绕着清冷的气息,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跪下。”
一进门,坐在老红木椅上的凤臣相蓦地站起身,漆黑的瞳仁中怒气腾腾,威势地厉喝一声。
凤倾妆淡漠冷然的眼眸看了一眼凤臣相,唇角溢出一丝轻蔑的笑意,疏离冷漠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与眼前之人的特殊关系,而有任何的波动。
“凤臣相,我可不是你那些娇弱乖巧的女儿,想让我给你跪下,除非我娘活过来。”
今日的事情毕竟是凤倾妆理亏。她故意将死去的娘亲搬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让凤臣相愧疚。在她的记忆深处,凤臣相对她的母亲似乎还是有着一份真情与愧疚存在。
果然,听到这句话,看着这张酷似白晚晴的秀颜,凤臣相眼神变得飘渺幽远,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书房中静谧无声,这时,得到消息的二夫人火急火燎地赶到了书房,想必是秦忠将消息透露给她的。
“老爷,凤倾妆那个死丫头居然敢在相府的大门口踢你,如此大不孝的行为,你可不能轻饶了她。”二夫人一进门就噼里啪啦一阵数落,拉回了凤臣相的神思。
“住嘴!”
凤臣相一声厉喝,二夫人一愣,顿时噤若寒蝉,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可是那双盯着凤倾妆看过去的黑瞳却布满了阴狠。
“凤臣相,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先下去休息。坐了几日的马车,真的很累。”凤倾妆淡漠疏离的口吻如同对待陌生人一般,缓缓道。
“倾妆,难道你连一声爹都不肯喊吗?”
想到凤倾妆的娘白晚晴临死前的托付,让他好好照顾这个女儿,可是他却不闻不问多年,凤臣相心中浓烈的愧疚感涌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从来都不知道爹是什么东西?”想起那个已经死去的人,曾经是多么的渴望能够喊一声爹,可是连这个愿望都是一种奢侈,凤倾妆心中不平,不禁冷笑道。
闻言,凤臣相身子一颤,沉然的嗓音微微颤抖,“你是在怪我这些年对你不闻不问?”
“我为什么要怪你?我应该感谢你,没有你的不闻不问,哪里有我的重生。以前的凤倾妆已经死了,今日的我再也不会随意任人欺凌。人若欺我,必定十倍还之。”凤倾妆目光凌寒,扫了一眼房中的二夫人。二夫人身子一颤,心虚地低下头。
这一番发自肺腑的实言听到凤臣相的耳中,他完全曲解了凤倾妆口中重生的意思,认定她是受人万般欺凌之后,一步一步性情转变。
“老爷,你瞧瞧这丫头,没大没小,哪有这样对待长辈说话的,一点儿礼数也没有。”二夫人见缝插针,抓住机会就数落。
“啪。”
二夫人的话一落,只感觉脸上一阵**的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凤倾妆当着凤臣相的面甩了一耳光。
“二姨娘,你一个妾室的身份也敢在我的面前大呼小叫,左一口丫头,右一口丫头。今日我就教教你,何为嫡,何为妾,何为礼数?”凤倾妆清寒的嗓音宛若数九寒天的冰雪般,冷得令人心中生起无边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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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2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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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二夫人美目含泪,委屈地看着凤臣相。
“倾妆说得对,她身为相府嫡出的小姐,你却一口一个丫头唤她,成何体统。”凤臣相怒斥道。毕竟所爱之人生的女儿,他还是偏心的。
一旁,凤倾妆怔愣,心道,这老头子莫不是吃错了,她可是当着他的面打了二夫人,他非但不怪罪,还帮着她。看来,这个爹也不是全无优点,至少还知道护着她。
“爹,刚才也是女儿鲁莽,一时气急才动手打了二姨娘,女儿这就向二姨娘赔礼道歉。二姨娘,对不起。”凤倾妆来了个态度大转变,连称呼都变了。
这一声“爹”喊得凤臣相喜笑颜开,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是你二娘言语有失在先,刚才的事情也不能全然怪你。”
说完,凤臣相怒瞪了二夫人一眼。二夫人捂着红肿的脸,在凤臣相凌厉逼人的目光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着凤倾妆的道歉,“算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爹,既然二姨娘宽宏大量不怪罪女儿。那女儿就先下去休息了。”凤倾妆这会子倒是如同大家闺秀般,盈盈一拜,礼数周全,向凤臣相告退。
“下去吧。好好休息,别累着了。”凤臣相心情大好。
凤倾妆走出书房,二夫人也告安退出来了。从凤倾妆身边走过的时候,二夫人看过去的双眼宛若阴毒的蛇瞳,布满了恨意。
“凤倾妆,今日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凤倾妆一脸的云淡风清,不愠不火的说道:“随时恭候。”
二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冷哼一声,快步朝着她自个儿的院子,急着回去抹药。
梧桐院,那棵唯一的梧桐树在西风中瑟瑟发抖,落叶萧萧。
凤倾妆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翠儿和银筝二人已经将蒙灰的房间打扫干净。
“小姐,你回来了,老爷没有为难你吧。”翠儿迎上来,满目关怀地问道。
“没有。”凤倾妆心中一暖,微笑地说着。
翠儿松一口气,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接着请求道:“小姐,我们梧桐院内总共就三间房,小姐自个儿一间,我和银筝一间,本来剩下的一间房刚好让残云住下,可是巫少主也说要住在梧桐院内,这可怎么办才好?总不能让他与残云同住一间。”
“这该死的男人就是不让人省心。你去找根绳子给他,就说是我吩咐的,如果他硬是要住在梧桐院,就让他拿着那根绳子晚上吊在树上睡。”凤倾妆清冷的面容笼着一层寒霜,冷漠无情地说道。
“啊,小姐,这不太好吧。”翠儿一脸的为难。
“就这么办,快去。”凤倾妆喝道。
翠儿无奈,纠结着找绳子去了。凤倾妆抬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进门,就瞧见床上躺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黑瀑般的墨发散落在身侧,长如蝶翼的睫毛微扬,邪魅妖娆的俊眸似闭非闭,犹如美人卧榻,周身透着慵懒,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妖孽。”凤倾妆瞟了一眼,扯了扯唇,低咒一声。
床上的人唇角动了动,勾起浅笑。
突然,想到半月前从上官玄清那里揩来的五万两黄金,当时因为翠儿重伤,一时心急,走得匆忙,忘记放入了墨隐云凤中,此刻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哪里还有那箱黄金的踪影。
凤倾妆脸色猛然一变,熊熊怒火从心底窜起,看着桌上啃食的小金子,吩咐道:“小金子,你立刻去给我查,那箱黄金是谁搬走了?”
小金子接收到命令,“哧溜”一下就钻不见了,来到它的地下鼠宫,开始向臣相府的银鼠情报组打探消息。
“主人,是二夫人趁我们去了香雪梅林,派人抬走了黄金。此刻那箱黄金就存放在云泽院的库房中。”片刻后,小金子就回来了,将消息汇报给凤倾妆。
“二夫人,她到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的东西黄金也敢动。”凤倾妆双目染上滔天怒意,朝着门外吩咐道:“翠儿,你去前院跑一趟,让秦忠来一趟梧桐院。”
“好的。奴婢这就去。”翠儿应声。
两盏茶的功夫,翠儿就领着秦忠来到了梧桐院。
“老奴见过二小姐,不知二小姐差翠儿姑娘唤老奴前来,所谓何事?”秦忠态度恭敬。
身为相府总管,秦忠的脑子转得自然比常人要快。自见到凤倾妆从凤臣相的书房安然无恙地走出来,而二夫人的脸上却挨了一巴掌,他虽然没有亲自见到书房之中发生的事情,却也能够猜透一二。知道这相府的天要变了,对凤倾妆的态度也恭敬了起来。
“秦总管,你去云泽院走一趟,让阮素云半个时辰之内,给我把那五万两黄金送回来,不然的话,别怪我出手狠毒。”凤倾妆眼底滑过一抹狠厉,冰冷的声音带着春寒料峭的寒意。
“老奴这就去。”秦忠两腿发软,打了一个冷颤,赶紧朝着云泽院的方向跑去。身为二夫人阮素云的远亲,她的所作所为又岂会不知,何况当初那箱黄金还是他命人给抬走的。
半个时辰已经过去,秦忠回来复命。
“回二小姐,二夫人说了,根本不知道什么黄金?”秦忠微垂着头,心中忐忑不安地回禀着。
“好,很好!我凤倾妆的东西也敢吞,就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福气享用。”凤倾妆一双凤目清晰地涌动出阴沉的风暴,朝着门外喊道:“银筝,残云。”
“主子,有何吩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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